懊怎麼跟崔琳、劉子飛解釋她失蹤了將近一天一夜?
芳羽坐在車里,望著窗外往後倒退的風景。
這趟邁阿密之行,她原本不想來。本來嘛!人家情侶出游,她跟來湊什麼熱鬧?
但是,崔琳不斷鼓舞她同行,甚至大發嬌琛,說她若不一起出來玩,出游計畫就要取消。
她這才勉為其難地答應,但心里也奇怪,崔琳什麼時候跟她這麼要好了?
「衛小姐,你下榻的飯店到了。」班森打斷她的思緒,隨即下車為她打開車她彎身探出來,站直了身。「謝謝你。」
班森將車門關上,卻沒有馬上回駕駛座。
她也同時頓了頓,刻意不說「再見」。然而就這樣走掉,感覺又有些奇怪。
「我……」她斟酌著,臉慢慢紅了。
沃夫身邊的人,應該都知道過去一天內,發生了什麼事。
連她自己都記得,她曾經在這個沉默巨人面前,跟沃夫調情。
班森只是站著,等待下一句話。
幸好他沒搶話,不然她真的要拔腿就跑了。那些事太羞人了!
「請幫我轉達……謝意。」她躊躇開口,覺得好丟臉。「謝謝沃夫先生的……收留。」
「收留」好像太輕描淡寫了,她真正該謝的,是他的「枕邊服務」才對。
想到藥發作時有多痛苦,欲火焚身有如身陷地獄,而他又是何等「細心款待」
……天哪,不能再想了,她的頭頂要冒煙了。
「就……就這樣吧。」芳羽迅速點個頭,飛快踏進飯店大廳。
她向櫃台要了感應門卡,進電梯上到她住的樓層,站在房門前躊躇半晌,還是決定先去敲崔琳與劉子飛的門。
「芳羽?」崔琳從貓眼看到她,發出一聲驚呼,隨即拉開門,抱住她。「你跑到哪里去了?怎麼一天都沒見到你?」
劉子飛高大的身影出現在她後頭,越過崔琳的頭頂,說︰「進來再談吧,在走廊上大呼小叫會吵到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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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芳羽的堅持下,崔琳拎著幫她保管的皮包,跟過去芳羽的房間。
是她的錯覺嗎?她怎麼覺得,劉子飛的神情似乎隱隱含著怒氣。
崔琳追問不停︰「你到底跑哪里去了?為什麼在Qaf里憑空消矢?」
這個問題,崔琳最不想問,但她不得不問。誰知道芳羽這一天經歷了什麼?難道要讓她以為,他們都不關心她的死活嗎?
其實她也很不好受,芳羽失蹤,讓劉子飛氣壞了,遷怒到她身上。他盤算,本來可以把芳羽玩透透,她失蹤,形同煮熟的鴨子飛走了。
然而他們都知道,不能在Qaf明目張膽地找尋芳羽,更不能報警處理,否則他們下藥的事也會曝光。
這個問題,芳羽也最不想回答。想必他們一定是放下玩樂,到處尋找她,如果不給個交代,她對不起朋友,尤其是崔琳……她絕不能再欠她更多,崔家對她已經恩重如山了。
但她也不願和盤托出沃夫的事,那是她一個人永遠的秘密。
「我……」她避開四道灼灼的眼神。「我酒量不好,喝了一杯就不舒服,為了不掃興,索性自己離開,在附近找了一間……飯店休息。」
劉子飛從後頭暗頂崔琳一記,她又追問︰「可是,你的皮包在我手上,不是嗎?」
不,不要再追問下去了,她知道這個謊言有多別腳。
「幸好我的口袋里總會放點現金。」芳羽虛弱地笑說。
劉子飛直直地看著她身上某一處,又暗頂了崔琳一記。
她又追問︰「這麼好!沒有證件,哪家飯店肯讓你住宿?」
芳羽頭好痛。她從不知道崔琳這麼會死纏爛打,她以前明明不是這種個性。
「可能……是我看起來太不舒服,付的又是現金,加上老板好心,所以……」
她意識到了劉子飛的目光。他為什麼一直盯著她頸側?那目光帶著戾氣,讓人很不舒服,他對她有什麼不滿嗎?
啊,當然!她失蹤肯定讓這對愛情鳥玩興盡掃,因此他才心生不滿吧。
芳羽歉疚地朝他笑了笑,他的神情更陰沉了。
「你一直休息到現在?連通電話也沒想過要打回來?」崔琳咄咄逼問。
饒了她吧!
