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陣子,白祈青為了炒新聞,主動放出曾和「永盛集團」總裁夫人有過一段情的消息,周御丞為了不讓這段舊情影響妻子的心情,費了不少功夫才防堵消息擴大,讓這件緋聞不了了之。
他對白祈青這個人已經有諸多不滿,加上那天晚上呂可杏說了「我對男人的信心還沒恢復」,讓他以為妻子因白祈青而嚴重受創,一氣之下,把白祈青私底下惡習不改的婬亂照片傳送出去,立刻成了演藝圈最轟動的頭條。
白祈青的偶像光環瞬間破滅,丟掉了所有的廣告代言,立即被唱片公司冰凍,輿論一面倒地發出斥責,當紅炸子雞一下子變成了過街老鼠。
「心疼嗎?」
前往秀場的路上,周御丞見呂可杏凝眉看著報紙上的相關報導,以為她還對前男友有不舍,心里有點痛,也有些擔心。
「怎麼可能?我是擔心報上又把我的名字跟那種人連在一起,還好沒有。」
呂可杏把報紙丟到一邊,沈重的臉色轉為愉悅。「他是惡有惡報,被眾人唾棄是理所當然,以前我真是瞎了眼才跟那種人交往!還好我有你這個守護天使,才能早早認清那個男人的真面目。」
「你覺得我是你的守護天使?」他意外又欣喜,畢竟就在幾個月前,他還是她眼中逼婚的大壞蛋。
「呃……嗯。雖然以我這個年紀說這種話好像稍嫌幼稚,不過我想不出比這更好的形容。」她輕倚著他,臉頰微紅。「謝謝你為我所做的一切,我的守護天使。」
他沒說話,只是緊緊握住她的手,臉上滿足幸福。
決定暫時不離婚後,可杏在外依然是個高高在上的名模,可是私下和他單獨相處時,她變得常笑、愛撒嬌,偶爾還會像個孩子要他背她、抱她、膩在他腿上看電視。也開始會主動打電話找他聊聊天、陪他出席宴會,感覺就像是個深愛他的妻子。
雖然他明白,一切應該是因為他說過把她當成妹妹,所以她似乎也放心地把他當成哥哥,但就算這是自我催眠的假象,他也不想醒來,寧願沈睡在這幸福的氛圍中。
快樂時光易過,車子很快就抵達了秀場。呂可杏親了一下他的右頰才下車準備工作,結果坐在台下看秀的他,就這麼一路恍恍惚惚,直到身為主秀的妻子登場才找回神智。
這是喬威爾應邀來台舉行的唯一一場大型時裝秀,要不是妻子頭一次開口邀他看她走秀,他也不想幫那家伙捧人場。
但一見到呂可杏穿著名為「天使羽翼」的婚紗出場,他不禁慶幸自己沒錯過這一幕,也發覺喬威爾或許是除了他之外,另一個能看穿她內心的男人。
在與他重逢之前,她拍過的所有作品,全是突顯她的冷艷、孤傲,即使是笑,也因為並非發自真心,總給人一種冷漠的距離感,根本沒人拍出她最美麗的模樣。
但是小時候的他曾見過她宛如天使般的溫柔笑容,明白她發自內心的微笑有多動人,所以當初找她拍攝廣告時,他想見她以真實的笑容入鏡,就算被她討厭也無妨,果然讓她的笑容風靡全台,捧紅了她,連帶也使建案熱銷。
但是在那之後,她面對鏡頭的笑容還是多少有些保留,直到最近在私底下面對他時才會那麼放松、那麼開心。
可是此刻的她身穿由細羽、白紗、金絲縫織而成的禮服,隨著音樂從人造雪花中翩翩走到台前,柔美聖潔,真的宛如隨時會展翅飛起的天使,那純真誘人的笑容美得令人屏息。
