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王家三人全身惡臭,體力不濟、四肢無力,卻穿得一身光鮮的新衣出現在數兒的院落。
「你們?」數兒疑惑的看著三人。不過才幾天,他們怎麼這副怪樣子?
畢竟親人一場,剛開始她也沒太為難他們,雖讓他們當下人,也不過指派些灑水打掃的工作,跟宅里其他人比是幸福多了,偏偏幾人不知足,前幾天竟到她跟前東嫌西說的要換工作,她不予理會,沒想到幾日不見,他們的樣子反倒比之前更慘了,這是怎麼回事?
「哎呀,臭死了,少夫人,您後退點,免得被屎味給燻死了!」霞姊嫌惡的將數兒往後拉退了幾步。
王家三人氣惱的瞪了她一眼,可霞姊一笑,心想,總算換他們幾個了吧。一點也不怕,還回了他們一個幸災樂禍的眼神。
她本來以為做了伺候數兒的奴才,以前的事就當過往雲煙算了,沒想到宋連祈這麼會記恨,壓根沒打算放過她,難怪當時會讓她做數兒的貼身丫頭。
因為她是伺候數兒的人,所以也成了她的代罰丫鬟,不管宋連祈找了什麼雞毛蒜皮的事,再說是數兒的錯,照宋家的規矩,她就得挨上幾棍。
幸好,打過幾次算是贖了罪,最近沒再被人找麻煩了,她就等著王家三人會比她更慘。
「你這賤人欺人太甚,裝什麼高貴,別以為穿了彩衣就能變鳳凰,我告訴你,我才是真正的鳳凰,而你,出身是烏鴉就永遠是烏鴉!」王競珊向數兒走近,火怒的眸子直勾勾瞪著她,將怒氣一古腦的宣泄,完全不顧慮後果。
數兒倏地沉下臉色。她不清楚為什麼王競珊要生這麼大的氣?但不管如何,不分青紅皂白罵人的行為是太過分了。
一旁的霞姊逮到機會,馬上站出來為主子出頭。「王競珊,你這奴才也太沒規矩了,居然敢怒罵少夫人,想討家法伺候是嗎?!」
「家法?」她這時才微白了臉。
「沒錯,對主子口出怒言,可是有杖刑的,你們想討打嗎?」
聞言,本來想上前念個兩句的宋美華跟王競曉全噤了聲,唯獨王競珊大小姐睥氣改不了,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
「我又沒說錯,你本來就是丫頭出身的低賤身份。」
「霞姊。」數兒出聲。
「是,少夫人,我去準備。」霞姊高興的回話。事實上她積恨很久了,早想對這驕縱得惹人厭的賤人狠抽上一頓,這會可是得償宿願了。
她轉身回房里取來長藤,這抽下去會痛得教人在地上爬的。
「你敢打我?」王競珊怒目,不信數兒敢要人動手。
「你犯上,這是我怎麼也容不得的。霞姊,為了以示懲戒,你就抽個五——」
「五十下是吧?我嫌少了點,不過你都決定了,那就依你吧。」巧妙關頭,宋連祈適時出現。
王家人一見到他猶如老鼠見到貓,三個人全抖了起來。完了,他怎麼來了?
「我的相公,我剛是要抽五——」
「啊,我誤會了嗎?不是五十下,而是五——百下?」他佯裝一臉吃驚。
「五、五百下?!」王家三人慘白了臉,當事人王競珊更是差點尿褲子。
「我的相公,您——」
「我又誤會了嗎?你真要這麼重責?五千下,這八成會打成肉醬的,不過若你堅持,為夫的還是會支持你,刁蠻的奴才是該嚴懲不貸。」
「您——唉,對啦,我的意思是五十下沒錯。」瞧著他狡黠的雙眸,她可不想再讓他鬧下去,再下去王競珊下場可能更淒慘。
「原來只有五十下呀,這麼輕責能達到警告的作用嗎?」宋連祈冷凝的瞥向王競珊。
她立時全身一寒,腿也發軟,窩進同樣面無人色的母親懷里,瑟瑟發抖。
就算五十下也夠打得人皮開肉綻了,宋美華硬著頭皮為女兒說項,「連祈,競珊不懂事,請你看在我的面子上——」
「嗯?」這聲音發得陰沉。
「沒、沒什麼,沒什麼!」她嚇得卡住喉嚨住了嘴。這小子終于逮到機會整他們,怎可能會輕易放過?
