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內,水玉蘭端坐一角,頭垂得低低的,臉龐始終紅紅潤潤的。
而一旁的雷青堂則是一副神清氣爽、精氣十足的模樣。
屋里還有一早過來敲他們房門的嚴文羽等人,這些人心知肚明這兩人同床共枕了一夜,一早男女雙方又是這副樣子,均是心下了然,這昨夜大概是有譜的。
雷青堂終于擺平自己的妻子了,大伙都替他們高興,尤其是方小喬和朱名孝,他們等這天可是等很久了,只要他們的主子和樂順利,那麼他們這些做下人的日子也會好過。
只不過當事人水玉蘭一早教人「抓奸在床」,還是尷尬得很,紅著臉只想一輩子躲著不見人。
幸好嚴文羽也算上道,故意不提難為情的事,假裝人家夫妻同房是理所當然,道聲打擾後便開始談起正事。
「昨晚唐雄跟蹤簡鈺容,有發現了!」嚴文羽道。他也是一開始就知道簡鈺容有問題,跟著雷青堂他們演了一場戲。
「什麼樣的發現?」雷青堂問。
嚴文羽瞧向唐雄,讓他來說。
唐雄開口道︰「昨夜那女人離開雷二爺的房間後,即往一處豪宅去,並在里頭待了一陣子才出來,我見她久久未出,冒險進去瞧了一下,見到她正和賈善德在一起。」
「賈善德?!」水玉蘭怎麼也想不到簡鈺容會與賈善德連在一塊,因為太過驚訝,忘記自己方才還害羞著。
「不只如此,本是一言不合起爭執的兩人……居然就……」唐雄有些支吾了。
「怎麼說話說一半的,就怎麼了?」方小喬不明所以的急問。
「就……就翻雲覆雨起來。」唐雄尷尬的說。
「啊?!」方小喬面紅耳赤起來,這下後悔問蠢話了。
唐雄也對簡鈺容十分失望,本還抱著可能對這女人有誤會的想法,瘦馬雖出身不好,似也有潔身自愛的,可這個,美則美矣,卻毫無商操,他潛進去時,見兩人正在爭執,後來她激怒了賈善德,賈善德便想強要她,她起初不肯,但後來那婬浪勁連他瞧了都要臉紅。
眾人愕然,嚴文羽低咳了幾聲才又說︰「既然曉得這女人與賈善德是同路的,那便知賈善德始終懷疑咱們,而今他已經知道咱們不是玉石商,所幸他還是不清楚咱們的真實身分與來此目的,不過之後賈善德會是什麼態度,咱們只能靜觀其變了。」
「我倒認為,賈善德不致因而疏遠咱們,因為咱們畢竟有錢有門路,如果他想銷售他手上的東西,他會需要咱們的,等著好了,下次聚會,他同樣會邀請咱們的。」雷青堂冷笑,對此有幾分篤定。
眾人點頭,說的沒錯,賈善德這人利析秋毫,以利交友,只要他們身上有錢,目的又是單純只為討好愛玉石成痴的女人,如此,對他來說並無危害,他應該會繼續結交。
丙然,兩日後,賈善德邀雷青堂等人再次參與他的聚會了。
只不過這次受邀的人數更精簡了,賓客皆比之上回來的更為有分量,是真正玉石界的大戶。
賈善德這次規定閑雜人等不得參與,因此朱名孝與唐雄、趙英、方小喬都不能來,瘦馬身分的簡鈺容當然也不可能受邀。
水玉蘭則是因為上回露的那幾手功夫讓人印象深刻,所以意外受到邀請,再加上賈善德從簡鈺容口中得知,雷青堂是因為水玉蘭的關系才來到昌化的,若要雷青堂肯花大錢買自己的東西,那水玉蘭才是主角,因此當然得讓她出席。
想來雷青堂、水玉蘭、嚴文羽三人之所以受邀,還是因為賈善德認為雷青堂背後有財力的關系,否則他們今日想進到這里來是不可能的。
聚會依然辦得鐘鳴鼎食,極豪極奢,而賈善德對待雷青堂的態度未有絲毫不一樣,只是不時會多瞧小廝打扮的水玉蘭兩眼,似想明白雷青堂究竟中意她哪一點?
