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上,太子端坐主位,傅挽聲意外同行,元牧不見異色,倒是柳延秀有些話想問傅挽聲,擔心那田公公之死,他是怎麼回復太子的?但見他目光冰冷,原本太子在場就不好問出口的話,變得更無法探問了。
不過她瞧太子帶著他來,應該是對他頗為信任,那日的事必定是找了理由圓過去了才是。
不過,挽聲明知她已嫁給牧了,為何還肯再見她?他到底是怎麼想的?這也讓她有些忐忑不安,但她只希望他能就此打住,別再對她有任何心思。
「你們夫妻倆才剛大婚,本宮本來不想這麼快來擾你們恩愛,但本宮身負皇命,不得不走這一趟。」太子裝模作樣的喝口茶後說。
元牧馬上起身,恭敬的道︰「皇爺爺有何旨意,孩兒謹遵聖諭。」
「嗯。」太子矯揉的頷首。「你既已成婚,皇爺爺認為你已堪重任,這次決定將朝廷授官選臣的重責交給你。」
柳延秀隱隱听得出太子憤恨的情緒。畢竟有了授官的實權,即擺明皇上打算讓皇太孫建立自己的權勢,也難怪太子一口怨氣壓著,怒在心頭。
「孩兒多謝皇爺爺恩典,會盡力為朝廷挑選好人才,不會讓皇爺爺失望的。」
元牧臉上沒有顯露太多情緒,這是不想刺激已然不悅的父親。
但太子哪能輕易解氣,倏然瞪向柳延秀,「那就好好做,不要得了女人後,就不思長進,成日沉溺在女人香里,沒出息!」
她當下就難堪的漲紅了臉。
見狀,元牧則是面沉的道︰「謹尊爹的教誨,孩兒會自重,但不知爹除了替皇爺爺帶話外,是不是還有其他要事?」言下之意是想趕人了。
「這……這個……」原本氣焰逼人的人這會忽然變得支吾其詞了,索性使了眼色讓身旁的傅挽聲說話。
暗挽聲這才冷然的開口,「太子的意思是,既然皇上將選賢與能的事交給皇太孫,那太子有一人想推薦給殿下。」
柳延秀略略揚了眉,原來這才是太子此行的的,皇上才授權給牧,太子就馬上來關說,要安插自己人了。
「這人是誰?又要推介什麼職位?」元牧問,無視于傅挽聲的冷臉。
「這人是我,職務是掌管貨幣鹽鐵的金曹。」傅挽聲從容的告知。
「什麼?」柳延秀太吃驚了,他竟然推薦自己,而這職位還是關系到國家財政的重要職位。
據她所知,每年鹽鐵的稅收驚人,是國庫最主要的收入來源之一,這位置怎可能讓居心叵測的太子人馬拿走?
「不可能,若是這位置,我另有人選。」元牧果然立即拒絕。
「你敢不同意?」太子恙怒。
「孩兒無法同意,傅挽聲在朝的資歷太淺,還得多加磨練,現在就擔任如此重要的職位,孩兒怕他不能勝任,他還是先做好少詹士,好好輔助您即可。」他說得明白,就是不可能。
「你!」太子恨極。
元牧大婚那日,父皇的那番話就是暗示要他讓路給兒子,果然才幾日就將這選爆的權力交給元牧,這讓自己原本安排好的人事布局全盤被打亂,然而其他的官位他可以算了,但金曹的位置關系到他的銀根來源,無論在朝在野,沒錢就辦不了事,為了唆使那些人繼續支
持他對付元牧,他必須靠金曹這個位置為自己賺錢。
為此,他才不得已拉下老臉來脅迫兒子答應,而傅挽聲聰明有智,又是自己的心月復,這位置非讓他坐上不可。
「不過就一個官,你就一定要與本宮作對?」太子怒問元牧。
「不過就一個官,您就一定要為難孩兒?」他反問。
太子氣的拍桌起身,「既然你不將為父放在眼里,那本宮也不再與你嗦,這柳延秀與徐素問的事,我決定去查清楚!」
提起這事,元牧變了臉。「您說什麼?」
「哼,你皇爺爺指鹿為馬,硬逼得本宮與他一起做戲,將柳延秀當成徐素問,當時本宮不得已接受,但不表示本宮就這麼算了,雖然徐鳳已死,但本宮絕對會找到他的後人,讓他出來指認徐素問,到時候這女人可就犯了「欺君之罪」,你皇爺爺就算想保她,也拉不下
臉來讓君威掃地,承認自己有意放縱!」太子威脅說。
柳延秀掩面失色。
「孩兒勸您最好不要這麼做,兒臣可以忍讓您任何事,可您要是動到我的女人,兒臣絕不再忍氣吞聲!」元牧渾身流露出一股徹骨的寒意,這是不惜撕破臉的意思。
太子對這兒子打壓慣了,但怎麼壓迫也不見他對自己說出如此重的話,尤其是他臉上那懾人的冷鶩之氣,直教人莫名的哆嗦,不禁心生畏懼。
暗挽聲見太子有畏縮之勢,暗罵了他一聲無用,徑自開口道︰「我與柳延秀是同鄉,自然見過柳延秀的真面目,我若在朝堂上指說柳延秀沒死,你們想會有什麼後果?雖然我會觸怒皇上,但與其得不到想要,我情願玉石俱焚。」
