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內,氣氛冷凝低迷。洛昊天坐在龍椅上,冷眼瞪著腳下的兩個人。
「本王問你們,人呢?」
「稟王,臣下已將京城全數搜了兩遍以上,依然毫無所獲,照臣下推論,天女應是出了城門。」禁衛統領道。
「稟王,這是不可能的事!」負責看守城門的王將軍立刻插話。「王一下令,臣下便快馬加鞭命人封鎖所有城門,並嚴加看守,這段時間內根本無人進出城門,所以照臣下推論,天女定還留在京城內。」
「稟王,京城雖大,但皇威更大,臣下奉王御旨,兩個時辰前便放出消息,要是誰敢藏匿犯人便殺無赦,相信京城之內,絕對無人敢忤逆王的意思。」
「稟王,我朝之人必定是對王忠心不二,可近來有不少他國商人進京行商,臣下懷疑天女的失蹤必定與這些人中的某人月兌離不了關系。」
「稟……」
「住口!」洛昊天突然大喝。「都是飯桶!不過區區一個人,竟然這麼久都找不著,還敢在本王面前互諉責任?本王要你們何用?來人啊,通通拖下去斬了!」
「王饒命啊!」兩人聞言,瞬間臉色大變。
「沒有用的人,活著也只是浪費食糧,拖下去!」那一聲聲淒厲的告饒聲無法動搖洛昊天的決定。
然而就在兩人被拖出殿外時,一名形貌相當彪悍的男子卻匆匆的闖入殿內。
「王,臣下有要事稟告!」羅統單膝跪地。
早已氣到七竅生煙的洛昊天,一見有人竟不經通報就擅闖大殿,頓露殺意。「大膽小臣,竟敢擅闖大殿,來人啊,也拖出去斬了!」
「王請饒命。」在禁衛兵抓走自己前,羅統忙不迭地求饒。「沒經宣召便闖入大殿乃是臣下之罪,然而事關天女,臣下不得已才會冒犯,還望王開恩。」
一听到事情與鳳月靡有關,洛昊天立刻揮退兩旁禁衛兵。「你曉得什麼事,快說!」
「是,臣下適才巡守皇宮時,在洵滃宮內發現六名禁衛兵被迷昏倒地,臣下以為又有刺客入侵,于是立刻在洵滃宮里外四處搜索,結果發現洵滃宮內的一處山水巨石被人擊出個大洞,而里頭竟藏著一條密道。」
「什麼!」洛昊天震驚的自龍椅上站了起來。
「臣下認為此事必定跟天女失蹤一事有關,于是不敢耽擱時間,立刻進入密道追捕要犯。這條密道一路通往城北的一處野林,尋出洞口,臣下果然在附近的大樹底下發現不少可疑的馬蹄印子。」
聞言,洛昊天的怒氣終于達到一個極限,只見他大手一翻,瞬間將一旁矮幾上成堆的奏折和杯壺掃飛。
冊飛水灑間,一雙俊凜的雙眼如罩寒霜,迸射出一陣陣令人膽戰心驚的惡寒。
爆廷內的密道一直是秘密,除了歷代帝皇,無人知曉,而今非但赤果果的被人公諸于世,還被那批惡賊用作月兌逃的通道,簡直不可饒恕!
