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也是,她頓時覺得這壞人越看越順眼,便一手拉著他,一手拉著杏兒,三個人來到了房間里。
「嗯?房間里有什麼?」杏兒不明白她的用意。
南淨雪神秘兮兮地笑了起來,突然彎去,從床底下撈了一個罐子出來,上頭還封了泥。
「這個!我拿的谷子都在里面。」喜孜孜的她像獻寶似的將罐子給了宣青塵,接著抬起頭期盼地望著他,像在等候他的回應。
「這是……」宣青塵心頭微動,拍開泥封,果然一陣酒香由罐中彌漫開來,他深吸了口酒香,二話不說拿了一個杯子,倒出一杯酒水,仰頭喝盡。
「好酒!」這是他第二次喝南淨雪釀的酒,想不到比起第一次,更多了一種質樸的清冽甘甜,入口後卻又像這小村的人情味一樣,火熱氣派,喜愛烈酒的人一定會愛死。只可惜這酒很明顯的不夠時日,要能再放一個月,必定更加香醇想不到,因為他拍開了時日不足的美酒,現在倒成了是他浪費了這些谷子。
「你還記得怎麼釀酒?」他訝異地望著她。
「原來這叫釀酒啊。」南淨雪點點頭,像是又學了一個新辭匯,表情認真得令人發噱。不過她的下一句話,卻令在場兩人眼楮差點沒瞪出來。「反正我就是會做嘛,我還做了一堆呢!」
她揚手要兩人一起蹲下來看,宣青塵與杏兒對視一眼,都把身子放低,視線探到了床底下,赫然看到一整個床底擺得滿滿的都是酒,只是裝酒的容器大小不一,都是南淨雪這陣子四處搜刮的。
「你簡直是……」宣青塵深深地凝視著南淨雪。「太令我意外了!」
在北方過冬,酒可以說比什麼儲糧都好,喝下去暖身暖胃,又兼具美味,甚至還可以拿到鎮上換成金錢,再買更多的糧食回來。他最近正在煩惱準備的食材可能不夠過冬,現在什麼都解決了。
「所以你不會怪我把谷子拿來玩吧?」說到底,南淨雪還是有些心虛的。
「不會,你釀的酒很好,好得我無法形容。」他瞧她做了這般好事,居然還一副慚愧的樣子,忍不住輕輕抱住她。「是你該怪我才對,居然忽略了你的天分這麼久。我一直把你當成脆弱的瓷器般呵護,卻是太小看你了。」
想想他第一次喝她的酒時,是在奇山縣,當時奇山縣的山頂覆滿皚皚白雪,他還承諾會帶她去看雪,想不到之後發生了一連串的事故,她被趕出宣府,還喪失了所有和他的記憶,所以他始終沒有兌現承諾。
他真的欠她很多很多,多到這輩子的情,他都覺得還不起。
「淨雪,你知道嗎,其實帶你來這富田村,一方面是要離開京城那復雜的環境,另一方面,是因為富田村可以完成我對你的承諾。」宣青塵鄭重地說道。
「什麼?」南淨雪似懂非懂,偏著頭看他,那嬌俏的模樣令他心頭蠢動。
他吸了口氣,沉住氣道︰「根據經驗,再過幾天,你就會收到我給你的驚喜。」
「真的?!」她驚喜之下目如秋波,小女人的嫵媚展露無遺,嬌軀也不經意地在他身上磨蹭了幾下。
宣青塵倒抽了口氣,因為就這麼一瞬,他發現自己的居然又被她挑起,下月復一陣火熱。其實也怪不得他,他正值年輕力壯,又久久無法與妻子相好,「火力」旺盛一點也在所難免。只是除此之外,他懷疑還有一個非常關鍵的原因,讓他如此沉不住氣。
「該死的振陽草啊……」他低聲咬牙道,恨不得現在就能把南淨雪就地正法。
然而南淨雪可沒察覺他那灸熱的眼神,只是滑溜地由他懷里退開,接著拔腿就不見了。「我再去把方才的那一罐做好!」
到嘴的肉居然飛了,他扼腕不已,不過眼下的確不是好時機,她是不怕他了,但卻尚未完全接受他,若一下子進展到夫妻的親密,恐怕又會嚇跑她。
倒是杏兒未經人事,壓根沒發現什麼異狀,只是也興致勃勃地說道︰「我去幫少女乃女乃的忙,以前她釀酒,都是我在旁協助的。」
「去吧!」
「啊!還有剛才少爺你說什麼草?是要杏兒去采回來嗎?還是要放到酒里一起釀?」
「那草你就別管了,放到酒里是要我死嗎……」
時間過了十日,再兩個月就接近年節了,富田村的山上下了一場雪,由山下看上去是一片雪白,宣青塵神秘兮兮地告訴南淨雪,若無意外,她的驚喜明天早上就會看到了。
南淨雪興奮得睡不著,杏兒哄著勸著才勉強入眠。隔日一起身,宣青塵仍是如往常般一派穩重地坐在餐桌前,要她先把早膳給吃了。
她一心只想著他給的驚喜,所以乖乖地吃完了早膳,以往還會要求粥要加糖,現在都忘了這回事。等她飛快的吃完後,他二話不說替她穿了厚棉襖,戴了熊皮做的手套及帽子,才帶她來到門口。
「你要的驚喜就在門外,打開看看吧。」宣青塵微笑道。
南淨雪不明所以地開了門,待看到外頭的風景,頓時倒抽一口氣,怔在門前好幾息的時間仍無法反應過來。
「好……好漂亮喔……」在她眼前的,是一片雪白的世界。半夜開始下了一陣好大的雪,村子里都積雪了,原本光禿禿的田野成了一片銀白的世界,大家的屋子都戴著白色的帽子,連大樹都掛上了白色的項鏈,還一閃一閃地發著光呢!
