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翔齊才剛抵達南方,嘯族的軍隊果然不日便大舉入侵。
幸好王翔齊早有準備,擋住了第一輪的突擊,他連忙把消息傳回京師,一方面是請求長期作戰的後援輜重,另一方面,他也強力要求京師做好防御的準備。
因為這一場戰役最關鍵的始作俑者,可是現在仍留在京城的祿王啊!
龍輝王朝的南疆陷入了戰亂之中。在南方,王翔齊的地位就像神一樣,人民祟撲他、信任他,果然有了他坐鎮,硬是不讓嘯族越雷池一步,讓百姓有充足的時間後撤,減少了人命的傷亡。
令人意外的是,此次用兵,王翔齊有如神助,彷佛對嘯族的戰略知根知底。嘯族為了入侵龍輝王朝準備數年,還遠向西方國家購置新式火弩武器,可連發數箭,射程西里,百步穿楊,箭上還帶有火,對于敵人的殺傷力可謂相當驚人。
可是這火弩首次出場就遇到王翔齊,也算是倒霉了。他居然神機妙算地先準備了鐵盾,讓那些火弩一點作用也沒有。反而在弩箭射完後,王翔齊的大軍便棄盾往前沖殺,因為嘯族持弩便無法持刀,又沒有時間換箭,所以等于手無寸鐵的被殺翻天。
天知道鐵盾笨重,通常是拿來守城的,在遭遇戰上根本不會有人用這個,但王翔齊有了重生前的經驗,早就對火弩這武器有過研究,當然不會再中招。
嘯族學了教訓,放棄了火弩,之後便實刀實劍地與王翔齊的軍隊對戰了幾場,互有輸贏,戰況便僵持在那里。
可是打持久戰對嘯族不利,畢竟王翔齊有京城源源不斷的輜重支持,而嘯族主要的領地多是沼澤叢林等瘴癘之地,在物資上原就比不上龍輝王朝,所以他們必須劍走偏鋒,采取奇兵策略盡快戰勝王翔齊的軍隊。
嘯族對南方的地理環境相當清楚,因此他們組成了好幾波的夜襲軍,總在拂曉之前夜襲王翔齊的大營。
第一次嘯族由大營後山的一處山坳偷偷推進,但都還沒看到營帳,便被王翔齊派出的斥候發現,殺了個片甲不留。第二次嘯族又試圖潛入水中,由水路潛入,但才剛上岸,立刻被以逸待勞的王翔齊給斬翻回水里。第三次……
最後,嘯族不得不停止了夜襲計劃,因為王翔齊的耳目簡直無孔不入,總是能逮到他們的部隊,造成他們的精兵死傷慘重。當然嘯族不知道,王翔齊因為重生前吃過太多夜襲的虧,所以這次扎營的地方是千挑萬選,早就模清了所有會被夜襲的地點,日日夜夜派人巡守,難怪他們會吃大虧。
正面打不過,來陰的也陰不過,嘯族真的急了,便悄悄地派人送信至龍輝王朝的秘密據點給祿王。蔣秉文收到信大怒,因為王翔齊並沒有詳實的把戰況回報京城,蔣秉文還以為戰況陷入膠著,正以逸待勞。這下知道嘯族撐不了多久了,這一戰必須速戰速決,他很果斷地聯絡了慕容茵。
然而聯系慕容茵哪里是那麼容易的?她被王翔齊的人看得很緊,平時也都有身懷武功的婢女跟著她。無奈之余,祿王的人只好迂回行事,先聯系了嘯族,讓嘯族刺客偷襲王翔齊在南方的府邸,趁亂讓看守慕容茵的人暫離,終于,祿王的人見到了落單的慕容茵。
接著,嘯族刺客三天三夜的突襲,令將軍府的下屬們都疲于奔命,蘇宜忙著指揮調度,對慕容茵的看管也松了,趁著身邊的人都去御敵,慕容茵也有空檔潛入了王翔齊的書房,竊走了兵力的部署圖。
自此之後,在大前方打仗的王翔齊優勢不再,以前是他壓著嘯族的軍隊打,現在是嘯族壓著龍輝王朝的大軍打,打得他們節節敗退,由先前千挑萬選的扎營處,直退回南方邊境的關隘口,再退下去,嘯族就要打進龍輝王朝的領地了。
而這個關隘口是個天險,一邊是山崖,另一邊是峽谷,王翔齊重生前,就是在這個地方被慕容茵算計,一箭給射下了崖。
重回舊地,王翔齊不禁心生感慨,在此停下了腳步,而他身後的大軍,也跟著停下。
「這里,是我重生的地方。」他突然意味不明地開口,听得身旁的偏將與士兵們都是一頭霧水。
他勾起唇笑了笑,並沒有解釋。
後頭的追兵都是嘯族的精兵,很快便追了上來,將王翔齊的軍隊退路給圍住。
「王翔齊,你也有今天?」嘯族的首領叫阿布達,他冷冷地一笑。「只要殺死了你,龍輝王朝也不足為懼了。」
