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要女眷跟隨出獵的消息傳到女眷們這里,讓她們個個緊張起來,她們雖期待能跟著去見識一番,但也害怕在山林中面對野獸的危險,心情忐忑,當真又期待又怕受傷害。
很快地,大票的人馬往女眷區來了。
為首的是五位皇子,他們來挑選人了。
只有年輕未婚的女眷才有資格參加,若是官員的妻子則除名,算一算,在場輩有二十一位。
「父皇說不勉強各位,所以征求自願者五名。」魏超對著符合資格的女眷宣布。
眾女子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除了四、五個膽子小的,其余的都有些躍躍欲試。
再加上她們的父兄都已派了人來傳訊,說皇上有意藉此物色兒媳,要她們把握機會爭取,一定要被選上才行。
不一會功夫,已有十多位站出來自願參加了,而呂又苒當然也在其中。
魏泱一見到她站出來,自然笑了,這是個勇敢的小姐,哪可能退縮,視線正要移開,卻忽然一震,移開的雙目再火速調回來,他瞧見自己的寒玉腰墜就掛在她的腰間了。
她答應三天後要給他答案的,這三天他煎熬難忍,患得患失,就怕得到的答案讓自己失望,可如今見到她將寒玉腰墜掛在身上,這表示她願意與他同甘共苦、共創將來了!他雙目立即星火紛繁,熱血沸騰起來了。
她見到魏泱瞧自己的目光,便知他已明白自己的心意了,不禁緋染雙頰,其實,當日她拒絕魏超時,心里就已有定論了,她只想到魏泱身邊去。
魏超眼尖,也瞧見寒玉腰墜在呂又苒身上,立刻薄怒眯眼,這腰墜是過世的皇祖母所贈,由西域取得,異常珍貴,自己幼時曾經向皇祖母要過,可皇祖母卻在魏泱出世時給了他,這教自己非常忌妒,而此物魏泱長年掛在身上不離身,而今卻是給了呂又苒,兩人已是情投意合,不言而喻了。
「呂又苒,你到我這隊來。」魏超馬上怒火中燒的命令。
魏泱沉了臉。「大哥,父皇說過,要她自己願意才行。」
「我剛不說了,自願者站出來,她站出來了,這不就是願意了嗎?」魏超哼聲說。
「她願意出獵,不表示她願意與大哥同一隊。」魏泱沉聲道。
「是嗎?呂又苒,你不肯跟我嗎?」魏超咬牙問,料定她不敢當眾逆他。
「是的,我不肯。」誰知,她完全不給魏超顏面的拒絕。
「你!」魏超已經氣得七竅生煙。
「苒兒,你真要如此?!」呂正盛站在大皇子身後,他已決定跟隨大皇子,成為大皇子一隊的成員,他怒目看向妹妹,十分不諒解。
「大哥,對不起,我有自己的選擇。」她沒有退卻。
「我管不動你,這話回去你向爹說去!」他怒氣橫生的說。
呂又苒容顏雖泛白,可腳步仍堅定的走向魏泱,站到他身側去,而剛升官的劉守中也在他身旁,表哥與大哥支持的是不同人,表哥已決定追隨魏泱了。
魏超見呂正盛也說不動她,氣得狠狠剜她一眼,憤然甩袖。「呂又苒,你會後悔的!」
他恨聲說。
「大哥,又苒已是我這方的人了,您還是另選對象吧。」魏泱護在她面前道。
