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自己的行李一件件被人搬進眼前的大樓,葉天晴還是覺得好不真實,就像作夢一樣。
兩年來,她不知多少次想要搬到外頭獨居,哥哥總是以她的安全為由不肯答應,沒想到如今他不過一聲令下,她的東西就在一天之內全搬出了魏宅,而她本人也在司機的護送下,坐上六樓電梯直奔未來的房子。
眼看電梯樓層一閃一閃的往上,她的心也樸通樸通亂了起來,對于未來充滿了矛盾和不安。
雖然說從今天起她終于能夠自由獨立,但她卻不知道等媽媽回國後,自己該怎麼解釋搬出來的事,何況媽媽懷孕了,照理來說好她應該馬上打通電話過去道賀,但她又擔心媽媽若是問起近況,自己會露出馬腳。
一夕之間,她所熟悉的世界驟然崩毀,取而代之的是她理也理不清、剪也剪不斷的混亂場面,哥哥不但對她做出普通兄妹絕對不會做的事,甚至隱約透露出他對她的了然。
扮哥不只要她好好思考他們之間的事,還要她思考他為何會那麼對她,甚至說他其實比自己想象的還要了解她--
其實答案早已呼之欲出,只是她害怕地不敢承認而已。
扮哥一定是發現了她的感情,所以才會那樣欺負她,然而她卻因為猜不透哥哥的想法而感到恐慌,甚至害怕自己的反應會讓哥覺得浪蕩。
明明受到那種對待,明明都還不知道哥哥如何看待她的感情,她竟然就在哥哥挑逗之下迅速興起了歡愉快感,連感情都忘了隱藏--
「小姐,這邊請。」
叮的一聲,電梯門開啟,司機一馬當先的走出電梯,讓她瞬間羞窘回神。
噢,老天,司機明明就在身邊,她卻在腦中回想昨晚的事,實在大不知羞恥了。
不行,她不能再胡思亂想,既然哥哥安排她出外獨居,那也就意味著她再也不用擔心他會半夜闖進她的臥房,甚至不必煩惱會不會經常跟他見面,這可是件好事。
「我,我知道了。」隨著司機的腳步,她有些作賊心虛的跟著踏出電梯,誰知卻看到一個半圓形的豪華玄關,偌大開闊的樓層竟然只有一戶住宅。
司機立刻幫她介紹環境。
「小姐,這就是魏先生所居住的房子,魏先生女代--」
「等等,你說什麼?」葉天晴連忙出聲打斷,還以為自己听錯。
司機竟然說眼前的房子是哥哥所居住的房子,她不是搬出來「獨居」嗎?
仿佛看出她心中的疑惑,司機不疾不徐的把事情解釋清楚。
「這里確實是魏先生的房子,魏先生也交代您必須搬來這里,由于公司還有事,所以魏先生希望您待會兒就安心的在屋里整理東西,等他回來再帶您出去吃晚飯。」
「咦?可是哥哥明明說……」葉天晴瞪大眼,還是無法接受眼前的消息。
「小姐若是有任何疑惑,也許可以打通電話跟魏先生確認。」司機冷靜自持的接話。
「呃……」葉天晴頓時說不出話。
就在同時,四名工人也陸續從屋里走出,司機先是和她說了聲抱歉,然後便從懷里拿出一份契約書讓每個人都簽下名字,接著才用傳感器打開電梯讓他們能先行離去。
「小姐,您若還疑惑的話,要不我幫您打電話給魏先生?」打發工人後,司機轉身繼續話題。
「不用了。」葉天晴有些無力的回答,明白自己就算打了電話過去也不會改變什麼。
雖然她無法接受眼前的事實,卻也明白司機不可能說謊,更不會搞錯地方,因為當初他就是哥哥請來專門保護她的司機兼保鏢,不只反應迅速,做事效率也相當一流,從來就沒有失職過。
「既然如此,那請您務必小心保管這棟房子的備用感應卡,這棟大樓嚴禁外人出入,所以您若是有什麼事請打電話通知我,我會在十分鐘內抵達大樓門外。」眼看自己的責任已盡,司機立刻交出手中的感應門卡,然後拿著跟保全公司借來的備份感應卡,坐上另一部電梯離開。