「老子是那麼好殺的嗎?」王翔齊好整以暇地反問。
「哼!你們都窮途末路了,還說什麼大話?你殺了我那麼多族人,今天是你償命的時候了!」阿布達怒道。
想不到他越生氣,王翔齊越沉穩,還猶有余裕地回問道︰「你都沒想過,之前我朝的軍隊有著壓倒性的勝利,如何會一夕翻轉?你不覺得很不合理嗎?」
阿布達一听,反而大笑起來,陰惻惻地道︰「王翔齊,你這蠢貨,被人出賣了都不知道……」
「我知道。」王翔齊說得雲淡風輕,連眼楮都不眨一下。「而且還是我身邊最近的人出賣我,對吧?」
「你……」阿布達眉頭微皺,覺得不對勁了。
「你們有我的兵力部署圖,那是我特別準備給你們的。」王翔齊的臉突然一沉。「否則怎麼能將你們這些家伙一網打盡呢?」
阿布達一愣,突然領悟過來,「這……這是陰謀!有埋伏!大家快退!」
話聲剛落,突然一旁的山壁上出現了早就埋伏好的大軍,持弓對著嘯族大軍就是一陣猛射,同時落石、石灰、暗器等物也瘋狂地往嘯族之中投擲,一下子便傷亡了一大片。
阿布達心中大恨,他沒想到王翔齊居然這麼大膽,利用內奸來了個請君入甕之計,這明明就不像是王翔齊能想得出的計謀……
王翔齊並沒有給他太多時間思考,在第一輪的攻擊過後,未待敵人喘息,他又持刀領軍殺了過去。
「給我慢著!」阿布達大吼一聲,策馬往前砍翻了沖到他面前的龍輝王朝偏將,接著拉高了嗓門道︰「王翔齊,你給我看清楚這是誰!」
馬兒揚起的灰塵落下,在嘯族隊伍的前端,赫然站著兩個身著嘯族兵服的女子,其中一個是慕容茵,而慕容茵手中持刀挾持的,居然是蘇宜!
王翔齊心頭一沉,抬起手止住了軍隊的攻勢,雙方對峙起來。
他知道自己終究是錯算一著。他想到了利用慕容茵,故意撥空子讓慕容茵完成她的任務,但這些算計他卻沒有告訴蘇宜,所以慕容茵在背叛了王翔齊後,想要保住自己的命,同時她又對蘇宜早生怨恨,便順手綁走了毫無防備的蘇宜。
一個賭氣,竟要用一條人命來換,實在太沉重了。王翔齊有說不出的後悔,但現在後悔似乎也來不及了。
「王翔齊,我給你半個時辰的時間退兵。」阿布達有了人質,說話聲音也大了起來。「否則我就在你面前,慢慢的把這女人給剁了!」
王翔齊按兵不動,卻是看著慕容茵,冷冷地給了她三個字,「為什麼?」
這三個字,不知是為了重生前的他問的,還是重生後的他問的。他記得之前就是慕容茵假意被擄,害他中箭,這一次被擄的是蘇宜,她的臉好像和他記憶中最深刻最痛苦的那一幕結合了。
他有那麼一刻的恍惚,但很快地便恢復了過來,眼神回復清明。他知道蘇宜不會背叛他的,她對他的愛情是那麼真,她不可能像慕容茵那般騙他,如果連蘇宜都無法相信,他不知道自己還能相信什麼。
慕容茵恨恨地看著他,尖聲笑了起來,絕世美女的風采一絲不存。「王翔齊,你還敢問我?你迎我過門後,有疼愛過我嗎?有關心過我嗎?我有什麼理由不恨你?」
「你如果不是抱著陰謀接近我,我如何會不疼愛你、不關心你?我對你無法產生愛意,就是因為你對我是有圖謀的!你背後的人,是祿王吧。」
慕容茵變了臉色,他居然知道?
連蘇宜都不由得多看了王翔齊一眼,這家伙什麼時候聰明到猜得出一切陰謀都是祿王所為?明明在她穿越過來之後,祿王的行事更趨隱密保守,不太可能被看出端倪啊……
「你放開蘇宜,我也可以放過你一次。」王翔齊沉聲道。
慕容茵深深地看著他,突然紅了眼眶。「不可能的,我只要放了蘇宜,嘯族一敗,你不殺我,祿王也會殺我。我只是想活著,只是想活著啊……」
「廢話少說!」阿布達見慕容茵有些動搖,突然打了岔,「王翔齊,時間在流逝,你想讓蘇宜這女人死在你眼前的話,就繼續廢話吧!」
王翔齊深吸一口氣,陷入了兩難。他好不容易營造出這有利的局面,如果退兵放過了嘯族這些精兵,不知道這場仗還會打多久。何況今日過後情勢會怎麼演變,重生前的他根本沒有經歷過,根本不是他能掌握的。
柄家社稷重要,抑或他心愛的人重要?
