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胡扯了!」康日達大笑,「你的功力怕是勝過我許多,真以為我這幾拳打得傷你?!」
「好吧,換個理由。」文羿宇微笑揶揄。「若不是你老將‘報恩’兩個字掛在嘴上,我早就上門叼擾,賴著不走了。」
「這算什麼理由!」康日達抗議。「你救了我一命是事實,為什麼不能說?而我尚未報恩也是不假,就等你上門了。」
「這不是來了。」文羿宇故意擺出無奈的表情。「就等著讓你招待了。」
「那敢情好,求之不得哩!」康日達歡欣大笑。「最好你多住上些時日,我更高興……咦?」
說了一半,他終于發現好友身邊,還站著一位個頭嬌小的姑娘。「真是該打,我竟然沒看見你還帶了朋友一同前來,盡彼著我們兩人談話,忘了要招呼貴客了。」說著,他看向喬月琦,「對不起,這位姑娘,康日達眼拙,竟然沒有看見姑娘,該打,該打。」
喬月琦笑著回視輕易讓文羿宇露出輕松笑容的壯漢,暗忖康府主人的身材還真是可觀,雖與文羿宇差不多高,卻比文羿宇壯碩許多,是個道地的北方漢子。
「月琦,這位是康日達,康府主人,我的好友。」文羿宇出聲為兩人介紹。「日達,這位是喬月琦,我的……朋友。」
喬月琦眼神一黯,隨即綻開笑容,「康公子,你好,月琦叼擾了,我是文羿宇這回采藥行的助手。」
「喬姑娘。」康日達回以朗笑。
「文羿宇的好友就是我的好友,康公子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了,」對方開朗的笑容感染了她,喬月琦笑著提議。
康日達很干脆的點頭,「好,那你也別叫我康公子,就象你叫文羿宇那般,直接叫我康日達吧!」
「那我就不客氣了。」喬月琦點頭,「康日達,你家好漂亮,有空可不可以帶我們四處瞧一瞧呢?」
「那有什麼問題,想看,現在也可以啊。」
「真的?」
一旁看著兩人沒說兩句話,便熟絡起來的文羿宇,突然插話進來。
「還是讓我們先梳洗一下再去吧。」
康日達回過頭,「也是,那我就先帶你們到客房去吧。」
說完,他便親自領著兩人往客房安頓去了。
***
是夜,文羿宇與康日達兩人坐在康府偏廳小酌,敘敘舊。
「幾年前,你以一株‘聖心草’治好我的心疾,這些年來我一直在留意尋找,終于讓我找到一株,我打算將這株‘聖心草’交給你……」
「不必了,你自個兒留著吧。」文羿宇打斷他的話,直接拒絕。「你是藥材商人,出售給有需要的人也行,何必交給我。」
「不。」康日達搖頭,「這株聖心草是活的,我不打算賣,想交給你帶回天河山莊,看能不能培植出同樣的藥草。」
「活的?」文羿宇揚揚眉,眼神露出感興趣的光芒。
「對,我們將聖心草連根帶土一起掘出來,至今一個多月了,還是綠油油的,活得很好哩。」康日達有些得意地說著。
「那太好了,」眸中迸出光彩,文羿宇微笑。「我可以拜托白師兄試試看,能不能培植出具有同樣藥效的藥草,若能成功,以後若有需要這味藥草時,就不需要再苦苦尋找了。」看來他非得收下這株聖心草不可了。
「哈,我就知道你有辦法,所以,一個多月前,我就去信天河山莊,告知你這件事,想說是你來趟新化或是由我派人送過去?後來,你師弟童郁人回了消息,說你外出,人不在莊里,所以他準備自己過來一趟,算算日子,也快到了吧。」
文羿宇頷首,「也好,就讓他先把聖心草帶回莊去。」
「你還不打算回山莊?」
「我準備上巴彥山一趟。」
「我就說你怎麼突然跑來新化城了,準備上巴彥山采藥?」康日達笑睨他。
巴彥山有著不同地勢,山里氣候落差極大,因而蘊育出許多珍貴藥材。
文羿宇點點頭。「這回我想由北麓入山。」
「北麓地勢較為險峻,要我同你一塊兒去?」
「不了,我有‘助手’。」
「喬月琦真是你這回采藥行的助手?」康日達有些訝異地問。
奇怪,他怎麼看都覺得文羿宇與喬月琦兩人,是互有情意的情侶,怎麼在文羿宇嘴里,卻變成大夫與助手的關系了。
「嗯。」文羿宇淡應了聲。
其實他外出采藥向來不需要什麼助手,會帶著喬月琦同行,原本是為了要讓她對他死心,偏偏事情走向卻與他心中的打算大相逕庭,他不僅沒有‘趕走’她,還要了她……不知文羿宇心中所想,康日達對著他笑了。
「說起來,這位喬月琦姑娘還挺有趣的,個性開朗又率真,很容易相處,一點都不象那種矯揉造作的千金小姐。」先前晚膳時與喬月琦相處,談話,他便看出這位姑娘的個性十分可愛直率,沒有心機,而且對好友文羿宇一往情深。
「一個頭腦有點笨的女人,當然容易相處。」睨著好友臉上贊許的笑容,文羿宇隨口回了一句,渾不知自己以為冷靜的口氣中其實隱含著一絲寵溺。
