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主?
她真的是公主嗎?
羅羽然皺著眉,死盯著眼前唯唯諾諾的小丫頭。
據這小丫頭自我介紹說,她叫小豆子,今年十六歲,是狼國送親隊伍中的一名小侍女。
沒錯,不管她願不願意接受眼前這個事實,她都沒辦法改寫已經發生在自己身上的命運,那就是—她穿越了,靈魂被那霸道的月老強行送到一個她完全不了解的時代。
醒來後第一眼看到的事實是,自己陷入一片危機之中,到處都是尸體殘骸,血流成河。
而她這個新身份的原主人叫做胡悅兒,是狼國的九公主,今年十八歲,此番被侍衛護送至北國與該國皇帝和親。
可惜在途中遇到劫匪,不但將嫁妝搶劫一空,隨行的侍衛僕人也被殺死大半。
直到北國皇帝派來迎接的軍隊趕至,她才幸免于難。
被獲救後的羅羽然腦海中仍是一片混沌,要知道她對這個時代可是一點都不了解,更遑論以一國公主的身份去與一國之主朝夕相處。
「公主,奴婢知道的只有這麼多了……」
即使主僕兩人已經被北國將士救出,可小豆子仍舊一臉心驚膽顫的模樣。
自從被人救下醒來後,公主的臉色始終都很難看,雖然她對九公主的了解實在不多,畢竟她本來也只是陪嫁丫鬟之一,要不是公主的幾個貼身丫鬟被劫匪殺死,也不會輪到她來伺候公主的飲食起居,但據她所聞,九公主因為是國王與宮女一夜風流後所生下的,所以在皇宮里並不受寵。
大概是從小被人欺負到大,所以養成她自閉內向的性格,平日里別說是大聲說話,就算拿正眼看人對她來說也是種勇氣的挑戰。
可眼前這位九公主似乎有什麼不一樣了,不但眼神犀利,還給人一種精明的感覺。
見丫頭被自己一個接一個問題逼問得都快哭出來,羅羽然也不好再繼續為難人家。
要怪,就怪那些恐怖份子,還有那可惡的月老,也不管她同不同意,就把她的靈魂送到這個時代。
再來就是那群見鬼的劫匪,居然把送親隊伍殺得剩下小貓兩、三只,東西搶劫一空,害她這個狼國九公主不但變成窮光蛋,還不得不看人臉色過日子。
扁是從那些北國將士的鄙夷目光,就可以知道,她這位來和親的公主,在他們的眼中究竟有多麼的一文不值。
否則,為什麼在救了她和小豆子之後,安頓她們主僕倆的,會是一輛簡陋的小馬車,而且,車子從早行到晚,不但連口吃的都沒有,就連水也不見一滴。
好不容易等車子進了城,因為還要再趕三天的路,帶隊的首領才將她們安排住進一家客棧內。
此時靠坐在床上,羅羽然在心里兀自打算。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怨天尤人也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為了盡早月兌離這該死的時代,唯一的辦法就是完成月老交給她的任務。
唔,如果她猜的沒錯的話,北國皇帝應該就是她要替他生下子嗣的男人了。
生孩子耶!
雖然她已經二十六歲了,但自從妹妹心髒病發作之後,她每天都是忙著賺錢替妹妹籌措醫藥費,連談戀愛的時間都沒有,更別提與人發生什麼親密關系。
沒想到命運居然安排她為人家生孩子……
等等!
她未來的老公如果是一國之君,那麼身邊的女人應該不會太少吧?後宮三千佳麗,難道就沒人替他生下一兒半女?
唉!不想了,真是越想越煩。皺眉之際,就見一道鬼鬼祟祟的目光在盯著她。
「喂,小豆子,妳干麼一直用這種眼神看我,難道我臉上有什麼髒東西?」
她已經忍了這小丫頭一路了,自從她被派到自己跟前伺候開始,就擺出誠惶誠恐的態度。
只要稍微看她一眼,她就會縮著肩膀,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樣,若是她別開眼,這小丫頭又會鬼鬼祟祟的打量她,就像現在!
