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走進小亭,其他宮女早已捧著龍袍禮冠在一旁待命,她先是輕手為他卸上的衣裳,接著才拿起干淨的內衫為他換上,然後再為他套上尊貴的龍袍。
這是她頭一次為男人更衣,動作卻是不悅不忙、毫不羞澀,只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她有多麼笨拙。每當她做錯一個步驟,一旁的宮女們就會微微抽氣,她卻始終若無其事的不停犯錯。
在她的「巧手」下,軒轅諦壓根幾不像是被人伺候更衣,反倒像是從狼爪下逃過一劫,整個人堪稱衣冠不整。
站在一旁的孫童不只嘴角抽動得厲害,就連眼角也開始抽拾,終于再也忍無可忍的沖向前,誰知軒轅禘卻揮退他,並迅速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將臉抬起。
「晚上記得到本王的夜宮來。」他似笑非笑的命令,盯著她的眼神深沉得令人捉模不透,充滿危險。
她卻只是斂著眼睫,「驚慌」的輕輕搖頭。
「奴婢惶恐,奴婢雙腕因傷留有宿疾,恐怕尤法替皇上抽風納涼,再加上笨手笨腳,要是惹惱了皇上,那可就不好了。」她用借口婉拒,說什麼也不想接下這粗活,白日要千活,夜里還要替他扇風,她不累死才怪。
「不過扇個風,哪里需要多大的力氣?總不會連把扇子都拿不住吧?何況你若真的笨手笨腳,本王自然會好好的教你,讓你早日熟能生巧。」他加深笑意,那暖昧不明的語氣。仿佛他要教她的不只是扇風,還有更多其他的事。
爆女們听在耳里不禁瞬間有了聯想,不由得個個面煩暈紅,可孫童卻是一臉慘白,活像是剛死了爹娘。
老天。皇上真的打算玩火!
眼看借口無效,鈴星依舊是一臉乖順,始終沒有將心緒顯露在臉上,更沒有因為他暖昧的語氣而有任何動搖。
打從見面開始,他凡事就愛針對她,顯然是對她還不信任,所以才會不著痕跡的刺探她,只是她部將丑話說在前頭了,他卻還是執意要她伺候,那麼就別怪她繼續笨手笨腳下去了,正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總是有機會讓他後悔的。
畢竟誰都不會想要一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宮女吧?
唇角微勾,她溫馴的朝他再次欠身行禮。
「既然如此,奴婢遵命。」
夜深了,柱個宮殿安靜得沒半點聲音,就連窗外也是一片閱黑。
先帝在位時朝廷奔華腐敗,官奔民窮,因此軒轅禘上位以後便立刻興利除弊,下令全國官員廉正端己,嚴禁酒色財氣,為了以身作則,他更是一掃皇家奔靡的陋習,吃穿用度絕不鋪張浪費。
住的宮殿是先帝留下的,穿的禮服衣榻絕不曳地,吃的膳食分量足以填飽肚子就好,就連宮里的燭火也不浪費,一旦過了子時,除了幾盞主燈留著照路,其余燈火一概吹滅,為的就是能夠替百姓減免賦稅。
如此勤政愛民的帝皇,怎麼說都該受到百姓的歌功頌德,但此時此刻,她卻只想拿把木棍將他打暈,然後早點回房歇息。
拜他所踢,如今她的全身上下沒有一處是不疼痛的,就連雙手也早已替他扇風扇到麻瘁。能繼續動作,全靠頑強的意志在撐。
她雖淪落成為宮女,但可沒太多閑功夫為他做牛做馬,畢竟當初那幫人為了操控她,曾通她灌下一種極為特殊的慢性毒藥,雖然不會馬上致死,卻會一點一滴侵蝕她的身子,讓她愈來愈痛苦!軒轅諦一日不死,她就會俞接近死期。
她若是不想死,就得盡快想辦法擺月兌那些人的監控,逃出這座宮廷。
只是利用她這個煞星去暗殺軒轅禘,這樣怪力亂神的事說出去恐怕誰都不會相信,何況她無憑無據,貿然指控有人想要對軒轅禘不利只會適得其反,說不準還會惹來殺身之禍,為今之計只能自力救濟。
上官傲人就在京城,人面又廣,說不定可以替她找到解毒之人,但問題是她孤立無援,對宮廷里的地理形勢也不清楚,若是想進出宮外恐怕還得踫踫機運。
握著瓖玉葵扇,鈴星冷靜思索眼前的局勢,直到床榻上軒轅禘一個翻身忽然面向自己,她才注意到他的呼吸徐長,似乎已經入睡。
秀眉撇挑,她立刻停下按風的動作,接著二話不說轉身就走。
「站住。」
沒料到偏懶的嗓音卻隨即響起,她內心一震,不由得瞬間停下腳步。
「你要去哪里?」床榻上,軒轅禘無聲無息睜開眼,深邃眼底壓根幾毫無睡意,炯炯有神地盯著她婀娜的背影。
「奴婢以為皇上睡著了,正打算退下。」震驚不過單明那,下一瞬間她已泰然自若的轉過身。
「本王可沒說你可以走,回來繼續扇。」他霸道命令,強樁的身軀在燭光的照映下更顯得深沉危險,宛若一頭敏捷的獵豹,即使側臥在床榻上,仍然可以隨時一躍而起,瞬間撕裂敵人的頸子。
而就是這短短兩句話。她完全確定自己是別想睡了。
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
「沒听到本土的話嗎?還不快過來。」他又命令。
「回稟皇上,奴婢人有些不舒服。」她大膽裝病。
「喔?」
「奴婢從正午時就開始鬧頭疼,如今實在是忍不下了。」她用手技著額際,好似真的很痛,下一瞬間竟拿著瓖玉葵扇跌坐在地,急促喘息。
「真的這麼痛苦?」他坐起身子,蓋在身上的襲被因此滑落,露出他雄壯結實的胸膛。
她不著痕跡的移開目光,喘息點頭。
「算起來。你的毛病還真不少。」他似笑非笑,卻似乎不打算下床攙扶她,完全沒有半點憐香惜玉之情。
「奴婢成事不足、敗事有余,還請皇上責罰……」她喘得更厲害了,話還沒說完人已倒至花毯上,好似就要暈厥。
這招就叫做第三十七計,逃不了,就裝死。他若不理她,她就直接倒頭暈死,他若叫人將她抬走那更好,她索性連病三日,一次睡個夠本!