眼看玄關門前只剩自己一人,葉天晴只好猶豫不定的轉身進入。
與奢華氣派的魏宅不同,眼前的裝滿尊貴內紋卻又帶著一絲自由奔放,設計大多以黑白兩色為主,家具幾乎全是由紅檜木做成,整面電視牆則是以粗獷的灰黑文化石板拼接而成,與米白色的太理石地板形成強烈的對比,至于客廳和廚房之間則是用了一個長方浴白做隔離。
魚缸里,寧靜海草隨著水波左右搖擺,造型奇特的海石上處處點綴著色彩繽紛的珊瑚枝和海葵,亮麗小魚成群結隊穿梭其間,艷麗的熱帶魚則是優雅的在水泡間緩慢游動,形成房中最美麗的一道景象。
她半是迷惑、半是新奇的走到魚缸前,完全不知道哥哥會養魚。
但她更不知道哥哥為什麼要她搬來這……
她以為哥哥是為了讓媽媽安心養胎才會安排她搬出魏宅,卻從來沒想到他是安排彼此住在一塊兒。
從此以後他們不只得朝夕相處,甚至連昨晚的事都有可能再……
小臉驀地發燙她心,除意亂的環抱著自己,突然間覺得好羞恥又好亂。
明明什麼事都還沒發生,她卻一股腦兒的往那方面胡思亂想,好像對昨晚的事念念不忘,甚至有所期待似的……
「葉天晴,夠了,不要再想他,不準再想他了!」她連忙斥喝自己,不斷用力搖頭,企圖將他烙印在腦海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全都甩出大腦。
他的身邊明明就有那麼多女人,他明明就不曾對她的感情做出回應,她根本就不該再胡思亂想,這是不對的,而且完全是錯誤的。
在自己變得更加奇怪前,她一定得想個辦法讓自己清醒,尤其在發生昨晚的事後,她根本就不該和哥哥住在一塊兒,甚至不該再和他有任何接觸,但是如果不住在這里,她臨時要到哪里找房子?
最重要的是,哥哥會答應讓你搬出去嗎?
想起魏君臨雷厲風行,言出法隨的做事態度,葉天晴知道自己若想搬出去絕對是異想天開,何況繼父和母親就要回國,她更不能一聲不響逃得不見人影,然而就算如此她還是得必頂馬上離開這棟房子。
她有足夠的存款,就算租不到房子也能暫時先住飯店。
只要她能挨到繼父回國,只要她能找出恰當的借口說服繼父,也許他會同意讓她找房子,只要不跟哥哥住在一起,不管住在哪里她都願意!
念頭一下,她立刻轉身往外沖,但跑到一半她又停下腳步。
不對,她答應客戶下禮拜就要把披肩完成,而且今晚她也必須把那棟房屋模型交給客戶,除此之外她還有好幾個訂單,就算她要離開,至少也該把那些材料工具一起帶著。
看著眼前陌生開闊的房子,她只好憑直學走到一面拉門前,試圖搜尋行李的下落。
顯然哥哥早已把事情交代得非常清楚,那些工人不只幫她把東西搬進來,而且還準確的把東西放到了指定的房間。
幸虧她的行李大多是衣服,至于工具材料則是分門別類放在收納箱和工具箱,只要把必要的東西通通放進工具箱,她就可以馬上離開了……
「意態」是全台灣最知名的SPA芳療會館,專門提供各種芳療課程,內容有臉部保養、指壓按摩、色彩療法、瑜伽課程、各類心靈講座,服務多樣化,針對不同客層族群有不同的配套服務,產品更是不勝枚舉,全台各大都市都有據點,甚至就連海外都有加盟店。
早在芳療在歐洲蔚為風潮時,在外留學的魏君臨便敏銳的嗅到商機,于是學成回國第一年,便當機立斷用炒股賺到的錢在台北成立第一間SPA芳療會館,大舉玫佔喜歡到歐洲游玩血拼的貴婦團,果然成績斐然。
之後利滾利,他更是大膽擴張規模,大賺什麼都愛跟流行的女人錢,趁著芳療SPA在亞洲還不是很流行前,配合各種宣傳和營銷手法,與海外飯店、更貨公司、溫泉旅館、度假勝地做結合,成功的將「意態」擴展到海外。
