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好熟悉。
當年玉惑也是這般,賴在他的臂彎中.對他的溫柔強取豪奪,蠻不講理。
但他就喜歡這樣,每個女孩都有這般放縱的權利,等著世上最疼惜她的男子樂意滿足她。
他翻過身子,擁住她的嬌軀,唇吻像蜂落到花辦上一般輕柔。
昔日薔薇花辦一般的小嘴失去了水潤與色澤。變得干燥而蒼白。他一邊吻著,一邊覺得鼻尖酸澀。
如果這樣可以維系她的生命,他情願一輩子這樣待她,哪怕辜負與玉惑之間的愛情。
慕容佩的氣息漸漸迷亂在她的馨香之中,堅決的意志原來如此容易崩潰,讓他始料不及。
***
趙玉惑醒來的時候,已是清晨。
她只覺得周身暖暖的,不似往日,手足冰涼。
她看到慕容佩的臉近在枕畔,他的雙臂緊緊擁著她,仿佛糾纏的藤蔓,對她的身體眷戀不舍。
一切似乎回到了他們的少年時期,那段傾心相愛的日子,如此甜蜜,難怪他一直沉溺不忘,就像她一樣。
趙玉惑微微笑了,柔軟的唇湊上去,輕輕在他頰邊淺啄,品嘗他肌膚的味道,那是如三月踏春時聞見的原野氣息。
慕容佩動了一下,瞬時醒轉。
他一夜淺眠,生怕她病況有變,此刻一睜眼便對上了她恢復神采的眸子,不由得心中一寬。
「好點了嗎?」他擁著她縴腰的雙手沒有放開,不像從前與她保持生疏的距離,從這個清晨開始,他真真正正把她當成自己的妻子。
「好多了——」她的雙頰微微泛紅,「多謝丞相牽掛。」
這話倒讓他笑了。
「傻瓜,還叫我丞相?」見她嬌俏的容顏,他匆地有逗弄她的興致,咬著她的耳垂道,「都這般了……」
「慕容……」她的心仿佛綻放一朵艷紅的薔薇,要知道,她盼這一刻,已經盼了太久。
終于,他還是愛上了她。
穿過層層迷霧,刺透身分與偽裝,他仍舊愛上了她的靈魂。得到如此圓滿的結果,她此生足矣。
「巳巳,我們成親吧——」他忽然道,「我要為你補辦一場婚禮,讓你成為舉世欽羨的慕容夫人。」
補辦婚禮?這句話,他從前也說過,但當時不過是愧疚,不像此刻,不帶一絲勉強,是真心誠意,要給她幸福。
「不,不必了,」她輕聲答,「我不希罕舉世欽羨,我只要做你真心喜愛的妻子。」
這話讓他心間驛動,俊顏泛起一絲如水般的溫柔,側身過去,深深吻她。
這一次,他沒有酒醉、沒有媚藥,卻依舊情不自禁。這一刻,他很明白自己的感情……
不管她是否來歷不明,不管她是否是細作,他決定,這輩子都要好好疼惜她,他不能遺棄她。
心中這樣想著,親吻她的時候越發情意深濃,吻得她全身激顫,微微嬌喘,他自己也越發難以把持……
「丞相——」窗外傳來侍衛的低喚聲,「丞相起身了嗎?」
「什麼事?」他捂住她的耳朵,生怕驚擾了她,這才朗聲道。
趙玉惑伏在他的胸口,靜靜听他的心跳聲,還有他與侍衛的一對一答。
「賀老將軍來訪。」侍衛道。
「不見。」慕容佩眉心略蹙,想也沒想,當下拒絕。
「賀老將軍說,丞相不日要返回離國,務必讓他為丞相餞行。」
慕容佩沉默,半晌無語,仿佛陷入為難的境地。
「去見一見,也無妨吧?」趙玉惑很明白他的心思,不禁勸道。
「沒那麼簡單,」他藏抑在心頭的話語終于對她吐露,「他是來索債的。」
「索債?」趙玉惑笑了,「見帝姬一面,就要調動離國十萬兵馬助他賀家謀反?這也欺人太甚了。況且帝姬應該不知這謀反之事,一邊是她兄長,一邊是她丈夫,果真動了千戈,帝姬該如何自處?」
