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前,絕世皇朝聖武五年,滌陽城,芙蓉點翠園
芙蓉點翠,其實是一種重辦粉紫牡丹的名字,花朵經常掩蓋在層層綠葉間,像是芙蓉花點綴在荷葉中,因此得名。
而這間莊園之所以名為「芙蓉點翠園」,正是因為園內遍植各色牡丹,在花都滌陽城中是屬一屬二的頂極牡丹園,無人能出其右。
然而……芙蓉點翠園還有一個幾乎快被人們給遺忘的名字,那便是「牡丹王府」。
話說此園的主人「牡丹王」,嗜牡丹成狂,在這普遍酷愛種植牡丹花的皇朝內可是一絕,要是他說自己愛牡丹的程度只夠排第二,那絕對沒有人敢說自己是第一。
不過他並不是因為種植牡丹的手藝一流才被封為牡丹王,「牡丹」可是先皇賜給他的封……不對,是他「強烈請求」先王改賜的封號,理由是其他的平陽王、安國王、定南王等各種封號真是俗氣到了極點,不如牡丹王來得順眼。
當時的先皇听了只是搖搖頭,拿這個最小的皇弟沒轍,只好睜只眼閉只眼,他愛叫什麼就叫什麼。
所以這位牡丹王來頭可不小,是正統的皇室親王,不過他行事怪誕,懶得插手宮廷政治,早早就自請外放來到滌陽城自得其樂。
園門前,翔靈公主剛從馬車上下來,侍女們出門迎接,並為她指路進園。
時值季春,國內各色牡丹盛放,五彩繽紛,這如人間仙境般的美景,每每讓人流連忘返。
來到花海閣內,里頭早有一名男子悠閑的品茗賞花,只見侍女有禮的躬身,「公子爺,翔靈公主已到。」
翔靈公主笑著來到桌邊,「皇叔,憑你的年紀,還讓人喚你‘公子爺’?那翔靈都能變成小鮑主了。」
「本公子爺可不認為自己老到哪去了。」
對她的調侃一點都不在意,呂墨葵笑得狂妄,「還有,不是早就告訴過你別叫我皇叔,存心讓我耳根子犯癢嘛。」
他看起來只有二十六、七歲,但實際上的年紀可不只,是個非常俊美的人,又微微帶點邪氣,更有一絲狂傲,不認識他的人,實在是很難將他和「親王」這個頭餃搭在一起,而且他也鮮少在公開場合露面,更是增添了不少神秘氣息。
「依禮,的確是該喚你一聲皇叔的。」
翔靈公主刻意加重皇叔兩字,讓呂墨葵听了更是直皺眉,無奈的擺擺手,請她落坐。
「算了算了,早知道你這朵古靈精怪的芍藥不會讓我有稱心如意的機會,還專門來找麻煩。」
「翔靈怎會找皇叔麻煩,反倒一來,皇叔就有好處呢。」
一坐下,她就不客氣的自己倒起茶,把這里當自己家一樣,「話說回來,都過了這麼多年,翔靈在皇叔的眼中,還是無法從芍藥轉為牡丹?」
呂墨葵也不客氣的回答,「芍藥就是芍藥,雖然和牡丹長得非常相似,但終究無法變成真正的牡丹。」
「唉,皇叔,你這話可是好傷翔靈的心呀。」
「不過你也不否認,不是嗎?」
輕啜了口茶,翔靈公主但笑不語,根本看不到哪里有傷心樣。
閑話說完,該談正事了。將茶盞輕放在桌上,她柔聲開口,「皇叔,翔靈這次帶來的報酬,你一定會有興趣的。」
「哦,先說來听听。」
「陵香居內的魏紫牡丹,三株。」
