「你還是學生?」Alex略帶吃驚的看著錢皚,還因此暫停了進食的活動。順便說一句,在錢宅借居了三天後,他終于擋不住饑餓的力量,開始紆尊降貴接受錢皚帶回來的盒飯。
每天中午、晚上,錢皚都會包兩個超大飯盒回來,據說這是他打工地方賣剩下的,不要錢。他平時就靠這一日兩頓管飽,夜宵早飯都剩了。
說心里話,Alex自認他的用餐原則還是比較簡單的,大原則的話比如︰加工過的半成品原料菜不吃、菜色復雜有三種以上配料的不吃、顏色太過深暗的東西不吃、不明成分的不吃;小原則的話就比較多一些,比如︰肥肉不吃、炒煮過的西紅柿不吃、香菇不吃、茄子不吃、炒蛋不吃……
罷開始錢皚是滿面抽筋作欲扁人狀,恨恨的問道︰「為什麼你失憶不忘挑食?要失憶就失個徹底些嘛。」
Alex眨眨眼,想了想句斟字酌的答曰︰「這個問題的話,其實我也很困擾……」
「你困擾個屁!」氣呼呼的打斷,「我先申明了,你就兩種選擇,一、給我好好吃飯;二、餓死了事。總而言之,我這屋子里不歡迎任何尸體的出現。你要選擇餓死,請出門左轉先。」
再度無辜眨眨眼,Alex開口道︰「這還是讓我很困擾。」
……
基本上,三天下來Alex少爺還沒餓死就已是神靈顯跡。錢皚鐵了心在那看好戲——哼哼,看你能熬到什麼時候。
丙然到了第四日的現在,終于敗下陣來的Alex,抵擋不住饑餓的強大威力,已進步到抓起帶毛的豬腳爪,啃得津津有味。
錢皚愣愣的參觀了半分鐘他手上的豬腳爪後,才想起回答剛才的問題︰「嗯,是學生,貧窮的大二學生。」
「哦……我還以為你是全職打工的。」將豬腳爪上的肉皮啃干淨了,繼續好奇道︰「都還沒到你該努力掙錢的時候,這麼拼干什麼?再說現在你能賺到什麼大錢,真是!」
錢皚把筷子往飯上一戳,冷笑著說道︰「因為一年的學費是六千,也就是說每月至少要存五百下來。學費欠繳的話,等還錢時要收補繳費。平時每個月還要交兩百房租、三百塊日常支出。如果我不想去賣身的話,那就只能打工!」
Alex垂下眼,沒再問什麼,豬腳爪也啃得不那麼起勁了。
錢皚不理他,大口扒拉著飯,「快吃,一會得去派出所給你掛失人招領。」
***
「名字。」派出所里值班的大叔,頭都不抬的問道。
錢皚和Alex面面相覷。
「抱歉,他因為喪失記憶,所以不記得自己名字了。」錢皚賠著笑回答。
「啊?那我怎麼作記錄?」
嘖,看來踫到個不上道的家伙了。錢皚小心翼翼的建議︰「這個……能不能幫忙查下最近是不是有什麼人走失?」
「哦……這事就有點麻煩了。」老派丟開筆,掏出根煙點了起來。「沒名字的話,這事不好辦那!」
「你這人怎麼辦事!我要是知道名字,還用得找你們這幫吃皇糧的米蟲啊!問失憶的人叫什麼名字,那你個男人是不是能生孩子看看!?……」
等錢皚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派出所大叔已經氣得要撲上來打Alex。
