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說的很簡單,關軒海就是不曉得該怎麼做,想到頭都痛了。
「她被自己最親也最信任的人給騙了,要她現在做到全心全意的信任我,總是需要一點時間,至少她親口說喜歡我,也願意嫁給我了,就應該有足夠的勇氣去嘗試……」關軒海並不想逼得太緊,給趙徽英太大的壓力,因為信任是自然而然產生的,而不是用強迫的方式。
他抬頭看著一片灰蒙蒙的天空,在了解到趙徽英所遭遇的事之後,會害怕去相信別人也是很正常的反應,換做任何人都會引以為誡。
「這世上沒有人真的可以完全信任,特別是自己愈是在乎的人,就愈要小心……」
必軒海想到她說這番話時,恐懼還殘留在眼底,不禁要想,其實自己也有責任去幫趙徽英消弭那些不安,讓她明白他永遠不會欺騙她、背叛她,這是身為一個男人該做的。
只是又該如何讓她了解呢?
「去問問二弟的意見好了,他書讀得比我多……」關軒海口中低喃幾句,便往回走。
當關軒海來到二弟的寢房外,听伺候的奴才說他午寐還沒醒來,只好離開。「那就找四弟幫我出個主意吧……」說著便又往另一個方向走。
「大少爺!」伺候四少爺的小廝朝他見禮。
他看了緊閉的房門一眼。「他還在睡吧?」
「這兩天很冷,四少爺連醒來吃飯都沒有……小的又不敢進去吵他……」小廝縮著脖子說。
必軒海臉色一變,硬是把房門撞開。「他該不會餓死在里頭了吧?四弟!四弟!你給我醒來」
「不是交代過誰都不準進來吵我!」被人從深眠中叫醒的四少爺火氣很大,恨不得把對方踹出去。
「我是你大哥,不是什麼誰!」他將四弟從暖呼呼的床上拖下來。「冬天都還沒到,你就想餓死自己嗎?要睡等吃飽再睡……」
他馬上讓小廝去把飯菜全端進來,然後親自監督,確定四弟把它們通通吃進肚子里才安心。
填飽了空空的胃,四少爺又慢吞吞地爬回溫暖的床上。「好冷……我要睡覺……不要再來吵我……」
「你是人,又不是蛇!」關軒海怒喝。
四少爺的聲音從被窩里自嘲地響起。「大概我上輩子真的是條蛇……」
「你們幾個能不能不要讓我操心?」聞言,他很無力地說。
「春天……什麼時候才會來……」四少爺的聲音漸漸散去,剩下打呼聲。
「等冬天過了,春天自然就會來了。」關軒海很想翻白眼。要不是周大夫確定四弟的身體壯得像頭牛,只是天生畏冷,加上體溫又比正常人來得低,要不然他真會懷疑是得了怪病。
看這情況,沒人可以幫他,只有靠自己了。
于是,這一整天下來,關軒海是吃飯時也想,睡覺時也想,不停地想著要如何幫助趙徽英戰勝心底的那只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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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巳時左右,關軒海昏昏沉沉地醒來,一面揉著額角,一面讓小廝幫自己穿上直裰。
「我快要瘋了!」關軒海陡地仰頭大吼,把小廝嚇得跌坐在地上。
小廝戰戰兢兢地問︰「大、大少爺怎麼了?」
「再這樣想下去,先瘋掉的人會是我。」顧不得其他,關軒海馬上沖出房門,直奔芙蓉舫。
雖然關軒海嘴巴上沒有說,可是早就原諒她,即便因為趙徽英的不信任,心里多少有些失落,但是在知道真相之後,已經不再那麼生氣,所以要他等上好幾天再去見她,那可比死還要痛苦。
就在他跨進帳房,坐在書案後頭撥著算盤珠子的趙徽英也略帶慌張之色地站起身來,似乎沒料到他會來。
「大少爺。」趙徽英朝他福身請安。
「你……咳……」關軒海不得不承認被這個女人給吃定了,就算他這頭老虎被當成病貓,也全認了,因為不管發生什麼事,他還是要定了她。「昨晚沒有睡好?」見趙徽英氣色很難看,還有那具更顯單薄的嬌軀仿佛吹口氣就會倒下,讓他看了既生氣又心疼。
她垂下了眼簾。「不礙事的。」
「你不礙事,我可是看了很不順眼。」他氣惱地說。
這句話讓趙徽英的臉色更蒼白了。「我很抱歉。」
「你……」關軒海真不知道該緊緊地抱住她,說他不生氣了,還是先狠狠地罵她一頓再說。「我有話要跟你說,你先坐下來。」
「我站著听就好……」她心頭一顫,等待他說無法原諒自己。
「我要你坐下就坐下!」關軒海咬牙切齒地低咆。
「……是。」趙徽英只好照辦。
他在書案前來回踱著步子,片刻之後才停下腳步,俯視著坐在座椅上的趙徽英。「我要和你約法三章……」
聞言,趙徽英困惑地仰起小臉,因為跟她原先想像會說的話不一樣。
「我知道要你馬上做到完全信任一個人真的很難,所以無論將來發生什麼事,希望你和我之間都能給對方一個辯駁澄清的機會,不要就這麼未審先判,這樣對任何人都是不公平的,我也不確定要經過多久,可是我發誓會一直待在你身邊,會抓著你不放,你是哪里都去不了,直到你能全心全意相信我的那一天來臨……」關軒海一口氣說到這里,表現出強烈的決心。