她露出一絲苦笑。「我也不知道我怎麼會昏睡那麼久。」她故意打了個呵欠。「事實上,我現在還是很困。我可以再睡一會兒嗎?」
劉子飛的視線從她頸側移開。
「人平安回來就好,老實說,我們也猜過,你被邁阿密的空氣感染了狂歡,丟下我們,跟陌生男人放浪形骸去了。」他緩緩說道,語氣不似以往溫和客氣。
芳羽只能靠到床邊,以拍松枕頭的動作來掩飾心虛,暗示他們離開。
「抱歉,讓你們白操心一場,還害你們的假期泡湯了。明天就要回奧蘭多了,我想睡飽一點,以免路上再出狀況。」
「走吧,讓芳羽好好休息。」劉子飛拉著崔琳的手,踏出房間。
鎖上門後,靠著門板,她近乎虛月兌地滑了下來。
總算撐過去了……
她怔怔地坐在地上,傻了好一會兒,總覺得這趟邁阿密之行有點古怪,卻又說不出哪里怪。
「當然古怪了!我簡直就像千里迢迢趕來獻身的一樣。」她抱頭自嘲。
但更奇怪的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對沃夫竟沒有半點怨懟。
反而對于崔琳,以及劉子飛異常沉默的反應,有種說不上來的疑惑。
「我以後最好別再說什麼‘世風日下,人心不古’之類的話,省得自打耳光。」她暗嘲自己,艱難地爬起身,進入浴室,打量自己。
她原以為會看到蒼白的臉色、無神的雙眼,豈料在鏡前的女人,竟讓自己驚艷。
她,雙頰粉粉的,以往清亮的眼兒多了絲柔媚,習慣穿著中性褲裝的她,整個人看來竟嫵媚許多。
這些都是沃夫先生的「功勞」?
來不及斥責自己滿腦子邪念,突然間,她被一個緋紅印記所吸引。
終于知道,劉子飛為什麼直瞪著她的頸側看了。
因為……沃夫留下了他的記號,就在那里,清楚而鮮艷,無言卻有力地宣告他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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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睡走了、她被睡走了!」劉子飛回到自己的旅館房里咆哮。
「子飛,你不要這麼生氣。」崔琳怯怯地跟在他身後,隨他兜圈子。
她雖然是個豪門嬌嬌女,對誰都敢頤氣指使,但因為迷戀日久,在劉子飛面前,她一直都驕縱不起來。
他轉過身,用力抓住她的雙肩,力道完整透露出他的不甘心。
「都是你的錯!你拖拖拉拉,故意延遲好幾分鐘,才去化妝室堵她,結果讓她給跑了,還便宜了某個半路撿到寶的臭男人!」
一想到衛芳羽脖子上的吻痕,一想到她的處女身讓別人給破了,他恨不得掐死崔琳。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女人!
她哭了出來。「你別再罵我了,你已經罵過我好多次了。你是我的男朋友,你說什麼我都听你的,天下有哪個女人這麼大方,還弄女人給男朋友睡?難道我做得還不夠嗎?」她哭得嘶啞。
她恨死衛芳羽,恨死她了!如果她能夠趕快消失,那該多好?
劉子飛眼中閃過暴怒,但隨即斂住。
他最好在這女人面前控制住脾氣。他對清麗婉約的衛芳羽就是有一股勃發的,想將她壓在身下、狠狠蹂躪。那畫面,光想就亢奮,誰也替代不了她。
得不到她的第一次,固然不爽到家,但為了能玩到她,或許還需要崔琳的幫忙,他最好別把她逼絕了。
「別哭,都是我的錯。噓,寶貝,我不該凶你,你知道我最愛你了。」
他將崔琳擁入懷里,心里盤算著,他要怎樣才能霸臨衛芳羽的床。
崔琳順從地偎著他,也在計較著,絕對不能讓他得逞。
劉子飛是她的,誰也別想搶走──尤其是衛芳羽,她的假好友、真宿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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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奧蘭多之後,衛芳羽隨即投入工作之中,忙碌的生活已過了兩、三周。
她住在一間薪水負擔得起的小鮑寓,從事翻譯與教學的工作。
身為衛家人,她原本沒有機會,也沒有財富,凱到出國當留學生。
但因為家族恩怨,兩位兄長……衛展翼與衛征海,堅持在復仇之前,必須將她送到美國,以避開戰端。畢竟衛家的敵人太卑鄙又太下流,為了根絕衛家,他們會不擇手段,以達目的。
而正值豆蔻年華的她,成了衛家的弱點,最可能被敵人下手的對象。
因此,她十五歲就被送到美國,在崔家寄居。
崔家與衛家是一表三千里的遠親。她不知道從不求人的兄長,到底是用了什麼方法說服崔家,將她秘密接到美國,並讓她住下來,接受保護。
崔琳是崔家最受寵的麼女,只比她大一些些。她多多少少知道,自己的到來終結了崔琳獨寵的地位。崔家人疼她,凡是崔琳擁有的東西,她都有一份。
因此,崔琳剛開始很惱她,事實上,到後來,她們的友情也沒多增長。
上高中時,她隱斂光芒,讓崔琳大出風頭,她在一旁扮傻書呆;上大學,她刻意選讀遙遠的校區,搬進學生宿舍;畢業後,她第一件事,就是在外租屋。
不是她忘恩負義,這麼做,對大家都好,尤其是崔琳。
崔家是華裔富豪,劉子飛所屬的劉家亦是,兩家人十分交好。
崔琳和劉子飛是青梅竹馬,訂婚、結婚都是預科中之事。也許她設防太多,但她可不希望崔琳誤以為,她在覬覦她的男朋友。崔琳的心胸算不上寬大!
