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諸天日睨著桌上的東西。
「休書。」蘭禮秋冷靜的告知。
他挑了眉。「你要休夫?」
「沒錯!」她不讓氣勢弱下,杏眼瞪著他。
「倘若我不同意呢?」他嚴肅的反問。
「我只是將程序補齊,事實上,那夜我爹將我帶回蘭府時,你我就再無關系了。」她面無表情的提醒。
諸天日沉默下來,碧色眼珠直勾勾的深凝著她,直到她再撐不起氣勢,不自然的撇開臉為止,才又低沉的開口說︰「我並不曾給你任何休書,到目前為止,你還是我的妻子。」
「所以我才要寫張條子,正式休夫!」她鼓著腮幫子,又鼓起勇氣瞪向他。
他眼神一黯。「拿回去吧,我不會接受的。」說著便將休書遞還給她。
「拿回去?不成,你非得收不可!」她重新推回他面前,瞪著他那被她逼迫後仿佛極度無奈的神色,她牙一咬。「我要改嫁了,所以這休書你非接不可!」
這話像句漫天灑下的冰雪,瞬間讓空氣冷凝。
「改……嫁?」諸天日心一揪,明知極有可能是她隨口說說的借口,可他仍是難受。
「對,我要改嫁!」努力屏住混亂的呼吸,蘭禮秋用力點頭。
「跟誰?」他好听的嗓音帶著沉滯。
「跟……跟戚大夫。」
「戚楓堂?」碧色的眼珠有那麼一剎那似乎混濁。
「對,戚大夫不計較我曾經是你的妻子,還願意明媒正娶的娶我過門,我很感動,也很感激。」她平板的訴說著。
聞言,諸天日的呼吸不再平順。「你真要嫁給他?」他知道戚楓堂三天前來便到這里,甚至還與他同住一間客棧,他為嚴防生事,始終避開與其照面的機會,但他萬沒有想到,戚楓堂的出現,竟是來奪取他的妻子的?
「是的,戚大夫是個難得體貼的好人,我不想錯過他,他可能是我下半輩子最恰當的依靠了。」狠著心,無視他丕變的面容,她繼續說。
「你們……可是兩情相悅?」這句話他幾乎不敢問出口。
他當然知曉戚楓堂在他走火入魔之際,是如何的悉心照料過她,他是她的救命恩人,而他也早察覺這男人愛上自己的妻子,為此,他曾擔憂過,但是秋兒最後還是獨自離開那男人,這證明她對戚楓堂沒有感情,只是為何突然間,她卻說要嫁給那男人?
「可以這麼說。」蘭禮秋沒有遲疑太久就回答。
諸天日這會竟猜不出她表情中所代表的情緒。她學會隱藏自己,而這是跟誰學的?跟他嗎……
「不可能,你愛的人一直是我!」
「那是從前,現在,我愛上了醫術高明的戚大夫。」
「那男人能治人的身體,也能治一顆心有旁騖的心嗎?」
她抿著櫻唇。「能,而且他有一輩子的時間治愈我被你傷透的心!」
他拒絕接受這個謊言。「你一定要這般賭氣嗎?你根本不想嫁給他的!」
「不,我想,因為我想徹底擺月兌你!」她冷然的說出令他啞口無言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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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夫人不是真心要嫁人的。」蘇子兵朝著待在暗室里的人說。
諸天日的聲音沙啞而干澀。「我知道。」
「既然知道,您為何還這麼難過?」甚至大受打擊似的既無眠也不語,更沒有進食的待在這陰暗的房里一天一夜。
「我只是在想,她該也和我一樣痛苦吧?說謊的人,在說謊後,那份虛月兌不比接受謊言的人好過。」他若有所思。
「……公子您這是經驗之談?」
「是啊……」諸天日悠然喟嘆。
「難道您與夫人就這麼吊在半空中,兩人都為構不著地而各自慌張?這已是夠糟的局面了,這會又來個戚楓堂攪局,公子,要我出面將那男人打發走嗎?」蘇子兵是個完全忠心的護衛,只為自家主子考量。
「不用,小家伙不會接受他的。」諸天日有自信的說。
訝異的挑高眉。「公于您這麼有把握?也許那姓戚的真能趁虛而入,竊走夫人的芳心。」這也不無可能,畢竟夫人此刻正恨著主子,也許會賭氣接受別人。
此時窗外剛好透進銀白月光,讓蘇子兵瞧見了主子的面容,只見那雙湛亮的雙瞳正發出魔魅的光點,他不由得心驚。正氣凜然的王子怎會有這種眼神?