「對不起、對不起……他這人就是這樣的。」一邊拼命道歉,錢皚一邊奮力將人高馬大的Alex推出了派出所的院門。
「你小子別跑,看我不收拾你!」……
硬拖著氣憤不已仍想爭執的Alex跑了老遠,回頭望不見派出所門口那叫罵不休的人影後,錢皚才惱怒的摔月兌了他的手,彎腰喘了半天才緩過勁來。
「你是不是腦子有病啊!」
「我有病?你說是我有病?」Alex仰天一攤手,狀作無奈樣。
這原來看起來頗為帥氣的動作,如今看在錢皚眼中,全是「欠扁」二字的代名詞。
「我是幫你去找回自己身份,不是領你去吵架找麻煩的!」
「可是那混蛋,明明是在刁難我們,根本不是成心幫我們解決問題。」
「就算是這樣又怎的了?那是什麼地方?你吵?好,隨便找個名頭拘留你個十天半月的不成問題。進去了,你就等著被人收拾吧。你大少爺脾氣再大,也保證給磨得四平八方的出來。啊!我真是個大笨蛋,早知道把你留那蹲拘留,也省得再帶個鬧著要吃要睡要洗澡的大麻煩四處跑了!」
錢皚一口氣說完,喘了好幾下才緩過來。回頭看看Alex,雖然低著頭不支聲,但滿面的倔強毫不隱藏。不時抽動的嘴角,更是帶上了一絲委屈。
看了兩眼,錢皚有些不忍心了,于是放軟了口氣安慰道︰「算了,這也不能全怪你。」
「是根本不怪我!」
死小子……錢皚眼角抽了兩抽,最後克制下來︰「走吧。」
「去哪?」
「再換一家。」
「啊?」
「再換家派出所試試。希望這次接待的是個女人吧。」錢皚在心中拜天拜地。
也許是他的誠意感動了天地,半小時後在另一家派出所,果真是一位漂亮的女警接待了他們。不但笑容親切,還無視Alex活活能凍死人的表情,主動打听起他諸多私人情況。在錢皚巧妙的暗示她,如果想知道Alex的婚姻狀況,必須找回他原來的身份後,對方立刻積極的表示一定會努力幫忙,盡自己為民服務的一點小小義務。
順便為自己追求終生幸福掃清障礙蕩平前路——錢皚默默的在心中為她補充完整。
事情辦完回到家,錢皚發現Alex還是臭著一張臉,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看就知道,還在為白天罵他的事生氣,嘖,真他媽小心眼!
「好啦,別氣了,事情都已經解決了。」
Alex冷冷看他一眼,又調回了頭不吭聲。
錢皚抽了兩抽,最後還是放緩了聲調︰「算我錯了行不?這樣吧,晚上我請你去洗澡,你不是吵著要洗澡幾天了嗎?」
丙然,他立刻看見Alex的表情有放軟的跡象,但一時像是還拉不下臉,就見他斜著眼楮說︰「真的?」
「當然不騙你!衣服的話,就先穿我的,那有幾件寬松的你穿應該也合適。」
于是,在吃過晚飯後,Alex高高興興的跟著錢皚出了門。他見錢皚收拾了肥皂、澡巾等等放在包里,不由在心里奇怪,這些難道還要自備?
當他在錢皚的帶領下,站在一幢閃著五顏六色霓虹燈的超大型休閑浴場前時,不由驚呆了——錢皚居然舍得如此破費?難道說天要下紅雨不成?
