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大易心經法在哪里!」範姜朔的臉色,怎麼也稱不上和善,想當然爾,那口氣自然和緩不起來!
「我不知道!」曲映很是干脆一口應了他的問題。
「什麼叫你不知道?」他的眼楮危險的眯了起來。
「就是不知道啊!」
「映兒,此事事關重大,由不得你再胡鬧!」
「我沒胡鬧啊!」她的眼眶泛起了水氣,極委屈的說︰「人家真的不知道什麼是大易心經法嘛!」
「你不知道?」
劍眉斜飛入鬢,雖是在盛怒中,他的神采依舊飛揚,看得曲映有些兒痴了!
意識到自己在想些什麼後,她那原本就稱不上愉快的小臉蛋,更是整個垮了下來!
見著她這表情的範姜朔,本想繼續厲聲詢問,打定主意不問到真話不罷休的他,也不禁心軟了!
「你要真的不知道,為什麼還對那些人說,東西在我身上?」
曲映睨了他一眼,不耐的說道︰
「我不這麼說的話,難不成,真要活活的讓那些人,將我砍成肉泥啊!他們人那麼多,我又打不贏他們,要是不找些借口拖延時間,我早一命嗚呼了!」
他一听到她這麼說,禁不住打了個寒顫,無法想象沒有她的日子!
「傻丫頭,我不會讓任何人傷著你一絲一毫!」今晚是個錯誤,而這樣的錯誤,絕對不會再發生第二次!
原本,他還想再念她個幾句,但是,現在最重要的可不是訓她,而是盡快找出大易心經法的下落!
「映兒,你仔細想想,你真的沒拿走大易心經法?」
曲映皺起眉頭,努力的回想著,當初她到昆陽教時,是拿了哪些東西?
「沒有!」她很肯定的回答︰「我這半年多來,畫是拿得不少,可書倒是沒偷過半本!」
「映兒,你有沒有想過,那大易心經法,也許不是一本書!」對于她直線式的思考,他只能嘆息。「你再想想,你從昆陽教,到底拿了些什麼?」
「昆陽教啊……」
曲映回想著當時到昆陽教的情形,她只記得,那庫房堆了幾大廂的紋銀、黃金、珠寶,壓根兒引不起她的興趣,後來讓她找著了個藏在密室里的木盒……
「對啦,我從那里拿了個檀木盒!」想到這兒,今天她還一肚子氣!
「檀木盒?」
「對啊,那個檀木盒藏在密室里,花了我好大的工夫,才將它給盜走!」語畢,她氣憤難當的說︰「可當我回到落腳處,打開那木盒後,差點沒氣死我!」
「怎麼說?」
「那木盒里,除了十幾個長滿紅麻疹的爛泥娃兒外,什麼都沒有!」
十幾個長滿紅麻疹的爛泥娃兒?這句話格外地令範姜朔注意。敢情這小妮子將繪有上乘內功的泥偶,當成了長紅麻疹的泥女圭女圭了!
「那些泥娃兒長什麼樣?」他沉聲問道。
「就長滿紅麻疹嘛,還能什麼樣!」她嗤聲道︰「真是的,我要早知道那木盒里就那幾尊爛女圭女圭,說什麼我都不會去拿!」
範姜朔決定,與其追問女圭女圭的長相,不如問問它的下落,還來得實在。
「映兒,那麼,現在那只木盒在哪里?」
「那木盒啊?」她回想著,當時的情形。「那天晚上天氣有些兒涼,所以我就將它連著泥娃兒,給丟到火爐里燒啦!」
「什麼,你燒了它?」
「對啊,還好那天火力夠旺,才能將它給燒成灰呢!」
「連同泥偶也成了灰?」
「泥偶怎麼可能變成灰!」她禁不住要想,這會兒連範姜朔也變笨了!
她的答案,讓他稍稍松了口氣,畢竟泥偶沒被燒成灰燼,就表示事情還有轉圈的余地!
「泥偶被火這麼一燒,當然是化成了土啦!」
「什麼!」接下家業近十個年頭,他是第一回踫到他頭疼的事!「你……」
甭提這事與範姜家的生意壓根兒一點關系也沒有,而是她這個將人範姜家門的準媳婦帶來的!
不成,他若不好好商量對策,這種事絕對不會是最後一次,他非得想個法子,讓水仙大盜消失在這個世間,只留他範姜朔的妻子曲映一個!
最後,他嘆了口氣道︰「映兒,那你還記得那木盒與泥偶長什麼樣嗎?」
惟今之計,只有造假一途可行!