當大義與愛情在他心中爭執不下時,蘇宜突然幽幽地開口了。
「夫君,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這樣叫你……我想問你,在你認識我、甚至娶我為妻之後,你愛過我嗎?」
王翔齊語窒,他多麼想大喊他該死的愛慘她了,但在眾目睽睽之下,他竟像吞了石頭般,硬是開不了口。何況,他若承認了愛她,不等于讓嘯族更握有他的把柄?
蘇宜面露遺憾,她努力了這麼久,還是沒讓他愛上她……她嘆了口氣,但至少活了這一遭,經歷了別人從沒經歷的穿越經驗,也算夠了吧?
「夫君,我說過我不會拖累你,也不會拖累龍輝王朝的大軍,我說到做到。」
她深深地看了他最後一眼。「而且,我也不會讓你死的。」
「什麼意思……」王翔齊心中莫名地恐懼起來,正想問個明白,她卻毅然決然地動作了。
只見蘇宜突然用手握住慕容茵挾持她的刀,往自己胸口一刺,接著在慕容茵驚訝尚未回神時,她退了一步,整個人往山谷中倒下。
王翔齊眼睜睜地看著她落下了山谷,腦筋當下完全空白,唯一留在他腦海里的,只有她墜崖前那深情的眼神。
一種巨大的恐慌籠罩了他,他筆直的沖向她墜崖的地方,但下面是急流,他連她的身影都看不到。
差一步,他就跟著她跳下去了,可是身邊跟著沖過來的偏將硬是拉住他,還因此被殺過來的嘯族砍了一刀。
巨大的傷痛幾乎令王翔齊站不住,但他仍是挺住,手伸到背後取杯,本能地朝嘯族的方向射出了一箭。
這一箭,筆直的射向了慕容茵的胸口,在刺進她身體,濺出血花的那一剎那,他看到了慕容茵震驚且絕望的表情,但是他發現自己沒有一絲反應,沒有一點動容,彷佛他的情緒,已隨著蘇宜一起墜落崖底了。
他重生之後,是保住了自己的命,可這卻是以蘇宜的命換來的,這是他要的嗎?
他沒有余力多想,更不敢向蘇宜墜崖的方向多看一眼,他現在不能軟弱。偏將因他而受傷,喚醒了他的理智,龍輝王朝的大軍還要靠他指揮,龍輝王朝的百姓還要靠他擋住嘯族的入侵。
大戰重新開打,王翔齊領軍追擊,如雨的箭由崖上射下,打得嘯族精兵節節敗退。這一場仗由凌晨打到天光,數千名嘯族被殺得只剩不到百名,而王翔齊的軍隊竟只傷了近百人,唯一一個生死不明的,是墜崖的蘇宜。
這場仗打完了,一名偏將來到王翔齊身旁,表情凝重地問道︰「將軍,是否要派人下崖尋找夫人的尸體?」
「夫人的尸體?」王翔齊看向他,眼神卻是空洞的。「蘇宜沒有死,怎麼會有尸體?」
對啊,她當然沒有死,否則他怎麼會有辦法繼續領軍打仗?他應該在她死去那一刻,就隨她一起死去了啊……
王翔齊腦子亂哄哄地,抬起頭想厘清什麼,卻第一次覺得陽光如此刺眼,讓他痛得眼淚都快流下來了。
「將軍,你要面對現實,夫人胸口中刀又墜崖,生存的機率太低了。」因為接下來的戰役還需要王翔齊,偏將不得不提醒他,不能讓他像個行尸走肉一樣。
「我重生之前,根本沒有經歷過這一段,所以蘇宜不會死的,不會死的……」
王翔齊根本不管別人听不听得懂他說什麼,只是突然狠狠地瞪著那偏將,接著失控大吼,「蘇宜不會死!你為什麼詛咒她?為什麼——」
「將軍!你清醒點!夫人死了、她不會回來了!」偏將忍住心酸的感覺,同樣殘忍地吼了回去。
王翔齊抓住偏將的肩膀,就像要捏碎他一樣,凶狠地道︰「蘇宜不會死!你為什麼要一直說她死了?看老子崩潰你覺得很好玩嗎?」
說著說著,虎目已涌上了淚光,他不知道自己在和誰說話,他只知道自己滿腔的悲憤若不發泄出來,就要瘋了。「老子還在和她吵架,和她還有很多誤會沒有解開,她怎麼能死呢?怎麼能死呢?」
他與她分離前,最後和她說的話是什麼?是叫她不要拖累了大家?還是要她乖乖的別替軍隊添麻煩?