「錢皚啊,你身上錢到底夠不夠?」當然要先問清楚了,別到時付不出浴資給扣下來洗浴池咧。
只見錢皚滿當當的一拍胸脯道︰「放心!當然夠!」
說完,他就帶著Alex直直向浴場走去,然後……左拐鑽進條小弄堂,再拐了兩個彎就站在一條居民區的小道上。錢皚手一指︰「到了,就在這里!」
Alex看著那家小招待所破舊得快掉下來的燈箱招牌,只能傻傻的重復︰「到了?」
「嗯,這里一樓的浴室是全城最便宜的,我們學校還要4塊一次,這里只要3塊,而且開放到晚上十點。快進來吧,再晚了水就沒那麼熱了。」
……
「洗發露在哪里?」
「什麼?」水柱沖刷下,錢皚听不清問話,掏著耳朵大吼著回問。
「洗發露!還有沐浴露!」
錢皚一副見了外星人的表情。三秒鐘後,一塊香皂飛了過去。
總算,半個小時過去後,Alex少爺終于將自己收拾得香噴噴。「浴巾在……」話說了一半,他還算有點悟性,在錢皚的注視下,自覺的撈起濕淋淋的毛巾,絞絞干,開始擦身。
「你今天晚上怎麼不上班?」
錢皚甩著濕淋淋的頭發,邊回答︰「每個禮拜二我休息,一周去六個晚上。喏,毛巾拿去。」
「一個月下來,那有多少錢?」
「你說酒吧這份工?八百加一百全勤,一共九百。」
Alex眯起眼楮,像在動腦筋的樣子,半晌神情迷惘的說︰「我好像對金錢的概念也有些記不清了……一個月才九百塊錢……你確定?」
早已見怪不怪的錢皚同學嘆口氣,耐心的開始講解︰「九百塊錢的話,可以買六百斤米,或者是五百斤糖,再或者夠我四個半月房租,也或者是三個月生活費。」他再嘆了口氣道︰「不過我猜的話,九百塊錢對你而言,只不過是隨便買件T恤或者吃頓飯的價錢吧。」
看看躲避著視線的Alex,錢皚知道自己猜得沒錯。
自從Alex闖進他的生活後,錢皚第一次思考起「這家伙究竟是什麼來頭」的問題。之前他都急于早日擺月兌這個大麻煩,從沒靜下心來認真考慮過Alex的事。
撓頭,其實也簡單,這家伙肯定是個不知柴米油鹽價的大少爺,不管有家世沒家世,肯定從沒吃過苦頭。平時八成是個飛揚跋扈的主,想想他摔傻前在酒吧喝醉了後,對Anne和自己惡劣的態度就明白了。
不過這幾天相處下來,雖然常常被氣得跳腳,但錢皚察覺到,這家伙本質其實不壞。他相信一個人的記憶可以丟失、尋回,但一個人的思想、性格是不會有變化的。Alex大少爺的作風的確讓人吐血,可被罵了幾次後,都乖乖學會配合,居然毫無怨言的跟著他過起拮據的平民生活,讓錢皚不得不刮目相看。
嘆氣,也許這家伙真的沒法讓人討厭他吧,錢皚無奈的想到。唉,這個傻大個,他這二十多年是怎麼活下來的啊?居然到現在還沒被人騙光、賣掉……簡直是奇跡啊。就連現在走失了,都還找上自己這麼個墊背來照顧他。想想真有些咬牙切齒,恨不能讓他倒個大霉平衡下心理。
誒誒,看他難得一臉的沉重,不曉得正在想什麼呢。錢皚突然起了好奇心,隨口問︰「想什麼呢,這麼嚴肅。」
「啊……」Alex好像被嚇了一大跳,隨即支支吾吾的︰「沒……沒想什麼特別的……」
錢皚換了個問法︰「那你在想什麼不特別的?」
走了兩步,回頭,只見Alex一臉嚴肅的站定在路上,盯著他看得全身發毛。
錢皚趕緊搓搓一身的雞皮疙瘩︰「你、你干什麼啊……嚇人兮兮的……」
「你真要知道我在想什麼?」一臉的嚴肅未消。
哇靠!這是干嘛?「你不想說也沒關系……」
「是我想知道!」打斷了他的話,頓了頓仿佛匯聚起全身的勇氣,開了口︰「你身上怎麼會有那麼多傷疤?」
***
半夜Alex突然醒了過來,听見窗戶踫踫作響的聲音,原來是起風了。明明晚上還星光燦爛,轉眼就變了天。
他轉個身努力再去會周公,卻發現錢皚給踹到了緊貼牆壁的地方。映著窗戶外的光亮,只見他的睡顏無比安穩,輕輕的鼾聲仿佛在為自己唱催眠曲。
其實自從住進了這里,幾乎每天半夜Alex都會失眠,因為通常這時候錢皚下班回來了。本來就不是太渴睡的他,給一吵更是容易失眠。前幾天,他故意夸張自己惡劣的睡癖,整得錢皚夜不安寢。第二天看見錢皚帶著黑眼圈出現,自然是憋笑到內傷。
但是,錢皚就這麼忍受了下來。然後現在,他無邪的睡臉,居然該死的讓自己生出了愧疚之意。
不好玩,真的不好玩!