要說這位牡丹王還有什麼得不到的,就是翔靈公主懷香居內的紫牡丹「魏紫」了,她也酷愛牡丹,但單愛魏紫這個花種,呂墨葵遍尋各處,始終找不到比懷香居的魏紫還要好的花株,因此扼腕不已。
只見他微挑了下眉,心想這個心機頗深的芍藥花,還真是懂他的要害,「五株,而且我要親自挑。」
「可以,不過……皇叔難道不先听听翔靈想請皇叔幫的忙?」
「反正早听晚听都是得幫忙,這五株魏紫本公子爺是要定了。」
「呵呵……不愧是牡丹王,果然是愛牡丹成狂呀。」翔靈公主笑得燦爛,接著淡淡說來。「翔靈的舅舅殷氏一族,最近動作頻頻,皇叔知道嗎?」
她的舅舅正是尚書令,權勢非常大,朝中有一半的官員依附著他,實力不容小覷。
「嗯哼,在我這個地方,消息哪有不靈通的?」
「既然皇叔也清楚,那翔靈就不多說廢話,听說他們正打算帶回某種勇重要東西」,所以……」
「所以?」
「所以……」她的笑容慢慢淡了下來,轉為嚴肅及冷漠,「翔靈想請皇叔幫個忙,無論如何,務必將那樣東西搶奪過來。」
***
「咦咦咦,這路上怎麼躺著兩個人?」
站在山路中間,顏晶晶一臉驚愕的皺起眉,這一路走來,她遇到的奇怪路人是不少,可就是沒踫過倒在地上的。
一個全身穿著黑色夜行衣,另一個身穿墨紫色瓖銀線邊的錦緞華服,四周草木有被摧殘過的痕跡,大概之前曾經發生過打斗,然後搞得兩敗俱傷。
好奇的踫了那黑衣人的手一下,耶耶耶?是冷的,不得了呀不得了,似乎已經死了。
她微微抽了口氣,趕緊倒退一步,還好現在是大白天,要不然她絕對會連滾帶爬嚇得屁滾尿流呀!
「真是對不住,剛才不小心冒犯了你,真是對不住,對不住呀!」
跋緊雙手合十,顏晶晶誠心的懺悔,「如果是小貓小狽那還好,小女子還有能力挖個小墳幫忙埋葬,可是你們倆這麼大的身子,小女子真的是無能為力,連抬不抬得動都是個問題。」
到底是走了什麼霉運呀?顏晶晶低聲喃喃,真怕晚上就見到陰魂不散的冤死鬼來纏著她。
「雖然相逢即是有緣,但小女子只是不小心路過,還得趕路到京城去依親,再不趕路就又得露宿荒郊野外,可怕得很,所以真的無法幫你們,不過小女子這一路上會幫你們倆念經祈福的,所以拜托好心點,別來纏著我……」
不行,待在這越久越感到可怕,她得趕緊離開才行,甚至跑得越遠越好。
「這……就……就這樣了,願你們來世投胎能有個順遂人生,別再像現在這樣客死他鄉、曝尸荒野,保重……保重……」
誠心祈禱完,顏晶晶戰戰兢兢的從身穿墨紫華服那具尸體旁邊繞過,當她打算一口氣奮力往前沖之際,腳踝突然被狠狠抓住,嚇得她原地又叫又跳,像是不要命了一樣!
「啊──救命呀救命呀救命救命……」
「該……該死,麻煩你住嘴……」
身穿華服的男子抬起慘白的臉,恨不得馬上在她聒噪的嘴巴里塞一顆饅頭,「我……還沒死……別把我給一並……當成死人了。」
「救命呀救命……咦?」她突然呆了一會,緊接著還是倒抽了口氣,「你……你還沒死呀?」
「……」不然她以為現在正和她說話的是什麼?冤魂嗎?
