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本來打算自己去找目標,但听到有「女人」跟他親密交談,忍不住頓了頓腳步。
她回頭,看到莫長風低頭看著那個年輕女生,笑容里有著寵溺……可惡!
「很好,要是無聊就來找我說話。」
「我現在就好無聊,可以像小時候一樣,當你的跟屁蟲嗎?」
「你知道我不可能拒絕你。」莫長風寬容地拍拍她的頭。
听听,這就是對她說「我喜歡你」的男人,才轉個身,馬上又對別的女人灌迷湯了!小雅只覺得心酸酸,本來想快步走開,此時反而不想動了。
她環起雙臂,好整以暇地看著那對男女。當那個年輕女生轉過頭來的時候,兩人眼中都躍出驚詫的眼神。
「你……」小雅瞪著比她年輕、比她縴瘦,比她蒼白的年輕女生。
「你……」年輕女生瞠大眼楮,好似不敢置信地看著健康紅潤的她。
回憶跳進莫長風的腦袋,他終于想起,他之前老覺得小雅跟誰相像了。
「你們兩個長得好像,站在一起好像姊……」
他話還沒有說完,後頭就傳來中年男子的笑聲,「長風,你也來了。」
席競!小雅驀地瞪大眼楮。是席競,竟然是席競!
「席世伯。」莫長風只得先放下其他事,向長輩打個招呼。
小雅僵住了。一直以來,她盡量避免與席競打照面,因為她要唯一的一次會面是完全佔上風的,卻沒料想到居然在這里見到了他。
怎麼可以這樣?她還沒有總裁丈夫,沒有耀武揚威的本領,連一點可以拿來說嘴的成果都沒有,老天怎麼可以安排他們在這里不期而遇?
她甚至無法心平氣和地嘲諷他,她滿心只有火,熊熊怒火。
席競對眼前詭異的氣氛一無所覺,只對小雅說了句︰「咦,這位小姐還真有點眼熟。」然後,就不再理睬她。
莫長風察覺到小雅的情緒起了巨變,也察覺到這些人的關系不同于一般,他正想帶小雅到一邊去,但席競沒放過跟他閑聊的機會。
「長風,听說你前陣子很忙啊,儷兒剛從日本回來,會住F一陣子,你要是有假期——」
可惡!居然敢覬覦「她的」男人!小雅沒想清楚心中的念頭,一心只想激怒席競,忍不住插嘴︰「你以為當律師都很閑的嗎?」
「偶爾帶儷兒搭個游艇出出海——」
「要不要順便帶你去喂大白鯊?」
「或者帶儷兒去爬爬、山、走走登山步道——」
「讓那個藥罐子曬傷、中暑兼昏迷不醒?」
席競僵著老臉,終于轉向她,「小姐,我不得不說,你非常沒有禮貌。」
「席先生,我也不得不說,你的如意算盤打得實在很爛。」
「從來沒有人敢這樣頂撞我。你太年輕了,或者是,你欠缺家教?」
「欠缺家教」這句話徹底燒辣了她的眼,而這里的大小聲也開始吸引人眾。
「你居然敢說我欠缺家教?」小雅的頭頂幾乎冒出白煙。「也對,我從小沒有父親教導。」
「原來如此,真令人遺憾。」席競又轉回去,對席儷兒與莫長風微笑。
小雅硬是繞到他面前,「你的遺憾是對的,我父親是個浪蕩、花心、可惡,誤把下流當風流的男人。」
「有這種父親,是你的不幸。」
「是啊,是‘我的’不幸。」小雅怒極反笑。「你敢不敢問我父親是誰?」
「有什麼不敢的?報上來讓我听听。」席霓哈哈大笑,仍不知大禍臨頭。
「不要鬧事,小雅。」莫長風深知她偶發的暴力驚人,因而抓緊她的手。
「小雅?小雅?」席競咀嚼著她的芳名,一臉株思。」小雅是你的名字?」
「是的,我叫小雅,听清楚了,我姓‘容’容小雅!」她掙月兌莫長風韻鉗制、奮力揮出的手不意正中席竟的下巴,圍觀的人大聲——出驚呼。「小雅!,’莫長風低喝,但她不理他。
現在她的眼中,只有席競一個人,一個可憐、可恨,又可惡的壞人。
席競跌在地上,眼中閃著驚異,「你是小雅?難道是玉蓓的……」
「容」不是常見的姓氏,直至今時今日,他也不過才認識一個姓「容」的女人,而且是個如花似玉、柔情似水的女人。
席競的記憶開始倒帶……
他想起,邂逅過的那個好似不食人間煙火的女人——容玉蓓,她曾經苦苦哀求他不要走,甚至告訴他,她已經懷了孩子。
他搗著發疼的下巴,看著眼前的小女人。難道說……容小雅就是玉蓓跟他的孩子?怪不得她跟儷兒站在一起就像姊妹花,因為她們本來就是姊妹!