又是一陣風響動,半天安靜下來。Alex再次看向錢皚的時候,突然想起他白天說的那句︰「如果我不想去賣身的話,那就只能打工」
當時他是帶著什麼樣表情說那話的?有點想不起來了……因為自己听了後,震驚得顧不上其他。
原來,一個人可以如此卑微又驕傲的生活著。這究竟是怎麼樣一個人?
還有剛才,自己失言觸及了他的隱私。「笨蛋,這世界上之所以有‘家庭暴力’這個詞,當時是有其存在理由的咯。」他隨口就說了出來,那附贈的微笑貨真價實,決非笑中帶淚的勉強自憐。
甚至,他在听見自己為失言道歉後,還好笑的過來給了一大拳︰「道什麼歉啊,我自己都不在意呢。大少爺,您要曉得這世上沒什麼過不下去的日子,看我現在這麼好好的,像是被人戳到痛處的樣子嗎?」
這——這究竟是個神經粗壯到什麼程度的家伙啊?雖然目前處于失憶狀態,但他百分之兩百肯定,以前絕對不認識這類生物。
Alex半夜三更悶悶的苦笑起來。在罵了自己十幾聲「神經病」後,終于收住了笑。
嘆口氣,他伸手撈過那正與牆壁做親密接觸的小子,勉為其難的貢獻出自己的懷抱。嗯,他絕對不是出于好心哦,只不過初春的天氣真的很冷啊,尤其在這間不是人住的小破房里……
***
在Alex少爺進駐錢宅的第五天,他和房東錢皚從一開始就建立的緊張關系緩和了下來。以往不間斷的摩擦爭執,也以比較緩和的形式表現出來。
但對于錢皚來說,真不知道此乃幸事,抑或不幸?因為,就在三天後,他被送牛女乃的地方開除了。
認真說起來,房客Alex的確該為此慘劇付上小小的責任。
自從他分享了錢宅那小到不能在小的空間,以及那張小得不能在小的單人床後,在最初幾天拳打腳踢鬧得錢皚徹夜難眠後,隨著他的身體接受了附近一活物的暗示,不再自動自發的排斥,轉而變為主動接受。于是每天錢皚都在天大亮的時候醒來,並發現自己舒服的被某大型動物擁在懷中,互相提供的體溫,在初春寒冷的氣溫中顯得特別溫暖……
等再清醒點,錢皚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跌落床下,哀號連連的發現離規定送牛女乃的時間已經晚了整整兩個小時,就連上課都要遲到了。要知道那些教授講師,一個個都虎視眈眈等著掛掉他,他哪里敢遲到?這重修費要他掏一個子都簡直是要他的命!
當晚他開好鬧鐘,一心要將人生挽回到正確路徑上來。結果,隔天他又是在Alex的懷抱中香甜的醒來。之後,亦如此。
在連續遲到了三次後,錢皚死了心拿過本月結清的工資,順路去超市買了三只鬧鐘。
「哈哈哈哈!唔……哈哈……哈!」
錢皚午夜一點時推開自家房門時,正好他的房客盯著電視里某部周星馳八百年前的古舊電影,一路笑得狂沒形象。
在黑了一半臉後,錢皚什麼也沒說,洗漱了下,就爬上了床。
「啊……你是不是要睡了?我馬上關電視。」Alex知道,錢皚因為要早起,每天的睡眠時間嚴重不足,所以一到家就趕緊要休息。
結果錢皚出人意料的擺擺手,說︰「沒關系,你看吧。我還不睡。」
「真的?」Alex狐疑的再度確認,這家伙別過一會又小心眼的發起火來就糟了。
「嗯……」錢皚把自己扔在床上︰「明天開始我不用那麼早起了,你看吧。」
「怎麼了?你不是要打工的嗎?」
「被炒魷魚啦……唉,算了,天無絕人之路,總會想出其他進財之道的……」
Alex側頭看去,只見錢皚躺在床上閉著眼,滿面的疲色,看上去似乎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有些蓬亂的劉海向旁滑落,露出光潔的額頭,平緩的線條延伸到挺直的鼻梁、微翹的下巴……頸中那一粒微微突起的喉結,不時小小的移動著。Alex突然不可抑制的猛吞了兩口唾液,回過神,只覺左胸口那塊地方,正狂跳不已。
怎麼了,這究竟是怎麼了?Alex將頭埋在兩膝間,為瞬間的意亂情迷感到惶惑不解。這個小氣、暴躁、毒舌、壞脾氣的臭小子,究竟對他施了什麼魔法?