「怎會沒什麼?娘,我不想挨打,又痛又丟人,你這當娘的真沒用,連女兒都護不了!」王競珊逼急了,反而責怪親娘不中用。
「你!」
「我說姑媽,你怎麼教女兒的,這般目無尊長,連我看了都搖頭,這態度可能會教壞宅里其他人的,我瞧,你們留在這里也不是這麼恰當了。」宋連祈還在冷言冷語。
「不不不,咱們一定得留下來,呃……我是說,競珊我會嚴加管教,請你息、息怒。」听見要趕人,先嚇壞了王競曉。開玩笑,一出這道家門,他們必遭債主五花大綁,隨即就會橫尸街頭。
「可是我瞧並不只她一個人得管教,你們兩個也不是好奴才。」宋連祈寒涼的搖頭。
宋美華與王競曉的膀子當下垮了,畏縮的眼神憶起的是他整人的手段。
前幾天他們找上數兒,嫌工作辛苦想換工作,結果——
「咱們少夫人仁慈寬容,特許你們不用再干掃地的活,但少爺吩咐下來,改掃茅廁,而且一天三回,當三餐掃。」霞姊像宣讀聖旨般的說。
如果早知道消息會傳進宋連祈耳里,他們才不會又要求換新衣,也才不會——
「少爺還囑咐,少夫人大方為你們制了新衣,要你們不要辜負少夫人的心意,得穿著新衣掃茅廁,但新衣價值不菲,弄髒不得,故得每日檢查,髒污一塊責棍一下。」
打掃茅廁能不弄髒衣物的嗎?三人霎時傻眼,穿上新衣後,他們一天至少被打十板以上,天天哀號,可這事還沒了——
「少夫人菩薩心腸,念你們工作辛勞,不必到廚房搶食,少爺也有同感,特要廚房專程留飯給你們,以後你們就在自己房里用餐。」
這之後,他們真的不用到廚房與奴才搶食,還真有人專程送來,但,一天只有一頓,還是所有人吃飽後的剩菜渣。
他們嘔了幾天,食不下咽,到最後餓得兩眼昏花,就連餿掉的菜汁都含淚吞進肚,心想已經夠悲苦了,宋連祈應該不會再使惡招折磨,但幾人正吞著餿水之際,霞姊又來了,對,差點忘了,他們那時還要求想換新住所——
「少夫人面善心軟,說好不讓你們再委屈睡下人房的,這會新房已經挪出來,你們可移駕,不過少爺說柴房雜貨多,一時不能全移出,叫你們多忍耐,將就擠著睡。」
柴房?!
這下他們全傻了,也全明白了,宋連祈留下他們,就是擺明要報復以前的事。
「不,咱們會當好奴才的,以後不敢抱怨了,就請少爺、少夫人大人大量原諒咱們吧!」王競曉抖著聲告饒。
「抱怨?你們發生什麼事了嗎?」早看出不對勁的數兒問。
「我……我們……」王競曉偷看了宋連祈一眼,清楚不能亂講,不然可就完蛋了。「不是的,是咱們自己覺得不努力工作不太好,所以良心發現……」
「良心發現?」這話可讓數兒听了噗哧笑出來。
他們也會良心發現?斜睨一邊閑適坐著的男人。這家伙八成又作惡了。
真不知道他是怎麼整人的?!不過她早就心里有數,丈夫願意留人必定是要整人來著,畢竟積怨太深,能不疏通嗎?