台下,有人發出驚艷的輕呼,他看得痴了,台上的佳人與他視線相對,抽出捧花中的一朵郁金香投向他,一瞬間仿佛重回九歲那年初見她的一刻,他的臉又紅了,心也像浸了蜜。
不同的是,當時只是純純的愛慕,如今卻是濃烈的愛戀,他徹徹底底地為她神魂顛倒。
「啪、啪、啪——」
如雷的掌聲中,喬威爾上台接受眾人獻花與鼓掌致意,此起彼落的鎂光燈下,他開心地摟著呂可杏,在她粉頰上輕獻一吻,並肩而立的兩人就像王子與公主一般登對,立刻又引來一堆攝影記者猛按快門……
「喔,甜心~~你果然是我的天使、我的幸運女神~~」
接受完采訪、回到後台,呂可杏剛換下禮服,就見喬威爾邊嚷嚷著邊朝她飛撲而來。
「這里不是法國,不準對已婚婦女毛手毛腳。」她手一伸,剛好巴住喬威爾的一張俊臉。
「呿,什麼已婚婦女……」中文流利的他噘起性感厚唇,不高興地說︰「你丈夫只是早我一步認識你,不然你一定是我的。」
「胡說八道。」呂可杏只是當笑話听。
她和喬威爾相識不到半年即成莫逆之交,對她而言,可以算是個奇跡,不過她知道,她欣賞他的才華洋溢,更欣賞他有話直說、熱情奔放的真性情,但也僅止于此。
他是個能讓人推心置月復的好朋友,或許也會是個讓人驚喜不斷的好情人,卻絕對不是個能讓人擁有安全感的好老公,況且他和她都太任性、太自我中心,當朋友十分契合,要當夫妻?遲早會成為爭吵不斷的怨偶。
適合和她相守終身的,只有周御丞,而她也只要他,只想做他的妻子。
「喔,甜心~~你怎麼不懂我對你的真心呢?」喬威爾捧著心,語不驚人死不休地說︰「我問過我的律師,在台灣只要不上床,追人家的老婆不犯法。我會努力讓你感受我的魅力、被我的濃濃愛意戚動,等著你離婚飛奔到我懷抱的那一天。」
他夸張的言行把她逗得又氣又好笑。「你這個人實在是——」
「杏杏。」
一聲熟悉的呼喚從兩人身後傳來,她一轉身,便瞧見站在後台入口的周御丞。
「可以走了嗎?」他問,臉上有硬撐起的笑。
「可以。」她沒察覺他的不對勁,又看了好友一眼。「威爾,我們再電話連絡。」
揮揮手,她拎起皮包奔向丈夫,主動挽著他的手離開。
「你看見了嗎?」她眼中像閃著星光。「我穿那件婚紗漂不漂亮?」
喬威爾剛才的大膽告白,周御丞不經意地听見了,此刻腦海里不斷回響著那些話語,直到呂可杏突然拉著他停下來,他的心思才瞬間回來。
「你怎麼了?」她現在才注意到。「你是不是听見威爾說的話?他那個人就是愛開玩笑,不用當真。」
想到他或許是在吃醋,呂可杏還滿開心的,不過事情仍然得解釋清楚,免得他真的誤會她。
周御丞強忍著心痛,以一副好哥哥的口吻說︰「他的口氣雖然像玩笑,但眼神很認真,應該是真的喜歡你。何況他才貌出眾,跟你的確很匹配,如果你也有意,我可以請人仔細調查他。」
愛過了頭,所以他總是將她的幸福擺在自己之上,即使說這些話讓他心頭淌血,他還是忍住痛楚,理性分析,只希望那個喬威爾能做到他做不到的事,讓她早日對男人恢復信心、勇敢去愛。
「你很討厭跟我一起生活嗎?」沈默了片刻,呂可杏很受傷地抬頭問他︰「你是不是希望我早點簽下離婚協議書?你就那麼急著把我推給別的男人?」
「當然不是!我從來沒有過那樣的想法。」
他察覺到她神色有異,只得趕緊回頭思索方才的話中是不是有什麼會令人誤解的意思?
