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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了嗎?」
門外響起低沉的嗓音,趴在床上看書的廉欺世立刻抬起上半身。
「還沒。」
門很快推開,一身閑適打扮的雷觀月走了進來,一看見她的姿勢,隨即蹙起眉。
「你趴著?」都頂著一顆肚子還能趴著?
她撩起被子,讓他看看里頭的玄機。
「我請嚴兄幫我拿了幾個軟枕墊著,這樣舒服多了。況且側睡不太舒服,有這些軟枕擱著好過些。」她可不想夜夜都只能仰躺著睡,會腰酸背痛的。
雷觀月的表情有些怪異,「你晚上睡不舒服怎麼不告訴我?」
「跟你說了也沒用,肚子長在我身上嘛!」她沒有嫌棄的意味,純屬事實。
但听在雷觀月耳里,卻變得很剌耳。
仿佛在說他幫不上半點忙,告訴他是多余的。
「你沒說怎麼知道沒用?」他不開心的問。
「說了也是讓嚴兄去張羅,干脆一開始就跟他說,不是省得把話傳來傳去嗎?」廉欺世從床上坐起身。
「至少該讓我了解你的狀況。」
「我很好啊,如果有任何情況的話,身為藥師,我也能自行解決,不用擔心啦!」廉欺世不僅沒弄懂他不開心的原因,還解釋錯了方向。
「重點不是我能不能幫上忙,也不是你能自行解決,而是我需要知道!」雷觀月難得惱怒道。
他知道自己不像普通男人一樣擁有強壯的臂膀,可靠的胸膛,但……如果是當軟枕的話,他也做得到!只希望她能夠稍微依賴他,像他依賴她一樣。
廉欺世掐著下領,歪著螓首,一臉困惑。
雷觀月突然驚覺——是否她根本沒依賴過人?
回想他們之間的相處,和她的言行舉止,她從來泄漏過軟弱不安的一面。她能在他病弱的時候照顧他,能說出切合他所想的話,總是帶著各種表情,而且笑臉居多,仿佛沒有任何事能令她變得脆弱。
「你……曾經對任何事情有絲毫絕望的感覺嗎?」他忍不住問。
「沒有。」她立即回答,幾乎不用思考的時間。
對了,她一直很積極,即使眼前有石頭也會想辦法跨過去的積極。
樂觀到不行。他想起笙歌給她的評論,如今看來還真是貼切不己。
人都喜歡親近樂觀向上的人,會有希望的感覺,但是她的樂觀程度,己經到了令人質疑她缺少某些情感要素,教他如何不擔心。
「你是來問我這件事的?」他今晚還真奇怪,盡說些沒頭沒腦的話。
經她這麼一提,雷觀月才想起來找她的原因。
「這個給你。」他拿了一串看起來價值不菲的首飾給她,為了隱藏起不習慣,態度轉為倨傲。
廉欺世接過首飾,掂了掂重量,心里偷偷咋舌。
「送我?」想必不是她的身分戴得起的價值。
雷觀月僵硬的頜首。
「我很喜歡。」她隨口敷衍,然後連試戴也沒有,便要還給他,「但是我沒有戴項煉的習慣,還是還給你吧。」
紅銅色的眸子大瞠,雷觀月一副從未想過會被退還的神情。
「你不喜歡?不夠漂殼?」他忙問。
「我都說了是不習慣戴項煉了……」他是听到哪兒去?
「你手上的玩意兒明明一堆。」他迅速反駁。
「這些不一樣。」它們都是有意義的。
「所以送手鏈你就會戴?知道了,我明天換一個給你。」雷觀月逕自下了注解,拿回項煉,隨手一放。
「你為什麼突然送我東西?」她看著他的動作,猜想他並沒有帶走項煉的意思,大感不解。
「你又為何不直接收下?」他反問。
「嗯……找不到理由收。」她想了想,決定誠實的回答。
「當初給你錢要你離開的時候,你可不是這樣說的。」雷觀月哼了聲。
廉欺世一直仰著頭看他,實在有些累了,于是拍拍身畔的位置,要他坐下。
「如果有需要我不會拒絕,現在我衣食無缺,干嘛貪你這一分?我娘常說,拿夠用的就好了,多了會遭天譴,如果想一輩子都能溫飽,千萬別有寅吃卯糧的習慣。」
「送你就送你,跟寅吃卯糧沒關系。」雷觀月不屑地嗤哼。
「我真的用不到。」她難得堅持,「我不希望你是出于補償或感謝的心態送我東西,我做任何事都是自願的,如果要掙錢的話,我能靠藥師的工作養活自己。」
「真是好骨氣。」他的口氣和話意完全相反,但已經不堅持了。
心血來潮的禮物被她一說,好像真帶有一點那個意思,雷觀月解釋不出來,也許下意識真的想要靠這些珍貴的物品來換取他們之間的平衡。
處于被幫助,或被施舍的一方,令他不安。
廉欺世倏地靜止不動。
「怎麼了?」察覺她不對勁,雷觀月忙問。
她一把抓住他的手,然後按到自己的肚子上,小小聲的說︰「動了,他在動了!」
雷觀月跟著動也不動,甚至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深怕吵到掌下小小的震動。
「動……真的在動……你的肚子……」沒當過父親,也沒听人說過類似的經驗,完全不了解這是怎麼一回事,雷觀月馬上緊張起來。
「沒事嗎?會不舒服嗎?我要長風去找大夫,你等等……一下就好……」掌下的跳動有加大的跡象,雷觀月登時慌得語無倫次。