「就算如此,我還是不會放棄,就像當初小家伙得知我心意已決要離棄她時,仍不屈不撓、含笑抹淚的要奪我的心是一樣的,我,也會緊抓住她的手,她是我的妻,我一輩子也不會放手的妻!」諸天日堅定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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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阿葛情緒似乎有些躁動。
它一早醒來便在屋子內煩躁的繞圈子,還不時仰起脖子發出恐怖的狼嗥聲。
蘭禮秋就是被它的嗥叫聲給驚醒的。
「阿葛,怎麼回事?有什麼不對勁嗎?」她揉著惺忪的眼,打了個哈欠。
它的一雙狼眼狠戾的泛著銀光,她瞧了心驚,倏地門板就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夫人!」
「蘇子兵?」她打開門,瞪向一臉匆忙、神色憂急的男人。怎麼會是他?「發生什麼事了?」難道是那男人——
「公子他、他……沒有在您這里?」盡避環視了一周仍不見王子,他猶帶希冀的問。
「沒有。」她搖著頭。
「沒有?!」他臉色頓時變得無比慘澹。
見他這樣,蘭禮秋的心也不自覺慌了起來。「他怎麼了?」
「公子他失蹤了!」他難掩焦急的說。
「失蹤?」怎麼會?!
「是的,昨晚我從公子房間離去後,今晨一覺醒來就發覺公子不見了,我四處尋人,還是不見他的蹤影,直覺他該是來找您了,但您卻說沒見到他,這……」蘇子兵急得變臉,自責的沁出一身汗來。
「他會上哪去?」蘭禮秋眉心越鎖越緊,瞥見阿葛仍浮躁地在屋子里踱步,心更慌了。
搖了搖頭,蘇子兵心急如焚,「公子的身分很不一般,若被人發現就糟了!」公子的行蹤若曝光,將會引起各方人馬的爭奪戰,只要挾持東霖國的神人,就足以讓東霖人心潰散,要拿下東霖更加易如反掌。
蘭禮秋了解他的擔憂,自己也很著急,但她不想暴露自己還關心著這男人,盡避這男人還是拒收她的休書,但她已言明與他劃清界線了。他的死活根本不關她的事!
「蘇子兵,你若真的為他著急,就應該再到別處找找,我若見著他也會通知你的。」強壓下心慌,她表現出冷漠的態度。
他不可置信的望著她。「您不與我一起去找?」她真不擔心公子的安危?
她刻意垂下首。「不了,你自己去吧。」
「你!」蘇子兵愕然。當女人狠絕的時候,就是這副面貌嗎?他有些氣憤了。「好,我就自己去,倘若公子有來見您,還請記得通知我!」這里是公子唯一最有可能出現的地方,所以他還是忍著氣說。
「嗯。」蘭禮秋冷著臉頷首。
豈料蘇子兵走後,阿葛隨後也捺不住的沖了出去,她驚愕的望著它的背影。能讓阿葛如此失常,定是有不尋常的事發生……她更加心亂如麻起來。
這之後,三天過去,諸天日行蹤仍成謎,而阿葛的脾氣也越來越暴躁,夜里狼嗥不止,嚇得她驚恐不已。
他到底怎麼了?為何連阿葛都尋不出他一絲蹤跡?
遍尋不著那人,蘭禮秋不安的坐在茅屋里,眸中顯露的是極力壓制的忐忑。
她心神不寧的絞著十指,明明不願意擔心他的,但是一顆心卻控制不住的為他怦怦直跳,尤其到了黑夜來臨時分,他依然還是沒有出現,她的驚慌幾乎沸騰到再也無法承受的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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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在第五天的夜里,諸天日出現了。
「你怎麼……」在驚見他後,蘭禮秋臉上的血色卻盡失,聲音也卡在喉間,競發不出來了。
他雙瞳布滿血絲,一臉的風霜,臉上還有令人怵目驚心的血污,凌亂的發、極度疲憊的神情,往昔的精神與風采幾乎被狼狽給取代。
乍見他這模樣,她驚呆了。
「秋兒,我回來了……」他的聲音甚至干啞得難以辨識。
諸天日一步步吃力的走向她,乏力地露出見到她後欣喜的笑紋。
她呆呆的注視著他,才發現他臉上的血污像是讓蟲蟻啃食過般,細細的,一點一點的,傷痕雖淺得不足以毀容,但這麼多的細痕同時在臉上,這疼痛鐵定是穿心刺骨的,絕對讓人難以忍受。
兩汪淚水蓄積在眼中,她伸出掌來想觸踫他,但手才伸出,就在空中握縮的頓住。
眨回眼淚,蘭禮秋又武裝起自己。「你……去了哪?蘇子兵找你找得很急。」她的聲音不自然,但她已盡量讓自己顯得鎮定了。
諸天日的眼眸微縮,失望于她縮握頓住的手,那只手,還是沒能踫他。「我去了九台山。」吃了五天的風沙,他喉嚨受損,啞得發不太出原本的沉亮音色。
「九台山?你去那做什麼?」她訝異的問。
「九台山產寶石,我去那為你親手挖了一顆剔透的紅寶石。」盡避疲憊不堪,他仍是展露笑顏。
「什麼?你上山就是要挖一顆紅寶石?!」
「沒錯,你說過紅寶石具有神靈,代表著愛情、忠誠和勇氣,我答應過要送你的,現在我就實現我的諾言。」他虛弱的伸出手。
蘭禮秋這才注意到他手上一直緊捏著一樣東西,當他緩緩松開拳頭,便露出一顆約莫紅豆般大小,閃耀著艷麗火紅的寶石。
「你……就是因為要挖這個紅寶石,所以失蹤了五天?」伴隨自眼眶中迸出的璀璨珠淚,她的語氣是意料之外的軟弱。
「這是我的承諾,我把愛情、忠誠以及勇氣一起送給你。」諸天日用滿是污泥的雙手捧著寶石,遞到她的面前。
她注意到他的指甲有好幾片月兌落或折斷,原本好看的手全變了個樣,他是用雙手將寶石挖出土的嗎?
