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你似乎扯遠了。」李初強忍住翻白眼的沖動。他像那種人嗎?「如墨扮成男裝,是有原因的,她是杜玉山的女兒!」
「哦?」李智先這才端詳起杜如墨,「既是杜玉山的女兒,那就更不用扮男裝了,可以在本太子身邊襄助……噢,我明白了。」促狹的目光望向他,「監守自盜是吧?李初,我怎麼不知道你如此小氣?」
「我如何小氣了?」李初有些無奈。
「仔細瞧瞧,杜姑娘若穿加女裝必定令人驚艷……」李智先模著下巴,又認真地打量起杜如墨,看得後者都不由自主羞赧起來,臉微微紅了。
「咳!殿下,請注意您的言行。」李初這下有些被惹毛了。太子想找人打趣盡避沖著他來,但把如墨拖下水就是不行。
尤其是他的女人居然還因別的男人的話羞紅了臉,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殿下先前不是一直對杜玉山十分好奇,今日我才帶著繼承他技藝的人來。」李初眯起眼對著太子強調,要他別光注意杜如墨的美貌。
「原來杜玉山把一身技藝都傳給了杜姑娘?」李智先眼楮一亮,不禁由桌後起身,走向兩人。「杜姑娘,桌上有文房四寶,可否請你讓本太子開個眼界?」
杜如墨望了眼李初,見他微微點頭,這才放開膽子走過去,來到太子桌前時,她舉起筆,稍微猶豫了下,直到一瞥方才太子正在桌上寫的墨寶,才靜下心,凝神下筆。
片刻,一張便箋寫好了,杜如墨卻不知為何微紅著臉退下,那古怪的行徑令李初側目。
「令寧王世子李初加書僮杜墨月俸三兩……」李智先看了便箋,忍不住炳哈大笑,「居然是本太子的筆跡!若非親眼所見,可會以為這真是我寫的……哈哈哈!李初,你這世子未免小氣,給書僮的月俸是否太少了?否則人家怎麼借機陳情?」
李初哭笑不得地看了杜如墨一眼,話中有話地道︰「殿下,我想只要有我在,如墨應是不需要煩惱月俸才是!」
兩人間的曖昧,李智先豈會看不出。只是見李初總是冷靜沉穩,仿佛任何事都不出他掌握的樣子,就很想找找他的碴。「不過杜書僮既然開口了,本太子豈能不應?這樣好了,我宮里目前正缺一名隨侍,保證月俸優渥,要不李初你把杜書僮給我吧?或者杜書僮想回復女裝,我的後宮還有幾間屋子正空著……」
「殿下,您的後宮有沒有空屋,與如墨有何關系?」李初臉一沉。
「哈哈,我的意思是,嬪妃人不多,自然服侍的人也少了,杜書僮想不想進宮呢?」李智先一語雙關。
「不想!」李初冷哼一聲,斷然替杜如墨拒絕了。「而且如墨沒有奴籍,要她進宮,太子恐怕只能空想。」
還舍不得讓她進奴籍啊……李智先望著李初,笑得更曖昧了。
李初拿他沒轍,他知道太子故意逗他,但事關杜如墨,他也無法平心靜氣,只能沒好氣地岔開話題,「殿下,我今日來,除了帶如墨來見您,還有另一件重要的事。」他拿出顧心蘭交給他的密函呈上,並把那日她的說詞詳細地敘述一遍。「太子您出征突厥在即,加上聖上龍體欠安,恐怕二皇子那邊近日便會有動作,顧心蘭會再替我們打探事變時,左千牛將軍在皇宮里的兵力的部署。」
「有這麼簡單?」李智先表情微變,不太相信地一笑。
無論顧心蘭所言是真是假,精明機敏如他,可是那麼好騙的?「此事確實有些蹊蹺,且容我稍後稟明。」
李智先當然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卻是微微一嘆。「不過仔細想想,皇弟的處境也著實可憐……」
「殿下,你同情他,他未必同情你。」未來皇帝優柔寡斷的毛病又犯了。李初有些無奈地提醒。
杜如墨在一旁听得心里有些發悶。究竟有什麼蹊蹺,不能當她面講,必須「稍後稟明」?而他們打的啞迷,她也一個字都听不懂。
究竟是她多心,還是世子認為區區如她不值得知道所有事?
她知道自己愛亂想但讓她重新振作的是世子,是替爹完成未竟心願的信念,她渴望為這個國家做些什麼,不喜歡這種被排除在外的感覺。
不過這種煩悶,她只能藏在心里,並且盡力忽視它。
兩個男人並未注意到杜如墨的異狀,倒是太子拋去對二皇子的婦人之仁,又有心思打趣李初。
「這件事就靠世子了。」他先客套一番,「世子的女人緣果然不同凡晌,顧心蘭怎麼就找你不找別人?」
「或許是李初值得信任,否則此刻太子也不會與我在此相商了。」李初不動聲色地反將一軍。
「也是,不過就怕顧心蘭的想法不僅如此,若是她有其他想法,世子可就頭痛了!」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杜如墨,「這二選一的難題,自古就無解啊——」
「顧心蘭若有其他想法,我自有應對之道,不會讓太子煩惱。」李初截斷他的話,硬是把他的話往另一個方向解釋,「不會有二選一的情況,寧王府對太子的忠心毋庸置疑。」
李智先說的二選一,是指李初周旋在兩個女子之間,到了李初口中,卻成了寧王府在皇位斗爭中選擇效忠太子,這麼說是不想讓杜如墨誤會。這麼快速的應變,讓李智先啞然失笑。
「好了好了,算我說不過你,不過我從未見你如此重視一個人,這回你是真是栽了!」他笑著搖頭。
「好說好說。」李初卻笑得不太自然,隨即不著痕跡地請了個宮女帶杜如墨參觀東宮花園,兩個男人便在書房里密談。
不過他們兩個打的啞謎,杜如墨當真听不出來嗎?