「我曾經答應你會帶你去看雪,所以我才會帶你來到富田村。」他同樣著迷地望著這片風景,以往見到雪內心只有憎惡,因為積雪會擋道,大雪日更無法出門,影響了他做生意的時間。然而身邊換了她,他的心境也改變了,竟覺得這雪景美麗無比,讓人都忘了寒冷。
南淨雪回過神來,急忙沖了出去,結果一個不小心就陷在雪堆里。
宣青塵追了上去,卻見她在雪堆里哈哈大笑,興奮得小臉都紅了,她的歡欣感染了他,令他也打心里高興了起來。
不一會兒,她與杏兒打起雪仗,他則是站在門口看得出神,心中滿是幸福與感動。其實,換個角度想,那怪老道的忘憂丹真起了效用,她果然忘了所有傷心的事,得到了最純粹的快樂。
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一顆雪球突然啪地一聲打上了他的臉,他頓時感到一陣激寒,大手一拍,臉上還留著一堆冰屑,卻見到那始作俑者笑到腰都彎了,還挑釁地對他做了個鬼臉。
宣青塵眉毛一挑,突然彎身也做了個雪球,沖到院子里,往南淨雪的方向丟去,想不到隔壁的陳伯剛進來,就被他的雪球給砸個正著,讓他傻眼了一陣子。
「臭小子,我媳婦讓我送衣服給你家淨雪,你居然用雪球扔我!」陳伯可不是好脾氣的人,一受到攻擊,連忙把衣服擱在一旁,做了個雪球扔向宣青塵,結果這次他閃過了,但拎著個籃子剛剛進門的黃大嬸卻中了招。
「呸呸呸!陳老頭你搞什麼鬼!大冷天的朝老娘丟雪球,你活得不耐煩了?!」
黃大嬸不過拿一些腌菜過來,就收到雪球大禮,是可忍孰不可忍,也把籃子丟在一旁,不甘示弱的抓了把雪球扔了回去。
陳伯雖然有點年紀,動作可是挺矯健的,一個偏身就躲過了黃大嬸的雪球,之後他也不服輸地回擊了一個,只不過這一次卻沒有擊中黃大嬸,而是擊中了來幫忙鏟雪的張虎。
張龍、張虎向來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一下子被人挑釁了,哪里有妥協的分,也管不了對面的是村中長輩,馬上兄弟一人捏起一個巨大的雪球。「兄弟齊心,其利斷金,上啊!」
于是,劉婆婆的院子成了一場雪球的大混戰,一下子是杏兒打中了陳伯,一下子是黃大嬸連續攻擊宣青塵,又或者南淨雪尖叫大笑,躲避著張氏兄弟的超大雪球。附近的孩童听到了這里的玩鬧聲,紛紛跑過來參加雪球大戰,而孩子都來了,大人如何能不來。所以這場雪仗的規模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幾乎要跟上回搬十張桌子聚餐慶收成時的人數不相上下了。
終于,一干人等玩得累了,又笑又喘地倒在了雪地上,宣青塵在宣家大院那般規律森嚴的地方長大,哪里有玩得這麼瘋狂過,他發誓這是他這輩子最失控的一天,卻也是最歡樂的一天,他拋開了所有的壓力及包袱,在這里圓了一回孩童的夢想。
他不由感謝地看向了坐在雪地里還有精力抓小貂的南淨雪,這丫頭即使什麼都忘了,即使變得痴痴傻傻,卻能一直替他帶來不同的感動啊!
