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秀不想婚 第十六章 真相大白(2)

書名︰閨秀不想婚|作者︰淺草茉莉|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比若揚緊蹙著眉頭,俊眸半闔,臉魔上有著不正常的暗紅,額上沁著薄汗,苦苦呻/吟,那神智已徹底迷亂。

他一味拉扯著身上的衣服,啞聲道︰「好熱……」

阿紫雖害怕,但也猜出是什麼狀況,被關在妓院的這兩日,還有一女也被一起關著,這女子同樣不肯賣身,被老鶴逼著吞下藥,她見過這女子吃下藥後的樣子,就像他一樣,渾身痛苦又燥熱,若想解除只有一個法子,那就是與人合歡,且必須在一個時辰內合歡,若拖延了,必損身子,若藥下得重者,還有性命之憂。

與她同關的那女子,被下了極重的藥量,仍強忍著不肯妥協,最後抓破自己身上的肌膚,七孔流血而亡。她曉得老鴇為什麼要讓她看這些,這是要讓她害怕,乖乖听從安排,去服侍她指定的人。

而此刻,她惶恐的瞧著床上那擰眉難耐的人……

她不能讓若揚哥哥死去,主動貼上他異常滾熱的身子,馬上就感受到他的堅硬,她的臉又紅又熱。

比若揚渾渾噩噩地撫模她,燥熱的手指不帶任何憐惜,她的眼淚一下子就涌了出來,在還未做好心理準備時,猝然地,他進入了她,她整個人幾乎被撕裂,疼得瞪大了眼,大喊道︰「若揚哥哥,好疼——」

「你真恢復記憶了?」谷勁風一愣後,心里反而升騰起一股切齒怒意。「你既然想起一切,便不想我說出來,阿紫,他殺了你的孩子,你不恨他嗎?還怕他自責痛苦嗎?你雲絛紫就這麼愛他?!好,你越是愛他,我就越要傷害他,谷若揚,你听好——」

「谷勁風,你住嘴!」阿紫被逼得大吼。

他充耳不聞地繼續說︰「你殺錯人了,你谷若揚殺的不是我的孩子,是你自己的親生骨肉,你殺了自己和阿紫的孩子!」他終于痛快的說出來了。

阿紫亂箭攢心地看向谷若揚,就怕他承受不住。

可他只是緊緊地盯著她,緊緊地盯著,一瞬也不瞬。

「暮兒……真是我的孩子?」他問。

她珠淚盈睫,嘴唇顫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哼,她不說,我來說仔細,當年在魯鎮時,羅宋嬌確實將阿紫獻給我,可我在廂房等不到人,才知她竟逃了,之後,還發現羅宋嬌那愚蠢的女人,自作主張的在我酒里下藥要為我助興,幸虧這下的藥量不大,我只須找個女人上床,稍解一下即無礙,只是阿紫跑了,我無可紆解,身子滾燙難受,走出廂房想隨便找個女人解決,卻意外闖入阿紫躲藏的那間倉房,當時我並不知她就是雲家遺孤,是羅宋嬌要獻給我享樂的女人,見到阿紫後,我不管不問,只想馬上逞欲解決身上的燥熱,就在這時候,你突然出現了。」他看向谷若揚,眼中有著未能得逞的飲恨。

「是默娘帶朕過去的,朕阻止了你對阿紫做的事。」谷若揚沉聲接口,袖里的手也已捏緊。

「沒錯,那女人壞了我的事。那女人將你推進倉房後就走了,我一開始並不知是她將你帶來,乍見你出現還不及查看你的狀況,更不曉得你也中了藥,一驚之下,我立即撇下阿紫先離開,等我回到廂房,又讓人去找來羅宋嬌,這才得知默娘做了什麼,想到既然你已神智不清,正是我殺你的好時機,于是我再趕回倉房想殺了你——

「當我回去時,發現阿紫已獻出自己救了你,我趁機下手,阿紫為要救你,挺身擋住我,頭部遭受重擊。我以為她死了,回頭再要殺你,你卻不知何時丟下這女人,自己跑了。」

比若揚對這些事毫無印象,估計當初他是下意識逃離危險,若是知道他心愛的女人也在倉房里,他斷不可能舍下她自行離去。

沒人曉得,他當時跌跌撞撞出了那倉房,廊上無人,他竟是又回到默娘那廂房,只是那會兒默娘也逃了,他獨自待在房中,沒多久尤一東便也尋來。

「原來這就是皇上與娘娘當年發生那事的完整過程……」一旁的尤一東听完不禁呢喃。

「我追出倉房想去尋你,听聞妓院里有些吵雜的動靜,怕是來找你的人,我擔心身分曝光,先行撤退。事後羅宋嬌告訴我,那差點被我強佔的女人便是阿紫,且她已失憶,為免打草驚蛇,我便放過了她,也讓季汐山不用再去殺她,免得反而讓慶王追查出什麼。

「我以為這事就這麼過去了,直到你讓我再去查阿紫藏子之事,我才知道阿紫那次之後居然為你生下了雲暮!」

多年後再見到阿紫,他竟莫名為她動了心——或許也不全然是動心,而是當年未得到她的一種補償作用,他明明可以早谷若揚一步要了這女人,可是卻錯過了,阿紫于他而言,跟皇帝大位一樣,都是要從谷若揚手中奪過來的物事!