魏超怒極,卻也無可奈何,若是硬搶,怕是驚動父皇,讓自己更下不了台,怒火攻心之下,便隨便指了一群人中的一個,那人恰好是姚昭蓉。
姚昭蓉一開始嚇了一跳,沒想到選中自己的是魏超,不過隨即又高興了,這人可是大皇子,是五位皇子中地位最高的,自己跟著他,豈不是最好的機會,若他也瞧中她,那她被選為皇子妃的機會就大大增加了,這一想,喜孜孜起來。
魏單、魏曲、魏新三人眼見老大和老五劍拔弩張,心中各自有想法,有的靜觀他們互斗,有的暗中盤算著自己的將來,最後這三人也各自選定了女眷後,回去向皇上復命。
魏衍行朝幾位獲選的女眷瞧去,視線落在呂又苒身上時,特別關注了幾眼,但沒說別的就又瞧向姚昭蓉,得知她是姚忠的女兒特別朝她點了頭,這可讓她歡喜得意起來。
但是姚忠見女兒居然在列,卻是忍不住抹起汗來,那模樣像是憂心忡忡,對這女兒極不放心,希望她別跟去,可眼下是阻止不及,只盼這女兒別給他闖禍才好。
「呂小姐,您會騎馬嗎?」皇上下令一個時辰後,狩獵比賽正式開始,在此之前,眾人整理狩獵裝備,彭順牽了匹馬過來問呂又苒,很多女子都不會騎馬,因此他先問上一問,若不會,就麻煩了。
「她會,不過給她匹溫馴一點的,別太躁動的。」魏泱走過來替她回答,並且給了她一把短刀防身。
呂又苒訝然看著他。「五皇子怎知我會騎馬?」她曾央爹找過馬師教導她騎過馬,她馬術雖不怎麼樣,但還不至于太差,而她不記得自己曾與他談過此事。
他輕笑。「猜的。」這是他前世就知道的,不過若是遇到這世說不清的,「猜的」這兩字就是他千篇一律的答案。
她瞪眼。「不可能,這回您給我說仔細,是怎麼猜的?」她拗起來了,決定打破砂鍋問到底。
他挑眉,曉得她追根究底的毛病犯了,瞧了眼站在一側的劉守中。「是他告訴我的。」
「表哥說的?」
「有嗎?我有說過這事嗎?」劉守中听見,表情茫然。
「有,你明明說過,你大概忘了。」魏泱表情淡然,硬栽贓在劉守中頭上。
「是嗎……」劉守中還是想不起來。
呂又苒一臉狐疑,正要再問清楚,不遠處傳來姚昭蓉嬌嗔說不會騎馬,嚷著要求與魏超共騎。見魏超原本不願意,但可能想到皇上讓女眷同行,照顧女眷也是任務之一,便勉強同意了。
她覺得奇怪,姚昭蓉是南方人,在大業皇朝,南方人很善于騎馬,就連身為文官的姚太傅,她也見過他騎馬的樣子,而且騎術極佳,因此每年秋海狩獵皇上一定點他伴駕,然而這姚昭蓉來自南方,真不會騎馬嗎?
她搖頭不信,恐怕這女子不改惺惺作態的惡習,這又是借機想引魏超注意了。只是魏超不是好惹的,姚昭蓉若是做作過頭,只怕會自討苦吃。
然而經這一插曲,她思緒轉回來時,魏泱已經不見人影了,她不住氣惱起來,這次又讓他溜了,想問的事只得再擱下。
一個時辰後,所有人整裝完畢,皇上正式下令眾人出發了。
五位皇子分成五個隊伍,在成群獵犬的簇擁下,策馬揚鞭的奔馳而去,秋海獵場地界寬闊,森林茂密,里頭藏著各種野獸,而他們今日的目標是老虎!