一想到他們在皇宮外像無頭蒼蠅似的大肆搜索京城時,那批惡賊卻是藏在宮里看好戲,這種被人玩弄的恥辱令他發狂。
「全部都是飯桶!人犯藏匿在宮中竟然無人發現,甚至任由他們潛入密道逃出城外,你們到底都在做什麼!」
「有辱王命,臣下罪該萬死。」羅統單膝跪地,神色凝肅恭敬。「不過城北一帶正好是臣下的領地,臣下已派出兩批人馬循著馬蹄印子一路追緝,另外也在各條小徑的盡頭布下人馬,相信不用多久就能獲得捷報,因此臣下懇請王再賜臣下一次機會,讓臣下戴罪立功。」
盡避體內怒火熾燃奔騰得就要爆炸,然而听出事情尚有一絲希望,洛昊天也只好強自隱忍。
「好,那本王就再賜你一次機會,不過你要明白,天女是我朝相當重要的人物,此番搜救只準成功不許失敗,且要秘密進行,不得走漏風聲,若是羅副將無法回報本王對你的期待,就拿頭來見吧!」
「王請放心,臣下必不辱使命!」
「很好,此番你循線有功,本王就封你為青幡將軍,即刻起,接管王將軍旗下所有兵馬,到各地部署人馬,全力搜尋天女的下落。」
「謝王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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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蕪雜錯的野草淹沒馬蹄的腳步,六匹昂藏駿馬正以流星追月的速度在荒野上雷馳奔越,朝著遍布殘破碑墓的西墦壟上奔去,不多久,當遠方天色由橙轉灰時,一行人也攻到了壟頂。
一到了壟頂,封恕便先將胸前昏睡中的鳳月靡安頓好,接著便飛也似的躍下駿馬,附耳在地面上聆听方圓百里內的動靜。
「三十里之外有兩隊人馬正迅速的朝這兒前進。」
「洛月王總算發現咱們的行蹤啦!」一行人嘲弄一笑。
本以為洛月霸國人才濟濟,沒想到拖至現在才發現他們的行蹤,真是好笑。
「三十里的路程不算短,追兵雖然一時半刻無法追上,不過還是得想個法子甩掉追兵才行。」封恕邊說邊躍上了馬。
「可前頭有兩條路,咱們要走哪條?」
聞言,封恕抬首望著西方的兩條岔道,冷靜的開始分析——
天馳國位在西方,若要提早抵達天馳國非這兩條捷徑莫屬。
左道通往區隔四國國界的原中漠,右道通往洛月國與關淵國的界川泗水川,若要取舍,該屬陸道最適合馬匹前進,不過必定會留下馬蹄印子。
才正要開口說出決定,不料原本趴在馬背上的鳳月靡卻突然有了動作,只見她懶懶的伸了個懶腰,接著跨腳往右一翻——
「該死的!」眼明手快的撈回那差點栽下馬背的瘦弱身子,封恕第八次拎著她放到正中央的位置上,同時也是第八次發出詛咒。
這世上也只有這女人就連昏睡都還能這麼不安分,只要他一沒將手環住她,她肯定馬上出問題,累得他這一路上得時時刻刻護著她、注意著她,否則她早就不知摔死了幾次。
「好吵……」耳邊的怒喝讓鳳月靡迷迷糊糊的睜開眼。
然而她才睜開眼,巨大的酸痛和饑餓立刻完全將她籠罩,無論是手或是腳,她全身上下沒一處不酸疼的,還有她的肚子……噢!她到底餓多久了?
「這里是哪里?我怎麼了?」甩開腦間的昏沉,她試著打起精神打量四周雜草叢生的景色,以及自己目前的處境。
「妞兒,你終于醒啦。」卞慶一行人戲謔地笑著。
「是你……」見到卞慶,鳳月靡這才想起自己被擄一事。
「既然醒了,就自己坐好,要是不小心摔下馬,後果自負。」
見她清醒,封恕立刻抽回環住她的左手,同時將身子往後坐,拉開彼此的距離,然而他這一動,卻惹來鳳月靡的注意,只見她快速的扭過頭,這才發現自己正與封恕輩騎在一匹馬上。
仰首看著那張近在咫尺、總是面無表情的俊臉,鳳月靡忽然感到有些不自在。
這輩子她曾幾何時與男子靠得這般近過了?
雖然他適才似乎有將彼此的距離拉開,然而殘留在她腰上的熱度卻還是讓她敏感的察覺到灼熱,何況隨著風動,他燙人的體溫一直不斷地拂上她的肌膚,不但讓她的肌膚微微發麻,連呼吸都不順暢了起來。
「我們往右。」沒理會她呆滯的注視,封恕將手中的韁繩往右收,同時朝卞慶一行人下達命令,接著便策馬往前。可發呆中的鳳月靡哪里來得及做好準備,馬才往前跨出一步,她整個人便順勢撞進了他堅硬如石的寬厚胸膛。
「噢!好痛喔。」
「你做什麼!」他緊急將馬停下。
捂著發疼的右上額,她委屈的瞪向他。「明明就是你馭馬技術差,害我撞到你的胸膛,你做啥吼我?」
封恕火了。若不是他,她早投胎去了,她竟敢說他馭馬技術差?!
