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心神坐回到原位,她依言將瓷杯拿起,卻敏銳的在裊裊白煙中捕捉到一縷淡淡的藥味。
麗眸微眯,她立刻低頭看向杯中蕩漾的花草茶,發現原本該是澄澈的液體變得有些混濁。眼前是什麼情形,連笨蛋都知道!
心火一冒,執握瓷杯的縴縴玉手倏地捏緊。
掀起眼睫,正當她打算用眼神不著痕跡的將那該死的男人砍個十刀八刀,一抹人影卻無預警的撞上她的手肘。
杯中的褐色液體劇烈激蕩,下一瞬間,熱騰騰的液體化成一道小瀑布,嘩啦一聲的朝她胸前潑灑而下。
「對不起!」隨著衣服迅速染濕,一句不怎麼誠懇的抱歉聲也跟著響起。
沒有時間察看是哪個男人這麼冒失,她迅速的從身後的手提包里拿出面紙,覆蓋在胸前的那片濕濡上。
幸虧今天她穿了件較厚的毛衣,厚重的布料減緩了熱度的傳達,她才沒被燙傷。
「小姐,你沒事吧?」肇事的男人似乎還有點良心,並沒有馬上離去,反而拉了把椅子坐下。
「我沒事。」確定肌膚沒有感到任何不適,她才正眼看向身邊的冒失鬼,只是這一看,她卻差點咒罵出聲。
眼前的男人一身流里流氣,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善類。
「抱歉,那是我男朋友的座位。」凝著臉,她立刻下逐客令,希望眼前的男人可以識相一點,自動滾開。
「我知道,你的男朋友就是那一個吧?」男人賊笑指向前方。「不怎麼樣的男人,我的兄弟們正陪他聊天呢!」
聞言,花琴染立刻抬起頭,果然看到自己的「男朋友」正被人團團圍住,表情恐懼又狼狽,一旁的顧客見情況不對,紛紛閃避。
「我不知道這里還有陪客生意。」收回視線,她諷刺地說,美艷的麗容上沒有半點緊張。
「喔,那是免費的。」男人咭咭賊笑,一雙豆大的眼楮從頭到尾都黏在毛衣那賁起的圓潤上,那得意的眼神就像是在欣賞什麼杰作。
而他的眼神,很快就讓花琴染領悟到,剛剛的那一撞絕對不是意外!
可惡,今天她到底是走了什麼霉運?所有不好的事通通被她給遇上,還招來全台灣最臭最該死的兩株爛桃花!
「是嗎?那真是太好了。」被男人露骨的眼神氣得火氣全開,她二話不說立刻拿起身後的手提包,唰的起身。「正好我也打算甩掉他,既然你們這麼好心,就順便幫我安慰他吧!」
耙用迷藥的男人全都是垃圾,送給色胚當禮物,那真是再適合不過了!
將沾濕的面紙丟到桌上,花琴染旋身就想走,沒想到男人卻拉住她的手腕。
「小姐,你先別走啊!」
「放手!」瞪著那放肆的大掌,花琴染只覺得火氣更旺。
「別這樣,我長這麼大,好不容易才遇到像你這麼漂亮的小姐,我沒惡意,只是想跟你做做朋友,希望你可以賞點光。」
「我朋友夠多了,不想再交,還有,如果你不馬上放開我的話,我就要大喊非禮了!」冷著一張臉,她壓抑著滿腔怒火,做出最後的警告。
「你喊啊,這里可是我的地盤,就算你扯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男人哈哈大笑,一點也不怕會惹上麻煩,反而有恃無恐的使了個眼色,要手下把周圍面露擔憂的游客全數驅趕開。
眼見男人行徑囂張,而且對話又這麼惡爛,花琴染紅唇一抿,勾人的水眸內瞬間閃過一抹冷光。
就在她緊握左手,打算一拳揍扁那王八羔子的豬頭臉時,一股溫暖氣息卻驀地出現在她身後,那巨大而沈重的存在威,讓她的身體不由自主的起了一股顫栗。
「遇到麻煩了嗎?」隨著低沈的嗓音落下,她緊繃的拳頭瞬間被納入一團熾燙的溫度里。
經過無數次的意外相遇,那低沈又淡漠的嗓音早已不再陌生,幾乎是嗓音落下的同時,她也愕然的抬起頭。
「你?」
「嗨。」低頭凝望那張寫滿錯愕的嬌艷小臉,墨黑的眼底閃過一抹銀光,刑天杞微微一笑。「真巧,我們又見面了。」
對于他愉悅的笑容,紅唇卻是吐出一串咒罵——
「該死的,我真是活見鬼了!」