況且,最重要的……她想家!她好想好想回家!
她無法融入美國的生活,只能假裝自己也是其中一分子。然,骨子里對故鄉、對家人的刻苦思念,讓她眼中的美國月亮一點都圓不起來。
因此她不在這里置產,也不在這里發展。雖然學歷足以爭取到一流好工作,但她就是不要。她只做兼職工作,她算鐘點費教授中文,外接翻譯工作。
她也不要羈絆人的愛情……盡避對她示好過的男生不計其數,但她仍興趣缺缺。
沃夫是唯一達陣的人,而且恐怕是今生中,以最快速度達陣成功的男人。
「沃夫……」她放下筆,面前兩份中、英稿件,忽然失去她的關注。
她想念沃夫。
好奇怪,怎會想他呢?
事實上,他們只有一夜火辣,說過的話沒幾句吧?
但,他就像是對她下了蠱,她會思念他。不,該說是思念糾纏著她,那雙灼灼目光無時無刻不在腦中追蹤她,她還會回想起他的指滑過肌膚的感覺,他難以自制的揉捏,還有那狂猛的憧擊。
真難想像,已是幾周前的事,每次回想卻猶如昨夜般清晰。她總要努力按捺,才不會太常想起他;總要費更多心神,投入工作,才不會覺得時間走得好慢。
沃夫他……
「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就要變花痴了。」她拍拍自己的雙頰,連忙站起身,勾起馬克杯去倒水喝。
水?水!
你比水更解渴!
一句話冷不防跳進她心里,她站在桌邊,愣了一下。
那是她說過的話嗎?在藥力發作的時候,對他說的話?
天哪,他听了作何感想?怪不得他那麼「賣力」,原來都是她的暗示惹的禍!
以一個乏軟無力的女人來說,當晚的記憶清晰得不可思議,她幾乎是用整副身軀在記錄他的一切。原始狂野的節奏不只令她啜泣哭喊,也令他抵著她的額頭,汗水交融,宛如野獸般怒喘低咆。
他全面失控的模樣讓她心跳失速,原來讓一個男人自制粉碎,是如此的有成就感。
慢著……老天,當晚他沒有作任何防護措施。
而她也沒有。她從來都不需要……直到那一夜。
「等我一秒鐘。」他起身,從床頭櫃拿下一個鋁箔包。「你需要保護。」
「可不可以不要用那個?」她抱著他的腰撒嬌,一分一秒都不讓他離開。「我想要擁有完整的‘第一次’,你不能讓我擁有‘全部的你’嗎?」
他遲疑了下,像在思索。
「真的不行嗎?」她咬著他的果胸,眨著眼兒,好無辜地問。「‘毫無隔閡’、‘照單全收’是我對‘第一次’的期待,你真的不能讓我如願嗎?」
在她的懇求下,鋁箔包被丟回床頭櫃。
結果,不只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每一次,他都毫不保留地給她了。
衛芳羽手中的馬克杯掉在地上,破片四濺,發出清脆的聲響。
她該不會懷孕了吧?
她瘋狂回想這些日子以來,自己吃喝了什麼。藥物?當然沒有!酒精飲料?沒有!抽煙?她不是癮君子。二手煙?偶爾。咖啡?
懊死,一向喝慣淡綠茶的她,前幾天精神不濟,喝了杯義式咖啡,超濃縮。
這該不會對可能會有的小生命有什麼危害吧?