她不禁莞爾,也不再多問。王家這幾個人的心思她不是不知道,成天吃早起的謀晚上的,從不知安份,更不會感恩,原本她是不想計較的,因為再怎麼說他們都是相公的親人,況且還有老女乃女乃在,身為孫媳婦做得太絕也不好,但如果作惡的是自家男人,那她就真的插不上手了。
「既然你們已經知錯,也願意不再抱怨瑣事,那我也就不計較了。」宋連祈見她沒再干涉,閑涼的說。
三個人愕然的張著嘴,闔不太攏,因為沒、沒力氣閉上了。
這意思是他們還得繼續新衣洗廁,睡柴房吃餿食?
幾個人頓時癱了。
「好了,霞姊,可以動手了。」無視于地上要死不活的人,宋連祈下令。
「是。」霞姊可喜著,揪起抵死不從的王競珊,在她厲聲尖叫下打到她皮開肉綻,到最後連尖叫咒罵的力氣也沒了。
「老夫人您找我?」祠堂前,數兒乖巧得體的坐著。
老女乃女乃眯著眼,細細打量起眼前端莊秀麗的可人兒。這丫頭出落得比任何閨秀都要出色,就算出身是個丫頭,現在倒也無妨了。
「你將宅子跟生意都管理得很好,幫了連祈不少忙。」老女乃女乃頷首稱贊。
「哪里,是老夫人幫忙。」數兒紅著臉不敢居功。
「你毋需謙虛,我這老太婆做了什麼?我只顧著念經,能幫上什麼忙?」
「有您在,下人比較不敢造反。」這話是說真的,她的出身,的確讓某些人不信服,但若連宋家的大家長都信任她,別人也沒說閑話的余地。
「你啊,什麼都好,就是對自己沒信心。」老女乃女乃笑了,笑容和煦,整個人親切多了。「你要相信連祈那孩子的眼光,知道嗎?」
看到她露出笑容後,數兒也笑了,當下松了一口氣,隨即用力的點點頭。
其實老夫人不大管事,上回喚她到跟前是要她離開宋宅,當時嚴謹的老夫人很有威嚴,事後她才知道這是相公的意思,老夫人幫忙趕走了她,幫她結束丫頭生涯,讓她能跟相公平起平坐,在心里她是戚激的。
但除了例行問候,老夫人大都在祠堂誦經,兩人很少交談,能看到這麼和藹的老人家,她很高興。
「嗯,就是要這樣。」老女乃女乃眉笑眼笑,閑話家常般的聊起——「數兒,你過門多久了?」
「半年有余了。」
老女乃女乃沉思一會後開口,問得含蓄,「嗯,時間不算短,最近身子可有其他不適?會不會想吐還是特別想睡呢?」
听得出她的意思,數兒的神色黯下,「沒有。」
「還沒啊,過門前你就是連祈的暖床丫頭了,怎麼到現在還沒消息?」老人家難掩失望。
低著頭,她能說什麼?
「前些天讓大夫例行檢查時,大夫有說什麼嗎?」
「大夫說我和相公的身子都很健康,脈象也穩,只是女人家氣血虛了點,沒什麼大問題。」
老女乃女乃嘆了一口氣,「這樣啊……數兒,女乃女乃不是逼你,但你自己也曉得,宋家這種大戶人家,沒有子嗣是坐不穩女主子位置的。」
「我知道女乃女乃的用心。」心沉重了起來,她不是不想要,但她不知道除了等,自己還能怎麼做?