「坐好!」算了,趕路為重,這次就饒過她。
「好啦。」抓著馬鬃,她噘嘴轉身將身子坐正,然而腦子里卻忽然閃過某個畫面,于是發出低呼︰「啊!等等。」
她迅速又轉過身,並且還攀上了他剛硬的手腕。
「你該死的又要做什麼!」瞪著她那不端莊的動作,他卻暗自心驚手臂上那柔軟滑女敕的觸覺。
也許是因為身分高貴的關系,她的手心軟女敕得就像是初綻的花瓣,不但細膩薄透,還漾著一縷清香,讓他不得不意識到她是女人的事實。
雖然與她共騎是萬不得已,但這般靠近卻是有失禮教,思及此,他迅速將手臂抽回。
「你千萬不能往右!」差點忘了提醒他。
「為什麼?」卞慶一行人下意識反問。
「因為……」
「別浪費時間,咱們往右!」他不打算听她解釋,開口打斷她的話。
「不行!」隨著反駁的話語,一只小手瞬間拍向那執握韁繩的右掌上。
啪!輕輕一拍,聲音雖不大,但一伙人卻還是駭然的睜大了眼。
頭兒本性雖然嚴肅內斂,不過卻有一身高深莫測的好功夫,手下敗將多到一座山都不夠塞,更別說死在頭兒手中的人有多少了,這妞兒卻敢打頭兒?!她若不是太無知,就是太愚蠢了!
沉默的瞪著自己被襲擊的右手背,封恕立刻用著冰寒的目光射向眼前不知死活的女人。
「你、你有必要這樣瞪我嗎?我只是輕輕拍一下,又不是拿刀砍你,你該不會這樣就生氣了吧?」被那比寒冰還要凍人的黑眸這麼一瞪,鳳月靡發現自己很難說話不結巴。
「我是不會生氣,不過若是你膽敢再動我一下,信不信我馬上把你扔下馬?」其實她打人的力道還不如一只蚊蚋叮人,然而他才特意拉開彼此的距離,她就欺近他身邊,莫非她完全沒有男女授受不親的想法?還是她早就習慣與男人共乘?
莫名地,這種想法讓他很不高興。
「我又不是故意想動你的,我只是又作了個預知夢,所以想勸你走正確的道路。」她拍他也是為了他好,他凶什麼凶啊?她偷偷的瞪了他一眼。
「往哪個方向走由我決定,輪不到你插嘴。」
他的固執讓她挑起了眉尾。「可是我在夢里頭看到了,這里每一條小道的盡頭都布滿了大批人馬,你若是走右道,就會被亂箭射死,若是走左道,就會被人亂刀砍死,難道你想死嗎?」
此話一出,所有人全倒吸了口氣,只有封恕例外。
「一派胡言!」
「你大可以不相信我的話,不過我敢對天發誓,我說的都是真的,一旦你執意挑右道走水路,那麼你的弟兄們將會因你的錯誤而陪葬,到時你們六個人全都會死在一艘木船上。」
不知是不是巧合,就在鳳月靡說到「死」這個字的時候,西方的兩條岔道上忽然卷起一股冷風直直往他們吹來,吹得一行人渾身直發毛。
「妞兒,你別想騙咱們,咱們可不是被人騙到大的。」有人不信邪,當冷風只是巧合,于是嗆上鳳月靡。
「我餓得半死,才沒力氣騙你們,不過如果你們仍堅持不見棺材不掉淚,我也沒辦法了。」一頓,又道︰「對了,誰身上還有干餅,拜托分我一塊吃吃吧?」
沒有人理會她,除了封恕。
「你何以得知右道通往水路?」她一句「右道走水路」動搖了他的心防。
西墦壟地處偏僻,大道沒有,小道繁雜冗長,就連本地人也不見得清楚每條小道通往哪個方向,然而長年居住在皇宮的她,怎麼這麼清楚眼前的右道連接水路,而他的確就是打算用船逃亡?