淚眼再看向他布滿風霜血污的臉龐,這真是受蟲咬的,窩在山上,趴在石頭縫上挖掘石頭,蟲蟻蜜蜂甚至娛蚣都有可能攻擊他……
蘭禮秋再也維持不了強裝的冷淡,眼淚像系上線的珍珠一般,一顆接一顆的滾落。
「送你。」他欣喜的又將手更往前伸。
盯著躺在他掌中心的紅寶石。是啊,這是那日她坐在他腿上時,她厚臉皮要的,而他也欣然答應過要送給她,那時她語氣淘氣,態度頑皮,就是要這男人給她一份忠誠的愛情。
但,之後的他並沒有依照諾言送上寶石給她,這事她也沒有放在心上,直到這刻,他實現承諾的在她面前遞上寶石,她才回想起這件事。
「我問你,以你的身分與能力,要取得一顆比這還要大的寶石輕而易舉,可當時你卻沒有立即將寶石送給我,這是因為我後來所問的那句話,教你送不出這寶石了是嗎?」
她當時問他為什麼要娶她,這句話曾經讓他善于掩飾情緒的臉龐變了色,想必就是如此,他才沒有在那個時候就送出。
「沒錯,因為當時這句話對我來說不知是多麼的諷刺,我以為自己既不愛你,也無法給你忠誠,更沒有勇氣就這樣留下你,所以怎麼也送不出這件帶著深厚寓意的寶石。」諸天日誠實的說出當時心境。
「難道現在的你,就能夠坦然送給我了嗎?」她眨回眼淚。
他堅定的點了頭。「可以,我可以了,所以我親自去挖來送你!」他眼中閃著熠熠的光彩。
但她思索片刻後回應的,卻是再次的拒絕。「盡避我知道你為何會如此絕情的對待我,你有著不得已的苦衷,但你傷害我卻是事實。也許因為我當初太一相情願的想要留在你身邊,所以用盡了所有的力氣,讓自己傷得太重,重到甚至連孩子都失去了,我所有的力氣與愛情,在失去孩子的那一刻全燒成了灰燼,我已畏縮得不再相信愛情。」她戚然的說。
「秋兒……」捧著寶石的手變得沉重,變得顫抖。「我究竟該如何做,才能再讓你重拾真正的笑顏,讓你再相信愛情,再相信我?」諸天日幾乎要絕望了,她的拒絕仿佛是一種凌遲。
「沒有方法,我一見到你就只想到謊言兩個字,你給我的意義,只剩這兩個字了!」她任由他在哀傷中沉淪,仍握緊拳頭的拒絕他。
他淒楚苦澀的面對著她。「我現在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剖開我的胸膛,讓你看到我的真心,也許這樣就能使你再度重回我的懷抱。」
「你若真想這麼做,就這麼做吧,倘若剖心能讓我見識到你的真心,說不定我就能相信,就能原諒你!」她不願再與他陷入這種令人心慌的追逐戰里,于是仰起頭來,賭氣的說。
只是原以為這麼說他會知難而退,不料他臉上卻光彩乍現。
「咱們總算找到方法解決問題了。」他竟然還笑得出來。
「你!」
「這把小刀你拿著,就用這把刀往我胸口劃下吧。」諸天日暫時將寶石擱置在桌上後,由屋內取來小刀,含笑地將刀遞向她。
蘭禮秋呆傻了。「你真以為我不敢刺向你?」
他抿笑不語,神情盡是鼓勵。
她瞪大了眼,胸口不住掀起一股怒氣。「你真要我這麼做?」他不怕死,還是真想找死?