怎麼沒有一句好話呢?他與她相愛一場,他怎麼就沒有哄過她,沒有疼惜過她?她在死前的一刻都開口問了,他卻連一句愛她都吝于給予。她是個嬌滴滴的女人啊,不論哪個男人都會捧在手掌心疼愛的女人,為什麼他就只會傷害她呢……
王翔齊撐不住了,他必須用刀拄著地,才能讓自己站得穩,口中喃喃念著蘇宜不會死,身邊的人見他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也為之心酸不已,卻無人能開口勸他。
這樣的悲痛,太深沉了,沒有人覺得自己能將他從自責的深淵里拉起來。
失去了夫人,將軍肯定比誰都痛,可是他還要領軍,他不能倒下,還要把這樣極端的悲哀忍下來。光是這麼想,那些士兵們完全失卻了戰勝的喜悅,彌漫在心里的只有哀傷與不舍。
與嘯族的一場戰役,由夏末打到了冬初,今日山谷的一戰,恰是飄雪的第一天,可是王翔齊的人生,隨著蘇宜墜落崖底,恐怕再也沒有下一個春天了。
蘇宜墜崖之後,官兵在山崖底下搜索了十天十夜,只找到一塊沾血的布,與蘇宜的衣服是同樣的料子,其余沒有任何收獲。官兵們猜測,蘇宜先被刀子刺進了胸膛,本就難以生還,崖底水深又是急流,她的尸體說不定被沖到下游去了。
只不過這樣的話,沒有人敢跟王翔齊提起。
王翔齊仍然以一己之力在邊境抵抗著嘯族,由于接下來的事,重生之前的他沒有經歷過,少了那種準確的料敵機先,即使佔了上風,也無法完全掃除嘯族的侵襲。嘯族現在學聰明了,將大軍打得分散,偶爾來一次強攻,沾之便走,就像要將王翔齊牽制在這里一樣,不知有什麼陰謀。
王翔齊仍然驍勇善戰,甚至殺敵的力道還要更強了一些,可是每個人都知道他變了,他不再是以前那個瀟灑豁達的大將軍,他生命里關于快樂的那一部分,隨著蘇宜的去世被帶走了。
再也沒有人看過王翔齊的笑容,除了非必要的時候,他也鮮少開口,而且他最近開始大舉收購各式首飾、女人的衣服和鏡子,全都好好地保存在南方的將軍府中。
然後,每隔三五日,王翔齊就會獨自策馬到蘇宜墜谷的地方,把幾件首飾,或是幾件衣服往山谷下丟,一坐就是一整晚,隔日才會回到大營中。
在戰亂時期,他身為主帥四處跑又沒有護衛,實在太危險了。但沒有人知道王翔齊的心中,對于沒有好好善待蘇宜有多麼愧疚。甚至在調守南方前,他還逼蘇宜褪下了所有她喜歡的華服首飾,只為滿足他咽不下的那口氣。一直到她死前,她都未能穿著自己喜歡的衣裳好好死去……
不!她沒有死!每每王翔齊的情緒沮喪到了極點時,他就會這麼告訴自己,這讓他再次有了精力,回到戰場上沖鋒陷陣,直到他筋疲力竭,再也忍受不住思念及痛苦時,再回到山崖邊,周而復始。
董元知道情況不對了,但當他戰戰兢兢地勸告主子別再買那些東西,也別再孤身到山崖時,王翔齊卻是充耳不聞,反而回他一句,「這些是蘇宜喜歡的,要準備多一點,她看到會很開心。」
這下事情大條了。董元終于明白王翔齊始終不能接受蘇宜已經葬身谷底的事實,他只能找有力人士來勸說。然而王翔齊脾氣硬,能勸說的了他的人根本沒幾個,最後,他只好寫信到長公主府,希望長公主能大發慈悲理會一下他這個可憐的人。
轉眼又來到了王翔齊思念抑止不住的時候了,他再次策馬來到山崖前,看著山崖下滾滾的河流,心思卻飄得很遠。
他想起了蘇宜的一顰一笑,第一次見到她時的驚艷,接著被她的自信及聰慧折服,兩人合作無間,破除祿王一個又一個的陰謀,還有與她打情罵俏時那種發自內心的愉悅……
是夢嗎?夢有那麼美好嗎?為什麼現在夢醒了,他只要回想起來,就有種全身被撕裂般的痛苦?
一直到最後的最後,她想到的甚至只有不希望拖累他,不希望他死。她好像先知般知道祿王就是幕後黑手,好像看透了他會在這山崖有劫,所以用自己的生命換取了他的,他到現在都不明白是為什麼。如果有機會,他好想親口問問她是如何這般神機妙算-
還有,他一定會記得告訴她他愛她,很愛很愛,這句話是他欠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