「你別想太多,我只是希望你得到幸福,才會說那些話。和你在一起很愉快,只要你喜歡,別說兩年,十年不離婚也沒關系,你高興和我一起生活多久都可以。」
她臉上的不悅總算消散些。「如果這是你的真心話,就別再跟我提什麼交往的事,無論多優秀的男人都不可能再令我動心,我只想跟你一起生活。」
周御丞听不出她的弦外之音,只以為是情傷讓她對新戀情裹足不前,憐惜地繼續開導她。
「杏杏,過去就過去了,不是每個男人都像白祈青那家伙一樣混蛋,不要三千子打翻一船人,給別人機會也是給自己機會……」
笨蛋!我無法接受威爾,是因為我已經愛上你了!
呂可杏好想當著他的面把話說清楚,卻又拉不下臉。
反正就算說了,他也會以為自己是心存感激,才把恩情當愛情。
包別說這些天來,她使盡渾身魅力親近他、迷惑他,他卻像根木頭一樣不為所動,還想幫她和威爾配對,分明是仍把她當成妹妹,簡直教人欲哭無淚!
唉,到底她該怎麼做,才能讓他愛上她、當她是女人,早日成為有名有實的「周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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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可杏左思右想,既然自己找不出什麼從妹妹變愛人的好方法,只好找人商量。
既然要找人商量,對象如果是個醫生,是不是更好?
「你有沒有搞錯?我是婦科醫生,又不是心理醫生——」
被表妹的白眼一瞪,符以琳很識相地收起笑意,免得被扁。
其實,小時候她還滿討厭這個有「公主病」的小表妹。
不過就是長得美了點、家里有錢了點,每回家族聚會就見眾人把她當寶物捧著,她也真以為自己是公主,那副趾高氣揚的踐樣,讓她越看越不順眼,自然也就敬而遠之。
之後,她赴美攻讀醫學,也幾乎和台灣親友完全失去連絡。
不過緣分這種東西真的是很奇怪,可杏丈夫的摯友易欽銘的妻子溫琬如,是她男友幸樂辰的表妹,她難得一次上台北參加醫學會議,借住在易家,剛巧可杏夫妻倆臨時造訪,她才發現眼前的名模原來就是小時那個有公主病的表妹,斷掉的緣分又突然續了起來。
但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小時候她們明明非常不對盤,長大之後卻能成為無話不談的好姊妹。
「好,我不笑,認真替你分析。」符以琳盤坐在沙發上,晶亮的大眼恢復工作時的專注。「周御丞說他只當你是妹妹?老實說,我不認為他說的是真話。」
「不是真話?」呂可杏的黑眸盛滿迷惑。「如果不當我是妹妹,那麼他又不是Gay,我也沒丑到讓男人提不起『性趣』,為什麼我們每晚同床共枕,他都不想踫我?」
「是不想踫,還是不敢踫?我個人覺得後者的可能性比較大。男人是視覺性動物,就算他當你是妹妹,但你畢竟又不是他親妹妹,他又不是另有別人,還有辦法拒絕身穿性感睡衣的你,怎麼想都很奇怪。」
符以琳以自己的觀點繼續剖析。「絕世美女每晚睡在身邊,還三不五時故意挑逗,就算他是柳下惠轉世投胎,定性異于常人,頂多熬個幾夜就該破功。
「而且你不覺得奇怪嗎?既然你們屋里沒有第三人,你也已經跟前男友徹底決裂,達到他跟你結婚所希望的結果,就算說好不離婚,你們這對假夫妻也應該分房睡了。你不提這件事是因為愛他,巴不得能有機會生米煮成熟飯,但他不提是為了什麼?
「還有,就算在他眼里你真的是妹妹,但是說什麼只要你喜歡,十年不離婚也沒關系,高興在一起生活多久都可以,這也未免太夸張了吧?你們兩個都算是名人,只要婚姻關系存在一天,就不能各自和喜歡的異往,不然全算外遇,這一點他不會不清楚。難道為了哄你開心,你一輩子不離婚,他也一輩子不戀愛,就這麼陪你到老?