「諸位,到屋里來烤烤火取暖吧,反正今日大雪家中無事,難得大家聚在一起。」他誠心地出口邀請。
眾人自然是欣然接受,甚至分頭回家拿了食物和桌椅,又回到宣青塵的屋里聚餐起來。
很快地,氣氛就熱烈起來,眾人談笑著剛剛雪球大戰時的勝敗,宣青塵突然轉頭進了房里,提了幾個罐子出來。「大家喝喝看,這是淨雪親手釀的酒,已經存了三個月了,應該夠醇。」
宣青塵此話一出,原本嘈雜的廳里突然變得鴉雀無聲,所有人全懷疑地看向他。
他應該沒說錯吧?南淨雪這樣的小孩心性,會釀酒?就算釀出來了,能喝嗎?
「是我做的,我做的酒喔!」南淨雪不知大家的想法,還自得地昂起了小下巴,驕傲非凡的樣子,讓廳里的大伙兒有些哭笑不得。
桌上杏兒已經倒了幾杯酒,卻沒有人敢伸手拿。眼看南淨雪原本開心的表情漸漸變得不解,最後臉蛋兒皺了起來,好像要哭了一樣,一向把她當親妹,又欠了宣青塵一個大人情的張龍,頓時一拍胸脯。「我喝!不過是淨雪妹子的酒嘛,青塵都活到現在了……」他豪情萬丈地拿起酒杯,咕嚕地把酒喝了下去,突然間整個人定在當場,久久不能言語。
如何?死了嗎?!眾人都在等著他的反應。
張龍難以置信地看了看空著的杯子,又看了看南淨雪,突然二話不說,又拿起一杯仰頭灌下,接著是第三杯……
「欸,張龍你別顧著喝,究竟味道怎麼樣?」陳伯問出了大家都想問的問題。
張龍頓了一下,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卻是顧左右而言他。「沒關系,你們不喝的話,我喝就好。」說完,又繼續喝了第四杯。
別人可能不夠了解張龍,但身為他雙胞胎弟弟的張虎怎麼可能不知道!廢話不多說,也拿了一杯喝下,果然雙眼圓睜,驚異地望向南淨雪,之後學著哥哥一聲不吭地繼續喝著酒。
陳伯終于坐不住了,硬著頭皮也拿了一杯;之後黃大嬸也試探性地拿了一杯,然後是王家的漢子也拿了一杯……
毫無意外地,這餐桌上又演變成了搶酒大戰,北方人喝酒如喝水,女性也有不俗的酒量,除了孩童之外,眾人有喝到的想喝下一杯,喝不到的頻頻四處打劫,仿佛剛才的雪球大戰又延伸到了餐桌上一樣,讓宣青塵一家三個人看得都呆了。
宣青塵不由好笑地道︰「不用搶,家里還很多呢,而且淨雪也會一直釀的,等會兒一人提一罐回去。」
「好哩!」一听到這話,眾人才開心地放開胸懷大吃大喝,一起快樂地度過了這個大雪的日子。
然而眾人卻不知道,就是今日這個契機,讓未來的富田村發展成了北方最富庶的村子之一,而要感謝的,卻是那個完全不知道自己干了什麼、別人笑就跟著笑、玩得最開心的南淨雪。
南淨雪釀的酒,很快就橫掃了富田村,大伙都愛喝她的美酒,也都拿了糧食布匹等物來換,扣掉南淨雪又拿去釀酒的分量,宣家冬日的儲糧不只無虞,還富余許多。
盎田村的春節,和其他地方一樣,家家戶戶貼上了新的春聯,人們換上了新衣,但顯然宣青塵一家的光景最好,劉婆婆的屋宇很多破落的地方都已修整得煥然一新。
在除夕夜這天,宣青塵更是小試身手,跟杏兒學了一道花椒魚湯,不小心還割傷自己的手,若得南淨雪驚叫連連,不過這一切都無礙于眾人一起歡度春節的喜慶氣氛,三人第一次在富田村圍爐,就這麼和樂融融地結束了。
到了晚上,杏兒自告奮勇守歲,坐在廳里烤火,而南淨雪卻早已呵欠連連。
宣青塵心疼地先帶她進房,想不到一進房間,她卻雙眼睜大,轉身就把房門關了起來,一副精神奕奕的樣子,哪有先前的困勁。
夫妻倆獨處一室,她又如此的主動,仿佛有什麼企圖,宣青塵不由浮想聯翩,只是他也了解她的心性,不可能做什麼誘惑他的事,只好暗嘆口氣,把心頭的蠢動按下。
「壞人,我看到你手傷了。」南淨雪指著他手被菜刀割傷的地方,笑吟吟地由床底下撈出一瓶酒。「我幫你準備了藥,你快喝吧,不要告訴杏兒喔!」
瞧她一副偏心他而又仿佛愧對杏兒的模樣,他就覺得好笑,不過他相信她不會害他,除夕夜里,與小妻子月下獨酌,也是別有情趣,所以他毫不考慮地倒了杯酒,仰頭喝盡。
不過這次的酒味,與她以前釀造的截然不同,似乎多了一股草澀味,雖然不減酒的美味,但總是突兀。宣青塵納悶地開口問道︰「淨雪,你在酒里多加了什麼嗎?」
「就是加了兔兔吃的草啊!你受傷了,要吃藥才會好。」南淨雪認真地回答。
宣青塵差點沒一口把酒噴出來,可惜他已經喝下肚了。
振陽草……他簡直欲哭無淚,這陣子他們家劈好的柴薪已經堆滿了後院,甚至還有些送給了陳伯和黃大嬸,就是因為他老兄精力太旺盛,只好找個地方發泄,想不到這丫頭還嫌不夠,再替他添了把火!