「原……原來還有一個還沒死透。」既然都踫上了,顏晶晶也只好硬著頭皮問︰「你有什麼遺言想交代的,趁現在快說吧,我……盡量幫你傳達。」
聞言,男子咬牙切齒的開口,「我、還、死、不、了。」
「是呀是呀,趁你現在還死不了的時候趕緊交代遺言,要不然等會真正斷氣就連最後的機會都沒有了。」
「我還死不了!」他這次簡直是暴喝出聲,沒想到這個女人除了聒噪外,神經還特別大條。
「嗄?你……真的死不了嗎?」
「我的情況我自己清楚得很,雖然受了傷,但還不到馬上斃命的程度。」
還不到馬上斃命的程度?那再拖一段時間也差不多了吧?「哦……那請你好自為之,小女子還得趕路上京城,不打擾你了。」
話一說完,她就打算開溜,不過那人硬是不放過她,「慢著,你不能走。」
「為什麼?」
「你得帶我離開這。」
要她帶這個將死之人離開?她可不想觸霉頭呀!「呃……這位公子,我真的是沒辦法,麻煩你高抬貴手放過我,行嗎?」
「你打算見死不救?」
「是沒能力救呀,瞧瞧我,瘦瘦弱弱的一個姑娘家,都快自身難保,還狂風一吹就倒,怎麼有辦法搬得動你?」
她倒是很會辯解,明明人就沒瘦到哪去,還硬把自己說成像瘦竹竿一樣。「我還有能力行走,只不過有傷在身,需要有人攙扶。」
「那你找下一個經過的路人好了,反正你暫時也死不了嘛。」
「你!咳咳咳……」
男子一時氣到猛咳嗽,連帶牽動到月復上的傷口,這讓他原本就已經慘白的臉色更難看了。
「天哪,你該不會已經不行了吧?」顏晶晶馬上蹲,雙手合十,「早死早超生,我會幫你念經祈禱的,請你死後不要來找我麻煩,我是真的無能為力……」
「該死的女人!」他狠狠抓住她的手,「你就一定得咒我死才行嗎?」
「喂喂喂,你輕一點呀。」她哀怨的皺起眉,「況且這即將成為事實,不是嗎?」
「……只要你幫我,我就死不了。」
「為什麼我一定得幫?」
「因為如果我真的死了,你也不會有活命的機會。」
「哈,你想唬我是不是?」
他冷冷的揚起一抹笑,「信不信,如果我真的死了,我的手下會第一個拿見死不救的你開刀,讓你跟著一起陪葬。」
「你……別想嚇我。」顏晶晶害怕的吞了吞口水,「他不會知道我見過你,所以你別想拿這唬我。」
「我會化成厲鬼出現在他面前,要他找到你,拿你來血祭我!」
「你……你不能這麼做!」
這時他笑得更是邪惡了,「你都能對我見死不救,為什麼我不能拖你一起赴黃泉?」
「你……你你你……」
「帶我走,要不然咱們倆就同歸于盡。」
「你……你這個該死的混蛋!」
她只是想去京城依親呀,他死不死到底關她什麼事了呀?
***
結果顏晶晶還是屈服了,苦命攙扶著這個可惡的路人,慢吞吞的往前走。
說什麼還有能力行走,只不過有傷在身,需要人攙扶而已,他根本就是將全身所有的重量都靠在她身上嘛,如果她不使盡全力撐住他,兩人早就一起撲倒在地了。
真是該死,她到底是招誰惹誰呀?