容小雅的父親是誰,已經不言可喻。
「現在,你知道我欠缺家教的理由了吧?」她逼近他,咬牙切齒地吼道。「為了讓你好好回味,我再覆誦一遍︰我父親是個浪蕩、花心、可惡,誤把下流當風流的男人!」
席競被她吼得連連倒退。席儷兒被她嚇呆了,連話都說不出來。
莫長風拉住她,「小雅,不管他是‘誰’,你都要尊重長輩。」
「要我尊重這種長輩?你怎不叫他先看看自己夠不夠格?」小雅甩開他的鉗握,沖了出去。
這一刻,她只覺得,莫長風跟席競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一旁,沒有人注意到的角落,一個高大的人影也跟著閃了出去。
去他媽的!為了教訓那個混帳,她報銷了一雙鞋。更慘的是,她並沒見到那個所謂的超優質總裁。
于老先生的大壽在于氏企業旗下最豪華的飯店舉行,連同宴會廳外的花園也被包了下來。小雅是在跑出宴會廳後,才發現鞋跟斷掉了。
她一拐一拐地來到隱藏在樹叢間的情人椅,垂頭喪氣地坐下,一手勾著鞋子,一手搗住臉,她又生氣又想哭,晶瑩的淚珠滑落下來。
她曾經設想過一百萬種與生父相見的場面,每一種都是她氣勢磅礡地登場,趾高氣昂地離開,沒想到現實中,她竟處理得如此狼狽……
突然間,一條疊得方方正正的大手帕遞到她面前。「容小姐。」
「我認識你嗎?」沒看到她在哭嗎?居然連這種時候也來煩她。
「不認識。」來人將手帕放進她手中。「另外,這是我的名片。」
煩死人了!小雅一把搶過來,淚眼看名片上的名字。
于浩東?
她隨即驚訝地抬起頭來,眼前果然是那張才在八卦周刊上出現過的憂郁臉龐。
「于……先生。」小雅趕緊抓起他的手帕,胡亂擦擦臉。
「恕我冒昧,如果你要嫁給總裁的話,不妨考慮我。」于浩東單刀直人。
「什麼意思?」難道他就是原總所說的超優質總裁?
「我知道你要找總裁結婚,也知道你這麼做的原因。」
為什麼他會知道?
于浩東仿佛從她臉上看出疑惑,他道︰「請原諒我對你的背景做過一些調查……至于你鎮定總裁為結婚對象,是原靖天告訴我的。」
「噢。」原來是他。
「我希望你能收下我的名片,認真考慮我的提議。你可以隨時打電話給我,索取你要看的任何資料,包括財力證明、學歷證明等等。如果你有意願,我會請律師擬出對你最有利的結婚協議。」
小雅傻了。這…這算是一種求婚嗎?她被求婚了嗎?
「為、為什麼找上我?」太詭異的轉折,讓她心里毛毛的。
于浩東輕笑,坐在他身邊,手指不時搭成塔狀,又扣在一起。
「我是一個因為家族因素,不能出櫃的同性戀總裁,我需要一個妻子。」
小雅駭然地瞪大眼楮。「難道……八卦周刊報導你跟影業大亨薛嘉偉的消息,都是……」
于浩東看向她,眼色沒有一絲玩笑。「真的。」
「真的?」她忍不住將身子往前探。哇賽!一個天大的八卦就在面前被當事人證實了,她連眨了好幾下眼楮,一時找不到自己的聲音。
「所以,我需要一個妻子來掩飾我的身分,剛好你需要一個總裁丈夫,我相信這個交易應該行得通。」
小雅的嘴唇圈成O字形。于浩東,鑽石單身漢之一的于浩東,竟然只愛男人,不愛女人?而且,還向她提出結婚協議?
「我不是在作夢吧?」她不敢置信地問。
「絕對不是。我的提議雖然突然,但保證認真。」
「小雅?」不遠處傳來莫長風尋找她的喊聲。
「你考慮看看。」有人找來了,此地不宜久留,于浩東迅速點個頭。
「相信你會為今天的談話保密,我等你的消息。」
「等等,你的手帕……」小雅還沒說完,他人已經閃開。
跑到中庭花園上,單手扯松了領帶,正往這邊看過來的莫長風,恰恰好瞥見于浩東離去的身影,和小雅抓著什麼東西的模樣。
于浩東跟小雅說了些什麼?他大步踏過去。「小雅!」
小雅連忙打開手袋,把那張名片小心翼翼地收進去。
莫長風正好趕了過來。「那是什麼?」
「只是一條手帕而已。」她心虛地低下頭。
說謊!當他在里頭擺平席競的抗議時,于浩東向小雅嚼了什麼舌根?