她伸手輕探小骯,憂心忡忡,繼續回想還有沒有做過什麼可怕的事。
她咬著唇,皺眉尋思,抬起頭,書架上的相框進入眼簾,像甩了她一巴掌。
泛黃照片里是多年前拍的全家福,提醒她,她一直都在等待一通電話。
只要這通電話一來,她就能在最短時間內,打包行囊,回到台灣的家人身邊,而這也是她最最渴望的訊息,但現在卻──
她終于駭然想起,她本末倒置了!
她不該先關心一夜歡情的「紀念品」,才想起多年來企盼的一切。
「不,我不能懷孕!」芳羽顫巍巍低語。
但,一切都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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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她到診所,做了徹底的生理檢查,確認驗孕棒上的兩條杠杠反應屬實之後,還沒月兌離惶惑,那通期待已久的電話就響起了。
「芳羽,我是二哥!」衛征海二話不說,切入重點。「下周是爸爸的忌日,我們會在那一天,讓王金強他們再無翻身余地。」
她驚呼一聲。「你是說……」
「我們會讓害死爸爸的凶手就逮。」也就是說,多年的目標終于達成了。
「這……這太好了!」她心口怦怦跳,激動出聲。
但隨即地,沃夫那張充滿個性的臉龐突然浮現在腦海中,勾起濃濃的失落感。
她用力甩頭,墨發像飛瀑一樣,把沃夫的影像掃開,卻掃不開她的生命已經與他的有所連結的事實。
「我可以打包回台灣了嗎?」她問。
她從沒想過,這個盤旋已久的問題,真到問出口,心情竟然遲疑又不舍。
她知道家人會毫無芥蒂地接納她,即便她帶著「紀念品」回去,但她還是想過好多次……去找沃夫商量。
她把Qaf的電話號碼背得滾瓜爛熟,幾度撥號,還沒接通,又迅速斷線。
她拿什麼立場去找他商量?
後果是她自己造成。他本想用防護措施,杜絕一切狀祝,是她自己不要的……
「再緩一緩,先別急著回來。」衛征海在電話彼端說著。
她竟奇異地感到放松。怪了,她不是一直很想回到家人身邊嗎?為什麼又打起別的主意,暗自竊喜還有機會,琢磨著跟沃夫聯系的可能?
衛征海續道︰「整個事件會在下周浮出台面,估計到時候,新聞會喧鬧一陣子,你現在趕回來,只會處在風暴中心。等事情都穩定了,再回來當小小姐還不遲。」
二哥在說什麼呀?「我不想當什麼現成的小小姐!我想家、想你們……」
「乖,重逢之日不遠了。」
電話隨即被霸道地切入。
「芳羽,不許回來,我堅持。」接話的是衛家長子上髑展翼。「如果讓我知道你偷跑回來,我會把你塞進下一班飛機,讓你再回到美國。」
芳羽不敢搭腔。
大哥是衛家的掌舵者,他最清楚當年的恩怨情仇,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她絕對不敢違抗。
「等風波平息,會立刻接你回來。」衛展翼頓了一頓。「還是覺得委屈?」
「沒有。」她一板一眼地回答。長兄如父!
「事情會在一周後爆發。在此之前,你別對任何人泄漏口風。」
「是。」她正襟危坐。
「還有什麼話要說嗎?」衛展翼問。
「走開走開,跟女孩子講話怎麼可以這麼凶?」衛征海搶回電話。「芳羽,最近好嗎?有沒有什麼話要跟二哥聊聊?」
她遲疑了下,想到浴室里的驗孕棒,還有女醫師那句歡喜有勁的「恭喜」,她……該說出沃夫的事嗎?
這種女生私事,她本該找個同性朋友聊,但是仔細想,她以前只想快快回台灣,不曾與人深交,僅有的幾個點頭之交,還都是因為崔琳才認識。
偏偏她不想讓崔琳耳聞分毫。
「在煩惱什麼?是不是交男朋友啦?我找個時間飛過去,幫你鑒定一下。」
她回過神。「……鑒定什麼?」
「男朋友。」為兄的賊笑。「別說你沒在戀愛,被我抓到你恍神。」
問題是,她沒有男朋友可供鑒定──她只有兩條杠杠的「陽性反應」等待解決,而她不知所措。
說不說?跟誰說?留不留?怎麼留?她完全拿不定主意。
「不,我……沒事,最近工作接得多,比較累一點。」她撤議了。
了解她的衛征海頓了頓,知道她不想說的話,拿鐵鋤來掘也沒用。
「那就這樣吧,想談心再打電話給我。」
道過再見後,彼此斷訊。
她握著無線電話,坐在床邊怔然。
外頭,天黑了,夜晚正是Qaf活躍的時刻,好想打電話給他……
她看看手里的電話。反正邁阿密的暗夜大亨,產業無數的沃夫先生,說什麼也不可能守在Qaf電話旁當總機,既然她這麼想打,撥通一次又何妨?