「數兒,跟連祈說一聲,趕明兒個讓你來祠堂齋戒靜坐三天,跟祖宗們祈祈福吧。」
「祈福?」
「嗯,女乃女乃沒別的意思,但你知道女人能生孩子得有多大的福份,你從丫頭扶正,也是用了不少福份,這會跟祖宗們再多求些,興許過陣子就會有消息了。」老女乃女乃回頭看著祖宗牌位,喃喃念了幾句。
如果可以,她也不希望要走到最後一步,畢竟這丫頭幫了宋家不少。
數兒頭更低下。沒福份?是這樣的嗎?這是她心底的痛啊,即使她已經越來越有閨秀的氣質、女主人的氣勢,但福份不是她能決定的,難道老天要這樣為難她?!
「嗯,我懂了。」
「數兒,你過來。」老女乃女乃招手要她走近,她才走近,老人家便牽起她的手,拍拍她的手背。「你進宋家當丫頭也好些年了,女乃女乃看著你出落得越來越漂亮,女乃女乃沒有門第之見,要不也不會許了連祈娶你,但子嗣這事,事關女乃女乃百年後有沒有臉面見祖宗的。」
頓了幾秒,她甚感為難的開口,「若過陣子還沒消息……那女乃女乃再不舍你,也得讓連祈納偏房……」
偏房?數兒一听有些腿軟,小手不禁顫抖。是這樣的嗎?費了這麼多波折才能跟相公許下白頭偕老的承諾,難道沒有了孩子,一切就要成空,她往後就得跟別的女人共享這個承諾了嗎?
不舍的握緊她微微抖著的小手,老人家開了口,「所以,你得努力點,別逼女乃女乃下這個決定,知道嗎?」
下意識的點點頭,但太過震驚,一時還回不了神,數兒搖晃著身子回椅子上坐下,臉色蒼白,也說下出什麼。
老女乃女乃又嘆了口氣,默默的離開祠堂。如果可以,她也不想當棒打鴛鴦的劊子手,但宋家連著幾代都是一脈單傳,難道真要斷了這香火?再說,她身子也漸漸虛弱,若不急著現在確定宋家能開枝散葉,她就是進棺材也不能瞑目啊!
獨坐祠堂的人兒像個木頭人般靜靜垂淚。老天已待她不薄,但能不能再更好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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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金羅紗內。
「我的相公……」小女人咬著貝齒,極度羞赧地輕搖著身旁才剛通體舒暢過,一臉滿足的男人。
男人「知趣」地翻過身,親吻女人的小嘴。完事可不能倒頭就睡,他得費心多給些溫存,這女人值得的。
但唇才貼了上去,不得了了,這小女人竟破天荒地主動將丁香小舌伸進他的口里,還大膽與他交纏了起來。
唔唔……嗯嗯……好樣的,這女人今晚挺熱情的,顯然剛才那兩次還不能滿足她。
「很好,這可是你自己討的,可別明早起來又說我需素無度,不知收斂。」在她結束這異常挑逗的長吻後,男人雙眸星火,挑眉地做最後的警告。
小女人簡直羞得無地自容。自己的舉動放蕩得可以!盡避俏臉已紅霞滿天,她還是輕點了頭後,將軟軟的身子貼向男人。
這難得大方送上的美人香,可讓男人才剛舒解過的身子,又再度蠢蠢欲動了起來。這女人今晚要大方送,他求之不得,還客氣什麼!
「那好,今晚你相公我就要大開殺戒了!」雙手撫上她棉絲般的肌膚,火熱的吻緊啄而上,兩個身軀交纏成一體,他再次充滿她的身子,也灑進了屬于兩人的的種子。
半晌——
「我的相公……」
「嗯?」
「人家還要……」
「嗯,我也有此打算。」男人的身體再度動了起來。
再半晌——
「我的相公……」
「還要?」
「嗯……」
「沒問題!」
天還沒亮,還有時間,身體繼續活動。
又半晌——
「我的相公……」
男人的聲音有點喘。「還……還要?」
「不可以嗎……」
「可以,當然可以,滿足娘子的需要是我的責任!」
埋頭繼續苦干。
然後……
「我的相公……」
「天亮了……」
「您累了嗎?」
「累,哈!開玩笑,做這種事怎麼會累!」
再次實干下去。
接著——
「我的相公……您不行了嗎?」
「你想污辱我嗎?」這次悶頭蠻干了。
最後……
「我的相公……我的相公……」
「呃……我來了……」男人在睡夢中含糊回話,卻沒有動作。
「唉,怎麼不省人事了?」
對不起了,相公……我只是想要一個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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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何時開始,她每天都飲藥?
