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行天下 第十六章 幸運重生不幸遭緝(2)

書名︰媚行天下|作者︰淺草茉莉|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她在他身後大聲說︰「蘇志清,你說過娶我後我歸你管,咱們夫唱婦隨,你不成材,我也不好惹,咱們湊對當燕都的惡男霸女,這話你可還記得?」

蘇志清倏然停下了腳步,雖然未到寒冬臘月,可他腳底至頭頂皆冰涼至極。他回身,詫異地道︰「你、你怎麼知道這些的?誰告訴你的?」

「這些話不是誰告訴我的,是你告訴我的,你親口告訴我的。」

他瞪大眼珠,背脊冷氣直冒,甚至還打了一個寒戰,「這話我只對莫亮珍一個人說……所以你真的是她?」

她用力點頭,「志清,幫幫我,除了你,我不知道還能找誰。」眼淚無助地滑下她的面頰。

他一窒,不知該說什麼,「若真是你……若真是你……」

莫亮珍上前抱住他,抑制不住地哭泣,哭著告訴他,「志清,我沒死!」

他身子一震,好一會才像是回神,張臂用力抱緊她,不禁也鼻酸了,哽咽道︰「若真是你……你知道我得知那消息後有多後悔嗎?當初如果認真地與你說,讓你嫁給我,你沒進宮,就牽扯不上曾子言的謀逆,那柳時元被斬就與你無關,莫芷萱也不會失心瘋害死你……我每一日都在後悔當日沒強留你……亮珍,如果你是她,你當曉得我多悔恨……」

他終于相信她的話了,她在他懷里哭得更傷心,「志清,你這傻蛋!」

她沒死且回來,他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什麼滋味都有,但她活著這才是最重要的。他問︰「告訴我你究竟發生什麼事,怎麼會變成另一個人?」

「到底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我也不知,只曉得當日我與劉瓊皆穿紅衣,荷花池邊黑暗,莫芷萱分不清我與劉瓊,索性將我們兩人都推入水中,劉瓊本有機會自己上岸活命,可她為了救我,和我一起被水草纏上,我本以為兩人都要死,待我醒來,靈魂已附在劉瓊身上了。」

听完她的話,蘇志清震驚不已,「這世上神奇的事不少,想不到你也創造了一件。」

「你這是挖苦我嗎?」

他搖頭,認真地說,「不,我是真的很高興能再見到你,不管你相貌變得如何,你還是我兄弟!」

她揉了揉眼楮,又想哭了,忍著淚道︰「謝謝你,我就知道你會相信我。現在我必須先回國相府一趟,你能幫我嗎?」

之前她想回去見祖父,可她一張陌生臉孔,堂堂國相府豈容陌生人闖入,門房不讓進,她又不能以劉瓊的身分要求進去,因為此刻的劉瓊應該在前往南寮的路上。現下若有蘇志清帶著,她應該就能回去了,自己未進宮前,蘇志清是國相府的常客,那門房認得他,他若說要探望祖父,門房不會攔。

「我听說國相病了,你擔心他的病況是吧?好,我帶你回去一趟。」他立即點頭,兩人毫不耽擱,立即前往國相府。

然而,到相府後,門房居然連蘇志清也擋,說是國相閉門謝客,誰也不見,莫亮珍更加憂心,想必祖父的病比想像中要嚴重很多,這才完全無法接見客人。

「你別急,國相以為你死了才會重病不起,一但得知你活著,病就會好,咱們再想想其他辦法,看如何才能見到他……對了,咱們可找聞大人或馬大人,這兩人都是陛下的親信,只要他們相信你的身分,就能帶你入宮見那人,國相也就能得知你未死的消息了。」

她搖頭,「我不能去見他們,他們曉得陛下不願意再見劉瓊,一見到我,肯定二話不說就將我送去南寮,不可能帶我進宮的。」

「那還不簡單,你先不露面,由我出面去找這兩人,告訴他們你的事,他們若信了,自然不會送你去南察。」

「萬一他們不信你的話呢?」

「這……也對,他們不信的可能性很大,畢竟事情這麼匪夷所思,很難讓人相信,不過咱們還是得試不是嗎?因為放眼整個燕都,除了我以及你祖父外,大概也就這兩人對你的死沒有額手稱慶,找到他們,你還有點希望能見到陛下。」

這話倒是沒錯,她點點頭,想她莫亮珍這輩子真不知是造什麼孽,名聲壞到一個極致,雖說大多是自己一手造成,但許多事真的是被過度渲染,像是她生性、放浪形骸、男女通吃等等的流言蜚語,她不過是生活隨心所欲些,就被當成道德淪喪之人。

最冤枉的莫過于被指責勾引皇帝,那分明是陛下勾引她,她卻被說成是厚顏無恥地想圖謀後位,再加上陛邊又出了一個溫婉和順、謹守本分的劉瓊徹底將她比下去,末了她不能生育之事曝光,再度將她個人的聲譽摧殘得一滴不剩,簡直成大燕公敵,她這亂七八糟的人生想洗白,就是大羅神仙也難挽回。

莫亮珍滿懷歉意地說︰「志清,那就拜托你跑一趟了。」所幸她有蘇志清這個朋友,否則她真要一籌莫展,孤立無援了。

「放心,跑腿的事又不是太難,難的是能不能說動他們相信。我雖不希望你再回宮去冒險,可你執意如此,我只能由著你,況且國相還病著,你得盡快讓他知曉你還活著才行。」「志清,我欠你太多,這輩子是還不了的。」