「呃……奴、奴婢不敢,還請公主恕罪。」抖著聲音說完,小豆子一溜煙跑出門外。
羅羽然忍不住朝天翻了個大白眼,躺了下來。古代人真是麻煩!
她左思右想,總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
「哎呀,到現在我還不知道自己如今長得是什麼樣子耶?」
靈魂穿越了時空,那麼她現在頂著的這張臉,肯定跟自己二十一世紀的模樣差很大。
說起來,她被人叫醒時身上好像有傷,渾身上下好像都在痛。
接著又被塞到車里趕了一天的路,也來不及看自己究竟傷在哪里,還有,如果她的靈魂被強塞到這副軀體里,那麼那個胡悅兒……怕是也已經死掉了吧。
想到這里,心頭難免悲傷一陣。環顧了這古香古色的廂房一眼,發現不遠處的梳妝台前,擺放著一面圓銅鏡。
爬起身,她小步走到梳妝台前,當她終于從銅鏡中看清楚自己的容顏,不由得失聲尖叫。
「啊!北國版鐘無鹽老天啊老天!不會這麼殘忍的對待我吧?」
當今天下雖未統一,但在中原這塊肥沃的土地上,南朝與北國,無論是佔地抑或是國力上,皆雄霸一方,互不相讓。
南朝地理位置佳,吸引無數商儒巨賈前去發展,久而久之,經濟日益繁榮,民富國強,已然是南中原霸主,不可侵犯。
而北國位于北中原,佔地廣闊,物產富饒。歷任帝王皆以馬上論英雄,多年來,皇權如天,運兵如神,周邊小柄畏于其神勇,更是不敢隨意觸犯。
特別是少年天子傅凌鈺十六歲登基之後,便不斷的在朝中培養新血,鞏固自己的帝位外,也致力于外交,短短幾年之間,便為自己、為北國奠定下不可撼動的地位,各國使臣崇羨其實力頻頻來取經,更令北國聲威遠播,就連西方國家也慕名而來,文化、經濟交流達到鼎盛時期。
歷經十二載,曾經英氣勃勃的少年天子已經蛻變成一代霸主,皇權當道,滿朝文武無不屈服在他英明神武的統治之下。
早朝過後,傅凌鈺在宮女的侍奉下換下龍袍,前往御書房批閱奏折。
辰時剛過,奉皇命出城迎親的御史,也是天子心月復的尚武便回到皇宮稟報。
他年紀二十有四,父親尚文誠是當朝四品武將,曾經跟隨先帝打過天下。在他七歲的時候便被他父親送至宮里,做了當時還是太子的傅凌鈺的武伴。
因他聰明好學,加上忠心耿耿,所以被傅凌鈺看重,擢拔為心月復。
經由太監的通報,尚武進入御書房,頭未抬便屈膝跪倒,行了個君臣大禮。
「免禮。」傅凌鈺頭從奏折中抬起,看著這個他精心培養的心月復重臣。「事情辦得如何?」
「謝皇上。」尚武起身後,開始恭聲報告,「啟稟皇上,臣已經將狼國的九公主帶往皇宮,並交給太監總管安頓妥當了。」
他又如實的稟報了狼國送親隊伍遇襲的情況,包括狼國的護衛軍大部份被劫匪殺害,嫁妝也被洗劫一空。
暗凌鈺從頭到尾都沒發表任何意見,靜靜的蹙眉聆听,彷佛那個險些死于劫匪刀下的狼國九公主,也是他妻子之一的胡悅兒,在他的眼里連一只鳥兒的地位都不如。
「這個九公主據說相當不得寵,而且性格膽小怯弱,這次狼國國主將她送給您做妃子,大概是也不怕您虧待了她,反正是顆隨時可以拋棄的棋子。本以為狼國國主是個扶不起的阿斗,沒想到他也懂得利用和親這種方式來鞏固自己的地位,不管能不能從我們北國這邊獲得實質上的援助,單是兩國結了姻親這點,周邊國家對他們就會有所忌憚,更別提狼國內其他的野心人士還敢妄想把他從皇位上拉下來。」