這女子在玉石方面是有旁人沒有的才能沒錯,但對一個開錢莊的人而言,並沒有幫助,若論美貌嘛……實在不如簡鈺容那婊子,因此,這……
「賈爺不是道這次聚集大家,會展示特別的寶貝,敢問,這寶貝在哪?」一名r頭大耳的人問起,暫時打斷了賈善德的心思。
上回大伙要離去前皆听見賈善德說的話,今日眾人是帶著期待而來的,就想見識他手中的好貨。
賈善德笑得高深莫測。「李爺可真性急,這批寶貝一拿出來保證教大家驚艷的。」他自信滿滿的說。
「到底是什麼驚天動地的東西,賈爺就不要再賣關子了,快拿出來吧!」有人笑著催促道。
「好好好,眾人都是猴急之人,那賈某就不藏私了,來人,將我那批寶貝拿上來。」賈善德大聲朝手下吩_六、七個人聞聲立即小心翼翼的將幾個厚實的箱子搬上來,打開箱子後再——將里頭的東西陳列在布置好的案上,供眾人觀賞,而這些東西一擺上案,眾人的眼珠子立刻就直了。
「這……這是……」
「天啊!」
「這是鳳血石?!」有人驀然大喊。
「是啊,瞧這色澤、瞧這紋路……居然是珍貴希罕的鳳血石沒錯!」所有人嘖嘖稱奇起來。
雷青堂帶著水玉蘭上前,嚴文羽也一道跟著瞧這些東西,案上陳列有各式用鳳血石雕出的成品。
「這真是鳳血石?」嚴文羽低聲向水玉蘭。他想起之前蘭兒曾對他說過,水春山的死就是因為一塊M血石,而今賈善德竟帶來一批的鳳血石,這莫非有所關聯?
雷青堂精明的腦袋想的也是一樣的,賈善德什麼都不帶,就帶鳳血石來,這不讓人聯想都很難。
「你先去確認一下這些鳳血石的真偽。」鳳血石擁有一塊都珍貴無比了,更何況還是一批,這真假值得考水玉蘭頷首,上前去仔細的看這些玉石。「鳳血石必須具備兩個條件,一是質地必須成凍,二是血色鮮亮。
這批玉石,確實是鳳血石無誤!」監定過後,她剛剛慎重的點下頭,這時已有人說起鳳血石的傳說了。
「據說,遠古時,一對鳳凰見凡間蝗蟲成災,瘟疫橫行,百姓悲苦。鳳凰遂消滅蝗害,驅散瘟疫,成功救了百姓,眾人感恩,請求鳳凰留下,並且築起美麗的鳳凰沼讓鳳凰棲居。然而好景不常,強橫的鳥獅見鳳凰受到百姓的愛戴,產生了忌妒之心,決定毀滅鳳凰沼。
「一日,正當雌鳳凰在鳳巢孵育鳳凰蛋,雄鳳凰外出覓食之際,鳥獅偷襲鳳巢,攻擊雌鳳凰,等雄鳳凰回巢時,雌鳳凰己受傷,血灑鳳凰沼,最後,雄鳳凰雖擊敗了鳥獅,但鳳凰蛋己被踐踏,這對鳳凰因而傷心離去,為此百姓萬分痛惜,對天祈禱請求神靈保佑善良的鳳凰。
「百姓的誠意,鳳凰的啼血,感動了天地。玉皇大帝便將鳳凰血和鳳凰蛋點化成美麗的丹石,鳳凰沼的鳳凰血和鳳凰蛋經過千萬年的孕育,而成了今日的稀世珍寶——鳳血石。」
這人說完這段傳說,眾人不住點頭,這故事他們都听過,雖未必真實,但卻真真切切的形容出鳳血石的鳳毛麟角以及奇貨可居。
「啊,賈爺所言不虛,這次帶來的果然價值連城!」有人贊嘆。
賈善德得意非凡。「我賈某可曾讓大家失望過?」他仰頭大笑。
眾人立即給他鼓掌稱贊,對他推崇不已。
雷青堂、水玉蘭和嚴文羽見他意氣風發的樣子,三人均是心中一沉。
「此石如此稀有,賈爺卻擁有這麼大批,而且鳳血石的價值取決于血量的多寡,血量少于十者為一般,少于三十者為中檔,大于五十者為珍品,七十以上者己是十分難能珍貴,但賈爺的這批幾乎六面見血,己是極品中的極品了,您這是如何擁有的?」水玉蘭忍不住好奇的問。
「你可真有眼光,曉得我這批是極品中的極品,可惜出處我不能說,但今日展現給大家看的目的是,若眾人有興趣可以買去,也可以透過你們的管道銷售,我呢,會給大家合理的利潤,有錢大家一起賺。」他這是希望在座的人替他賣M血石牟利了。
眾人眼晴立刻發亮起來,鳳血石在市面上極難買到,珍貴無比,若能得取大量的貨,那銷出去的利潤勢必驚人,眾人都大有興趣,這可是發財的大好機會。
「可據我所知,這鳳血石在民間不能買賣,這東西皇家己下令為國有,凡開采出來的,都屬于皇家。」雷青堂冷言說出。
眾人一听,全變了神色,大伙見獵心喜,一見有利可圖,居然就忘記了這可是國寶,百姓不得擅自買賣的。
「是啊,賈爺,這東西不能公開買賣,您這是想害死咱們嗎?」有人不高興被愚弄了。
賈善德臉一沉,惱怒的瞪視了雷青堂一眼,怪他多嘴壞事。
「這……說這什麼話,我賈某怎可能會害你們,這M血石雖不好明著買賣,但若私下去賣,就絕對不會有問題的!」
「你這話不對,朝廷早言明這不能買賣,所以不管公開或私下都是不合法的,若被官府抓到,輕者入獄,重者砍頭!」嚴文羽正色道。
賈善德冷笑。「官府?我賈某敢說,在浙江一帶,若是官府得知,也決計不會動你們分毫的。」
雷青堂等人一听他說得如此篤定,三人眼神互遞,這擺明著與官府勾結,與當初他們猜想的完全一樣。
這賈善德是官府的走狗,而這些鳳血石定也是來路不明!