「就說我夢到的啊。」鳳月靡淡道。
難不成這就是預知夢?
「除了夢見我死之外,你還夢到了什麼?」
「你真想知道?」望著封恕嚴肅的表情,鳳月靡忽然想到一個好點子,只見她撫著空蕩蕩的肚子,開出條件。「如果你肯賞我兩塊干餅外加幾口水,我就告訴你。」
鎖著眼前這雙看似平凡卻總會在不經意間露出一絲神秘的秀眸,封恕只猶豫了半秒鐘,便抽起腰邊的羊皮水囊塞到她手中。
「頭兒您別上她的當,這妞兒只是想嚇唬咱們而已。」一旁的卞慶見狀,立刻出聲,其他人也跟著出聲勸諫,不過封恕絲毫不為所動,因為他可以置自己的生死于度外,然而絕不可能不顧其他人的安危。若選擇相信她可以保障其他人的性命,那麼他願意冒一次險。
「說。」
「還有兩塊干餅。」不客氣的伸手討。
「給。」封恕說到做到,撈起馬月復右側的牛皮囊,掏出最後的兩塊干餅遞給她。
「成交!」抱著食物,鳳月靡笑得可開心了,一下子就不客氣的打開了水囊喝了一大口水,一會兒後,才緩緩開口︰「除了夢到你死,我還夢到了咱們穿越過一片無垠的沙漠、赭紅色的峽谷、綠意盎然的沙洲,然後進入一個充滿黃土碉堡的國家,不過前提是,咱們得往那個方向走。」她點了下適才指過的方向。
無垠的沙漠、赭紅色的峽谷、綠意盎然的沙洲?
一行人聞言,皆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因為鳳月靡所形容的正是通往天馳國必經之地——原中漠、赤繞谷、稜芽地,而天馳國,無巧不巧就是一個黃土碉堡林立的國家,莫非她真的作了預知夢?
「頭兒,這妞兒說的不就是……」卞慶一愣一愣的發出了聲音。
舉手阻止卞慶未完的話,封恕的黑眸里迅速閃過一抹深奧的光芒,臉上卻是不動聲色。
「你的命掌握在我的手中,若是我的手下有一點閃失,我絕對不會放過你,你可明白?」
「明白明白。」她說的都是事實,才不怕他的恐嚇呢。「你就放心的相信我吧,東方通吉,往東方走絕對會有好事發生的。」喝足了水,她才交回羊皮水囊。
瞪著得意洋洋的鳳月靡,封恕冷哼一聲收回羊皮水囊後,才將手中的韁繩改了方向。
「咱們往東!」
一聲令下,一行人自然無人有其他意見,原因除了他們尊重封恕的決定外,也因為他們都被鳳月靡那仿佛可以透視未來的預言給嚇著了。
這個鳳月靡雖然有些迷糊,不過多少還是有可敬的時候吧?