「這麼說來,那時真正與阿紫在一起的是皇上不是你!」谷明華的表情不知是悲還是喜,簡直難以形容。「不對,當日在場的還有鴛鴦,她上殿時當著所有人的面說,她親眼目睹是你——」

「鴛鴦也是季汐山的人,我得知季汐山沒先問過我就殺雲暮,為此斥了他一頓,而一開始我之所以讓鴛鴦說實話,是為了救孩子,之後再讓她說假話,是為了讓谷若揚殺孩子!而這一切就如我所謀劃的,成功將谷若揚玩弄在我的股掌之中。」說到這里,谷勁風得意忘形地仰頭大笑起來。

「皇上與暮兒真是父子……這……這還是不對,當眾滴血驗親的結果,那血明明不相融。」谷明華想想又道。

這回谷勁風未說話,圖悟八里先得意道︰「嘿嘿……這事就由我來說吧,以清油少許置于水中,滴血進去,雖是親子,血液亦不能相融。我本擔心這法子不靈會被識破,所幸還真管用了。」

「連這也被做了手腳?可那盆水是尤一東親自盯著人端上來的,怎可能會出錯?」谷明華馬上說。

圖悟八里嗤聲笑道︰「尤公公是個糊涂蟲、蠢蛋,只記得盯著水,卻不知那盆子有問題,我們早要人在那盆子里涂上一層油了。尤公公,你主子會錯殺自己兒子,一半是你這愚蠢的奴才害的!」圖悟八里看向尤一東,他之前受尤一東不少氣,這回是有意折辱回來。

尤一東雖沒說話,但額頭上青筋隱隱,臉色極為難看。

「谷若揚,那滴血驗親的結果是假的,人死不能復生,孩子的命回不來了,而你與阿紫也休想再和好如初,恭喜你,孩子跟女人你都失去了。」谷勁風朝谷若揚暢快淋灕的挖苦。

自己撒下彌天大謊,設下這死亡之局,就是等著在陣前才告訴他真相,如此還能不令他崩潰嗎?!

阿紫淚下交頤,同樣心碎的望向谷若揚,她恨他殺了暮兒,可她仍不願意看見他因錯殺而掉落地獄,她若能早一步想起所有的事,就能阻止這場悲劇了,只是一切都來不及了。

本來,她只想自己一個人帶著真相消失,離開他、離開這世間,好好去陪暮兒,誰知谷勁風偏偏不肯放過他,非要說出真相……她滿心蒼涼,眼中盡是戚然的淚水。

「皇上……」谷明華也很緊張地連忙瞧向谷若揚,不知他會不會真如谷勁風所言被逼得失常了,畢竟錯殺自己的孩子,這是何等令人痛不欲生之事。

眾人見谷若揚眼底冒著寒氣,但並未如預料般因此失控或發瘋。

比勁風深眯起眼來,耐不住失望的刺激問道︰「谷若揚,莫非你根本不愛阿紫,所以連殺了自己與她的兒子也能不驚不怒?」

比若揚仍是未動怒,緊接著嘴角甚至揚起一抹令人費解的笑來。「谷勁風,暮兒沒死。」他張口緩緩說。

比勁風聞言還沒反應過來,阿紫已攥住比若揚的衣袖,激動的問︰「你說什麼,再說一遍,你再說一遍!」原本死寂的心驟然狂跳起來。

比若揚充滿歉意的望著她,「還記得朕說有話要對你解釋嗎?朕要解釋的就是這個,朕從頭至尾就沒懷疑過暮兒不是朕的孩子,所以朕沒殺他,只是朕不得已又得演一場戲,讓你傷心一場了。」

