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那樣說。」他急忙澄清,這時候哪還有空想到那些,見她痛到流淚,他的心都擰成一團了。「所以我才叫你小心一點,沒受傷就不必受這些苦了。」他再次提高音量,申明此事的重點,蹩腳地表達自己對她的關心。
就是因為她每次都會不小心害自己受傷,他才要她多用腦子和心做事,別老是那麼莽撞糊涂,弄得自己傷痕累累。
「是我的手又不是你的手。」她毫不領情地說,一听到他那恐嚇人的音量就不想理他,賭氣地繼續掉淚。
「你再這樣我真的要扣你薪水嘍。」他沒試過拿熱臉貼人家的冷,更不能接受貼了還沒效果的結果。
她完全不想理他的態度,真讓一向高傲的他有點受傷。
「……」她冷冷地瞅了他一眼,使勁抽回自己的手,不抗議也沒什麼配合的意思。
可是一見到艾琳拿著藥箱走過來,程可喜便立刻抹干眼淚,不想在艾琳面前哭得唏哩嘩啦。
其實,手也沒那麼痛啦,她只是順便發泄一下情緒而已。
「藥來了。」艾琳打開藥箱。
「給我。」褚冠澤馬上整箱取走。
「你?」艾琳懷疑地看著他。
「我幫她包扎就行了。」他拿出消毒藥水和紗布。上次看過醫生包扎,也讓程可喜上過藥,他知道該怎麼處理傷口。
「哦……好,請。」艾琳沒跟他爭,只在一旁站著,因為有點好奇……
「我自己處理就行了。」程可喜覺得只是在拇指上劃了一道小傷口,她單手處理就綽綽有余了。
「讓我來。」他堅持,拉起她的手,要她別亂動。
「是啊,你就讓他幫你包扎嘛,他很難得替人家服務的。」艾琳笑咪咪地拍拍他的肩膀,要程可喜把手交給他。
因為艾琳在場,程可喜也不想再和他拉拉扯扯,就照他的意思去做。然而望著艾琳,她的心里又不免一陣苦澀。
是呀,他這個人平常是很難得替人服務的,可是最近卻對艾琳百般呵護,一會兒怕她著涼,一會兒又擔心她跌倒,出門充當她的司機,回來又幫他提著大包小包,連根手指都舍不得讓她動……
比起艾琳,自己不是女佣是什麼?
程可喜心酸地想著兩人的不同,也只能用自己有支薪水來自我安慰。這些都是她的工作……
「這什麼?棒棒雞腿啊!」一回神,她發現他幾乎將整捆紗布都纏在她的指頭上,讓整根大拇指看起來就像一只裹粉油炸的雞小腿。
「你故意的是不是?」她舉起「一度贊」的手指質問他,嚴重懷疑他是在整人,才會把她的手指包成這樣。
面對她的反應,褚冠澤的神情有點尷尬。他覺得自己是用很慎重的心情,謹慎地幫她處理傷口的。
「這樣包哪里不對了?醫生也是這樣包的。」他搬出醫生來佐證,上次在診所里看醫生也是先幫她的傷口消毒、涂藥,再拿紗布往上繞……他只是多繞幾圈而已,她有必要那麼大驚小敝嗎?
「醫生才沒有這樣呢!」她覺得他真是死不認錯,還把醫生拖下水。
「明明有,我親眼看到的!」他加重語氣強調自己沒錯。看她口氣欠佳,他覺得這女人還真是不知好歹,虧他把傷口包得那麼仔細,他非但不感謝還反過來質疑他的用心,可惡!
「噗——哈哈……」旁邊的艾琳突然噗哧一笑,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褚冠澤和程可喜同時轉頭看她,不知她笑得那麼開心是為哪樁?
「抱歉,因為這實在太好玩了,你看你的手……哈哈,我就知道會這樣……」艾琳指著被褚冠澤包扎過的手,剛才見他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還以為他變得有多厲害呢!
「你知道?」是怎樣?她怎麼听不懂艾琳的意思。
「嗯,因為我早就知道冠澤根本不太會處理傷口,所以他說要幫你包扎的時候,我就在想他一定會搞砸的。」她覺得看他把事情搞砸真是一件好玩的事,因為他平時都是一副四平八穩,掌控全局的模樣,要看他出錯還真不容易。
「我哪有搞砸?這傷口包扎得很好啊!」他鄭重抗議,覺得自己明明做得很「周全」,沒什麼好挑剔的。
「噓……記得在我面前說話要小聲一點,不然會嚇到我的。」艾琳堵住他的嘴,要他降低音量,注意說話的態度。
他拉開她的手,一臉不情願地閉嘴,慶幸自己再忍她也沒幾天了,不然再這樣綁手綁腳的生活下去,他都快瘋了!
