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行淵恍然大悟,一時之間哭笑不得。
如果他「不行」的話,那剛才與她翻雲覆雨的男人是誰呢?
「我不要告訴你。」她挑挑眼眉,一副故作神秘的樣子,卻被他受辱的表情給逗笑了出來,他沒好氣地撓她癢,讓她笑得花枝亂顫,直到她快要喘不過氣才收手饒過她。
「今天,是什麼事情讓你難過了?」他半撐一只長臂,側躺在她的身邊,另一手則是輕柔地在她的頰邊撫畫著。
「我不想說,或許你遲早會知道,但我現在不想說。」她搖搖頭,美麗的眼眸在瞬間有些黯然,但仍舊泛著淺淺的笑,享受著被他安撫的感覺。
「水心。」他的嗓音在一瞬間變得嚴肅。
「怎麼了?」她揚起美眸瞅著他,正對上他認真的視線。
「我還是想要你。」
「你在說什麼,我听不懂你的意思。」她笑笑地別開眸光,被他灼熱的注視給瞅得心慌,「如果你想再做一次,我可以奉陪,不過,讓我再休息一下,誰教你剛才做得太猛——」
「我要你!」範行淵的咆哮宛如野獸的怒吼,他強硬地板過她的臉蛋,逼她正視他,「看著我!水心,沒有你,我無法感覺到幸福,還給我,把我曾經擁有過的幸福還給我!」
「你放開……」唐水心掙扎著要月兌開他的掌握,嬌柔的嗓音因為身體的奮力使勁,而听起來有吃力,「如果今天晚上的事情讓你誤會了,我很抱歉,但是我們離婚了!淵,我們離婚了!」
「離婚了可以再結一次。」
他緊緊地將她擁進懷里,不讓她有機會可以掙月兌,她是逃犯沒錯,是從他懷抱里逃掉的,終于失而復得,他不願意再放開。
唐水心被他緊緊地揉抱住,再也使不上力,只能閉上雙眸,感覺著從他偉岸長軀傳達給她的痛苦悲傷。
她不該來的!
既然沒有想過與他回到過去,她就不該來找他,狡猾地利用他的陪伴,得到她所需要的溫暖。
「對不起,淵,對不起……」
听見她迭聲的道歉,範行淵感覺心坎里像是刀割般地痛,最後,他泛起一抹苦笑,松放開她,俊朗的臉龐己經恢復了冷靜。
都己經忍耐那麼久了,他又何必急在這一時呢?
「你先去沖個澡,我去書房替你拿衣服過來,等一下你準備好,我讓人開車送你回去。」說完,他翻身下床,頭也不回地走出門去。
出事了!
一直以來,範行淵將注意力放在唐水心的身上,唯恐她受到傷害波及,卻沒料到最後卻是自己被對方給派人襲擊,子彈貫穿他的右月復側,造成內髒出血,緊急送醫動了手術。
醫院門外,開車的司機才剛將車停下,坐在後座的唐水心就要打開車門,卻因為司機還來不及解開中控鎖,讓她無法順利打開門,焦急的心情讓她忍不住用力搖晃拍打著不為所動的車門。
「開門!快開門!」她對著司機大喊道。
開車的司機並不是第一次接送大小姐,卻是第一次見她如此涼慌失措的模樣,他點頭答聲,解開了門鎖。
一听到門鎖解開的聲音,唐水心一刻也不耽擱地打開車門,奔進了醫院里,她的沖闖立刻引起護士們的注意,她們想要開口請她不要在醫院里奔跑,卻被她沒有一點血色的蒼白臉蛋給嚇到,仿佛就算下一刻她當場昏倒,她們身為醫護人員也不意外。
「淵……」唐水心沖到櫃台,深吸了口氣,狂亂的心跳卻沒有因此而變得平靜,「請問範行淵先生在哪間病房?」
听見她問起範行淵,櫃台後的兩名護士臉色微微一變,但很快就恢復了接待的笑臉,因為這家醫院出資的老板是在政商兩界交游廣闊的傅少麒,所以一直以來,他們醫院有不少名流人士前來就醫,一來是因為十分出色的醫療團隊,以及最先進的設備儀器,然後,就是名人們最關心的隱私。
而範行淵是他們醫護人員口中所謂的「VIP」病人,除非得到病人或家屬的指示,要不然他們對外一概不會承認病人有來本院就醫。
其中一名比較資深的護士低頭查詢了一下計算機紀錄,頓了一頓,笑著回答唐水心,「不好意思,小姐,我們查詢不到你所說的那位範先生,他很可能不在本院就醫,你是不是想辦法向對方詢問清楚比較好呢?」
最後一句話是暗示!唐水心與那名護士相視了一眼,她大哥告訴她淵在傅氏慈善醫院,她很篤定他就在這里,可是,她冒冒失失的就跑來,沒有經過通報,肯定是見不到淵的!
「你來了。」
唐水心听見從身後傳來的男人嗓音,猛然回頭,看見了趙靜臣,這一瞬間,她原本就蒼白的臉色多了幾分灰黯。
「讓我見淵。」此刻,唐水心只能說出這句話,也只有這念頭。
「你現在想以什麼身份去看他呢?」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應該知道他還在期待你們可以復合,如果你現在進去陪在他的身邊,他一定不會再放開你,如果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那我可以讓開。」
必于那天唐水心深夜里去了範家的事,他略知一二,沒人知道他們在二樓的書房里做了什麼,但是,她留待的時間之久,足夠他們做「很多事」。
「就以朋友的身份進去,不行嗎?就看一眼,不行嗎?」唐水心總是柔軟的嗓音微微動了怒,她一直知道趙靜臣討厭她,可是,她心里希望至少不要在這時候為難她!