「嗯……」曲映沉吟了會兒,然後不是很確定的說︰「應該記得吧……」
那麼久之前的事,她怎麼可能記得住,再說那木盒也不怎麼特別,她當然也不會特別去留意啊!再者,那些泥娃兒渾身都是紅疹子,她看了便覺惡心,又怎麼可能仔細細瞧?
「那好,明日一早,我派人請外頭的工匠過來,你就依著記憶,讓工匠做出相同的東西!」他不求她能記得十全十,只求做出來的成品,別讓那些武林人士起疑!
???
為了讓全武林都清楚、且明白的得知,昆陽教的「大易心經法」此刻就在範姜朔手里,因此,他下命放走那日擅自闖入邸里的那五名黑衣人,以制造確切人證,及第一手消息!
丙不其然,自那五名黑衣人被放走後,每日每夜,都會有所謂的江湖人士,上門來討「東西」!
精明如範姜朔,怎可能如此輕易便將這人稱武林至寶的「大易心經法」,拱手讓人!
為了真實性,他不得不與幾名武林人士,大打出手,好表現出拚命護寶的形象!
要不,隨隨便便來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便能自他手里取走大易心經法,必定會有人質疑其真實性的!
因此,一旬下來,他與家里的武師至少打敗了上百個所謂的「武林人士」,以及數不清的流氓匪寇!
而引起這事端的禍首——曲映,這些日子里可樂得很,拉著仍留在範姜家作客的賀冰蘭,逛遍整個京城,到處尋幽訪勝,過得好不愜意!
就在範姜朔正在擔心,萬一武林上一些較為知名的門派,礙著「面子」不好上門強討時,他得到線報,說是素有武林第一莊之名的玄素莊莊主——歐陽無情,將在近日之內登門造訪!
而這個近日,果然近!
因為,範姜朔在得到消息後的隔天,歐陽無情便拜帖求見!
「歐陽莊主大駕光臨,範姜朔有失遠迎,真是失敬、失敬!」範姜朔掛著張商業笑臉—說著那再通俗不過的客套話。
歐陽無情人如其名,那俊美異常的面容上,看不出絲毫情感波動。
「好說,」他動也不動的立在原地,似乎不打算久留。「範姜老爺,想來,你應該已經知道我此行的目的了。」
「這是自然!」範姜朔笑答︰「這些日子上我這兒來的武林人士特多,我就算想不知道,也不成了!」
歐陽無情點了點頭。
「不知範姜老爺要出多少價才肯讓與?」
範姜朔搖了搖手,笑著說道︰
「若歐陽莊主想要,只管拿了便是,別說什麼價了!」
他的答案讓歐陽無情皺起了眉頭,而這是他到這里來之後的第一個表情。
「為什麼?」
「不為什麼!」範姜朔朗聲道︰「我範姜家,世代為商,向來不過問武林之事,這次會涉入其中,純屬意外,並非我所願!」
「可這大易心經法名聲過盛,我若將它隨便贈與,定會有有心人士穿鑿附會,說我範姜朔以假物贈人,反徒增麻煩,今日歐陽莊主特地前來取物,反倒省了我的麻煩!」
歐陽無情並不是愚昧之人,會不懂得他話中的含義!
範姜朔說的可清楚了,如果今天來的是另一個有名望的武林人士,他也會雙手奉送!
此時,範姜朔雙手一拍,便有兩名武師捧著一只雕花精美的檜木盒出現在門前,恭敬的交給他。
「歐陽莊主,請!」
歐陽無情默然無聲的接下木盒,而後微微高舉木盒,向範姜朔致謝。
「歐陽某人謝過了!」
「歐陽莊主不生客氣,我才真要好好的謝謝你才是!」
歐陽無情對他的話,僅是頷首,再無他話,便帶著木盒轉身離去!
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身影,範姜朔喃喃地說︰
「眼前,只剩下映兒的問題了!」
???
自「大易心經法」事件平安落幕後,曲映的日子又回復到之前的樣子——
拿著小鏟子,朝任何她覺得可疑的地方,大挖特挖!
因為,前些個日子,老總管看她挖得實在太辛苦了,終于善心大發,偷偷的告訴她,範姜朔以前曾經將為數不少的北夷冰玉給埋在府里的某處!
至于這某處,到底是哪里,則沒人知道!
不過,對曲映來說,只要確定有寶物埋在她未知的地方,她所付出的辛勤,不是白作工就好!