尚武向來不齒對方的為人,口氣中也就帶著濃濃不屑。
狼國國主胡天霸的名聲一向不好,貪生怕死、見利忘義,並經常使用一些小人伎倆來鞏固自己的皇位。
這回更夸張,居然趁著每年向北國進貢的機會,主動提出和親的請求,當時皇上不想在那種場合讓對方沒台階下,便隨口一應,沒想到胡天霸竟然就將女兒火速送來北國,讓人實在反感。
所以當他接到消息,知道送親隊伍在途中遇到劫匪時,甚至還幸災樂禍了下。
只是討厭歸討厭,對方畢竟是一國公主,而且還是打著北國王妃的旗號進入北國,于情于理,他都不能眼睜睜看著那位公主殿下死于非命。
也才會想著,那麼至少也得讓她受到一點教訓,只不過晚到一步的後果就是,送親隊伍幾乎被一舉殺害。
包糟糕的是,那位狼國公主本來容貌就稱不上是傾國傾城,如今臉上又被刀劃傷而添了道刺眼的疤痕。
暗凌鈺雖不發表任何意見,但心底卻對胡天霸這個人充滿不屑。
他冷冷的勾起一抹笑容,「這個胡天霸如意算盤打得倒是響亮,塞個不受寵的公主給我,卻妄想頂著我的名號鞏固他的個人地位。」
冷哼一聲,眼底全是一片涼意。
尚武見了,心中不免對那位九公主同情上幾分。
這狼國公主與後宮那些嬪妃無異,恐怕都免不了成為政治利益下的犧牲品。
眾所周知,這北國後宮雖女眷無數,但這絕對不是因為這位年輕君王他喜好,而是他想藉此擴大北國領土或平衡朝廷勢力,所以那些妄想興風作浪的妃子,下場通常不是被關進冷宮,便是被賜予三尺白綾自我了斷。
本來皇上的手段也不至于如此狠厲,這都是因為四年前的那起變故,當時後宮兩名妃子同時懷上龍種,但她們都怕極對方的孩子出生後,會威脅到自己孩子的地位,便在暗中勾心斗角,擾得後宮不得安寧。
後來更因此雙雙流產,皇上得知此事後大怒,並將兩人打入冷宮。
而且從此之後,後宮再無喜訊傳出,結果天子膝下迄今無一兒半女。
他跟隨皇上多年,又怎會不知這其中內幕。英明睿智的皇上,怕是不想再讓任何一個女人懷上他的子嗣,來顛覆這皇宮的安寧吧。
「皇上,既然您已經知道胡天霸的陰謀,而且那胡悅兒還毀了容,您……您接下來打算如何安排她在宮里的身份?」尚武恭聲請示。
掃了他一眼,傅凌鈺面不改色的繼續審閱手中的一份奏折,「尚武,跟在朕身邊這麼多年,你是胡涂了嗎?好歹那女人也是一國公主,而且,她初踏北國並未犯錯,朕有何理由治她的罪?」
尚武一听,急忙屈膝跪倒,「求皇上恕罪,臣的確是胡涂了。」
他怎麼忘了,皇上貴為一國之主,做事自然有他的分寸,即使心里不滿胡天霸想利用北國的勢力替自己壯威,但也實在犯不著為個女人挑起兩國紛爭。
暗凌鈺輕輕擺了擺手,「起來吧,稍後朕會擬旨封她為妃,你派人多留意她的舉動,若發現有任何不安份的行為,再來向朕稟告。」
沉吟了半晌,他的表情變得更加冷厲幾分,「另外,繼續密切留意秦震遠的行蹤,切勿打草驚蛇。」
尚武不敢怠慢,忙點頭應承,「臣領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