等電視里的片子播完時,他回頭發現錢皚早在電視的嘈雜聲中沉睡而去。
「好!從今天開始就是全新的人生!」
早晨七點,Alex在三個鬧鐘的輪番努力工作下,不得不艱難的睜開了眼。回頭一看,錢皚同學正迎著早晨七點種的陽光,叉臂做光輝雕像狀。
「怎、怎麼了?」昨天不還是一臉的郁卒,仿佛被鳥糞砸到頭的樣子,一覺醒來就換了一個人似的……
恰好錢皚猛一個轉身,那炯炯的視線對了過來,害的Alex差點心髒漏跳一拍。
「雖然我自從認識了你,就一直倒霉得天上地下絕無僅有,但人生總應該向前看的。」
「哦……」
「所以,我決定不再討厭你,幫你盡早找回身份,爭取早日過回正常的生活。」
听到那句「我決定不再討厭你」後,Alex少爺猶豫了下還是回答︰「謝謝。」
下一秒,錢皚親親熱熱的搭上了他的肩︰「不用謝,反正你原來肯定是有錢人,等你回復記憶後呢,這欠的錢是一分一厘也別想給我少了。包括醫藥費、食宿費、置裝費、交通費……啊,還有澡票的錢也得包括進去。利息的話,可以酌情考慮,按當時水平計算。至于其他方面由于你帶來的損失,當然也得計在你的帳上。那那,打個比方吧,我昨天有份工剛被人炒了魷魚,我也就不客氣了,就按半年工資算你帳上。OK?」
原來錢皚說的另想辦法,是把主意打到他頭上來了啊。Alex無力的提出某種黑暗的假設︰「這個……如果我是個窮光蛋呢?」
「哈哈,沒錢的話你可以分期付款,給你個三年付清好了。」錢皚「大方」的提出建議,並且絕口不提自己曾將對方的錢包弄丟,結果害得對方成為身無分文黑戶口一名的事實。
「哦……那好吧。」也許是天性習慣了大手大腳的作風,Alex沒討價還價就一口答應了下來,反正這以後的事現在不管那麼多了。
「既然你都這麼爽快,那兄弟我也得作出些回應,好,咱們不玩假虛偽那套,來來來,今天你就直接蓋個手印,日後我也好有個憑證。」錢皚說著拿出一張白紙、一盒印泥,要Alex蓋手印。他早想過了,現在一沒名二沒姓,簽什麼都沒蓋手印保險。
「喂……我怎麼覺得自己有點像楊白勞啊?」突然間就發展到蓋手印了,怎麼看都有些心底發虛。
一把撈過Alex的手,「放心!我絕對不會把你賣掉,也不會獅子大開口訛詐你。只是要保證自己日後小小的利益而已。來,蓋吧!」
說話間,「啪嗒」兩聲,一聲按印泥,一聲蓋手印——就此塵埃落定!
相對于某人迎著夕陽彈著尚未干透的印跡,順便露出無比滿足的笑容;另一個猶自躺在床上的家伙,望著滿手的鮮紅,有種前途不妙的預感涌上心頭……也或許,是種幸福的預感?
炳,天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