宋連祈注意到數兒起床後第一件事,就是藉著到廚房親自為他備餐的時候,喝下一碗不明的藥汁。
起先她為他備餐這事並沒有引起他的疑心,直到發現她每天由廚房回來後,早膳都食不下咽,因而起了疑竇,這才跟在她身後來瞧個究竟。
而這一瞧,他訝異不已,只見她喝下那藥汁之後,整個人就開始窩在牆角痛苦的狂嘔,難受得幾乎連膽汁都要吐出來。
她到底喝的是什麼?為什麼這麼痛苦?
蹙著眉,他走上前低喚,「數兒。」
正窩在牆邊吐得臉色發青的人兒,嚇得驚跳起來。
「我的相公?」他怎麼會出現?他瞧見了嗎?
「你……喝的是什麼?」鎖視著她慘白的容顏,他的心跟著揪擰。
「我……」數兒慌亂的看向還擱在腳邊的碗,倉皇的將碗推進牆縫里。「我喝的是補藥。」
「什麼樣的補藥?」他沉著聲追問,也將她的舉動收進眼底。
「前陣子大夫不是診過我的身子,說我氣虛血弱,得經常用藥補氣,不然過陣子天冷了,容易犯病。」她看似鎮定的解釋,眼神卻飄忽得不敢定視他。
大夫是這麼說過沒錯,但有必要這麼神秘兮兮的嗎?「怎麼不讓下人熬了送進房,要你親自來廚房弄?」
「沒什麼,就我不放心,怕下人火顧不好,想說既然要幫您備餐,就自己熬煮了。」她淡淡的扯著笑。
「喔?但這藥好像很難喝是吧,瞧你喝完難受的模樣,難道不能要大夫開些好入口的補藥嗎?」他心疼她那副難受的模樣,以前他也常喝補藥,怎麼不知有這麼苦的藥方?
「這個……我回頭會問問大夫,看看有沒有什麼替代的藥方。」她極度不安的應著,心里卻想著下回得更小心了。
這秘方是私底下她跟大夫問來的,大夫說這是宮廷秘方,雖藥會苦得人難受,且容易犯嘔、厭食、體弱,但不少嬪妃們吃都有效,沒兩個月即為皇上生下子嗣,鞏固宮中地位,末了還洋洋灑灑說了一堆,可她都沒听進。
因為她在乎的不是宋家少女乃女乃的地位,而是身為相公唯一妻子的機會,她不想放棄這個機會!
藥沒有她的心苦,她忍得下。
「嗯。」宋連祈眯起眼的瞧著她因苦味還留在舌口之中,那難受的滋味揪得她的眉心怎麼也無法松開,他心里更是存疑了。
「您來得正好,可以用膳了。」為了避開他起疑的目光,數兒趕緊領著他出廚房回廂房。
然而照例,她仍是食欲不振,人消瘦,精神也不好,但卻努力在他面前用力的吞著粥,只是一碗粥怎麼吞還是一碗滿滿,她根本沒辦法下咽。
他瞧在眼里,心沉了沉。「這藥別吃了,怎麼有補藥越吃人越瘦?」
她硬是揚起虛弱的笑容,「沒的事,是我最近忙鋪里的事,有些累壞了。」
「過來!」他招了招手,數兒莫可奈何的坐近,他摟著明顯消瘦的身子,一小口一小口的喂她,「數兒,听說你明天開始要進祠堂里齋戒靜坐祈福三天是嗎?」
「嗯。」她一小口粥吞得很久,但不敢拒絕送到嘴邊的湯匙,就怕自家男人又起疑心。
「想祈什麼福呢?」
「想……求列祖列宗賜我些福份興家。」
「你嫌自己的福份不夠庇蔭咱們家?」是誰在她耳邊說閑話嗎?
