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耳朵微微發紅,小家伙笑得異常開心,「雖然妳當時的解決方式十分特殊,不過還是要謝謝妳幫我這個大忙,否則他死了,我也好不了。」
「為什麼?」
他頓了頓,吞吞吐吐道︰「因為……因為我和他之間有宿世之緣,他自幼體弱多病,今年又命犯太歲、有災星入宮,所以我才在不得已的情況下讓妳幫我化解他的命中大劫。」
這番話從一個兩歲女圭女圭的口中說出來,實在有些詭異。
「原來你不只是一個小表,而且還是個會算命的小神棍?」
「都說了我和他之間有宿世之緣,只有他遇到危險的時候我才能感應得到,人家根本不會算命,也不是神棍啦!」
桑水蘭見小胖女圭女圭氣得跳腳,忍不住笑出聲來。「喂,你叫什麼名字?」
白胖女圭女圭扭捏的嘟了嘟嘴,「名字只是一個稱號而已,這個不提也罷。」
「你的名字很難听?」
有如被踩中痛處,他鼓著雙頰嚷嚷道︰「誰說我名字難听的?我名字很喜慶。」
「叫什麼?」
「喜娃。」
愣了足足三秒鐘,她被這個名字逗得哈哈大笑。「哈哈哈……」
「不準笑不準笑,再笑我就不理妳。」
「喜娃」這個名字確實是滿喜慶,再配上這小家伙的一身行頭,果然和他的形象很相符。
突然很想把這個可愛的小東西揉進懷里欺負一番,可當她伸手想要抱他的時候卻撲了個空。
她有些惋惜的聳聳肩,為人鬼殊途感到沮喪。
喜娃看著她的手從自己身體穿過去,似乎勾起了他對往昔的回憶,「妳想要抱我的動作,和我娘真是一模一樣。」
「你娘?」
「唉,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不提也罷。」他晃晃頭上的小辮子,坐到她身邊,看到那份被她捏得皺皺的報紙求職版,「妳在找工作啊?」
桑水蘭詫異,「你只有兩歲吧?居然認識報紙上的字?!」
他白她一眼,「都說了我雖然外表只有兩歲,可心理年紀已經有好幾十歲了。我們陰間也有學校,想當年我可是班上的優等生。」他指指報紙上被她用筆勾出來的地方,「妳想要找廚師的工作?妳會做飯?」
「你那是什麼表情?我會做飯很奇怪嗎?自我高祖父以下歷代都是有名的大廚,據說我高祖父以前還在皇宮里擔任過御廚呢。」
雖然她只是桑家的一個女娃,但父親生前已將做菜的手藝全數傳授給她,她的學歷或許不高,做菜的本事倒讓吃過的人都贊不絕口。
「水蘭姊姊,如果妳真的想找廚師的工作,或許我可以介紹一個好地方給妳,就當是妳上回幫我一次的報酬好了。」
◎◎◎
兩歲喪母的桑水蘭,是父親一手拉拔長大的,由于她父母當年的婚姻並不被雙方家長看好,所以導致結婚後,他們便直接與兩家長輩斷了聯系。
大概七年前,桑父也因積勞成疾患了重病,而為了給父親治病,桑水蘭迫不得已賣掉桑家唯一值錢的東西,一間房子。
賣房後,雖然及時繳了醫藥費,桑父卻還是不幸的過世了。
他臨終前對她說,被賣掉的那棟房子里承載了他們父女太多的回憶,因此他死之後,希望女兒可以將房子重新買回來。
于是為了父親臨終前的遺願,桑水蘭很努力的賺錢、存錢,想實現父親的願望,但不久前她失業了,找到新工作便成為當務之急。
幸好餐廳老板雖然欠了一債,但對自己的員工還存有幾分情義,所以桑水蘭在拿到老板發給她的最後一次薪水後,便迫不及待地將一張張鈔票存到銀行里。
這會她剛剛走出銀行大門,就听到「叮」地一聲脆響,一枚圓滾滾的五十元硬幣居然從她不久前破掉、還來不及縫補的褲袋里溜了出去——
對一個攢錢狂來說,五十元可是掉不得。
眼看那枚硬幣不听話的向前翻滾,她急急忙忙追過去,直到它滾進一台車底轉了幾圈,穩穩當當的停在原地不動。
她很著急,半跪在車子前翹著努力伸長手,可還是構不到,她急得在車子四周直打轉,然而無論從哪個角度,都無法將那枚硬幣撿出來。
眼睜睜看那五十塊就這麼躺在車底,她紅著眼急得快要哭出來。
「該死的臭車、破車、混蛋車!」
在急得滿頭是汗、無計可施的情況下,她抬起腳,對著那輛礙眼的車子一腳便踹了下去。
「吱——吱——吱——」受到震動的車子立刻發出刺耳的警報聲。
她嚇得臉色一白,忙不迭伸手,像哄小孩子一樣的模模車子,「別叫別叫,我不是有意惹火你的,我只是一時情急沒掌握好踹你的力氣……」
「哈哈……」
耳邊突然傳來一陣笑聲,循聲望去,不遠處出現三個身高相仿、氣質突出的俊美男人。