眼尾微微皺起幾條細細的紋路,廉欺世緊抓著他的手不放,怕他會大驚小敝地沖出去呼救。
「沒事的,可能跟你一樣喜歡在晚上醒著,最近入夜後動得很頻繁。」她打趣道。
「……這是正常反應?」雷觀月愣頭愣腦地問。
「我確定沒問題。」她難得替自己把脈,所以相信她。
「我以為……」他明顯松了口氣。
她忍不住失笑,「沒有要嚇唬你的意思,只是想讓你感受一下孩子是真的在成長。」
「他的成長未免太過激烈了吧!」他蹙起眉心。
「這叫胎動,每個女人懷孕時多少都會有這樣的經驗。」她用空著的那只手,撫平他的眉頭。「有動,代表他是健康的。我娘常嫌我小時候太健康了。」
「你沒生過病?」
「大病是沒有,偶爾風寒咳個幾聲,很快就好了,因為我很強壯,大慨跟我娘一樣。」她拍了拍胸脯,笑嘻嘻地說,整個人往後靠。
雷觀月見她靠在牆上,感覺不是很舒服,于是月兌掉鞋子,也跟著往後靠,分開雙腿,對她說︰「過來。」
廉欺世挑眉,「我不確定會不會把你壓扁,現在我可是兩人份的重量。」
「偶爾讓我逞強一下,畢竟我是男人。」他難得不帶惡意的自嘲。
輕輕揚起一抹笑,她拿來幾顆軟枕,放在他背後,讓他坐得舒服些,然後才乖乖靠躺在他的胸前。
「這樣多少讓你能維持男子氣概久一點。」
「多謝雞婆。」他愉快地哼了哼,雙手悄悄放上她的肚子。這讓他感覺像是抱著世上最重要的兩個人。
「還好啦。」她的語調像在唱歌,傳達出快樂的意味。
「我問你……」
身後的胸膛傳來平穩的震動,廉欺世舒服地眯上眼,「好。」
「你曾想過要嫁給怎樣的男人嗎?」雷觀月無比認真的問。
他想了很多。
倘若他是個正常的女人,也不會選擇一個身體病破的男人嫁,加上他曾經說過不會娶她,她也回答沒有要嫁他的意思……那時的情況雖然和現在不同,但,他不免害怕再提一次也會得到相同的答案。
不過,他並不想放棄她。
在認識廉欺世和笙歌這兩個女人後,他才明白並不是所有人都畏懼厭惡他的外貌,但多年的經驗讓他深刻體驗到,也不是所有人都像她們能夠接受,進而不當一回事。
盡避未來可能還會遇到同樣不會排斥他外表的女人,就像笙歌一樣,卻只有廉欺世不同,至于哪里不同,只有他的心了解。
「嗯……一個可以一起沉默的人。」廉欺世勾著唇角,不知是認真還是開玩笑。
雷觀月一臉呆滯。
「我不是問你想要找怎樣的人跟你一起發呆。」好半響,他才平靜地說。
「我知道,你問丈夫不是嗎?我想要一個能跟我一起分享沉默,也不會坐立難安,或猾測我在想什麼的人。」她解釋,兩手無意識地覆上他交握在她月復部的手。
雷觀似懂非懂,于是沉默。
廉欺世沒有打擾他的沉默,有些困了,腦子卻還繞著好友的話打轉。
笙歌說她搞混了,把治愈病人的喜悅和喜歡的感覺,像把紅豆跟綠豆一同灑在地上,搞混不清。
但是,她從來不會對哪個病人如此在意,懷著他的孩子還躺在他的懷中。
她應該沒有搞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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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娶她。」
雷觀月萬分嚴肅地開口。
嚴長風正在做著自己的工作,同時答腔︰「這句話不該跟屬下說,應該直接告訴廉姑娘才對。」
雷觀月的神情頓時暗了下來。
「現在不是時候。」
嚴長風停下手中的工作,「爺擔心的是抓賄的風聲?」
「皇上抓貪,是為了糾正長久以來的奢華風氣。以往,帶動這股風氣的正是兩京織錦坊所制造出來,華美珍貴的綢緞布疋和繁復奢侈的制裳,這也是為什麼所有人都認為織染署署令是個肥缺的關系。」
他從來沒想過要當官,但是從他接手自家染坊後,呈上的染布極受太平公主的喜愛和重視,促使他入朝為官。
「這麼說來,爺是注定會被抓查的重點對象之一。」嚴長風說話仍是不中听。
「上頭已經有消息了,皇上很快會有動作。」即使官階低,雷觀月憑靠多年收賄行賂的人脈,自有消息來源的管道。
「要逃嗎?」嚴長風問。
「帶著她?」
「廉姑娘可以另外安排,她懷著爺的孩子的事,除了那女人以外沒人知道,爺大可安心逃走,等到風頭過了再回來,或是在別處安頓好後,再接廉姑娘過去。」
「你知道貪污是重罪嗎?加上皇上這次鐵了心要辦,恐怕會有殺雞儆猴的情況發生,我不希望她受到連累,或者在不安的情況生下孩子。」
他想做的,是給孩子和孩子的母親一個安全無慮的環境。
自祖母過世後,這還是他頭一次興起強烈想保護某個人的念頭,絕不願她有任何閃失。
「所以爺想怎麼做?」
雷觀月泛起一抹苦笑,「就是不知道才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