康日達卻是听出來了。他笑了笑。「別嘴硬了,我的好友,一個雙眼時時擺在你身上的女人,要是我是絕不會錯過的,你又何必介紹說她只是一個‘朋友’來傷人家的心呢!」他的個性豪爽,不拘小節,可不代表粗心,糊涂,喬月琦對好友的情真意切,他可是看得很清楚,只是好友似乎還看不清楚就是。
「不說‘朋友’要說什麼?我與她又無婚配,也無承諾,說是‘朋友’已很恰當了。」
文羿宇有些惱怒回道,不想去深思好友所言。
「可以不當‘朋友’啊,喜歡人家姑娘,緊緊抓住就是,而依我看來,姑娘的心意其實已經很清楚了。」康日達直言不諱,用力推上一把。
「誰說我喜歡她。」文羿宇冷下眼。「自從我用為奴兩年的條件,破例醫好她爹的病,之後,她便一直追著我不放,我是巴不得她快點死心離開,別再纏著我,怎麼可能會想抓住她。」
他喜歡天河山莊同門的「兄弟姐妹」,卻不曾愛過任何一個女人,也不想愛上任何一個女人,可現下,有生以來第一次,他害怕起一個女人。
喬月琦已太深入他的心了,她不讓他逃避,也不讓他漠視她的行為,讓他幾乎招架不住,而在她面前,他亦泄漏出太多真正的性情,讓他一想起來就惱怒不已。
他惱怒這種近乎軟弱的感覺。他無法忍受自己真實的情緒就這麼坦露在她面前,無所遁形,這讓他十分驚駭與生氣。
看好友迅速「變色」的臉龐,康日達決定轉開話題。「好,好,不想抓住就別抓,我們不談那些了,還是喝酒吧。」說著,他端起酒杯往嘴里倒入酒液,直接且迅速。
看好友豪爽的喝酒方式,文羿宇緩下眼神,笑了,也跟著端起酒杯喝下杯中的酒。
「說說這幾年你四處義診的事吧,有沒有踫上象當年的我這般難治之癥?」邊為兩人斟上酒,康日達邊問著。
話題轉開,文羿宇慢慢松懈下來,開始談起過去幾年來的經歷。
之後,兩人直喝到微醺,夜已深,才各自回房。
***
文羿宇回到客院,才想推開房門,眼角忽瞄到對面廂房前廊的一個小身影,他轉頭仔細看,發現那坐在廊前階梯上的是應該已在床上睡覺的喬月琦。
微擰起眉,文羿宇沿著回廊走到對面,站在階梯上方俯看發呆的人兒。
「你怎麼不睡,還坐在這里發呆?」
驚跳一下,喬月琦回過神轉頭,看見站在廊上的男人。「文羿宇,你不是和康日達談事情去了?」邊說她邊站起身,走上階梯站在他的面前。
「談完了。」文羿宇淡聲道。
男性氣息夾帶著酒氣拂向她,喬月琦皺皺鼻子,「嗯……你喝了酒,酒味好濃喔……」ˋ「是喝了一些酒。」文羿宇看著她可愛的表情,發現自己似乎無法移開視線。「夜已深,你不睡覺,坐在這里做什麼?」
「今晚月亮又大又圓,我睡不著,干脆出來賞月。」
「睡不著?為什麼?」同行這段日子,他從來不曾听過她有睡不著的困擾。
「就、就是睡不著嘛!」喬月琦避重就輕回道。表情有些不自在,其實她是想心事想到睡不著,可她沒打算讓他知道。
慢慢揚起眉,文羿宇目光鎖住她小臉上的表情。「你有心事?」
喬月琦愣了愣,搖頭,「沒有。」
「是不是有什麼話想問我?」文羿宇不放松追問。
看著他沐浴在月光下的俊逸臉龐,話語突然自喬月琦口中沖了出來。「文羿宇,你喜歡我嗎?」
文羿宇一怔,隨即笑了,「你睡不著,該不會就是為了不曉得我喜不喜歡你這件事吧?」
眼神閃動,喬月琦點點頭,「嗯。」
其實她並不是只為了這個疑問而睡不著的。
今晚她想了很多,想著她和文羿宇兩人由天河山莊離開,一路同行至今,她的身份在他眼中還只是一個「朋友」,起碼稍早之前,他對康日達介紹她時是這麼說的……她感覺自己的努力都是白費功夫,他似乎一點也沒有改變對她的觀感。
原來以為兩人之間變得親密,可以增加他對她的感情,可眼下看來,他只喜歡親近她的身體,卻怎麼也不讓她親近他的心。
一直不能和他交心,她真覺得有些累了。
文羿宇看著喬月琦眼中的輕郁,心中忽覺一陣忐忑不安。或許如好友所言,稍早他其實不該說她只是一個「朋友」。
眼神一閃,他忽地伸長手,微一使力將她打橫抱在懷里。
「啊!」突然被抱起的喬月琦驚呼一聲,一雙大眼訝異看著他。
文羿宇俯眼看看著她,柔聲開口,「月琦,你是個很可愛的姑娘,我怎麼可能會不喜歡你呢?」說完,他回轉身,抱著她推開她的房門走了進去。
他將她直接抱進寢房,放在床榻上,男性身軀跟著壓了上去。
他俯看身下人兒,「今晚,就讓你體會一下我有多喜歡你吧!」說著,他的熱唇已俯下,迅速覆住紅唇……
之後,猶如抱著珍寶般,文羿宇緊緊摟著喬月琦入睡,沉入夢鄉前,心中不覺自諷思忖著。
說什麼「怎麼可能不喜歡你」,其實他該對自己承認,他早已非常非常地喜歡她才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