不知是振陽草的效用真那麼靈驗,還是月光下的南淨雪看來純潔無瑕,誘惑力十足,宣青塵只覺得下月復傳來些微火熱的感覺,看著她的目光更加深邃。
反正她是他的妻子,有些事遲早要溫習一遍……不,是溫習好幾遍。今天又是個特別的日子,難得夫妻獨處,雖然這麼做有些趁人之危,但是誰叫這個丫頭自作聰明,就要自己承擔這個後果。
他魅惑地一笑,輕柔地將她抱了起來,放在床上,「淨雪,我們來玩一個游戲。」
「玩游戲?壞人你要和我玩什麼?」南淨雪原就覺得他在和她玩,才會將她抱起來,所以沒有大叫或掙扎,如今听他這麼一說,她更是興致勃勃。
她對他的稱呼還真有些殺風景,宣青塵眉頭微皺,但很快又舒解開來。「這個游戲我保證很好玩……不過如果你想和我玩,必須答應我,以後不再叫我壞人。」
「那我要叫你什麼?」南淨雪一臉懵懂。
「叫相公。」宣青塵誘惑似的道。
南淨雪呆了一下,還不明白為什麼要這麼叫,但身體的本能已讓她柔柔地喚出,「相公……」
就如同她以往稱呼他那般溫柔的語氣,時間仿佛又回到了一年前,她總是用仰慕迷戀的眼神凝視他,然後撒嬌般地喚著他一聲,相公。
宣青塵的理智幾乎要讓她這一聲相公給燃燒殆盡,他很想狠狠地吻住她,但最後仍是毅力克制那種想用力將她揉進懷里的沖動,只低下頭用唇輕輕地一觸她的芳唇。
兩個人都猶如雷擊似地顫了一下,那種撼動內心的感覺,幾乎讓人迷醉得不想清醒。于是宣青塵又更深入地吻住她,懷念著她甜美的滋味,好像想把這一年來她欠他的,都一次討回來。
一下子,南淨雪也愛上了這個游戲,這種昏昏沉沉、飄飄欲仙的感覺,她從來想象不到。突然間,她突然感覺一只大手伸進了她的衣服,所踫到她的身體任何一個地方,都讓她覺得刺激興奮,忍不住嬌吟了一聲。
于是,他慢慢地褪去她的衣服,她也學著剝下他的外衣,這般的主動是連她腦袋清醒時都沒有過的,自然也讓宣青塵的更加深沉,無法控制地想要與她重溫角水之歡。
但他知道這太快了,她一下子一定不能適應,所以他用盡了渾身解數取悅她,讓她享受到女人所能得到的最大快樂。他發現看著她迷醉忘我的神情,比他自己的紆解還要滿足。
最後,他終于與她結合,兩個人不分彼此,纏綿繾綣。擁抱她的感覺是這麼美好,這一刻,他真的感受到了永恆,多希望時間永遠停住。
房間之外,杏兒添著柴火,納悶宣青塵怎麼這麼久還沒出來。忽然間,她想到了某種可能性,表情古怪地靜下心來听,果然听到房里似乎有些令人臉紅心跳的動靜。
她是南淨雪的婢女,以前少女乃女乃睡里間,她都睡在外間,哪能不知道這代表著什麼。想不到自己無意觸到主子的隱私,不由耳根兒都紅了。「我看,我今天去陳伯家和他兩個孫子一起守歲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