「挽聲?」柳延秀霍然站起身,她沒想到他會威脅她。
元牧拭畏中殺機已現。「你敢!」
「我敢!再說,柳延秀本來就是我私定終身的未婚妻,雖說我們沒說親,但不少人知道我們交往甚密,只要我上朝堂一說,就算皇上想殺我滅口,但眾人心知肚明那柳延秀就是徐索問,柳延秀的名聲既毀,徐素問還能完好無暇的做她的太孫妃嗎?此等殘花敗柳就是
皇上自己得知後,怕也是要後悔得吐血,恨自己有眼無珠幫孫兒娶進這種妻子!」
「大膽!」元牧大怒。
「膽子不大如何與您為敵,這金曹的職務,您盡快考慮給不給我,不給我就與延秀一起死,反正地底有延秀作陪,我也歡喜的很。」
「你!」元牧臉上已是暴雨來襲前的樣子。
柳延秀驚訝的看著傅挽聲,仍不敢相信他會說出這些話。
她從不認為他是這麼卑鄙的人,但這次他真是無所不用其極了。
太子在一旁陰笑,他以前出這個傅挽聲與鉚延秀的關系不尋常,所以當時讓他去殺柳延秀,一方面給元牧教訓,一方面測他的忠心。
雖說最後人沒殺成,但他听了回報,便覺此人有可用之處。听傅挽聲所言,因為被元牧當場抓到,公公那廝太膽小,畏罪自殺了,而元牧搶了他的女人,自知理虧才會放他一馬。
丙然,傅挽聲沒說錯,看元牧的樣子,就知道這金曹的位置,他們是拿定了!
「好,我答應,金曹給你,我祝福你這個位置真能坐得牢!」元牧退了一步,譏諷道。
太子大喜,立即就拍了傅挽聲的肩,大贊,「金曹大人,以後就看你的了,你真是個人才啊。」
聞言,傅挽聲的臉上卻無任何喜色,他心知肚明,元牧的妥協只說明了一件事--他為了延秀什麼都可放棄,而越是如此,延秀就越不可能離開他了…
「對不起,為了我,又讓你……」柳延秀的心中充滿愧疚,待太子與傅挽聲走後,她難過的說。
「不必抱歉,我說過,就算傅挽聲得到那位置,也不見得坐得住,那位置牽扯太多人的利益,動輒得咎,不是那麼好干的,我倒希望他挺得住,不要三兩下就被萬箭穿心的逼下台。」元牧冷笑。
這話也讓她為傅挽聲的未來擔憂起來。「牧,挽聲應該不是真的想要置我于死地,他不過……」
「不必多說了,那小子還愛著你,是不可能害你的,這點我很清楚。」
「你既知道,為什麼還要受他威脅?」
「他救過你,憑這點,我就能如他所願。」
她興嘆,「謝謝你了,但如果能夠,我實在不希望咱們與他之間的恩怨再擴大。」
「這我不能保證,畢竟他跟了我爹,要對付的人就是我,很多事已不是我單方可以控制。」
她嘆了又嘆。「我曉得,挽聲執意投向太子,你也是很為難。」只要挽聲繼續與太子合作的一天,他們之間的糾葛就不會有結束的一天。
瞧出她的擔憂,他用指月復溫柔地摩挲她的臉頰。「放心吧,你欠他,就如同我欠他,若非不得已,我不會傷害他的。」他柔聲說,並不希望她顧慮太多。
聞言,柳延秀苦笑。「你為我犧牲太多了……」
他的笑容更深。「但你給我的,卻是我犧牲再多都值得的。」
這話教她的眼眶熱熱濕濕的。此刻再說什麼話都是多余的吧,這人,待她從來是如此--深愛不悔。
「牧,我問你,若有天真到了父子相爭帝位那天,你會怎麼做?」她正色的問起。她想知道他的想法,會讓,還是爭到底?而這在未來似乎已是不能避免的抉擇。
他眼楮一眯。「我會爭到底!」
「可他是你的父親啊?」
「就因為是我的父親,所以當我登上皇位時,我會善待他,但易地而處,他卻不會。一旦他登基,會時時怕我篡他的位,會防我、堵我,也許不會殺我,但我勢必會被幽禁在偏處,直到他離世,從前我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未來,但我已有你,我不能讓你跟著受罪,一起步入這樣悲慘的人生,我發誓會許你一個平安幸福的未來。」
她垂下眼淚。父子相爭他何嘗願意,但到了這地步又能如何?
牧為了她,是不可能再妥協了。
「牧,那今後你要怎麼做,可有我幫得上忙的?」
元牧微笑著看她。「有,只要有你在我身邊,就是最好的幫助。」
她又赦顏了。「人家是說正經的,既然夫妻一體,我不能讓你一人單打獨斗。」她認真的說。
「那你就幫我一個忙吧……把真正的徐素問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