直到現在,「意態」儼然已是亞洲規攜最大的SPA芳療會館。
魏君臨雖然出身豪門,卻從一開始就不打算繼承家業,而是一步步白手起家,他的人生幾乎可以說是一帆風順,就算曾經遇過什麼難題,也總是能解成功扭轉局面,他早已習慣站在高處掌控一切,從不輕易為任何人事物動搖,但如今一通電話卻讓他當場沉下臉色,讓他大聲怒吼。
「你把剛剛的話再說一遍。你說天晴去哪里了?」魏君臨以前所未有的冷肅口吻質問。早已沒有心情繼續開會。
而在座眾人也不敢發出聲音,個個眼觀鼻、鼻觀心,就連站在台上報告的人事部經理也維持同樣姿勢,不敢輕舉妄動。
「根據大樓保全回答,天晴小姐半小時前拎著一只皮箱坐上出租車離開了。」
電話另一頭傳來司機的回報。
「既然是半個小時前的事,為什麼現在才回報?」魏君臨狠狠擰眉。已經很多年沒這麼憤怒過。
那個小女人竟然違抗了他。
在她乖巧听話長達兩年多後,在他苦苦守候這麼久的今天,她竟然無視自身安全,就這麼一聲不吭的逃之夭夭,那個小傻瓜竟敢這麼做!
難道她不知道在公布她擁有魏藍海運的部分股權後,看她不順眼的人變得更多了嗎?
心中有把火在狂燃,燒得他滿腔沸騰,五髒六腑卻為了某種寒顫不安而緊縮,等他找到那個小笨蛋,他一定要好好懲罰她!
「是我的疏失。」司機沒有絲毫辯解,只是坦然面對自己的錯誤。
魏君臨面色鐵青的自位子上起身,也不願把時間浪費在責備上,只想馬上找到那個小女人,確定她依然安然無恙。
「馬上用GPS找出她現在的位置,我要在最短的時間內知道她的去處。」君臨對著電話下令,同時用眼神示意身邊的特助接替自己主持會議,接著便快步離開會議室,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覷。
好可怕,認識Boss那麼久,他們還是第一次看到Boss表情這麼殺,甚至不惜中斷會議離開公司,完全不像是他的作風,難道天要下紅雨了?
繼面面相覷之後,一群人有志一同的轉頭看向窗外。
葉天晴記得上一次住進飯店是半年前五專畢業旅行的時候,那時候她和君雅同住一間房,一票姊妹在房間里大玩枕頭好不快樂。
但如今她卻是一個人孤伶伶的坐在房間里,半點也沒有逃離成功的喜悅,反倒只覺得滿腔心虛。
要是哥哥發現她偷偷逃跑一定會很生氣,畢竟兩人相識以來,這還是她第一次不听話,不過話說回來,她應該……應該沒留下線索對吧?
手機有GPS定位功能,所以她並沒有把手機帶在身上,只要她小心一點不要用信用卡付錢,哥哥應該就無法找到她,她正好也可以利用這時間好好思考該用什麼借口說服繼父讓她搬出魏宅,同時又能獲得媽媽的支持。
雖然以她的頭腦,她真的很懷疑自己是否能想出好理由。
嘆了口氣,因為心煩意亂,她索性把行李里的東西通通拿出來整理放好,接著又洗了個熱水澡,然後才拿起包包和包裝好的房屋模型走出房間,決定提早把東西女給君雅的表哥,拜托他把東西轉交給客戶。
這兩年多來,多虧君雅和李群的幫助,愈來愈多人喜歡她做的手工藝。
為了滿足客戶需要,她的作品逐漸多元化,除了布女圭女圭也接受各類訂單,無論是服飾還是生活日用品,只要她能做出來的都會接,但因為手工制作相當費時,她幾乎只能接受幾名老主顧的訂單。
雖然她的客群幾乎是上流社會的名人,給的酬勞也都相當可觀,但比起哥哥花在她身上的錢,根本就是小巫見大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