「不是的,我能有今天,福份夠不凡了,只是貪心的希望福氣能綿延下去。」能夠讓她為他生個女圭女圭,討老夫人歡心。
「是嗎?」
「是啊,這三天我不能伺候你,你別怪我。」
「不會的,你是為了興家不是嗎?」他臉龐表情末變,但黑眸底下的色澤卻不動聲色的加深。這丫頭肯定瞞了什麼事!
「是啊,為了興家。」低下頭,看似專心的咀嚼,但眼淚在她眼眶中打轉,怎麼也不敢貿然落下。
老夫人說她福份不夠,她想求求祖宗別怪她福份薄,還是賜她一個娃兒吧。
也許心誠一點,祖宗們會給她機會的,為了宋家,為了留在他身邊,任何方法她都想試試。
盯著低下頭的人兒,宋連祈將眼眯了起來,將嘴湊近她耳邊。「數兒,你是不是有事沒跟我——」話沒完,卻讓敲門聲打斷了。
霞姊又敲了兩下門,「少夫人,給您送補藥來了。」
補藥?數兒有些不明所以。她沒交代人送補藥啊?!
「進來吧。」宋連祈倒是不疑有他,率先把人喚進來。
霞姊動作俐落的把藥碗端上桌,推到數兒眼前。
「這是什麼補藥?」他盯著霞姊問。
她愣了一會,隨即答道︰「少女乃女乃這陣子氣虛,這是廚房熬的補藥,專養精氣神的,藥方奴才就不清楚了,少爺想知道,等會老奴跟大廚問清。」
「是嗎?」他模模妻子還沒挽起的發,輕聲問︰「怎麼你最近吃這麼多補藥我都不知道?」
眨了眨眼,感覺眼楮沒那麼酸澀了,數兒側身看他,「沒有,就大夫交代的,前一個藥方餐前吃,剛開始較傷胃傷身,霞姊現在端來的是讓我餐後吃,養胃補身的,前個藥方我備餐時會順手熬,後個藥方就讓廚房忙了。」
打蛇隨棍上吧,正巧這時候霞姊送了藥來,承認了,至少有兩個人知道這事,他才不會起疑,只是……霞姊到底是為什麼送藥來?
「少夫人,趁熱喝吧!」
「嗯。」即使粥已經讓胃不舒服極了,但數兒還是勉強將藥暍下,站起身,唇角揚高,反身也將丈夫拉起,「好了,您等會不是有事得出門一趟?晚上我等您回來用餐。」
宋連祈總覺得哪里不對勁,但一時也說下出個所以然,還有這笑容——一點也不像數兒的笑!
「嗯,我先走了。」整整衣衫,他帶著心事出房門,將房間留給主僕倆。
看他走遠,數兒連忙把疑惑問出口,「霞姊,怎麼會有這碗藥?這藥是吃什麼的?」
霞姊揚起夸張的笑容,「真的是給少夫人您補身的,最近少夫人吃得少又瘦得多,大廚為您的身子擔憂,所以熬了家傳補藥來,補身子也開胃口。」
數兒點點頭,算是知曉。但她有瘦得這麼明顯嗎?
「那少夫人,您之前跟少爺說的前一個藥方又是什麼?」
「沒什麼,也是補身的藥,若少爺或其他人再問起,就照我說的說,你這帖藥以後也照這時間送來。」數兒語氣嚴謹的交代。這樣該萬全了吧。
霞姊點點頭,應了聲,默默的收拾起碗筷,笑容顯得不太真切。
看著窗外假山流水深思的數兒,也沒花心思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