這天,她終于將觸角伸向賀冰蘭暫居的落楓閣——
「映兒,你挖了也好些時候,進來歇會兒,喝口茶水再說吧!」賀冰蘭對著蹲在地上東挖、西墾的曲映招著手,要她進里休息。
這會兒,曲映終于放下她的小鏟子,隨著賀冰蘭進了落楓閣。
她才剛坐定,賀冰蘭便替她倒上一杯剛沏好的碧螺春,端到她面前。
「映兒,」她柔媚的聲音,輕輕的在曲映耳畔響起。「我听大哥說,你老是不答應與他成親……這是怎麼一回事啊?」
「就是這麼一回事嘛——我不能嫁給他。」
「不能?為什麼?你不喜歡大哥?還是你另有婚配?」
賀冰蘭的問話,讓曲映放下手中的碧螺春。
「都不是。」
「既然都不是,那又是為了什麼?」
賀冰蘭不解,既然她心里對著大哥有情,也未許配給別的人家,那麼拒絕又是為了什麼?
「我要是嫁給了他,一定會變得更笨!」她沉聲道︰「變笨了,那還怎麼當盜王!當盜王,是我從小就立下的志願,說什麼都不能改!」
「變笨?」賀冰蘭抬起手來,掩住已然笑彎了的嘴角。「這又與嫁給大哥有什麼關系?」
「當然有關系!」她有些莫可奈何的說︰「我之所以變笨,都是因為愛上了朔,要是嫁給了他,每日與他朝夕相處,他對我的影響力,一定會與日俱增……照這情形,我變得愈來愈笨,只是遲早的問題!」
「映兒,我有一計,不知你听是不听。」
曲映張大眼,像是發現新大陸般的瞅著她瞧!這其實不是她不想嫁給範姜朔,實在是她想不出有什麼能不讓自己變得更笨的方法!
「蘭姐姐,你快說來听听!」
「其實,這法兒很簡單,只要讓大哥愛上你不就得了!」她的話讓曲映眼中溢滿了疑惑神色。
瞧她這模樣,賀冰蘭連忙解釋道︰「你想想,你是因為愛上他才變笨,要是他也愛上你,那他豈不是也會變笨!這樣一來,誰都不會覺得你變笨了嘛!你還是一樣,可以當個聰明的盜王!」「對哦!我怎麼都沒想過!」曲映有如撥得雲出見日開,恍然大悟的說著。
司不一會兒,她那充滿光彩的粉臉,隨即又暗了下來。
「可是,我要是嫁了他,而他又不準我去找寶物,那會很麻煩耶!」
「這更容易解決了!」賀冰蘭雙手一拍,樂不可支的說著。
「這話怎麼說?」在她看來,這可一點都不容易!
「你想想,大哥不是人稱天下首富嗎?」
「是啊!」
「是,有他的權勢、財力,你要什麼東西會沒有?只要你偷著他的心,讓他對你死心塌地,你叫他往東,他不敢往西,這麼一來,天下的寶物,不就等于全落了你的手里!」
「對喔!」乍听到這法子,曲映直差沒高興的跳上跳下!「我怎麼都沒想過!」
經賀冰蘭一說,她發現她也不必繼續挖什麼寶了!
因為,這世上最有價值的寶物,非範姜朔的心莫屬了!
只要她得到了他的心,那麼……呵呵,看來她離第十三代盜王寶座的腳步,又更進了一步!
不過,才解決了個問題,另一個問題又來了——
「那我要怎麼樣才能偷到他的心啊?」
「這還不容易!」賀冰蘭繼續面授機宜!「先嫁給大哥,然後再來個近水樓台先得月,教他死心塌地的愛上你,等他一愛上你,自然什麼事都肯為你做了!」
「這麼說來,我嫁給他是百利而無一害?」曲映很是認真的考慮了賀冰蘭所傳授的一切!「這是自然!」
賀冰蘭表情有些不自然的稱是,如果曲映不是那麼沉溺于自己美好的想象中,她會發現賀冰蘭的臉上盡是罪惡感!
「那好,我決定了!」曲映站起身來!「我現在就去教朔娶我!」
「映兒,你可以再考慮、考慮,不必那麼急嘛!」
看著她如此相信自己,賀冰蘭禁不住要她三思。畢竟……她的這些說詞全是……全是大哥教的……
「不用考慮了,就是如此!」
即知即行,是曲映的缺點,同時也可能成為她此生最大的憾恨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