「鬼不存在。」看著眼前,即使動怒也那麼嬌艷動人的小女人,深邃的黑眸更加黝暗。「事實證明,我們只是有緣。」完全明白她的咒罵是在針對什麼,凝在唇邊的笑意瞬間更濃。
端正俊酷的臉龐原本就引人注目,這一笑,更是魅力四射,不少圍在周邊的女性瞬間紅了臉,但花琴染卻偏偏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雖然他的語氣自然,但那句「有緣」卻像是擁有魔力的一句咒語,好似經他這麼一念,接下來的日子他們就真的會不斷的相遇,不論她走到哪兒……
「喂!你是誰?老子的事你也敢插手?」不甘被人忽視,半路調戲良家婦女的男人跳起來說話了。
「敝姓刑、這件事我管定了。」說話的同時,內斂的黑眸望向另一只被人緊緊箝制的白皙細腕,墨黑的濃眉不著痕跡的皺了一下。
「這女人可是我先看上的,你敢跟我搶?眼楮睜大一點,我可是有兄弟的!」男人得意一笑,手一揮,七、八個發育中的青少年立刻圍攏而上。
刑天杞淡淡掃過人群,俊臉上波瀾不興。
「別怕,我會保護你。」說話的同時,握住小手的大掌微微收攏,像是在給予一種保證,一種可以讓她安心的力量。
那動作是那樣的細微,但她感受到了,心頭一暖,一股甜味溢上心頭,讓她不由自主的勾起了唇角,可下一秒,當她想起他的身分,那抹笑卻又在瞬間消失。
他是警察,之所以會出面挺她,只是基于他身為人民保母的義務,況且之前他才暗諷她水性楊花,可見他有多討厭她。
對于一個討厭自己的男人,她到底有什麼好竊喜的?
「我的事不要你管,你走開,這件事我會自己解決!」麗容冷下,她氣惱的甩動被握住的右手,不願跟他有所牽扯。
眼看花琴染如此不給刑天杞面子,男人哈哈一笑,得意極了。「听到沒?這女人要你滾,她不喜歡你啦!」一旁的小弟眼看大哥旗開得勝,立刻吹口哨鼓掌助陣。
一瞬間,閑適的露天咖啡館立刻鼓噪了起來。
懂得明哲保身的人們早已退去,只留下七、八名游客躲在樹後看好戲。
他們交頭接耳,竊竊私語,沒有任何人發現刑天杞的眼里閃過一抹沈怒。
「放開她。」不容許她掙月兌,他收攏了掌心,強硬的將她固定在自己身邊。
揚起下巴,男人挑釁地問︰「憑什麼?」
「憑這個!」一抹黑影在男人的眼角余光中一閃而逝,快得讓人瞧不清。
就在男人懷疑是不是自己眼花的瞬間,他的肚子卻被人狠狠的揍了一拳。
豆大眼珠因那突如其來的巨大撞擊而瞠到極限,五髒六腑幾乎就要震碎,男人臉色頓白,幾乎是在瞬間放開手中的玉手,抱著肚子跌跪在地,痛苦的大聲哀嚎。
眼看自家大哥忽然變臉,一群小弟個個面露疑惑,迅速上前關心。
「大哥你怎麼了?」
「我……我肚子……痛!有……有人暗算我,快、快幫我報仇!」男人痛得冷汗直流,連話都說得零零散散。
「誰?是誰敢暗算大哥?」剛剛他們注意力都放在大哥身上,直到大哥倒下前,他們根本沒看到有誰出手。
「我怎麼知——」話還沒說完,刑天杞那高大的身影卻吸引了他的注意,某種本能讓他確定了凶手。「是他!一定是他!你們通通上,把他給我狠狠的痛扁一頓,讓他吃點苦頭!」
「是,大哥!」做人小弟,自然對大哥的話沒有異議。
收到命令,一群人立刻蜂擁而上,可他們拳頭還沒來得及握緊,那忽然出現在刑天杞掌心的警徽,卻讓他們紛紛停下腳步。
瞪著那只熠熠生輝的金色和平鴿,一群人的腳就像是生了根似的,當場動彈不得。
「上啊,怎麼都不動了?快點給我打,狠狠的打,打到連他媽都認不出來!」跪在後頭,男人搗著肚子,猙獰的對著手下的背影嘶吼。
「可是大哥,他、他是——」
「你管他是誰!快給我打!」
「不行啦!」八名小弟哪還敢向前沖,一群人白著臉,紛紛落荒而逃的回到自家老大身邊。「老大,那個人是混中壢市延平路的。」偷偷暗示。
「混中壢市延平路的又怎樣?你老大我可是混整座山的,還怕他不成!」
「可是……可是延平路上最大的惡勢力是條子經營的啊!」一群小弟面有難色,只好把話說白,男人聞言,臉色也不禁慘白了起來。