「你……你把話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若暮兒沒死,那暮兒人呢?」她急切的問。

「娘娘,您別急,皇上這是故意將計就計的將他們引出來,藉此一網打盡的。小主子正讓朱丹與李御醫伺候著,平安無事。」尤一東告訴她。

她大喜,之前谷若揚假意要殺朱丹和李御醫,自己送他們出宮後,後來便未讓這兩人回宮,原來他將暮兒送去讓他們照顧了。

「我的暮兒還活著……我的暮兒還活著……」她喜極而泣,不斷呢喃著。

「若真是這樣就太好了!」谷明華也歡喜的哭出來了,「抱歉,朕這回把你們父女二人都瞞了,只因若不讓你們真的傷心、讓世人皆以為暮兒死了,谷勁風必然不信,為了不露破綻,朕只能狠下心見你們心痛,請你們原諒朕。」谷若揚對阿紫與谷明華說。

「不……不可能,圖悟八里,你不是親眼見到雲暮被吊死嗎?」谷勁風驚愕至極,臉紅筋脹的問向圖悟八里。

「我確實親眼到刑場臂刑,也目睹孩子被吊死……」圖悟八里不信道。

「圖悟八里大人是個糊涂蟲、蠢蛋,只記得到刑場臂看,卻不知在行刑前套上那塊黑布後,小主子就被掉包了,死的是個死刑犯,體型與小主子相近的侏儒,谷勁風這回會上當受騙,一半是你這豬一樣的盟友害的。」尤一東不客氣的用剛才他折辱自己的話羞辱回去。

圖悟八里目瞪口呆,一句話也反駿不回去。

「谷若揚,你怎會識破我的計劃,為何沒有上當殺了雲暮?」谷勁風不可置信的問。

比若揚笑紋涼薄。「那鴛鴦自第一回你將她帶來證明暮兒是朕的孩子後,朕就派人跟蹤她了,得知她私下去見過你幾回,如此,她後來說的話朕還會信嗎?朕此番已殺了她!幾日前你讓圖悟八里帶著你的信上殿,說出孩子不是朕的而是你的時,朕就猜到你的盤算了,你想朕殺了暮兒,失去阿紫,心神大傷,然後你再領著金兵出現,告訴朕錯殺親骨肉之事,好見朕悔不當初,陣前崩潰,哼,你這如意算盤打錯了,殿上當眾滴血驗親之前,朕已吩咐尤一東放手讓你們去糊弄,是你們讓朕成功玩弄在股掌中!」

「你、你——」谷勁風怒火沸騰,一口血瘀胸口。

「少主,您不用怒,是他不知死活,即便他已知道咱們的計謀,可又如何,咱們大軍已包圍柳城,這麼短的時間內散在各地的西朝兵馬也趕不及來救駕,這會兒只要城破,這天下就是咱們的了。」季汐山大聲道。

比勁風馬上精神大振。「沒錯,我還有五萬金兵!比若揚,你千算萬算,也算不到我這麼快領著大軍攻城吧?!」

可谷若揚態度不僅可說從容不迫,那笑容還可說冷到骨子里去了。

「那夜你綁走阿紫與暮兒時,朕見圖悟八里出現便猜出你的謀劃了,金兵的一舉一動都在朕的掌握中,你自以為威脅了朕,其實是朕困住了你們!尤一東,讓人放出信號,要李永現身。」

他話一落,尤一東立即揮手,讓人朝空中射出一箭飛煙,須臾後,四周金鼓雷鳴,蹄聲響徹,塵煙滾滾,竟是長駐邊關的李永將軍帶著超過十萬大軍來救駕了!

比勁風大驚失色,本來是他們圍困柳城,如今反倒讓李永的援軍從後頭殺上來,此時他們既進不了柳城,又不敵李永的大軍,金軍寡不敵眾,必定會被打得潰不成軍。

就連季汐山也是驚恐萬分,慌了手腳,明明是他們勝券在握,怎麼轉瞬間豬羊變色?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圖悟八里嚇得驚慌失措、魂飛魄散。

比勁風瞧著金兵被李永的兵馬殺得片甲不留,不禁也傻了。

「谷勁風,你敢讓我金兵全軍覆沒,我先殺了你,否則無法向大王交代!」圖悟八里心驚膽顫的掐住比勁風的脖子怒道,可下一瞬他的腰月復竟沒入了一把刀,谷勁風反倒先殺了他!

季汐山見狀愕然,信心整個塌掉一半。「少主,你怎能這時候殺他?」當著金兵的面殺他們的主帥,金兵哪肯再听他們的,少主這是瘋了嗎?!