當臉煩貼上那柔軟花毯的瞬間,她舒服得幾乎就要嘆息,一雙麗眸才合上就舍不得再掀開。
與葉大財生活了十幾年,她早已將能屈能伸和見風轉舵這兩門功夫練得透徹,畢竟骨氣可不能當飯吃,面子也不比一個銅板值錢,只要能夠活下去,她絕對能歌能演,況且宮里的花毯又柔又軟,還有人定時清理,睡起來絕對不比沫相差。
蜷曲著身子,她又喘了幾聲,接著便直接大夫方方的陷入「暈死」狀態,就地裝死。
起先,她還會注意他的反應,等著他會如何處置她,誰知他卻始終保持沉默對她不聞不問,她猜不出他的心思,也疲憊得無力去猜,只撐了一刻鐘,便不敵那濃濃倦怠,迷迷徹枷的墜入夢鄉。
直到她完全放松身子,軒轅禘才終于下床來到她的身邊。
不出他所料,這小女人所有的乖順惶恐都是裝的,事實上她樂根幾就不怕他,他堂堂一國之君就在她眼前,她竟然還能如此堂而皇之的呼呼大睡,真不知是沒將他放在眼里,還是完全沒將他當作男人看。
只是連地上都能睡,實在讓人懷疑她先前都過著什麼樣的生活?
尤其她膽大心細,凡事從容沉定,幾乎是八風吹不動,實在不像是個尋常的姑娘家……
他蹲拂開她一琳發雌,若有所思地盯著她香甜的睡顏,接著下一瞬間竟拌不及防出手掐勒住她雪白女敕煩,截斷她所有呼吸,她卻若無所覺,直到好一會兒後才壁起蛾眉,露出痛苦的表情。
黑眸掠過一抹詭光,他卻不肯松手,反倒冷眼看著她的臉色從白轉青,帷蚌人像是離水的魚幾奮力掙扎,直到她蘇醒的前一瞬間才終于松開大掌,任由她劇咳重喘。
「既然累了就睡吧。」他殘忍低笑,沒有給她睜眼的機會便點住她的睡穴,將她一把抱起擱到床極上。
事實證明她並不儷武,只是讓人看上利用,無辜被卷入宮廷的內斗之中,不過既然這是她的命,那就怨不得任何人,為了格個國家社裂,他只能將計就計犧牲她引出那幫亂臣賊子,徹底一網打盡。
從明日起,他要整個宮中的人都知道她與他度過一夜!
「大丈夫能屈能伸,你倒是言出于藍勝于藍,還戒的膽大包天,就不知明早醒來你會有什麼樣的反應了。」將轟被蓋住她姻娜誘人的身軀,他邪挑地輕撫她美麗的臉蛋。接著微微一笑,跟著翻身上沫睡到她身邊。
女子特有的體香瞬間飄繚到他的鼻間,他嗅了嗅。並不討厭那香味。反倒覺得愉悅迷人,于是索性伸手將她抱進懷里,來個暖玉濫香。
臨睡之前,他低聲往窗外喚了一聲。
「灰明。」
話語聲才落,一抹身影便無聲無息的出現在窗扇的另一頭,靜待吩咐。
「帶人到洛陽一趟,去查清楚她的出身,任何蛛絲馬跡都不要放過,我要知道她所有的底細。和過往的生活。」他一邊說著,一邊打散她梳起的發,似乎極享受她柔軟發絲披散在手臂上的觸感。
「卑職領命。」一聲低到幾乎听不見的響應自窗外傳來,緊接著身影便消失在窗外。
軒轅禘勾起嘴角,揮手滅了桌上的燭火,這才真正的合眼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