一行人不再多言,紛紛策馬跟著封恕的腳步,踏入沒有道路的草叢里,朝著未知的方向迅速前進,只不過……
「噢!好痛喔。」遠方,又傳來鳳月靡的唉叫。
「我不是叫你坐好麼!」封恕依舊低吼。
「我是坐好了啊,可是馬一動我就是會……啊!你慢一點啦,我要跌下去、要跌下去了啦。」
「你到底會不會騎馬?」又吼。
「我不會啊……」
「你為何不早說!」
「你又沒問我。」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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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事沒有,壞事倒是一堆。
「頭兒,前頭的村莊根本沒有客棧!」一座枯黃的林子外,被派出去探宿的小卓灰頭土臉的跑了回來。
「頭兒,這附近根本沒有小河,听說這地方已連續三年干旱,村里的人幾乎餓死一半,有能力的早就遷移到了別處,留下來的也都差不多了。」被派出去尋水的卞慶同樣也是灰頭土臉的跑了回來。
望著遠方沒鳥拉屎、沒雞生蛋也沒狗狂吠的秣草村,一行人的心就像眼前滾過的干草堆,冷了。
「嗯,真好吃,我吃飽了。」舌忝著十指,坐在馬背上,啃完最後一塊干餅的鳳月靡舉手伸了個懶腰,一臉滿足,不過一回首,卻對上六雙凶狠的黑眸。「唔,我曉得我是動作慢,不過要我下馬盡避說一聲便是,犯得著這樣瞪我嗎?」
「你騙我。」封恕一開口便是指控。
「我何時騙你了?這一路上我睡我的、吃我的,可沒開口跟你說到半句話吧?」鳳月靡無辜反駁。
她不說還好,一說他更是一肚子氣。
他從沒看過像她這般悠閑的階下囚。
為了躲避追兵,他們六人一路上戒備謹慎、馬不停蹄的趕路,她卻像是個局外人,不但拿著干餅賞天賞地賞風景,吃飽喝足後,竟還拿他的胸膛當枕頭陷入沉睡。
無論他如何推開她的頭,她就是有辦法又黏回到他胸膛前繼續沉睡,甚至在睡醒後再繼續吃著她最後一塊干餅,然後賞天賞地賞風景……
他們一行人累得半死,而她不是吃就是睡,她究竟當他們是什麼?她的馬夫嗎?
「你說東方通吉,你倒是給我解釋解釋,這沒人住又沒水的鬼地方到底哪里吉祥了?」
「怎麼不吉祥了?沒人就代表不會有人去報官,沒水就代表官兵不會往這兒追,這世上總不會有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傻瓜吧?所以咱們到這個地方絕對不怕被人抓,你說這不是吉祥是什麼?」面對他吃人的目光,她雖然大感莫名其妙,卻也好脾氣的解釋,只是沒想到她話才說完,眼前的六雙黑眸卻變得更加凶狠。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傻瓜……她就是該死的把他們推向虎口、變成傻瓜的凶手吧!
「官兵不是傻瓜,不會往沒水的地方追,你卻將缺水的咱們騙到這里,鳳月靡,你竟敢這樣戲耍我!」封恕眯起黑眸,狠瞪著她。
對于他的指控,鳳月靡只是一愣一愣地反問︰「你們……缺水?」
「你以為裝傻我就不知道你在打什麼鬼主意!」沒地方過夜還好,然而需要長途跋涉的他們卻少不了水。
照他估計,他們手邊的干餅若是省吃儉用尚可撐到天馳國,然而羊皮水囊里的飲水卻已所剩無幾,若今晚不補充點水的話,那麼他們根本沒有辦法通過原中漠。
「我哪有裝傻,我是真的不曉得你們身上沒水了啊。」她試著解釋。
他才不相信。
「別再瞪了,你這樣瞪人很恐怖耶,我的預言雖然有時不盡完美,但從來沒出過大問題,我說東方通吉就是東方通吉,說不準明早就會下雨了呀!」受不了他那會螫人的目光,她怯怯的拉起身上的斗篷蓋住了整顆頭,只露出一雙眼與他對望。
「三年連旱的地方會下雨?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的鬼話?我早說過,你別妄想耍任何花招,否則我絕對不會放過你,但顯然你並未將我的話放進心頭,既然如此,從明日起你別想再喝到一口水!」他話雖說得無情,然而卻無法不注意到她孩子氣的動作。
她以為躲在斗篷下就能躲避他的怒氣嗎?未免太過天真。
原來傳言中什麼絕艷無雙、氣質高貴、神機妙算都是假的,平凡無奇、好吃懶做、頭腦簡單倒是真的。單單與她相處一日,就足以讓他模清她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真本性,真虧洛月王能將她的缺點隱瞞得如此徹底。
「什麼?!哪有人這樣的!你不能這樣對我!」鳳月靡臉色大變。
冷哼一聲,封恕轉首不理睬她的大吼大叫,兀自交代其他人在此扎營過夜。
「頭兒,這妞兒真是可惡,竟然這樣惡整咱們,咱們這下該怎麼辦?馬兒都累了,需要水補充體力啊。」卞慶恨恨的瞪了鳳月靡一眼。
「我才沒有惡整你們!」鳳月靡耳尖,立刻出聲替自己說話。「如今我和你們可說是坐在同一艘船上,我有什麼理由必須欺騙你們?」
這些人真是愚昧!若不是她,他們早就成了六具尸體了,哪里還輪得到他們在這里對她大呼小叫的?