「在你的心里想的是朋友身份,但在他的心里呢?唐小姐,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這地步,你想回頭嗎?我以為在你的心里,是真心誠意想要淵好,難道,我的想法錯了嗎?」
從一開始,他就不樂見範行淵與唐水心在一起,在那一次的合作談判會議之後,他更加篤定了這個信念。
唐水心沉默地瞅著眼前這個面容如冰霜般的男人,仿佛又見到了那一天,好半晌,她苦笑搖頭。
「不,你沒錯,靜臣,好好照顧他,我先走了。」
說完,她轉過身,努力忽視掉內心對範行淵的擔憂,往醫院大門走去,在心里告訴自己,她不該來的,就如同那一夜,她根本就不該讓範行淵懷抱任何不切實際的妄想。
他們之間不會再回到過去,所以,她不該來。
「我需要告訴淵你來過嗎?」趙靜臣在她的身後揚喚道。
唐水心听出了他嗓音里的冷淡,听出他這話對她而言是一項逼迫,在逼她如果想要放手,就徹底放開,不要回頭。
「不必了。」說完,她頭也不回地離開醫院,卻是每一個步伐都走得很沉重,因為遠離一步,對她而言都是淌著血的割舍。
淵!她在心里喊著,離開我對你而言,才是一件幸事。
對不起,我不能去看你。
唐水心昂起嬌顏,看著湛藍通透的天空,唇畔揚起一抹淺笑,噙住了泛動在美眸里的薄紅淚霧,轉身上了車,吩咐司機離開醫院。
「她還是沒來嗎?」
這句話,幾天以來,範行淵不知道己經問過多少次。
他的槍傷雖然沒有傷及要害,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但是,因為傷勢還是頗重,再加上失血過多,在動完手術之後,醫生叮囑他必須多休息。
「沒有。」趙靜臣站在一旁,說著謊言,卻是面不改色。
「厲風說他告訴水心了,她不會不知道。」所以他一直在等待,這幾天,他誰都不想見,就只等著他的前妻。
可是,令他失望的是,她沒來。
終于,範行淵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焦急,取餅手機撥通了她的號碼。
「淵?」從手機那端傳來的嬌柔嗓音有著明顯的一頓,「好些了嗎?醫生說恢復得都還好嗎?」
他不回答她的問題,沉聲問道︰「你現在人在哪里?」
「在德國,我來德國這邊的子公司出差,這個星期都會待在歐洲。」又是明顯的一頓,然後,那柔軟的嗓音里帶起了輕快,「你需要我去看你嗎?等我回去之後,我再去看你——」
「不必了!」他淡淡地打斷她的余音,「等你回來我都出院回家了,還在跟你說話,就代表死不了,你忙吧!我不打擾你了。」
「好。」這句回答之後,是她輕得幾不可聞的嘆息,「那就再聯絡……」
範行淵還不等她把話說完,就掛斷了通話,氣惱地把手機往床上一丟,卻因為一時太過激動拉扯到傷口,他擰起眉心,咬牙沒吭半聲。
他在她的眼里,究竟有多不重要呢?
範行淵泛起苦笑,明知道他的傷勢不輕,卻可以如期出差,可以用那種淡然的語氣問他是否需要探望,究竟,她對他有多無心呢?
「範先生!」
打斷他沉思的是巡房護士的嗓音,就連讓她進來的趙靜臣都對她忽然嚴厲的喚聲感到訝異。
「請你乖乖吃藥好嗎?」
「你擔心我嗎?」範行淵泛起一抹淺笑,抬起眼眸,看著她那張圓圓的,有著淡淡隻果色澤的可愛臉蛋。
「不是,我是在替我們家的醫生擔心,他的醫術很好,是我見過最厲害的外科醫生,所以我不想你不吃藥,耽誤到傷勢的康復,損及他的名譽,讓人家以為是他刀開得不好。」
她的話逗得連日沉悶的範行淵笑了起來,他拿起一旁的藥杯子,「好,請你給我杯水,我吃藥。」
「嗯,這才對。」她滿意點頭,卻在還來不及行動之前,就被趙靜臣搶先一步倒水,把水杯交給範行淵。
範行淵吃完藥之後,把水杯交回給趙靜臣,轉頭看著她道︰「你叫什麼名字?我先前怎麼沒見過你?」
「我叫孟隻,孟姜女的孟,隻果的隻。」說完,她很無奈地聳聳肩,「我也很想知道你為什麼說先前都沒見過我,因為這幾天早班都是我來給你送藥,範先生,我看你是真的傷得不輕,請多休息,我出去忙了!」
說完,她很無奈地撇撇唇,瞅了趙靜臣一眼,然後就轉身離去。
範行淵覺得有趣,不住地輕笑,然後,笑聲漸歇,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思的表情。
「你在想什麼?」趙靜臣問道。
「我在想,是不是時候該放過自己了?」他閉上眼楮,放松力道讓自己躺得舒服一些,腰側傳來的隱痛令他眉心微皺,但令他覺得痛到難以忍受的,是沒有傷口,卻在淌著血的心髒,「我不可能永遠,永遠就只為了那一眼確認而活下去,過了今天,有些事情,或許該有個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