或許是肚子不再疼痛,也或許是狗急跳牆的關系,咚的一聲,男人忽然自地上跳了起來,接著拔腿就跑,速度之快,連後頭八名小弟都望塵莫及。
看著這爆笑的一幕,花琴染噗哧一聲,不禁捧月復大笑了起來。
這一刻,她忘了形象,也忘了自己正在工作,一肚子的鳥氣得到了紆解,讓她只想好好的大笑,而她這份自然不做作的模樣,通通落入一雙湛亮的黑眸里。
「你笑起來很美,你應該常常笑的。」
才听到那淡然的低沈聲音,銀鈐的笑聲瞬間消失。
收起唇邊殘存的笑意,她刻意板起臉來,瞪向他。「笑不笑是我的事,你管不著。」
不在意她的壞臉色,他抬起她縴細的左手腕,不甚高興的發現上頭出現一圈暗紅色的握痕,皺緊眉頭,他輕柔的撫模那圈暗紅。
「我真該多補那男人一拳的,痛嗎?」
「我……」看著黑眸里不容錯辨的關懷,花琴染懷疑是自己眼花了。
這男人……是在關心她嗎?
「痛嗎?」他耐心的又問了一次,深邃的黑眸漾滿了深刻的溫柔。
他看著她,就像是凝視著某個最珍貴的寶物,某個輕輕一傷就足以讓他心疼的寶貝……
剎那間,心中最縴細的那根心弦劇烈顫動,一股乍起的羞怯竟讓她無法直視那雙深邃的黑眸。低下頭,她慌張的抽出右手。
「我、我才沒那麼脆弱!」第一次,天生口齒伶俐的她竟然結巴了起來,為了遮掩這份失常,她只好迅速調開話題。「你怎麼會來這里?」
「你的新男友?」他不答反問,望向不遠處,猶豫著要不要靠近的男人。
「他才不——」本想吐實,但想起他曾說過的話,臉色一凝,她故意挑釁道︰
「對,怎樣?這次你又有什麼意見了?」
收回視線,他皺眉看向她。「剛剛,他沒有保護你。」
「所以呢?」那男人一看就知道是個軟腳蝦,她根本就沒奢望他會來個英雄救美。只是,她這個「女朋友」都沒有開口抱怨,他這個「外人」到底是有什麼資格批評?
還有還有,他現在這個表情又是怎麼回事?嫌她看人眼光差就是了?
「我可以。」
「那又怎麼樣!」紅唇一抿,她更惱了,絲毫沒發現黑眸深處,有兩簇熾熱的火焰正在燃燒。「你也只不過是盡人民保母的責任而已,比起雞婆的警察,我倒寧願喜歡弱雞,至少他不會管東管西的惹人厭!」
如果不喜歡她,他又何必出手救她?救了她,又嫌她看人眼光差。
這個男人,簡直莫名其妙!
「刑先生,原來你在這里,天啊!你怎麼可以突然拋下議員夫婦和議員千金跑到這里?你快回來啊,他們都等著你呢!」忽然間,一名身穿紅色旗袍的中年婦女心急如焚的跑到了兩人身邊。
扶著椅背,她氣喘吁吁的急道,滿臉的汗水顯示出她跑了不少地方找人。
「抱歉,我這就回去。」刑天杞面無表情的朝媒婆點了點頭。
「又在相親?」她譏誚的看向他。
「不。」他一口否定,大手掌心更加握緊她的小手。
花琴染輕哼一聲,才不相信他的鬼話。
反正這個男人就是條件好,會被高官看上,她一點也不意外。
「我真的不是來相親。」像是在澄清,卻又像是在保證,低下頭,他低低的在她耳邊輕聲說︰「我是來謝絕這場相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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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氛很詭異,詭異得讓人很想落跑。
不安地覷了眼對面的三個人,花琴染第一次這麼後悔自己心地壞。
本來她以為這個姓刑的當面回絕這次的相親,肯定會被議員罵得狗血淋頭,所以才會跟來看好戲,誰知道她才現身,一桌的人卻一直猛盯著她瞧。
他們的眼神很有幾分驚艷,但卻有更多的懷疑,彷佛是在懷疑她和他之間有什麼似的……
「你剛剛一聲不吭的離開,就是為了這位小姐?」露台上,傳說中在桃園最有影響力的某議員終于打破沈默開口了。
他板著臉,語氣嚴肅,一雙精明的褐眸緊緊盯著花琴染,看得她頭皮直發麻。
「是。」刑天杞誠實回答,不作任何隱瞞。
「你們是什麼關系?」
沒有任何關系!