「嗯,這是唯一能解開你疑慮的方法,你不要遲疑。」說著他往前再踏近她一步。
「你要我殺你,不要遲疑……」她握著刀的手竟不由自主的發起顫來。這男人瘋了!
「動手吧,我希望你能見到我的真心。」諸天日竟滿心期待的闔上眼,等她見到他真心的一刻到來。
蘭禮秋無法言語了,灼熱的瞪視著他。莫非他神人當久了,真能猜透她,算準她決計傷不了人?
兩簇火花在雙眸中燃起。他小看她了!
握在手里的小刀慢慢握緊。「好,如果這是你的要求,我會做到,親手將刀送進你的胸口!」
他回應她的是催促的微笑,她臉色發青,深吸一口氣,閉上眼,將刀刀送了出去。
這是他自找的!
她感覺手中的刀穿透過障凝,鮮熱的血液噴向她的臉龐,她倏地睜開了眼,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手中的刀就這麼沒入他的胸口!
他應該閃開的,但他竟然無畏的迎上了?!
「秋兒……你看到我的真心了嗎?」諸天日站得筆直,蒼涼與期待的笑容嵌在他俊美懾人的臉上。
盯著那張笑臉,蘭禮秋身體僵直得如同一尊雕像,在滿是紅色的鮮血中,她望著那雙帶著熠光的眼眸,深深的點頭。
她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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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公子中毒了?!」蘇子兵驚愕不已。昨夜阿葛來求救,他才得知公子回來了,卻身受重傷,那時他已嚇得不輕,這會居然又听見公子還中了毒,登時連臉都綠了。
「他胸口那一刀並沒有刺進心髒,真正造成他昏迷的原因是他中毒了。」戚楓堂解釋。
他沉著臉注視著床榻上死氣沉沉的男人,這男人不是別人,正是東霖國的國師、東霖百姓心目中的神人。
可惜是個命在旦夕的神人了。
夜里被緊急請來,一見需要醫治的人居然是諸天日,戚楓堂訝然了好一會才回神。這諸天日已失蹤了好一陣子,東霖國上下為了找他急亂成一團,而他卻出現在這里,他是特地來尋回他的妻子的嗎?
他內心既失落又百般不甘心,這男人明明已離棄了他的妻子,為何還要出現?甚至讓她親手用刀刺進他的心,瞧著這女人憂急落淚的模樣,他明白,這男人又在這女人心底蘇醒,她原諒她負心的丈夫了!
「這毒是怎麼一回事?又是怎麼中毒的?」蘭禮秋焦急的問著。莫非他被人暗算下毒了?
慶幸戚大夫此刻人正在這兒,否則她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他中的是山林的瘴氣之毒,在九台山時就該倒下,卻還能撐著下山,這已是奇跡。」听說九台山盛產各種寶石,但因為瘴毒過盛,才讓人望而興嘆,無人敢冒險上山采石,可這男人竟鋌而走險的上山……
「難道連醫術高明的你都救不了嗎?」她哽聲問。
難怪他失蹤時阿葛會變得如此煩躁,原來它已經感應到他正身歷險境。
她听聞山林的瘴氣極毒,在那莫說待上五天,幾個時辰就有可能斃命,而他不會不清楚這有多危險,卻還是為了采來一顆石頭給她,不顧生死的在山林里待了五天。
這傻瓜,從前老笑她傻,原來擁有真心的人都會變傻,就算是有過人智慧、被旁人尊為神人的人也是一般的,為愛也會成了傻子!
她不住淒清感傷的落著淚。
戚楓堂低下首,實在不願見到她的淚顏,內心也起了掙扎。
若這男人死了,她也許就會死心,也許就會與他——
「戚大夫,我家公子不是一般人,他的生死不是關乎個人這麼簡單,他一死,東霖與裴族都將陷入空前的危機當中,所以你非救活他不可!」蘇子兵嚴肅的懇求著。
他多少猜測得出此刻戚楓堂心里在想些什麼,原本他不想求人的,但攸關公子的性命以及兩國的命運,他不得不告訴戚楓堂事情的嚴重性。
「裴族?你說裴族?!」諸天日的死能影響東霖國是必然的,但一個國家的興亡對他來說並無多大的意義,他在乎的只是眼前的女人是否會因為諸天日的死而走向他,可是他沒有想到,這男人竟然也跟裴族牽扯上關系?
「沒錯,夫君是裴族的傳人,還是唯一的傳人,他若死,裴族就會滅族,所以你一定要救救他!」蘭禮秋哭紅了雙眼哀求。
「他是裴族的唯一傳人?」戚楓堂的臉沉了下來,沉默了好半晌,他才緩緩再度開口,「好,我會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