他微訝的瞧向她,「不錯,所以我才不願見他。」
「不如,讓我去見見這位賀老將軍?」趙玉惑忽然道。
「你?」慕容佩一怔。
「怕我去會丟臉嗎?」趙玉惑笑道,「有時候,丈夫不方便出面的事,讓妻子去解決反而比較好。我一介女流,不懂朝堂政治,想必那賀老將軍也是如此認為,而與我無話可說,如此正好讓他速去。」
若換了平常、換了別人,這個提議他肯定不贊成,但此時此刻,她在他耳邊軟語呢喃,倒讓他微微心動。
「來人——」他吩咐侍衛道,「請老將軍先至花廳飲茶,我一會兒帶夫人前去。」
「別啊,」趟玉惑卻道,「就請賀老將軍至這廂房來,我就坐在榻上見他。」
「為何?」慕容佩迷惑。
「等會兒你就知道了。」她俏皮地眨眨眼楮,推著他的手臂,「快去!」
慕容佩無可奈何,但看著她撒嬌的模樣,卻也無法拒絕。任由她胡鬧吧……就當,是一個丈夫對妻子的寵溺。
一會兒,賀世勛便在侍衛的引領下踱進門來。慕容佩按趙玉惑所說,藏匿于帳後,靜觀室內情況。
「夫人,」賀世勛見趙玉惑躺坐在臥榻之上,吃了一驚,連忙抱拳道,「不知夫人抱恙,老夫實在不該亂闖。」
「將軍不必介懷,」趙玉惑發絲凌亂,唇無血色,一看便是重病的模樣,「奴家日前小產,所以坐褥在此,失禮得很。」
「夫人既然病重,老夫就不打擾了。」賀世勛連忙道,「只求見丞相一面便走。」
「將軍既是明白人,奴家說話也就不拐彎抹角了,」趙玉惑道,「奴家不願意讓丞相再見將軍,還請恕罪。」
「為何?」賀世勛大為意外,愕然道。
「原因只有一個——玉惑帝姬。」她苦笑地答。
「這與帝姬何干?」賀世勛仍舊不解。
「奴家此次小產,就是因為听聞將軍安排帝姬與丞相見面。奴家一介村姑,容貌平凡,哪里能跟帝姬相比?丞相這一去,想必奴家就要失去自己的丈夫,試問奴家哪里還放心丞相前去?」她將醞釀已久的話語全數吐出。
「這……」一席話問得賀世勛無言以對。
「奴家勸將軍還是死了這條心吧,從今往後,奴家不會讓丞相與貴府扯上任何關系,也請將軍不要再尋咱們。」她暗笑,表情卻故作悲憤。
「夫人不要誤會,老夫只是想請丞相幫忙而已……」賀世勛連忙解釋,試圖挽回。
「將軍神通廣大,又有何事要我家丞相幫忙?反過來說,將軍會需要幫忙的事,肯定是天大的事,我家丞相若牽連其中,恐怕也有性命之憂。」她直截了當地道,「奴家希望能與自家相公長相廝守,斷不會同意他幫助將軍。」
「夫人……」賀世勛發現,自己還是第一次遇到如此難纏的女子,金戈鐵馬他不曾害怕,卻有點怕這女子的伶俐口舌。
「將軍若沒有別的事,還請回吧。」趙玉惑趁機下逐客令,「恕奴家不能相送。」
賀世勛見她臉色難看,語氣凌厲,實在不敢再多待片刻,只嘆了一口氣,知難而退。
門簾垂下的一刻,趙玉惑的身子也軟了下來。
方才的一番對談耗盡了她全部的氣力,如今一松懈,整個人便疲憊至極,彷佛骨頭都散了一般。
慕容佩從帳後走出,輕輕撫著她的發絲,無限愛憐。
趙玉惑依在他的懷中,覺得這一刻如此寧靜,仿佛世上再也沒什麼能打擾他倆。
「從不知道你居然這麼厲害。」慕容佩啞聲笑道,語意中充滿寵溺。
「以後夠你受的。」她仰起頭,菱唇得意的彎起,眼里點綴盈盈笑意。
這一次,他懶得跟她拌嘴,只俯,繼續方才被打斷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