正當花琴染考慮要不要搶答,誰知道刑天杞卻直接說出令人吐血的答案——
「我們很熟。」
「喔?」議員挑起眉尾。「有多熟?」
「我和她——」
「姓刑的,你不要亂說話,誰跟你熟了!」花琴染氣急敗壞的插話,並火速沖到圓桌邊。「我也不過搬到桃園三個多月,跟你『只』見過幾次面,除此之外,我們一點瓜葛也沒有!」
「是二十三次。」他微微一笑,注視著她的眼神格外溫柔。「除了九次巧遇,好幾次我在路邊看到你在工作,工作的時候你總是非常認真。」
「那、那又怎麼樣!反正我跟你就是不熟啦!」沒料到他曾在自己不知情的時候注意到自己,一股摻雜著別扭和困窘的情緒讓她不禁微微臉紅。
轉過身,她換了個表情,嚴肅辯解︰「議員先生,就如我所說的,其實我和這個姓刑的……我是說刑局長根本就不熟,剛剛的事純粹是他有職業病,見不得地痞惡煞欺凌良家婦女,所以才會中途離席。」
「問題是,他正在相親。」議員還是一臉沈凝,可見非常在意這個問題。
「相親也是可以眼觀四面,耳听八方的嘛,而且在相親中還能一心一意的察覺到危機,可見他有多麼優秀,會相中這種人才,可見您的眼光有多好!」可惡,她干麼幫他說好話?都怪他剛剛亂說話!
「眼光好沒有用,重要的是他能看上我的女兒。」
「一定看得上,令千金人比花嬌,氣質優雅,任誰都會喜歡的。」瞥了眼一旁羞怯的小女人,花琴染表面含笑,暗地里卻狠狠踢了刑天杞一腳。
「腳酸嗎?請坐。」幾乎是高跟鞋抽離的瞬間,他便極具紳士風度的起身拉開身邊的椅子,擺出請坐的手勢,俊酷端正的臉龐上沒有絲毫疼痛的影子,倒是笑意更濃。
「不用了,我的腳一點都不酸,倒是你這個『男主角』,是不是該說些話?」她皮笑肉不笑的暗示著他。
不知是裝傻還是怎樣,他竟笑著反問︰「說什麼?」
眼角微抽,她差點當場破口大罵,但為了保持形象,她硬是忍住了。
揚起一抹優雅的微笑,她先是對眾人說了句抱歉,然後才緩緩轉身,踮腳對著他開始低咆︰「姓刑的,你不要給我裝傻!這種時候除了說些贊美的話,你以為還能說什麼?」
王八蛋,這家伙難道都沒發現她唱獨腳戲,唱得很累嗎?
「原來如此。」他領悟似的點了點頭,然後微笑的越過她,筆直的看向對座的四個人。「承蒙議員看重,我很感謝,但是目前我並沒有結婚的打算,或許這麼說有些失禮,但這場相親是否能夠就此取消?」
幾乎是刑天杞把話說完的瞬間,在場所有人都忍不住發出抽氣聲,而其中,就屬花琴染最震驚。
瞠大眼,她難以置信的瞪著他,不敢相信他竟然把場面弄得更糟了!
「人家長得明明就是沈魚落雁、閉月羞花,你哪里不滿意?」她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對著他揮舞拳頭,蹬著三寸細跟高跟鞋的身軀因為這個動作一晃一晃的,讓人不禁為她捏把冷汗。
「我沒不滿意。」他伸手將掌心貼到她的後腰上,預防任何危險發生。
「那你干麼拒絕人家?」他這一拒絕,她和他之間不就更可疑了?