撥一次就好,當作解饞!
她伸出縴指,緩緩按下早已熟記的電話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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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樣是那頂濃黯色調的帳篷,一樣是那張鋼鑄圓桌,一樣是那個偉岸男子。
不同的是,瞪著筆記型電腦螢幕的眸仁,凝神到近乎失神。
絲薇拉的身影出現在帳篷外,手一撩,人閃了進來。
「沃夫先生,有通電話找你。」她難得笑吟吟的。
他抬起眼,語氣千斤沉。「我說過,不要打擾……」
「來自‘奧蘭多’的電話,等在Qaf的代表線上。」她特別強調發話地點。
他瞪著眼看她。
「我有沒有提過,前不久‘某人’才去拜訪過診所?」她閑閑地看指甲彩繪。
「什麼診所?」他攪起眉。她……不舒服?
「你確定要先把電話擱在一邊?線上的人說不定會隨時切斷喲。」
他本來想維持住門面,再瞪她幾眼,無奈嘴巴卻出賣了意志。
「把它轉過來。」
「成!」薇拉一彈指,不知變了什麼魔法,他的手機就響了。
他幾乎是反射性地扣住震動的手機。
機體的輕震傳進指尖,急切晃蕩的頻率與陡然加速的心跳合拍。
在按開手機的同時,絲薇拉半拖半拉著,把班森拽出去。
「你好,我找沃夫先生。」電話彼端,芳羽食指繞卷發尾,慵懶地問。
不出她所想,電話果然轉了一手又一手。她不在乎那一句句「請稍候」,也不在乎叮叮咚咚的等待音樂,她只是想抒發說出這句話的想望。
餅完這一手,她就要掛掉電話……
柔柔雅雅,果然是她的聲音沒錯。「我是沃夫。」
他沉著開口,隨即听到對方傳來急急的抽氣聲,他並不意外。
「你哪位?」忽然間,他有了調笑的心情。
「我、我……」她開始結巴了。怎麼會?
統領無數熱門夜店的男人,竟會這麼閑,親自接一通指名找他的電話?
親切不似他的作風,他這樣的大人物……她貪婪地在網路上查詢過關于他的每則訊息……竟會親自接听電話,簡直匪夷所思。
「你?」听到她的聲音,他不自覺揚起唇角。「哪位?」
「我、我,是衛芳羽。」傻瓜,她應該要快點掛掉電話,干嘛還報上姓名?
「找我什麼事?」他盡量不讓情緒泄露在語氣中。
他听起來很冷漠,打電話過去果然是件天大的蠢事。
「呃,其實沒事,我只是……好玩而已。」
一陣長長的沉默,讓她覺得自己更蠢了。
「你的身體還好嗎?」該死的絲薇拉,還有哪些關于她的消息沒向他報告?
身體?他怎麼會突然問起這個?
「很好啊、很好,哪會有什麼不好?」她連忙澄清,卻顯得欲蓋彌彰。
他心里疑問大起。「是不是有事跟我商量?」
「當然,當然沒有,你我素昧平生,哪有什麼好商量的?」她連忙撇清。
「據我所知,我們絕非‘素昧平生’。」
什……什麼?他到底想說什麼?
「听說中國人有句話︰‘一夜夫妻百日恩’。」他字正腔圓,說出那七個中文字。
芳羽更呆了。在撥電話之前,她萬萬想不到會听到他溜中文,而且溜的還是這一句。
「我們──」他語帶輕笑。「當了一夜夫妻。」
「你、你、你……」她張目結舌,臉紅過耳。「你好無聊!」
她喀一聲關掉電話,丟得遠遠的,嚇得驚喘不已。
那個高大精壯、黑發褐眸的混血大男人,什麼時候學會了那句話?她並沒有在網路資料上看到,他對東方文化有任何興趣啊!
慢著,那不是重點!重點是……她到底在做什麼?
那一夜早就過去了,他事後沒找過她,代表不想她,她是鬼迷了心竅,才會在回憶里流連忘返,甚至還自動送上門,被他吃了一頓口頭豆腐,仿佛嫌先前被他吃干抹淨還不夠似的。
她趴在床上,把臉埋起來,忍不住在心里大叫︰振作!衛芳羽,你要振作啊!
我們──當了一夜夫妻……
他帶笑的低語再度霸佔了她的思緒,所有自我打氣的念頭瞬間煙消雲散。
她慢慢偏轉過臉,忍不住偷偷地想……他說這句話,究竟有心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