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蘭听得胡涂,忍不住打斷他的話,「你……你弄來這麼多東西,到底想干麼?」
白君然一愣,回頭問蕭何,「上次你們幾個跟我說,明天要過什麼節來著?」
蕭何翻了個白眼,「七夕。」
「對對對,就是那個七夕。」
別怪白君然不知道這個節日,他從小就在軍營里長大,身邊接觸的也都是些大老粗。成長背景,讓他對那些風花雪月、花前月下的情趣,別說不懂,壓根也沒心思去了解。
要不是前幾天听幾個部屬聊天,提到這個七夕節,他根本就不知道世上還有這麼個節日。
「我听說天上有個仙女調皮下了凡,結果讓一個耕田的給看上,還娶她做了媳婦。可那仙女的爹不贊成這門親事,就把她給擲回天上,仙女回去就哭啊哭,哭個沒完沒了,她爹沒轍,最後就選了個日子,讓兩人一年見一面。
「所以每年到他們見面的日子,世間的老百姓也跟著一起同歡,那些姑娘小子們,好些個都盼著這日子到來,好向心愛的人表達心意。」
說到這里,他對著她嘻嘻一笑,「以前我在軍營里從來也沒人跟我說起這些,過去不知道就算了,現在既然給我知道了,怎麼能錯過這個好日子?」
他突然放低了聲音,「這些年來,我從沒好好為你過過一次這個節,所以這些箱子里的東西,就當我補償這整整十年所欠你的禮物吧。」
偏廳里,青兒和蕭何兩人都挺尷尬的。
耙情大元帥正在跟自家娘子表白呢,他倆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只能傻乎乎繼續看著事態的發展。
墨蘭也有些傻了。這是什麼情況?
這家伙忙了這麼多天,就是為她準備這幾大箱子禮物去了?
一時之間,心頭暖暖的,也有點開心,更多的,是難以言喻的感動。
「我也不知道你到底喜歡什麼,但我相信,這幾大箱子里,總有那麼一兩件是你看得上眼的。就算你統統都不喜歡,那也沒關系。」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無賴一笑,「大不了我在自己身上綁一朵大紅花,當成禮物直接送給你也行。」
這下,墨蘭感動不已。
這男人平時粗獷豪邁,講話也沒個分寸,沒想到為了討她歡心,竟也做出這麼可愛的事。
那幾大箱的東西她不在乎,可她在乎他的這番心意啊。
她從沒過過七夕,頭一次過,卻讓他的一番舉動給弄得哭笑不得。
想到自己苦守整整十年,終于換得今日的回報,就覺得喉嚨酸酸的,眼圈也紅了起來。
這可把白君然給嚇到了,忙不迭上前遞衣袖給她擦眼淚,一邊哄道︰「怎麼哭了?你要不喜歡這些東西就直接跟我說,大不了我再給你找些真心喜歡的不就成了嗎?」
他這麼一說,墨蘭哭得更凶了。
白君然頓時手忙腳亂,「哎喲,我說娘子啊,你這是怎麼了?平時見你牙尖嘴利還對我連掐帶擰的,那麼強悍的一個姑娘,怎麼好端端就哭了呢?」
蕭何無語。人家明明是感動。
青兒也無語。少爺是真傻還是假傻呀?只有墨蘭氣也不是笑也不是直想罵人,可眼淚直往下掉,真要她罵,她還罵不出口。
尤其是還有兩人在一旁看熱鬧呢。她臉一紅,最後干脆一頭撲進他的懷里,將臉上的鼻涕眼淚抹了他一身。
白君然心底樂陶陶,娘子投懷送抱,他開心得眉開眼笑。
接過對方嬌女敕柔軟的身子,拍呀拍,揉啊揉,意識到在場還有兩個看熱鬧的,趕忙朝兩人擺擺手。
意思是說,你們該去哪就去哪,別不識好歹的站在這里礙事。
青兒臉蛋一紅,識趣的趕緊離開。
蕭何也抿嘴一笑,跟著青兒一起離開,心里則想,還是元帥厲害啊,不僅治軍有方,就連追姑娘也很有一套。