他神色一冷。「看來這里沒必要多待下去,我送你離開。」「……好。」小雅難得沒唱反調。
當莫長風的車開進一座燈火通明的豪宅,一路上沉浸在心事中的小雅才察覺有異。「你不是要送我回家嗎?」
「在你回家前,我們先談談。」莫長風熄火,示意她下車。
「我不想談。」她抗拒著。
「下車,至少吃點東西。」莫長風溫柔又霸道地命令。「你瘦了。」
淚霧又浮了上來。「你瘦了」三個字簡簡單單,最近好多人說過,但無不伴_隨著「怎麼減肥的呀」之類的無聊問題登場,唯獨他的口氣充滿心疼,讓她想哭。老天,她未免太多愁善感了吧?
莫長風繞到她這邊,替她打開車門。
她深吸口氣,逼回眼淚。「這是什麼地方?怎麼會有吃的?」下車後,她急急轉身。「別說這是你家。」
「這是私人俱樂部。」莫長風牽著她的手,走進豪宅。
看到莫長風帶了女客上門,蘇經理先是一詫,隨即掩飾眼底的驚訝,上前說道︰「莫先生,晚安,請問這位是?」
「容小姐。」他吩咐。「送晚餐到我私人房間,今晚我不想被打擾。」
「是。」蘇經理餃命而去。
「這邊走。」莫長風牽著她的手,走上螺旋梯,用門卡打開一扇門。
走進房內,小雅看著四周︰這里就像高級套房。「這是什麼地方?」
莫長風簡單介紹這里的背景,與此同時,侍者已經推著餐車,送晚餐進來。
他們沉默地進食,兩人都沒多說什麼,直到飯後侍者收走了餐盤,上了飲料,移坐到沙發上的莫長風才開口︰「小雅,剛剛是怎麼回事?」
其實從那些談話,他已猜出了端倪。小雅沖動歸沖動,但並非無理之人。如果不是席競做過太過分的事,小雅不會在大庭廣眾下失去控制。
罷才情況一片混亂,他無暇細思,現在鎮定下來,一些蛛絲馬跡才在腦中盤繞。
溫教授說過「玉蓓年輕時曾經失足……小雅是非婚生女」,再加上小雅、儷兒站在一塊,輪廓如此相似,誰都不能否認她們是-一家人,這幾條線索加起來;結論出來了。
「席競是你的父親。」他靜靜地說出真相。
捧著熱咖啡的小雅渾身一僵。「生理上,是。但事實上,他不配。」
今晚發生的事就像是巨石,砸毀了封閉的心門,小雅再也忍不住,把過去的往事統統說出,說到激動處,她忍不住瑟瑟發抖。
「席競是個自私鬼,他明知我媽媽像菟絲花一樣,沒有人照看就會出問題,卻還是對她始亂終棄,離開後也不曾回看她一眼。這種混帳能原諒嗎?」
「那麼。這跟你一定要嫁給總裁,有什麼關連?」
「他曾對我媽說,她只是窮人出身的小家碧玉,上不了台面,不夠格當總裁的妻子。為了賭這口氣,同樣也是窮人出身的我,一定要找個總裁丈夫,證明給他看,是他花心薄幸,不是我們不夠好。」她恨恨說道。
就這樣?想嫁給總裁只是為了跟生父賭上一口氣?
「小雅,這麼做不值得。」
「但如果能將他一軍,一定很爽。」
「再爽也不能拿你的終身大事開玩笑。」小雅不想多談,硬是轉開話題︰「你知不知道他要你做他的女婿?」
「我知道。」席競已經多次暗示他,兩家結秦晉之好的好處。
她瞪著他。「你知道?那你是站在他那邊了?」
他沉默不語,不顧她的掙扎,將她抱過來,讓她枕在他的腿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梳著她的發。
「莫長風!」她抗議地叫道。「你要選邊站,我跟席競勢不兩立。」
「你知道我喜歡的人是你。」
「這句話不是魔咒,我听了也不會就乖乖就範,我要明確的答覆。」
莫長風彎下腰,在她額上印下憐惜一吻。「我不必選邊站。」
「為什麼?」她氣呼呼的樣子像極了河豚。
他笑了,緩緩吻上這只「河豚」的嘴唇,呢喃著︰「因為在我心中,我們早就是同一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