前進了好一段路,他們停在小路邊暫時休息,其實也是要處理男子的傷口,他腰間衣上一塊深色的濕痕讓人看了觸目驚心,要是不先暫時處理一下,只怕再過不久就要失血過多而亡了。
坐在路旁的一塊小石上,男人拉開自己的上衣,露出腰上傷口,顏晶晶在毫無心理準備下突然見到男人的胸膛,馬上害羞的遮住雙眼,「喂,你……你可不可以顧慮我一下,我可是黃花大閨女耶!」
「被看的人是我又不是你。」冷瞪了她一眼,他接著命令,「麻煩你將折疊好的手巾拿給我。」
「喔……好嘛。」
她深呼吸了幾口,才扭扭捏捏的放下手,眼神要看不看的到處游移,將手上準備好的手巾遞給他。
拿到手巾,他馬上按住傷口止血,「布條給我。」
「哪,布條。」
接過布條,男子就動手包扎起傷口,不過這時他的體力顯然已經消耗得差不多了,因此纏繞的動作有些慢、有些吃力,讓一旁的顏晶晶忍不住微皺起眉。
算了算了,幫人幫到底,送佛送上西,她就好心點多幫一些忙吧。
「你……哎呀,布條纏得這樣松垮垮的怎麼行,給我,我幫你纏。」
他冷眉挑眼,有些訝異,「你哪時良心發現了?」
「就是這時,不行嗎?」
逕自搶過布條,強忍著害羞,她盡量把注意力放在他腰間的傷口,而不是那看起來還算滿健壯的胸膛。
男子微勾了下唇,心想這個女人總算還有殘存的良心,也就不阻止她。
在纏繞傷口的同時,顏晶晶突然心血來潮,開口詢問,「我叫顏晶晶,你呢?」
名字?他的雙眉微微攏緊,像是在戒慎著什麼,似乎沒有回答的意思。
「你不說?難道要我喂喂喂的一路喂到目的地嗎?還是你的名字有什麼見不得人的諧音,所以才不敢說?」
這個女人……就別讓他找到機會塞住她的嘴!「……呂墨葵。」
「呂墨葵?哦,倒是滿適合你的,像你這樣穿得一身黑烏烏的人,我倒是第一次踫到。」她繼續邊纏傷口邊碎碎念,這倒是讓呂墨葵有些訝異。
她對他的名字沒有反應?好歹他也是名親王,多多少少也該听過吧,這到底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看來有些可疑。
「你打哪來的?」
「鄉下。」
「有多鄉下?」
「很鄉很鄉很鄉下。」
「……」算了,不認得他也罷,省得麻煩。
好不容易幫他包扎好腰上的傷,顏晶晶就放他自己一人慢慢將上衣穿好,而她則在包袱內東掏西掏,最後掏出了兩顆饅頭。
等他打理好自己的門面,她馬上將其中一顆遞給他,「哪,給你填肚子。」
饅頭?呂墨葵鄙夷的瞧著她手中的饅頭,根本沒有伸手接過的打算,依他的身分吃饅頭,簡直就是侮辱他了。
「我說呂大公子呀,看你的穿著及神態,我也知道你大概是出生在富貴人家,吃不慣這種普通百姓吃的東西,但現在咱們在荒郊野外,有得吃你就該偷笑了,還嫌我的饅頭?」
這種東西,打死他也不踫!「你自己吃就好。」
「你以為我真舍得分你吃嗎?這可是我省吃儉用剩下的存糧,準備一路撐到京城去的,要不是擔心你沒體力,我干什麼拿自己以後的肚子過不去?」
雖然她不久前才小賺了一筆,但能省還是要省,以免半路上又突然發生什麼狀況,這樣才有足夠的錢應急。
「那剛好,你就收回去吧,省得以後怨我。」
「你如果不吃,現在我就會怨你!」
她硬是將饅頭塞到他手上,「你沒力氣走路,倒楣的是我呀,快點吃下去,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就是得給我吃完。」
「你……」
「我什麼我,你如果不吞下去,就別想我會繼續扶著你往前走。」
賭氣的轉過身坐在地上,顏晶晶自顧自的吃起饅頭,不再理會他,心想這一定是個從沒吃過苦頭的紈褲子弟,趁這個機會挫一下他的銳氣也好,省得他太囂張。
呂墨葵死瞪著她嬌小的背,恨不得馬上給她點苦頭嘗嘗,這個該死、粗魯、一點女人味都沒有的村姑,以為救他有恩,就能這樣對他大呼小叫?
要不是身上有傷,她哪里爬得到他頭上來撒野?愚蠢的女人,總有一天她會後悔的!