真相如何只有她心里知道了。
離開皇宮時,已近宵禁時刻,路上的攤販忙著打烊,街上的行人也零零落落。
馬車里,回寧王府的一路上,李初都繃著臉,倒是杜如墨唇角微勾,眉眼間都帶著笑意,教他看得頗為刺眼。
「怎麼,東宮花園那麼好玩,讓你這麼開心?」他語氣有些酸溜溜地問。
杜如墨一逕微笑,沒有給他直接的答案。「東宮花園確實不凡,但寧王府里的奇花異草也不遑多讓。」
「那你開心個什麼勁?」他故意粗聲粗氣地道。
「爺兒真想知道?」
李初沒好氣地橫她一眼,那眼神仿佛說著︰廢話!
見他的不滿似乎到達頂點,她便笑著直言,「爺兒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如今為我而色變,酸氣沖天,當然值得小的我開心啊!」
「我何時為你色變,酸氣沖天了?」他馬上裝出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樣,死也不承認。
他越表現出自然,越顯示心里有鬼,杜如墨都快抑不住嘴角的笑了。「還說沒有?否則太子要納我進後宮,這可是榮升,你該替我高興才是,怎麼二話不說就替我拒絕了?」
「你很想進後宮嗎?」李初眯著眼,冷冷地瞥向她。
「我不過要求加個月俸三兩,就有人一再推托,太子願為我作主,我當然感激。」難得換她佔上風,態度可高傲了。
被她激得好氣又好笑,他不禁刻意陰著表情,湊到她耳邊低聲道︰「小書僮,你越來越大膽了啊?不怕我再次驗明正身?」
還沒反應過來,他一雙手已搭上她後腰,俯身給了她惡狠狠的一個吻,吻得她暈頭轉向,而後手不規矩地在她腰月復間游移呵她癢。
杜如墨咯咯地笑出聲,卻躲不過他的魔掌,笑得氣都快喘不過來。
「行了行了,爺兒,杜墨討饒了!」
「還杜墨呢,哼!」怕她岔了氣,這才放過她。不過望著她笑得緋紅的芙頰,他輕輕撫了上去,正色道︰「太子也算是人中龍鳳,你當真沒有一絲動心?」
「你果然吃醋!」這回酸味可濃了,她噗哧一笑。「我說過我受不了自己的丈夫有三妻四妾!何況太子未來登基,還有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
情人眼里果然容不下一料沙,她說了一大堆,他卻另有解讀。「所以太子若沒那麼多妃子,你就會喜歡他?」
瞧他竟執著在這問題上,杜如墨也收斂了開玩笑的心情,認真回道︰「我爹終其一世只娶了我娘一人,我娘身故後愛仍未渝。我很羨慕我爹娘之間堅定的感情,所以我絕不與人共侍一夫。」
道完個中理由,她頓了下,眼神由他身上轉開,有些羞澀地續道︰「何況,我心里已有個人捷足先登了,如何容得下別人?」
這話大大滿足了李初,那種洋洋得意的自信又回到他身上。「將你心捷足先登那人,是否是個才氣縱橫、武藝高強,瀟灑風流的美男子?」
簡直把自己捧上天了!杜如墨覺得好笑,故意調侃,「是是是,那人確實才氣縱橫、武藝高強、瀟灑風流,而且還懶惰成性、死要面子、大言不慚。」
「像這種出類拔萃的男子,通常是瑕不掩瑜的。」李初只當沒听到她後面的挖苦,「你倒挺貪心的,想獨佔這般文武雙全的俊杰人物?」
「我就是貪心,只是不知道是否真能獨佔?」不知為何想起顧心蘭,還有王妃那般殷切想替他娶親的樣子,再想起寧王也有三妻四妾,世子如何能免?心中閃過一絲惆悵。
方才被好取笑了半天,李初便借題發揮,「條件那麼好,那男恐怕還在考慮要不要讓一個獨佔呢!」抓著這個機會,他意有所指地笑覷她,「一切就要看你怎麼表現了,不是嗎?」
他笑得那般曖昧,她如何能不懂?杜如墨忸怩一下,還是鼓起勇氣,雙手微顫地環住他,獻上自己的唇。
這個吻十分纏綿,雖然是用玩笑話激出來的,卻飽含了李初對她的柔情蜜意,以及珍惜。
杜如墨深深地感受到了,也忘我的投入。即使心知他永遠不會是她的,至少這一刻她完全擁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