「哼!誰知道?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雖然你看起來一臉笨笨的,誰知道你骨子里在想什麼?」
「我哪有一臉笨笨的!」士可殺,不可辱,她可以接受平凡、一般、普通等形容,但絕對不接受污辱她大腦的言詞!
「閉嘴!」封恕朝鳳月靡低吼。「我們可不像你無所事事,趕了一天的路,大家都累了,你識相一點,就滾到一邊去做自己的事,別妨礙我們扎營。」
「凶什麼凶,又不是我故意無所事事的,何況階下囚唯一的責任本來就是乖乖听話,而我自認為我做得完美無缺,你憑什麼凶我!」
她竟敢頂嘴?
鳳月靡猶不知死活的舉動終于惹惱了封恕,毫不猶豫的,他探出大手用拎貨物的動作將她自馬背上拎了起來,並舉到空中。
「啊!你做什麼?該不會是要把我丟出去吧?住手!住手!」眼看自己的腳底離地超過了兩尺,鳳月靡嚇得心跳幾乎就要停止,因此連忙攀住他的手臂。
「我到附近探看一下地形,順便試試看能否到遠一點的地方找到水。」不理會她的驚呼,封恕只是對著一旁的五人說話。
當務之急應該是想辦法解決水的問題,至于她欺騙他的帳,他明早再找她算!
「我跟您去。」卞慶自告奮勇。
「我一個人就行,至于她,你們好生看著,別讓她溜了。」語畢,一抹冷笑忽地飄過堅毅的嘴唇,接著五指一松,直接讓手中的小女人從掌心間落下。
「啊!你這個殺千刀的!」著地的疼痛讓鳳月靡發出尖聲慘叫,然而回應她慘叫的,竟然是六個男人的視若無睹。
「那頭兒你自個兒可要當心。」一群人只關心封恕。
「會的。」手下的關心讓封恕的眼里滲出笑意。
「你這個王八蛋,你怎麼可以這樣丟我,我……」氣沖沖的抬起頭,卻意外的對上那黑眸里似水溫柔的暖暖笑意,鳳月靡不禁有些呆了。
原來他也會笑啊,她還以為他的臉永遠都是那樣冷冰冰的呢!
不過雖然只是一抹淡淡的微笑,卻融化了他臉上的冰寒,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更俊俏、更「秀色可餐」了,只可惜……他的笑容是屬于卞大叔他們的,完全沒她的分!
噘著嘴,她拔起手邊的枯草,心情竟悶悶不樂了起來。
因為她只是個階下囚,所以只配得到他凶巴巴的恐嚇、冷冰冰的表情,只要一點點表現不好,就理所當然要被他吼,真的好不公平!
不過沒關系,來日方長,未來變數多多,她就看他還能囂張到什麼時候?
待風水輪流轉的那一天,就看她怎麼把他整得死去活來!
想到將來的一切,鳳月靡不禁發出賊賊的笑聲。
「你偷笑什麼,是不是又在打什麼鬼主意了?」原本要拿皮裘給鳳月靡的卞慶一瞧見她臉上的詭笑,立刻送她一枚冷瞪。
「我哪有。」收起笑容,她故作無辜。
「真的?」
「真的真的,你別那麼多疑行不行?」唉,這六個男人雖然個個不凡,不過就是太多疑,老是懷疑東、懷疑西的,真令人討厭。
「哼!你最好沒打什麼鬼主意,否則頭兒是絕對不會放過你的。」邊說,邊將手中的皮裘扔到鳳月靡頭上,然後轉身離開。
拉下罩頂的皮裘,鳳月靡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
「全是一群粗魯的男人,我真是倒了八輩子的楣才會注定跟你們扯上關系,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