吃著饅頭,顏晶晶還是忍不住開始叨念,「我可警告你哦,別在這個時候逞強,小心你真的會連命都沒有。」
他才死不了,這一點傷別想他會屈服,他還沒這麼弱!
「既然有求于我,那就別再替我找麻煩了,這一點基本的道理你應該懂吧?」
吵死了,這個女人不是在吃饅頭嗎,為什麼話還這麼多?
「所以呀,你最好乖乖听我的話,將那一顆饅頭給……」
懊死,該死,該死……
「這樣子我才會……」
咚的一聲,似乎出現了什麼東西倒地的聲音,顏晶晶困惑的轉過身,赫然驚覺原本坐得好好的男人居然倒落地上,而且臉色似乎比剛才更慘白了。
「咦?呂公子,你可別嚇我呀!」
她趕緊來到他身旁,看他痛苦的拚命喘氣,還開始冒起冷汗,想必這個傷是不能再拖了,要不然絕對只有死路一條。
「拜托一下,你得振作一點呀!」她努力扶起他的上半身,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趕緊伸出袖子替他擦汗,「到下一個城鎮還有一段路得走,你到底撐不撐得住?這里沒有大夫,一定得到鎮上才行呀。」
「我……不要緊……」
「夠了,別再逞強了!」
看來他的體力已經到極限,顏晶晶心急的瞧著四周,不知道有沒有什麼可用的東西,能讓她拖著他趕緊到鎮上去的?
「你再撐著點,我想辦法帶你去鎮上找大夫,所以你還不能這麼早死,不準觸我霉頭!」
這種力不從心的感覺真是糟糕,呂墨葵只能盡力保持清醒,如果再昏過去,那大概就真的完了。
可惡,他還不想死,他不甘心呀……
「公子爺!」
就在顏晶晶還想不出任何辦法之際,一抹青色的身影突然飛躍而下,落到他們倆面前,只見那男子有些狼狽,身上有多處輕微刀傷。
「公子爺,辛夷可終于找到您了!」辛夷慚愧的半跪著,「辛夷護駕不力,還讓您受了傷,請公子爺責罰!」
現在到底是在演哪出戲呀?顏晶晶忍不住叫嚷出聲,「先保住他的命要緊,什麼責罰不責罰的,等他月兌離危險之後你們再慢慢談去,快幫我扶起他啦!」
辛夷頓了一下,不明白主子身旁怎麼多了一個不認識的人,不過還是照著她的話趕緊扶超人。
看著來人這身狼狽樣,她不由得微皺起眉,「瞧你身上的傷也不少,還撐得住吧?」
「我身上都是小傷,不礙事的。」
「那就好,你是男人,力氣應該不小,快點把你們家的什麼爺給送去鎮上找大夫,別讓他變成厲鬼回來找我。」
「我現在馬上就去。」
真是太好了,終于甩下這一個燙手山芋,她不必再頭痛生氣兼傷腦筋了。
「等等。」呂墨葵雖然很痛苦,但還是抓住了她的手,「你……還不能離開。」
「嗄?為什麼?」
「我說不能就不能。」
顏晶晶真想大翻白眼,真不知到底是什麼衰神附身,居然會遇到這麼無禮兼自以為是的家伙!
「喂,你這個人怎麼……」
沒想到下一刻辛夷也抓住她的手,「既然公子爺不希望你離開,那就麻煩姑娘一起走吧。」
「嗄?等一等,我……」
天哪,不是沒事了嗎,為什麼她也要該死的跟著走?
「事不宜遲,咱們馬上起程吧。」
「喂喂喂,你們……」
顏晶晶傻眼的瞧著他們。真是不敢相信,這一對王僕是怎樣,連讓她說不的權利都沒有,她一定是倒了八輩子的楣,才會跟他們牽扯不清。
嗚……這樣她要什麼時候才到得了京城,依得了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