大群人屏息凝神的追逐老虎的足跡,獵犬在林中搜尋老虎的氣味,呂又苒第一次參與狩獵,神情興奮,可也不敢大意,狩獵雖刺激,但也極為危險,一不留神,很可能反被獵物吞食,魏泱讓她緊跟著自己,距離不許超過一個馬身,他一雙銳眼不只梭巡獵物,也緊盯著她不放,就怕她有個閃失。
秋海的老虎數量不多,三個時辰後,總算听見有人大喊。「老虎出現了!」
魏泱聞聲追捕過去,呂又苒緊跟在後,而她身後還有劉守中奉命看護,沒幾尺處,果然看見老虎現身了,這頭虎奇大,虎牙咧咧,其狀凶狠,然而見獵追來的不只他們而已,居然五隊人馬全聞聲而至了,這下眾人爭一頭虎,先拿下老虎者就是贏家。
魏超見競爭者眾,便橫起臉來朝其它人道︰「父皇雖說讓咱們兄弟各自努力,但父皇要看的不是咱們的競爭,而是咱們兄弟如何齊心,你們若來與我爭,只會壞了兄弟間感情,讓父皇失望,該怎麼做,你們當知進退。」他竟無恥的要兄弟退出,不得與他爭虎。
魏新平日受他壓迫最深,是第一個退讓將馬掉頭離去的,魏單與魏曲互視一眼,雖有不甘,也只能認了,帶著自己的人馬掉頭就走,另尋別頭虎去。
坐在魏超身前的姚昭蓉見了不住得意的很,暗喜自己跟對人了,瞧這大皇子多有威勢,幾句話就讓其它兄弟自動退讓了,對魏超更加充滿愛慕之意。
魏超見魏泱還留在原地,並沒有相讓的意思,不禁擰了眉。「你不走嗎?」他問。
魏泱冷笑。「這虎不好尋,既然找到一頭,就該把握不是嗎?之後若父皇惱我與大哥爭,我願意領罰。」他說。
「你!」魏超聞言怒不可遏。
「大哥有時間發怒,何不趁此機會擒虎,錯過這頭虎,今日不見得能再遇上了。」魏泱沉笑提醒。
魏超簡直怒發沖冠了。「好,今日咱們兄弟就爭上了,誰先殺了老虎,老虎就歸誰!」
他說完策馬沖向老虎,呂正盛跟在身後相助,本以為他是要攻擊老虎的,誰知他一反身,竟將箭頭對著魏泱。「你去死!」
那一箭出其不意的射出去,魏泱猝不及防,肩頭中了他一箭。
眾人見了大驚,呂又苒尤為驚駭,趕到魏泱身側扶住他,不讓他掉下馬背。「您怎麼樣了?!」她見箭已穿過他的肩胛骨,這應該十分疼痛。
「我……」魏泱臉色發白,不敢置信,魏超竟敢當眾對他射箭!
劉守中不由也怒了,魏超竟如此心狠手辣、膽大妄為!
呂正盛亦是心驚,魏超竟對自己親兄弟使出這種卑劣手段,這器度未免太小,如何能服人?
「抱歉,我太緊張了,箭射錯方向,你還好吧?」魏超射了箭後,笑得陰險,極為小人的說。
魏泱怒不可抑,但身中箭傷,痛得他冷汗直流,一時說不出話。
呂又苒同樣憤怒至極,可又無法拿魏超怎麼樣,只能氣得變臉。
魏超見他們不敢拿他如何,不禁仰頭大笑,這回轉身真沖向老虎了,那老虎本來要走了,見有人沖向自己,發起怒來,虎嘯震天,這老虎一旦發威勢不可擋,那猙獰的模樣足以讓人聞風喪膽,坐在魏超身前的姚昭蓉,第一次近看老虎,讓老虎那凶猛的姿態嚇得竟然放聲尖叫起來,而且這一叫不可收拾,讓原本打算在接近老虎之前放箭的魏超手一偏,箭射歪了,而且沒射到老虎就算了,自己還來不及勒馬停下,就這樣直沖到老虎跟前,那老虎身形矯健,一躍咬住魏超馬兒的頸子,那馬兒吃痛,當場將魏超和姚昭蓉甩下馬鞍。
兩人狼狽落地,那老虎要追咬上他們時,呂正盛連忙放獵犬過去與之纏斗,趁此空檔要去虎口下救人,可那老虎威猛,獵犬哪是對手,眨眼功夫獵犬已經哀嚎的四處逃命去。
姚昭蓉嚇破膽的尖叫不休,老虎聞聲回頭又來攻擊魏超與她,魏超眼看呂正盛等人來不及過來相救,這姚昭蓉又是失心瘋的狂叫,懊惱自己怎會選了這愚蠢的瘋女人,他怒極的甩了她兩巴掌後,居然抓起她往老虎方向丟去,並且趁此機會要竄逃。
那老虎正要咬住被丟上來姚昭蓉,幸虧呂正盛趕上來,砍了老虎一刀,轉移了它的注意力,姚昭蓉這才沒有讓老虎的虎牙撕裂,但人早已嚇昏在地上一動不動。
老虎體型龐大,攻擊力強,呂正盛方才是情急才拿刀近身肉搏,但一刀哪能阻止老虎什麼,此刻發威的老虎一步步走向他,他處境凶險萬分,而魏超早已逃得無影無蹤,放他獨自面對老虎。
就在他以為自己必死無疑時,劉守中朝老虎射去一箭,正中它的眼楮,老虎劇痛後,更加暴怒,虎掌拚命向前掃去,逼得呂正盛倒退連連,最後貼上樹干,無處可逃,眼看老虎這一掌就要往他身上落下,他緊閉上眼楮,等著受死,哪知,竟沒有任何疼痛感下來?