「以你對周御丞的認識,他是那種不負責任、只會隨口說說的男人?還是言出必行的君子?如果是前者,那我看他百分之百是個Gay,只是不承認而已,所以離不離婚根本無所謂;如果是後者,那麼我看他是太愛你,卻又以為你不可能愛上他,所以委屈自己當個哥哥,就算每晚跟自己天人交戰,也希望能和你同床共枕一輩子。」
說完了自己的分析,符以琳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上幾口,望著一臉凝肅的表妹揚眉一笑。
「怎樣,周御丞是前者、還是後者?」
呂可杏咬了咬指甲,腦子里瞬間掠過兩人之間從過去到現在的點點滴滴。
對她,周御丞不曾隨口說說,只要是答應過她的事,他沒有一件辦不到,只要她開口,再任性的要求他也會做到。答案,她早就心知肚明。
「就算他是後者,也不代表他就像你說的那樣,或許他真的只是寵我寵過了頭。」
「想更肯定,就得給我更明確一點的線索。」符以琳牢牢盯著她的雙眸。「你從頭到尾給我仔細想想,除了你主動出擊的那次,他真的沒對你有過半點非分之舉?連親都沒親過?」
「他喝醉親我的那次不算吧?」
符以琳擰眉,仔細思考半晌。「很多男人酒後亂性,見人就親,不算。」
「還有我發現被背叛的那天,他也吻了我,不過那應該只是想安撫我——」
「誰會用熱吻來安慰『妹妹』?」符以琳斬釘截鐵地指出盲點。「什麼安撫,我看他是情不自禁!我還想到一件事,先前你說你主動出擊的那一晚,他原本也有點反應,卻突然推開你、問你想和他生孩子是不是因為愛上他,那你是怎麼回答的?」
「我覺得很丟臉,就說傳宗接代是我應盡的義務,因為對他的恩情無以為報,至少替他生個孩子會比較心安——」
呂可杏看表姊忽然露出一臉無法置信的模樣,好像自己干了什麼天大的蠢事,害她話說到一半就梗住,不敢再往下說。
「我真服了你!听你那麼說,他哪還有那個『性』致做下去?」符以琳大概知道問題出在哪里了。「難怪他在那天把離婚協議書交給你,要還你自由,還說什麼只當你是妹妹——唉,愛上你這個只顧自尊的女人,真的是他三生不幸!」
「什麼?」呂可杏越听越糊涂。「姊,你在打什麼啞謎?我到底做了什麼——」
她腦子里突然閃過一道光,剎那間,她終于領悟了表姊的意思。
是啊,那天晚上他一開始的確回應了她的誘惑,後來他突然推開她,追問她是否愛上他,如果他不是討厭、不是拒絕,只是想在繼續之前確認她對他是否有感情呢?
她想起來了,當初她曾經跑去他辦公室,問他為什麼知道她愛著別人也要不擇手段娶她?那時候他說——
如果我說是因為愛你呢?
沒錯,當時她還問他天底下那麼多女人,他又不是非她不可。他的回答是——
如果說,就因為我非你不可呢?
表姊說的沒錯,他說當她是妹妹,可是她現在靜心回想,兩人之間的幾度熱吻,哪一次不是讓她神魂顛倒、無法自拔?她明明也感受到他為她狂亂的心跳、發燙的體溫,那不應該是親吻「妹妹」的反應。
她早該想到的!他什麼都為她著想、為她好,如果她不先開口說愛,就算等到天荒地老,他也不可能主動示愛,絕不允許自己的感情造成她的負擔。
傻瓜!她和他全是傻瓜!
「你做什麼?」
符以琳看著大老遠從台北跑來台中找她「開示」的表妹,突然提起擱在沙發旁的包包,起身往大門走去,連忙攔下她。
「我要回家。」呂可杏微笑回答,此刻她可是歸心似箭。
「不是說要在我這里過夜?」符以琳看看表。「都十點半多了,開夜車危險,你還是明天再回去比較好。」
她搖搖頭。「不行,我連一秒都等不下去,我要馬上趕回台北告訴御丞我愛他。姊,謝謝你!」
呂可杏難得熱情地緊緊抱了她一下,隨即匆匆離開。
「小心開車!」
符以琳跟出門,目送表妹開車遠去,可是不曉得為什麼,眼皮卻突然跳個不停,讓人感覺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