「殺了就殺了,反正他該死,他沒看清那死的不是雲暮,尤一東說得沒錯,他是蠢蛋,是豬一樣的盟友!」

季汐山發覺谷勁風眼神狂躁,隱隱有發狂之象,不禁心驚起來。

「少主……您冷靜……」他忍住驚慌的安撫。

比勁風冷靜不了,刀在圖悟八里的體內殘忍的扭動幾下,那圚悟八里痛苦的瞪大了死魚眼,掙扎了幾下才倒下。

「圖悟八里是沒用的東西,帶來的金兵全是廢物,連李永都對付不了,死有余辜!」谷勁風大罵。

季汐山不寒而栗,這時圍在他們四周的金兵已有人發現圖悟八里被殺了,這消息很快在金兵間傳開,金人反過來要殺谷勁風和季汐山了!

季汐山驚慌要逃,可谷勁風真是瘋了,居然朝要逃命的季汐山後背刺下去。

季汐山難以置信的扭頭看他,「你……連我也殺?!」

比勁風早已心狂意亂,「反正大勢已去,留你何用?」

「你……我為你出生入死,搞到家破人亡,你卻殺我?我看錯你了,你跟你父王一樣,都是扶不起的阿斗,我當初是瞎了眼才會跟隨你們父子!」季汐山怒吼。

「我這是幫你解月兌,你何必抱怨……」他再殺季汐山一刀,季汐山倒下前仍死不瞑目的瞪大了雙眼,追悔莫及。

「反正大勢已去,與其過著亡命天涯的日子,不如死了吧,你說是不是……」他失神的看著季汐山的身體,完全沒去在意金兵已砍上來,他月復背皆中刀。

他恣意狂笑,見人就砍,但他一人哪里抵抗得了眾多憤怒要為圖悟八里報仇的金兵,很快的,他被砍得滿身是血,就在即將倒下前,李永領著一小隊人親自趕到,制住金兵,救下了他。

情況已控制住,金兵全教李永兵馬制住,安全無虞,谷若揚帶著阿紫等人走出城門。

李永上前相迎,跪行大禮,「臣李永叩見皇——」

「大將軍趕來救駕,一路辛苦了,不用多禮。」谷若揚虛扶讓他免禮,難為了李永,一接到他的命令,便披星戴月的帶著軍隊趕來馳援,這路途遙遠,時間緊迫,虧他能完成御令,不愧是他西朝第一名將。

比勁風見到谷若揚與阿紫站在面前,不住悲憤的搖頭,「我輸了嗎……就這麼輸了?」

「輸了,你徹底輸了。」谷若揚沉肅的道。

比勁風怨入骨髓的看著他。「這世間當真不公平,你自小是太子,過著眾人吹捧、一呼百諾的日子,可我卻被父王丟棄,在金國嘗盡人情冷暖、受盡嘲笑污辱……為什麼你能擁有天下,還能得到所愛,我則什麼都沒有……本想看你魚驚鳥散一無所有的,可到頭來……哈哈哈……到頭來什麼都沒有的人還是我!」他滿頭滿臉的血,那狂悖無道的樣子宛如鬼魅附身,令人望去驚悚。

比若揚目光沉沉,可惜的看著他。這人確實是個人才,否則自己當初不會重用他,如今見他言狂意妄,心志扭曲到只剩下仇恨,最後更因仇恨而被逼瘋,自己實在替他感到惋惜。

阿紫望著當初那翩翩才俊,如今卻完全走樣的人,若他永遠是萬宗離該多好,能繼續做正直清廉的西朝御史,為西朝的朝政努力,那麼即便有朝一日眾人得知他的真實身分,相信若揚哥哥也不會殺他這個堂弟的,奈何……唉,她眼中浮出一眶淚水,臉上盡是悲傷。

「阿紫……莫非你早看出我有此下場,所以死活不肯跟我?」谷勁風抱恨終天的問她。

「對不起,我從來心里就只有若揚哥哥,沒有你。」她告訴他。

「沒有嗎?一點都不曾有嗎?你可知也許我對所有人都是狠的,唯獨對你……你是我在這世上唯一動情的女人,可你竟一點也不愛我……你比我還狠!」他心中充滿滄桑與淒涼。

「抱歉……我接受不起你的一廂情願……」

「你接受不起我,卻接受得了他,甚至——」

「住手!」李永忽然喝了一聲。

眾人驚見那倒下的季汐山竟起身一刀刺進谷勁風身子里。

「谷勁風,你要做痴情種何必找我陪葬,我季汐山做鬼也不放過你!」他嘶聲大吼。

比勁風本就傷得極重,一嘔,吐出一口血來,緩緩地跌落倒地,半晌後,氣絕,而那季汐山原就是強撐起最後一口氣刺他那一刀的,這會兒見他死了,仰頭想大笑,但嘴才張,還沒發出聲音,人已斷氣。

阿紫見這兩人的死狀十分駭人,把臉埋進谷若揚懷中,不敢再看。

比若揚嘆氣,示意李永收拾殘局後,帶著阿紫回城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