愈說愈生氣,最後,花琴染甚至氣到跳腳,然而她只顧著生氣,卻絲毫沒發現彼此的姿態有多曖昧。
四人看不見她的表情有多氣憤,只看到她就在他的胸前跳啊跳的,竊竊私語的模樣像是在和他抱怨著什麼,而後者卻不甚在意,始終微笑以對,尤其那樣充滿保護欲的肢體動作,讓人很難相信他們之間「不熟」。
「因為我早跟你說過,我來,是為了謝絕這場相親。」這句話是說給她听的,但是听在其他四人耳里,卻是被人劈了一道驚雷。
一個是分局長,一個是議員之女,不論是誰都會認為這是天作之合,但是為了一名女子,男主角卻在相親途中突然離席,甚至還在她面前保證會謝絕女方的情意,這兩人要真沒什麼「曖昧」,那真是有鬼了!
議員諷刺地說︰「原來你們真的很熟。」
「不是,我和這個姓刑的真的沒什麼!我——」聞言,花琴染立刻轉身解釋,只可惜她話還沒說完,就被人打斷。
「你不用再解釋了,這一切都是我自己不好,如果當初我知道刑先生有了心儀的對象,就不會拜托父親安排這樁相親,造成你們的困擾,我很抱歉。」不愧是家教良好的大家閨秀,即使被人當面拒絕,也保持著良好風度。
「誰是他心儀的對象啊?我和他只是——」
「你放心,既然你和刑先生情投意合,我也不會奪人所愛。」說完,她拉著父母起身,一旁臉色青筍筍的媒婆見狀,也跟著匆忙起身。
「等等,議員你先別走啊!我和這個姓刑的絕對不是你們想像的那種關系,這一切都是誤會,我可以解釋的!」眼看事情愈描愈黑,花琴染真是急壞了。
「再多的解釋,也換不回我女兒喪失的自尊。你真該感謝我女兒心胸寬大,否則大家就等著瞧吧!」雖然女兒並沒有流露出太多的情緒,但愛女心切的議員還是在臨去前撂下了狠話。
眼看四人匆匆離去,花琴染簡直是欲哭無淚。
此刻,一陣風來,將她艷紅的裙擺吹得翻飛,讓佇立的她像是冷艷惹火的女神,刑天杞看得目不轉楮,可下一秒,美艷女神卻忽然狂暴的揪起他的領口。
「你!懊死的你!看你把事情搞成怎樣了?你知不知道那個議員勢力很大,要是他真的對付我,你拿什麼賠我!」原來女神發起火來,跟酷斯拉也沒什麼兩樣。
「不會的,議員不是那種人,他不會對你怎樣的。」刑天杞面不改色,反倒還對她露出了笑容。「你男朋友呢?」
「不要給我調開話題!」她大吼。「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在玩什麼把戲,你想拒絕這門相親是你的事,憑什麼拖我下水!」
「我說的都是實話,而且我並沒有拖你下水的意思。」一頓,又問︰「你們分手了嗎?」
「我說不要給我調開話題!」她氣到尖叫。放開他的領口,她改用食指戳向他的胸膛,每罵一句,就戳他一次,也不管他會不會痛。
就只有在他面前,她總是無法偽裝,她的壞脾氣、小心眼,總是那麼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來。
終于,當她覺得自己罵夠、不再那麼生氣後,才停止暴行。
而始終默默听訓的刑天杞,這才重新開口︰「如果你們分手的話,你考不考慮換個男朋友?」
他問得極為認真,可听在花琴染的耳里,卻又是一陣急怒攻心。
她罵了這麼多,這個男人從頭到尾卻都在給她裝孝為!
「你說什麼?」這四個字,是從牙縫間進出的。
「我說,如果你們分手的話,你考不考慮換個男朋友?如果可以,我想——」低沈的嗓音驀然中斷,悶哼一聲,他低頭看向自己的右腳,卻發現有一只美麗的紅色高跟鞋正踩在自己的皮鞋上,而那三寸高、又細又尖的鞋跟,有一半則是陷入他的鞋面。「你踩到我的腳了。」抬起頭,他溫吞的提醒她。
「我知道。」勾起紅唇,花琴染總算感到一絲快意。
「可以麻煩你高抬貴腳嗎?」
「我腳酸。」她任性的一口拒絕。
他點點頭,沒有再請她移腳,忍著痛,他認真的又把話問了一次,仿佛這個問題對他而言很重要。
「所以,你打算換男朋友了嗎?」
「我的答案是——」露出嫵媚至極的笑容,她將身體的重心又往右腳加重了一些。「關、你、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