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語氣激動,心里也一樣波濤洶涌。
這輩子他只見過小鷗哭三次,一次是她養的小狽死掉、一次是初戀男友劈腿被當場逮到、一次是她的好友鐘心瑜離婚,每次都讓他心如刀割,可能的話,這輩他再也不想見到第四次。
雖然心里不願意承認,嘴里還一天到晚嫌她是麻煩精、衰神、拜托她離自己越越好,可是他心里很清楚,她是甜蜜的負擔,就因為疼她、寵她、把她當親人看,才會任由她對自己胡作非為,否則以他不愛別人隨便親近的性格,早立下楚河界與她一刀兩斷了。
柯育仁那小子竟然敢傷害他最重視的人,想拿小鷗當搖錢樹?
哼!只要他朱立業活著,柯家人就休想如願以償,他無論如何都不會讓小鷗陷入柯家魔掌!
「那麼,你信不信自己?」
溫允斌端起老婆泡的咖啡喝一口,淡淡問他。
「……什麼?!」朱立業一下子搞不清他用意何在。
「我信你,也只能信你。」溫允斌優雅彎唇,凝視著他的眼神卻十分銳利。「你呢?能不能為了小鷗豁出去?」
象是大晴天走在路上突然被雷劈到。朱立業瞠目結舌,直接在椅子上僵成了化石。
「相信你比我更清楚,小鷗不是會因為別的追求者條件勝過男友,就輕易移情別戀的女人,但是對象如果換成她的青梅竹馬,一時的心慌意亂肯定會有,接下來,當然也不能和柯育仁講什麼君子之爭,怎麼乘亂快速攻取她的心,相信你比任何人都明白,因為你是小鷗最好的朋友,也是這世界上最了解她的男人,你,就是最佳、也是唯一人選。」
溫允斌說著,將一片餅干送入口,輕松得象是一般閑聊。
「願不願意,想清楚再回答,這可不是光講朋友義氣就能解決的事。」他微頓。「畢竟,跨過朋友界線,你和小鷗再也回不到從前.就算你想在小鷗愛上你、離開柯育仁之後,利用時間慢慢讓她對你的情意轉淡,重回朋友關系,依你們兩個的性格,也很難當作一切從未發生,會不會從朋友一路退成陌生人,誰也不知道,對吧?」
朱立業十分詫異地望著他。
自己心里想的、考慮的,全被他說中,這男人果然不是個簡單人物。
「你今天根本不是找我來商量,而是告訴我該怎麼做,也確定我會照做,對吧?」他心里已經有了決定。
對于朱立業的反問,溫允斌一臉無辜。
「怎麼可能?雖然你跟小鷗是好朋友,但是你願意為了她的幸福做到什麼地步,只有你自己知道。」
「是嗎?」朱立業沉吟片刻,再度起身。「總之,你的意思我已經明白,該怎麼做我心里有底!今天我就先回去了。」
「好。」
溫允斌也不客氣留人,跟著起身,一路送客到玄關。
「不用客氣,送到這里就好。」
「我沒打算跟你客氣。」溫允斌一語雙關。「我話說在前頭,不管你最後決定怎麼做,全由你自己負責,我不會有任何愧疚,萬一將來你和小鷗之間發生任何沖突,很抱歉,我會站在她那邊,對你,我絕對不會手下留情。」
朱立業沒生氣,反而輕笑。「你這個人不是向來不做沒把握的事?既然是我闖的禍,我一定會負責到底,這輩子只有小鷗傷害我的分、沒有我傷害她的可能,再見」。
「抱歉。」
門開了又關,人都走了,溫允斌才對著門板輕吐一句。
不過,他臉上並無歉意,反而是藏不住的促狹笑意。
哼,他溫允斌何許人也?
要出手整死柯家,讓他們一輩子後悔曾經打過小鷗的主意。他至少有一百種方法。
不過!那些辦法簡單利落,卻毫不有趣,還會髒了他的手,怎麼都敵不過他高訴朱立業的妙計,可以來個一箭雙鵬。
畢竟這對青梅竹馬實在遲鈍到礙眼的地步,日子過得太平順。他們就一路笨下去,也該有個人幫忙推一把,將這對笨蛋送進「墳墓」了。
「嘖,我這個人真是太善良了。」
他笑語,窗外原本晴朗無雲的藍天,緩緩飄來了幾朵烏雲……
朱立業搭高鐵回南部,-出車站就遇上傾盆大雨,完全符合他的心情。
他上當了!
因為震驚、內疚,因為一時氣急攻心,他忘了現在的溫允斌在政商界聲勢如日中天,只要他開口,幾句話就可以讓柯家人努力維持的光鮮外殼整個紛碎殆盡,柯育仁再如何能舌槳蓮花,也敵不過他出手。
什麼唯一僅有的辦法,根本就是唬人!
虧自己還傻得抱著慷概赴義的決心,一口答應下來,直到上了車開始冷靜盤算接下來該如何去做,才倏地恍然大悟,發現自己聰明一世、糊涂一時,竟然傻傻跳進狐狸挖好的坑。
不過,有件事他不得不承認,由自己將小鷗帶離柯育仁身邊,雖然不是唯一的解決辦法,卻是最好的辦法。
他可以什麼都不做,溫允斌不至于強迫他,也一定會出手干預,不可能讓小鷗嫁進柯家。
只是一旦溫允斌出面,下手絕不會心軟,柯家會永無翻身之地,善良如小鷗,即使明明自己是受害者,雖然生氣,還是會同情柯家處境,等她氣消了,搞不好反過來認為柯家原本不會那麼糟,是因為表哥為她出氣才讓他們受重創,反而心存愧疚。
萬一因為同情,讓她原諒、甚至恢復跟柯家人往來,而柯育仁那小子又厚顏無恥地巴上來──
「哈啾!」
他打了個噴嚏!一陣惡寒涌上心頭。
不行,他說什麼也不能讓小鷗淪入柯育仁魔掌,為了徹底斷絕讓她嫁給那話人的可能,他、他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一定要在最短時間內讓小鷗愛他愛得死去活來,眼里再也容不下柯育仁那人渣!
愛得死去活來?
嗯,威覺好像不錯。
這輩子向來只有他被小鷗氣得死去活來、總是屈居下風的分!要是小鷗愛他──
朱立業一凜。
怎麼,他好像一點也不排斥要和小鷗成為情人這件事?
自己不是-直將小鷗當成妹妹一樣?現在他必須追求她、和她談戀愛、甚至結婚,不是應該多少要有點惡心、愁苦無奈、裹足不前。才符合他一直以來的想法不是嗎?
那,他現在心哩那股明知中計還躍躍欲試的沖動是怎麼一回事?受刺激過頭的反應?
還是因為自己多嘴、撮合禍事,心里過度愧疚!願意不計一切犧牲補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