「賈爺這話是官府中有人?」水玉蘭明知故問。
「沒錯,我之所以敢讓你們瞧這批東西,又讓你們大膽收購銷售,自然是有把握能擺平這些事。」賈善德得意回道。
「這可是殺頭的生意,大家都是有身家之人,不能光憑賈爺一句話就去冒險,還是請賈爺想辦法證明你真有能力保護咱們。」雷青堂說。
賈善德惱怒的再瞪了眼雷青堂。邀請他們這幾個也不過是圖他們能出手將鳳血石買去,隨他是要轉賣還是拿來討女人歡心,只要他能大賺一筆就成,哪知這幾個人卻不斷給他找麻煩,這讓他不得不惱了。
尤其眾人真讓他們說得退縮不敢冒險了,讓他只得繃著臉皮的暗瞧了隔壁耳房一眼,既然如此,就非得讓這人出面安大家的心不可了。
「要證明不是沒有,我這就請一個人出來,只要大伙見了他,保管都能放心了。」賈善德說。
「什麼人?」立刻有人好奇的問。
賈善德沉笑。「待會瞧了不就知道了,王公子,請出來和大家見上一面吧!」他揚聲請人。
不一會,屋子的左邊牆面居然自動旋轉,從牆後走出了一個人,這時大伙才曉得原來屋子還有一處密室耳房,而那里竟藏著一個人。
這走出來的人約三十多歲年紀,神態驕傲,雖身型肥胖,有腦滿腸肥之相,然而他身上的佩飾只要是稍有眼里之人,都瞧得出來件件是上品的上品,可見非富則貴。
雷青堂與嚴文羽不識這人,可其他人一見到他,似乎都已認出他是誰了。
水玉蘭仔細瞧著這人,卻暗暗吃驚了,趕緊拉了拉身側雷青堂的衣袖,低聲告訴他,「這人我見過,他是當初和簡鈺容調情的男人!」
雷青堂聞言,心下立刻明白,這走出來的人才是簡鈺容真正的主子。
嚴文羽也听見了水玉蘭的話,扯唇一笑。「這下有意思了,我倒想知道這走幾步路都滿身大汗的胖子,到底是什麼人物?!」
就見賈善德脅肩諂笑,有如奴僕對待主子般阿諛奉承的朝那人迎上去。「王公子這邊請上座。」
那人不可一世的坐上賈善德安排的位子,他一坐定,賈善德立刻說︰「王公子是誰,除了少數幾個見識不廣的不知之外,只要是浙江在地的人,或是常在浙江走動者,應該都識得他了。」
這少數見識不廣的指的是誰大家都很清楚,紛紛瞥了雷青堂他們一眼。
可他們並不在意,嚴文羽反而直接問︰「敢問這位大人物是?」
「果然孤陋寡聞,有眼不識泰山!」賈善德啐道。
「這是浙江布政使的獨生子,王同天王公子,你們這也不識嗎?」有人撇嘴道。
雷青堂三人面色變了變。居然是王興業的兒子?!
事實上,他們做生意與之打交道的是王興業,從沒接觸過王同天,但曉得王興業有一獨子,只不過這兒子是個性好漁色的紈褲子弟,愛喝酒,愛吹牛,在外風評並不好,因此他們做生意時都避開此人,這才沒能認出他是誰。
「各位,這會見到了王公子,還會擔心賈某騙了各位,讓大家冒死去賣鳳血石嗎?」賈善德見他們三人驚愕的臉色後,得意揚揚的問。
眾人馬上點頭。「是是是,既有王公子出面,咱們還懷疑什麼,這還要感謝賈爺給咱們機會賺錢了!」立刻有人諂媚的說。
王同天可是王興業的獨子,雖然為人風評並不佳,但在外就代表他父親,這一露面,表示官府也默許鳳血石的買賣,那這還能有什麼問題,利字當頭,大家哪有什麼好顧忌的了。
賈善德笑得更加小人得志,雷青堂瞥了眼水玉蘭,她立刻也假意道︰「公子,既然鳳血石買賣沒問題,那咱們是不是也該加入他們,至少先帶些回去?」她露出一副渴望又帶著些撒嬌的表情,這是要他掏錢了。
雷青堂先是皺眉猶豫。「這……隨便一件都價值連城……」
她臉色一變。「您又不是買不起,這點錢算什麼?!」
他臉一沉,哼了一聲,才不甘不願的點了頭。
「嗯。」這是同意讓她買了。
賈善德見了暗笑,果然是女人的奴才,他不屑得很卻也很滿意,目的達成,自己總算能在雷青堂身上賺到錢。
不過,他對這些人今日不斷質疑他的事,又起了新的疑心酒樓內的雅間,雷青堂、水玉蘭、嚴文羽匆匆入內,朱名孝、唐雄、趙英、方小喬己在里頭等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