呂正盛忍不住睜開眼,居然見到魏泱擋在自己面前,手拿雙刃的插進老虎的胸膛!
那老虎睜著大眼,當場斷氣。
魏衍行瞧見腳下老虎的尸體,十分高興。「小老虎這回可是殺了大老虎了,好,干得好!」魏衍行大贊,龍顏大悅。
眾人也都羨慕魏泱能擒殺一頭虎,反觀其它皇子,魏單尋不到其它老虎,只獵了幾頭鹿回來,而魏曲與魏新則是一無所獲。
魏超見魏泱那風光的樣子,恨得牙癢癢,這頭虎本來是他的,要不是那瘋女人,今日受父皇稱贊的就是自己了!他此刻恨不得去殺了姚昭蓉那女人。
「不過,你也受傷了,這傷不像是老虎咬的,這怎麼來的?」魏衍行瞧他肩上有傷,上頭還淌著血,只用一塊裙布綁著,關心的問。
這一問,讓一旁的魏超極為心虛,不安的怕魏泱說出實情,父皇最恨兄弟鬩牆,況且還是自己先動手射傷魏泱的,而自己當時也是氣不過才會動手,可這會怕被責罰,著實後悔了。
魏泱朝魏超看去,魏超心頭猛地一顫,知曉他不打算替自己掩蓋,便一咬牙自己先朝魏衍行跪下來了。「父皇,五弟的傷是兒臣不小心射傷的。」
「是你?」魏衍行吃驚。
「是的,兒臣當時也在追捕老虎,這弓一時拿不穩,誤射傷了五弟,兒臣對此也甚感愧疚。」他厚顏無恥的說,想將此事當成意外。
「事情真是這樣的嗎?」魏衍行沉臉問向魏泱。
魏泱再度瞥了一眼魏超,見他唇有點發抖,這也知怕了。
「回父皇,事情……確實如大哥所言,是誤射,不過兒臣沒有責怪大哥,況且這傷勢也不重,大哥不必放在心上,更無須自責。」魏泱說。
他曉得適可而止的道理,不會為了報復大哥而將事情弄巧成拙,父皇其實心中應該對自己的話多少有些猜疑,但倘若自己當眾說出實情,讓大哥下不了台,即使嚴懲了大哥,父皇也不會高興,因為自己將家丑外揚了。
魏超見魏泱開口甚為緊張,就怕他反駁自己的話,說出真相,這會听他居然放過自己了,不禁松了一口氣,這心跳沒那麼快了。
「既然如此,那這事就不追究了,不過超兒這箭術也太差了,回去再好好練練,免得明年狩獵又丟臉了,還有,這回你也是空手而回,朕對你不免失望,你是長子,別事事不如人,可得多加把勁,有點做人兄長的樣子。」魏衍行還是說了魏超一頓。
魏超被數落得面上無光,但臉都丟了,又能說什麼,只能吞下這口怨氣了。
「好了,該是論功行賞的時候了,小老虎,這回你可揚眉吐氣的帶頭虎回來了,說吧,你要朕賞你什麼好?」魏衍行這回打算讓魏泱自己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