七夕過後,時時可見小兩口濃情蜜意形影不離。
對此,白老太君自然是樂見其成,笑得闔不攏嘴。
孫子和孫媳婦感情如膠似漆,她這老太婆想要抱曾孫的日子就指日可待了。
唯一不高興的,只有一直死賴在白府,不肯回軍中的陳珞瑜。
這日,白君然剛從外面回來,就被陳珞瑜堵個正著。
「再過三天,我就要離開白府了。」
白君然也不意外,一如既往把她當兄弟般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會讓李大送你回去。」
听他沒有絲毫的挽留之意,陳珞瑜有些心冷,可仍舊不甘心的抬眼看他。
「你真的打算跟你娘子過一輩子了?」
「當然,我與蘭兒情投意合,這輩子不跟她過,要跟誰過?我已經負了她十年,從今以後,我將加倍的愛她,把我蹉跎掉的歲月彌補回來。」這是他的真心話。
誠如他之前告訴珞瑜的,白家人一旦愛上,那便是一輩子的事。
「可你是統領三軍的兵馬大元帥,在整個北麒,幾乎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身份,難道就只滿足于娶一房妻?」陳珞瑜突然變得有些卑微,「元帥,這麼多年來,大家朝夕相處,我相信你不會不明白我的心意。」
她絞了絞手指,咬著嘴唇道︰「我……我也不求別的,只求一個妾室的身份,難道也不行嗎?」
听到這里,白君然不由得搖頭嘆息,「求來的愛情,真的有意義嗎?你是個不錯的姑娘,有理想、有擔當,何苦為了白某,委曲求全甘願為妾?」
「我不在意!」
「可我在意!」白君然義正辭嚴。「我若納你為妾,便是對不起三個人,最對不起的,就是苦守我整整十年的蘭兒。
「我是個粗人,情愛這種東西我原本不懂,可我也知道,每個人只有一顆心,如果是真心愛上一個人,就不該把這顆心分成好幾瓣,那樣對誰來說都不公平。
「況且,蘭兒嫁了我這麼多年,即使我從不曾回京城,她依然無怨無悔的替我守著白家、代我承歡女乃女乃膝下,對她,我不僅有愛也有感動,我深信這世間再沒有一個女子能夠讓我產生如此感受,我也不可能愛一個人像愛她這樣。」
這番話說得十分露骨,也說得十分肯定,徹徹底底的打消陳珞瑜所有的希望。
「你應該有屬于自己的幸福,所以未來的日子里,不要再把時間浪費在我這個不可能帶給你幸福的男人身上了。」
說完,不給她回應的機會,白君然邁開腳步往大廳走去。
陳珞瑜被留在原地,眼淚一顆一顆的掉下來。
始終沒講話的蕭何忍不住走過來,遞給她一塊手帕,「元帥已經將話說得很清楚,你又何苦執迷不悟?」
陳珞瑜十分傷心,接過手帕抹去眼淚,仍止不住哽咽。
「斷了這份心思吧,元帥若對你有情,早在很久以前就能對你講了,他只是將你當成好兄弟而已。」
「可我是女孩子,我也不想跟他做兄弟。」擦了幾下眼淚,陳珞瑜心里不服,「那個墨蘭,除了長得比我漂亮些,她還有什麼優點值得元帥喜歡?」
「這是你的真心話,還是你只是在自欺欺人?」
蕭何搖搖頭,「我們都知道元帥過去對那種只有皮相的千金大小姐有多反感,如果元帥夫人不是具備了某些吸引他的特質,他是萬萬不可能動情的。別說是他,我相信你一定也從元帥夫人身上看到她的優點。小瑜,清醒吧,在元帥的愛情里,你根本從來都沒有存在過。」
這番話雖然說得無情,但也非常客觀。
就算陳珞瑜不想承認,但是她仍舊得認清一個事實,那就是白君然從頭到尾都沒喜歡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