程可喜看他又因為艾琳的一句話而噤聲,心里又隱隱作痛地疼了起來。
她並不是不準他對「視為妹妹」的艾琳好,只是偏偏他對自己的態度差那麼多,教她心里怎麼能平衡?怎麼不難過?
「還有你剛剛怎麼可以對可喜那麼凶呢?人家是女生,手又受了傷,你應該先關心她的傷口才對。」艾琳想到他剛才對待程可喜的態度,就忍不住要替她抱個不平,覺得男人那樣凶女人實在太不應該了,盡避對方是他的助理也一樣。
程可喜望著艾琳,沒想到她居然幫自己說話,而且完全說中了她心中的感受……
「我哪沒有關心她了?」他也替自己抱不平,正是因為關心她、在乎她才會心急動怒地說了她幾句,換作別人他根本懶得開口。
「關心人家就不該凶巴巴的,態度要溫柔一點。」她覺得他關心人的態度實在有待改進。
嗯,沒錯。程可喜也在心里附和,覺得他關心人的態度實在很差勁!短命的在前面就被他氣死了,哪還能活得到察覺他的關心。
「哼,溫柔。」那听起來就很「娘」!褚冠澤不屑地冷哼,一副永遠也不打算和「溫柔」扯上關系的神情。
艾琳和程可喜看他一副無可救藥的樣子,一個當場搖頭,一個在心里嘆氣,覺得跟他這樣說和對牛彈琴是一樣的道理。
「我幫你重新包扎好嗎?」艾琳轉向程可喜。
「不需要。」他替她回答。
「我又沒問你。」
「對啊,麻煩你了。」程可喜也不給他面子,椅子轉了個方向,接受艾琳的好意。因為她的手指實在太可笑了,她沒有臉這樣出門見人,回家一定被兩個外甥女笑死。
褚冠澤看著自己辛苦包扎好的紗布被拆掉,兩個女人又一鼻孔出氣地針對他,心情真是超不爽的。
要不是礙于艾琳在場,他早就破口大罵了。
「冠澤的脾氣那麼差,你在他身邊工作一定很辛苦吧?」艾琳邊拆邊說,這幾天看助理不僅要幫他整理家務,還要跑腿買飯,加上他的嘴又超挑食的,換作她才不干呢。
「我的脾氣哪里——」
「是啊,要不是看在錢的分上,誰做得下去。」程可喜很實在地說,反正他在艾琳面前不是亂發脾氣的大小聲嘛。
「喂……」她們倆現在是把他當空氣是不是?!
「噓,你安靜一點。」艾琳看了他一眼。
程可喜也順道瞪了他一下,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鋒,他怒目而視,她也負氣地回敬,然後瞥開目光不再看他,轉向艾琳。
「對不起哦,害你沒隻果吃了。」她跟艾琳道歉,覺得自己笨手笨腳的,才毀了最後一顆隻果。
「我才抱歉呢,都是我想吃隻果才害你受傷的。」艾琳反而跟她道歉,包扎的動作和微笑都溫柔得不得了。
程可喜看著她,心里只浮現「望塵莫及」四個大字,自卑心又開始作祟。
看看艾琳人長得漂亮、心地善良、個性又好相處……全身上下都是優點,哪個男人會不喜歡她,連自己都快要愛上她了呢!
這種天鵝跟王子站在一起才是絕配吧……她想。
「對了,不如你晚上跟我們一起去吃飯好了,讓我好好請你一頓。」艾琳今晚約了幾個朋友見面,因為褚冠澤也認識,所以要他一起作陪,現在再多個程可喜就更熱鬧了。
又要去吃飯?程可喜看了他們一眼,暗自難過地想著他中午也沒在家里用餐,上午就出門去找艾琳了,雖然工作量減少了,但她卻一點也不開心。
而更令她難受的是,自己竟沒有勇氣跟他提及內心的感覺,反而很努力地掩飾自己的失落與妒意,在他面前裝得若無其事,假大方……
「不用了,你們去吧,家里會幫我留晚餐,我回去吃就好了。」她婉拒艾琳的邀請,不想看著他們倆同桌吃飯,自己則像顆電燈泡一樣發亮——
不對,發亮的是他們兩位,她則是相形失色的那個。
「這樣呀……冠澤,那你讓可喜早點下班回去休息好了。」艾琳提議,看她手受了傷,工作也不方便。
「嗯。」褚冠澤同意。
「不用了,只是一點小傷口,不礙事的。」程可喜再次婉拒他們的好意,不想為這點小傷早退。
「你就早點回去休息,我不會扣你薪水。」他覺得她還是早點回家去陪小孩玩好了,剛好她明天也休假。
「我說不、用、了。」她斷然拒絕,跟艾琳道過謝後,便開始收拾藥箱和削到一半的隻果……
心情不太好,找點事情做反而能分散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