「我……」一滴豆大的淚水就這麼無聲地滾下趙徽英的面頰,她傷害了他,沒有資格得到原諒。
「還有,希望你和我之間能夠做到坦白,沒有隱瞞,至少不要有秘密橫亙在咱們之間,這一點你可以辦到嗎?」他凝望著她盈眶的淚水,硬起心腸問道。
她喉頭梗塞得厲害,只能點頭表示。
「好,那你有沒有什麼事情瞞著我沒有說出來?」關軒海就是要測試她一下,相信自己也有權利這麼做。
在關軒海灼灼逼人的目光下,趙徽英吸了吸氣。「嗯。」
「我在听!」他雙臂環胸地說。
「其實……」過了好半天,趙徽英才找著自己的聲音。「關趙兩家的長輩在我剛出生不久……就幫我和你訂下了親事……將來要讓咱們成親……不過因為只是口頭上的婚約,所以……」
必軒海繃著臉孔,怒聲質問︰「所以你怕我會拒絕,到時面子會掛不住,就決定永遠不說出來?」總有一天會被這女人氣到吐血。
「剛開始確實是這麼想過,直到那天你當面跟我提親,我就想告訴你了……」趙徽英極力地說。「我說的都是真的,蘭姨可以作證,當時我已經決定嫁給你,既然要做夫妻,就不該有所隱瞞,只是沒想到才要說,就湊巧听到那番話,誤以為……你蓄意欺騙我的感情……」
他沒有說話,只是盯著她看。
趙徽英一顆心七上八下,很擔心關軒海不相信自己的解釋,顫聲地問︰「你、你不信?」現在她明白被人不信任,那種百口莫辯的滋味是什麼感覺了。
「我當然相信。」關軒海正色地說。「因為你是我喜歡、我愛的女人,更是我這輩子唯一想娶的,那麼就該無條件地相信你所說的每一句話、所做的每一件事,雖然婚姻和感情跟做生意不一樣,不過有個相同點就是要講求誠信,否則往後的數十年又該如何相處。」
「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她鼻頭酸澀。
「反正打從咱們第一天見面,你打了我那一巴掌開始,在你面前,我這頭老虎一點都威風不起來,不管你用什麼態度對我,到最後還不是乖乖的回來趴在你身邊,只求你能對我笑一下。」關軒海也覺得自己很窩囊沒用,又沒有男子氣概,可是只要見到她的笑靨就值得了。
「你……」趙徽英又羞又氣。「誰要你趴在我身邊?男子漢大丈夫,說這種話不怕被人家笑嗎?」
「我不在乎讓人家知道。」關軒海咧開大嘴笑著,就喜歡听她訓人。
「以後離我遠一點!」她從書案後頭走了出來,板起嬌顏。「堂堂‘杭州關家’的主事者怎麼能說出這麼沒出息的話?要是傳揚出去,豈不是讓人看扁了,在商場上的威信更是蕩然無存。」
他哼了哼。「咱們夫妻之間的事,外人哪管得著。」
「誰又跟你是夫妻?」趙徽英朝他嗔罵。
「這可是兩家的長輩訂下來,已經注定好的,你想賴也賴不掉。」說完,關軒海神色一整。「要是我早幾年知道有這門親事的存在,當你爹過世時,就該去把你娶過來,也能幫你保住趙家的一切。」
趙徽英喉頭微哽。「這是誰也無法預料的事,又怎麼能怪你,是我對不起爹娘,還有趙家的祖先。」
見她一臉泫然欲泣,關軒海已經克制不住地上前,張臂將趙徽英擁進了懷中,給予安慰和支持。「別忘了你還有我,我會一直待在你身邊。」
「我很抱歉傷了你的心……真的很抱歉……」趙徽英嗚咽地喃道,對于關軒海的包容和體諒,她真不知道該如何回報。
必軒海眼楮也紅了紅。「我原諒你了。」
這簡單的一句話卻讓趙徽英的淚水掉得更凶。
「你不是該笑,怎麼反倒哭了?」他慌慌張張地問。
她又是哭、又是笑的。「因為……我好高興自己來了……要是沒來投靠關家,那麼就會錯過了你……咱們恐怕也沒有相遇的一天……」
「我也慶幸你來了。」只要想到趙徽英投靠無門,有可能踫上可怕的事,關軒海就不禁要替她捏一把冷汗了。「這一定是我爹娘和你爹娘在冥冥之中的安排。」
趙徽英笑中帶淚。「我也是這麼想。」
瞅著她唇畔的一抹柔笑,而綿軟的嬌軀就倚在自己胸前,讓他身軀為之繃緊,喉結也因吞咽而上下滾動。
「徽……徽英……」關軒海不自在地喚著她的閨名。
「什麼?」趙徽英被那雙熾烈的男性目光瞅到面頰發燙。
他慢慢的俯下粗獷的臉孔,吻上那張嬌怯的紅唇,先是輕吮著下唇,接著再用舌頭舌忝過她的唇線,最後滑進濕軟的小嘴內……
「不……不行……」這充滿挑逗和的吻讓趙徽英好不容易才找到僅剩的一絲理智,沒讓他繼續下去。
必軒海臉龐因而通紅,用力吸了口氣,不過雙臂並沒有因此放開她。「咱們快點成親吧,不然我怕會在一時沖動之下做出傷害你的事……」
「你不是那種男人,這點我絕對相信。」趙徽英對他的自制力很有信心,情不自禁會有,但是真的傷害她是不可能的。
「真的相信?」關軒海很高興听到她這麼說。
「嗯。」她用力地頷首。
「這是個好的開始。」他大笑。「成親吧。」
這次,趙徽英沒有一絲遲疑地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