她感激又感慨。

「兄弟間別說這麼多廢話!」他說得瀟灑,可眼底泄露了他的落寞。

她看得出來,卻不能說什麼,因為她的心只在曾子昂身上,唯一能給他的就是自己的友誼。

蘇志清何嘗不知,這才不去強求,轉身去了聞府與馬府,半天之後才回來。

莫亮珍見他神情凝重,令原本滿心期待能有好消息的她,心也跟著沉了沉,忍著失望問︰「他們不信是吧?」

他搖首嘆氣,「我根本沒見到他們。」

「他們不見你?」

「他們不是不見,而是兩人自你‘死去’後就一直待在宮中伴駕,未曾回過自己府上。」

「陛下出了什麼事,為何需要他們兩個守著?」她訝然又擔憂。

「據聞你死後,陛下遲遲不肯將你下葬,悲痛欲絕,荒廢朝政,幾近崩潰,兩位是陛下唯一肯見的大臣,其他人求見全吃了閉門羹,就是陛下最疼愛的五公主,他也一律不見,因此聞大人與馬大人只得日夜伴駕以免出事。」

他將听到的消息告訴她。

「以免出事」四個字令莫亮珍恐惶不已,眼眶泛紅。陛下會因為自己而想不開嗎?他到底有多傷心,才不肯將她的尸首下葬?

她好生想念那男人,萬一永遠沒有機會再見到他該怎麼辦?

「對了,還有一件事,莫芷萱日前已被五馬分尸,不過陛下因而遷怒于整個莫氏家族,除了你祖父以外,已免去所有莫家人的官職,尤其是莫芷萱的父母兄弟,包括莫驗生等人,全已下獄待斬。」

「連堂哥也得死?」她愕然。

「是啊,听說他是去阻止莫芷萱殺你的,但去遲了,仍被陛下怪罪,連他也要殺……唉,你若再見不到陛下,莫驗生一家就真的全得死了。」

莫亮珍心下一片冰涼。那男人處事明智,從不做株連無辜之事,才有聖明之名,可這回為了她,卻是毫無理智,只想莫芷萱一家為她陪葬。

她愁上心頭,卻無計可施。

「你說劉瓊失蹤了?」曾子昂霍然拍桌而起。

王偉不安望著他,輕輕點頭。陛下因寶妃之死,多日來形容枯槁,此刻的眼神卻充滿殺意,教人見了心驚。他呈報道︰「玉妃娘娘出宮當夜即消失,經人查探,前往南寮路上並未發現蹤跡。」

「哼,朕讓她去南察是安置她,讓她享福,她若不是心虛,何必逃走!」

殿內除了王偉還有馬松和聞鶴。馬松訝然問︰「陛下是懷疑玉妃娘娘也參與殺害寶妃娘娘之事?」

曾子昂滿面陰森,猜忌著,「當日除了躲在一旁伺機而動的莫芷萱外,就只有她和珍兒在一起,朕合理懷疑她也想殺珍兒,珍兒才會因此而亡。」

聞鶴就事論事,「陛下,當日兩位娘娘都落水了,是張起灰先救了玉妃娘娘,才讓寶妃娘娘來不及活命,您不該懷疑玉妃娘娘也謀害了寶妃娘娘。」

「住口,她這分明是畏罪潛逃,任何可能謀害珍兒之人,朕都不會放過。馬松,傳朕諭令,通緝劉瓊,抓到人便就地正法,給朕殺了!」他目光帶血,足以噬人。

「臣……遵旨。」馬松見了膽寒,不敢再勸,只能照辦。

聞鶴與王偉憂心滿懷,寶妃死了,陛下瘋狂的行徑一日勝過一日,今日朝上有人再提接回玉妃立為皇後之議,陛下暴怒,將那提議之人下獄,回頭便讓人去查玉妃的行跡,知玉妃失蹤,隨即連玉妃也要殺,再這樣下去,陛下就要成為暴君了,可他們幾個根本攔不住也勸不住,只能見他自毀聖名。

「陛下,寶妃的尸首也該——」王偉小心翼翼地提起。

「誰要再提下葬之事,朕殺了他!」王偉才剛開了個頭,曾子昂馬上怒視。

王偉心驚,噤若寒蟬。

聞鶴身為言官,當即不怕死的撩擺跪下,「陛下,往者已逝,當入土為安,人來世上奔波一遭,死了必要埋在土里,靈魂才能安寧,陛下難道要讓寶妃娘娘無所依歸嗎?」

他嗔目切齒,「聞鶴,你也要忤逆朕嗎?」

「臣不敢違逆陛下,臣只是想著,您若愛寶妃娘娘,就該讓她有安身之所,不該讓她尸身惶惶無依。」

「誰說她無依,她在朕的皇宮,朕的身邊,怎麼會無法安身?」

王偉咬牙,也跪下道︰「陛下,而今盛夏,天氣極熱,娘娘愛美,那尸身受熱氣籠罩,恐怕……您忍心讓娘娘死後還受這毀身之苦嗎?」

「陛下,臣是粗人,可也知人死不能曝尸……」馬松哭跪下來。

曾子昂神情痛苦,「你們說的朕怎麼會不知……朕只是……只是難舍……」

「陛下,您受萬民所托,該保重龍體,不應再頹然下去啊!」聞鶴死諫。

他怒目而視,「你!」

「陛下,人死不能復生,您睿智非常人,如何不明白?」

「聞鶴,你該死!」

聞鶴毫無畏懼地續說︰「若賜死臣能讓陛下振作,臣情願一死。」。

「臣也死不足惜。」馬松跟著叩首。

王偉也道︰「奴才也願死!」

曾子昂憤怒地注視著不怕死的三人,不知過了多久,才終于悲戚地同意道︰「朕……明白了,七日後將珍兒下葬皇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