她有些小近視,雖然目前還不用配戴眼鏡,但距離過遠,她還是看不大清楚對方的長相,只覺得發出笑聲的幾個男人個子很高,好像打扮得非常時尚。
大概將她剛剛的舉止全數盡收眼底,他們笑得很夸張,其中一個身穿紫色襯衫的年輕男人,笑容滿面的走過來,垂頭對她道︰「妳知不知道剛剛被妳踹的這輛車是誰的?」他的話中夾著幾分濃濃的笑意,似乎對眼前的小女人很感興趣。
近距離和這個男人四目相對,桑水蘭才發現對方長得很養眼,大概只有二十四、五歲的年紀,從穿著打扮上不難看出家世非常不錯。
「連辰少爺的車子也敢踢,是不是不要命了?」
听到對方這麼說,她立刻辯解,「我沒用力踢,只是不小心踹了它一腳。你別找我麻煩,大不了我和它說聲對不起。」
雖然不知這輛車子的主人究竟是何來頭,可她知道這是一個現實的社會,有錢人通常都很不講理,她剛剛是急昏了頭,才會在惱怒之下一腳踹過去。
說完,她認認真真的對著那輛價值不菲的車子鞠了個九十度的大躬,嘴里還誠懇的念道︰「對不起,我不該踹你,請你原諒我,我和你賠不是。」而且為了表達自己的誠意,她還伸手模了模車子被她踹過的地方,「來,我給你擦擦,擦擦之後就沒事了。」
她這番舉動令旁邊的幾個人感到非常詫異,身穿紫襯衫的男子驚愕半晌,本能地抬頭望向自己的伙伴。
其中一個同伴忍笑忍到快要內傷,而他身邊另一個身穿白色恤的男人,卻在看清桑水蘭的面孔後微瞇起雙眼。
午後刺眼的陽光照在他的左耳上,將戴在上面的那枚血鑽顯得異常奪目。他悠閑的將雙手插在褲袋內,目光緊緊追隨著眼前的女人。
雖然事情已經過了整整兩個月,但這張面孔他記憶猶新。
這只是很平凡的一張臉,最引人注意的只有她肉嘟嘟的兩頰,這種包子臉好听點叫女圭女圭臉,隨著年紀增長,仍舊會給人一種長不大的感覺。
其實在電梯事件後,倪辰曾派人找過這個女人,他想知道當初她突然向自己表白,究竟是有心還是無意。
可他不知道她的名字、不知道她的身分,更不知道她的來歷,在沒有任何線索的情況下,私家偵探也無從著手。
沒想到,事隔兩個月,居然讓他在這里再次遇到她!
很認真和被自己踹了一腳的車子道歉後,桑水蘭委屈的對那紫色襯衫男子說道︰「可不可以麻煩你將車子開過去一點,我有東西掉到車子下面了。」
紫襯衫男人剛要說話,向來以冷漠著稱的倪辰便邁著優雅的步伐走過去。在兩位好友詫異的目光中,他拿出車鑰匙將車門打開,緩緩將車子向前開了幾公尺遠。
車子一走,桑水蘭急忙將那枚地上的硬幣撿起來,很開心的用手拍拍上面的灰塵,再歡歡喜喜地將它小心翼翼放進包包里。
她這一連串的動作看在別人眼里實在很滑稽,幾分鐘之前把她行為盡收眼底的幾個大男人,原本很好奇究竟是什麼寶貝掉到車底,讓她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卻沒想到讓他們大飽眼福的寶物,居然只是一枚五十塊硬幣!
包讓他們意外的是,向來不苟言笑、不多管閑事也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的倪家三少,竟主動為了那個女人把車子開走?!
車門打開,倪三少再次優雅的走下車,直往桑水蘭走去。
而和他一起從小玩到大的兩個好友,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他大少爺居然有種想要和那怪女人主動攀談的意圖……
就在這時,一陣電話鈴聲響起,桑水蘭還沒看清迎面而來的男人長相,便慌慌張張接起電話,「對啊,是我……」頓了半晌,她並不出眾的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真的嗎?我被錄取了?好的好的,我馬上趕過去……當然可以,非常感謝……」
她一邊興奮的接電話,一邊跑到路旁攔下一輛出租車,在倪辰以及其他兩個男人不可思議的目光注視下,就這麼消失在他們的視線里。
而一副本來想要開口說點什麼的倪家三少,就這麼被甩在原地,孤零零的站在那里一動也不動。
這種場面無論在誰看來都有些奇怪,因為在喬以琛和楚博南的印象中,這個世上從來沒有哪個女人會為了區區一通電話,無視倪家三少爺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