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曉湘呆呆傻笑著。
鄺睿對著她,笑容看起來也沒「聰明」多少。
兩人不像夫妻,倒像情侶,他們所處的位置是在美麗華的摩天輪上,兩人看著市區的夜景,氣氛好像在約會。
「滿意嗎?是你吵著要來看的。」收起笑,他刻意酷酷的問坐在對面的女人。
「嗯,跟我想像的一樣漂亮。」她睜大眼盯著夜景,贊嘆地猛點頭。
既然這個家伙這麼喜歡她,她也沒必要矯情地說不喜歡他了,如今他們是兩情相悅,那情人該有的約會一定要的啦!
「土包子。」看那張圓臉興奮的,他習慣拿她戲謔。
「誰土了?沒坐過摩天輪就算土嗎?那你又坐過幾次?跟誰坐?」她立刻酸不溜丟地問了一串。
鄺睿斜斜地瞄她,沒搭腔,只是嘴角越揚越高。
「笑什麼?」她沒好氣地一哼。
「過來。」他對她曖昧地勾勾手指頭。
「為什麼要?你都不知道坐過幾次摩天輪了,也不知跟幾個女人上這里來談情說愛過,相當不爽。
然而他笑容不減,叫不動她,自己就挪了坐過去。「你吃醋嗎?」
孫曉湘用將他擠遠些。「哪有。」眼楮瞟向外頭,裝出一副無所謂樣。
「沒有嗎?可是我為什麼會聞到酸味?」他皮笑地逗問。
她回頭瞪他一眼。「本來嘛,你人帥,桃花就是多,情史這麼豐富,很難讓人不吃醋的。」
「她們都只是我的‘情史’,只有你才是我的‘正史’,這樣你還要計較?」那語氣很寵溺,看著她的眼神也是。
「正史?也對啦,但是過幾年我也有可能變成‘野史’,許多無法經過認可或走到最後的,下場都是被編派到傳說這一塊。
「那你怎麼不說,看野史的人比看正史多,因為野史的內容更有趣?」
斗不過奸商,她撇了撇嘴。「強辯,不跟你說了,我舌頭的靈活度比你差得遠,說得過你才怪!」
鄺睿唇角隱隱上揚,親昵地撥了撥她的頭發。「我是找老婆,又不是要一根靈活的舌頭,你這樣子就很好了。」
抿了抿唇,她終于笑了。「討厭啦,人家原本想與你一起觀賞夜景的浪漫心情都被你破壞掉了。」她挽著他手臂,仰著頭撒嬌。
他索性讓她將頭倒向自己的肩枕著。「為了工作,為了討老頭歡心,我以前沒空,也沒心想搞浪漫,不過,現在我會多學習干這種事的。」
「那樣最好,以後這種事我會多教你的。」
他瞅著她問︰「你很懂浪漫嗎?」
「懂,我根本就是制造浪漫的高手!小時候為了追一個小男生,我親手折了一千只紙鶴送他;高中時在男朋友的生日上跳艷舞給他看;大學更妙,喜歡一個學長,還到他的宿舍樓下唱情歌;出社會後,公司來了一個新業務主任,長得又高又帥,我天天畫有他各種表情的素描給他,就連林則彬都收過我送給他的各式愛心巧克力——」她說得口沫橫飛,完全沒有注意到有人已經怒發沖冠。
「看不出來你的情史也很豐富嘛!」鄺睿的口氣整個涼掉。
但有人偏不知死活的好沒听出來。「好說,跟你比起來是小巫見大巫啦!雖然數量不及你,但是每一段都讓人回味無窮,刻骨銘心——」
「好個刻骨銘心,那請問一下,哪段是有結果的?錯了,不該這樣問,應該問你,哪段的下場是沒有被拋棄的?」他的口氣惡劣極了。
心里咯一聲,孫曉湘悄悄橫眼覷他,終于發現自己有多白痴了。
吞吞口水,她開始賠笑起來。「是啊,還好總是被拋棄,不如哪遇得到像你這麼優秀的老公,你說是不是呢?」趕緊補救。
他用手指用力彈了一下她的額頭,「你這蠢女人,被拋棄很得意嗎?有沒有想過為什麼總是被拋棄?」
孫曉湘的笑容頓時收斂了不少。「有想過啊……就是……我可能如你講的,太笨了,浪漫有余,愚蠢過度……」她不禁自嘲起來。
「原來你有自知自明嘛!」哼笑幾聲,他立刻到。
她白他一眼,「什麼嘛!」沒安慰人家就算了,還順道放她冷箭!
「浪漫有余,愚蠢過度,這是你自己說的,又不是我說的!但是,這回你沒說錯,你就是那種會為別人全心付出的人,就算明知吃虧,就算會受傷,只要你認為對的就不會後悔。那個姓林的癟三就是吃定你這點,才會對你予取予求,我想你之前的幾個不入流男人也是這種德性,吃定你笨,好欺負!」
「真是這樣的嗎?」她傻傻地陷入苦思。
「不是嗎?幸虧我發現了你的好,看中你平凡外表下有一顆最吸引人的心,這顆心已經被我挖掘出來,就屬于我的了,我會好好保護的。」他終于了露出迷人的微笑說。
要他這種自我優越感很重的人坦承感情不容易,但是他做到了,而且很高興為這女人做到。
「鄺睿,你是唯一對我說這些話的人……」她感動得都要哭了。
「我很開心是唯一的,因為這樣就不會有人跟我一樣有眼光來搶你了。」他溫柔地說。
孫曉湘眼眶發熱了起來,「既然如此,我也有話要說……你個性其實很陰沉,城府又深,為人還反覆無常,甚至有點憤世嫉俗,可是,你總是溫柔得很不明顯,喜歡得很不自然,挑逗得很故意。
「所以,我在幾次與你接觸後,偷偷暗戀了你很久,尤其上次你吻過我後,老實說,我就像中大獎一樣,那是我最甜蜜的一個吻,那晚我紅著臉一夜沒睡,興奮得睜眼到天亮,我……我是真的很高興你對我表白。」她緋紅了臉龐說完這些話。
之後,兩人對視一眼,彼此會心一笑。
這一刻,真正的愛情好像在他們身上正式啟動了。
這日,孫曉湘因公司有事先行出門,鄺睿在吃完早餐正準備出發到公司時,一開門就看見一個不速之客。
「我有理由接受她了。」鄺正光嚴厲的眼神投向他,劈頭就說。他久居美國,這次回國後並沒有馬上離開的打算,意思很明顯,他不信任養子的能力。
鄺睿對于他的話沒有吭聲,因為他明白這接受會是有條件的。
「要她去將金越吳總不利的條件找出來,逼得那家伙交出經營權,那樣我就能接受她是個有利用價值的家族成員。」否則……免談。
「她不需要靠這麼做來獲取你的認可,她有權拒絕你的要求!」他從容不迫地冷峻回道。
鄺正光憤怒地摞下狠話,「她如果不照做,不僅當不了我的媳婦,我還會讓她得到應有的教訓!」
「我勸你最好別逼我。」陰沉下臉來,鄺睿冷冷吐出這句話,隨即離開,因而沒發現身後的人露出怎樣殘佞的目光。
氣怒地到達公司,鄺睿盯著桌上綁著蝴蝶結,包裝可愛的小盒子。這是那女人早上上班前拿給他的,還發了短信通知他里頭裝的是巧克力。
他到公司後,就將這東西直接丟在桌上,一整天盯著,有種氣上加氣的感覺。
先不說那壞人一天心情的老頭,只要想起林則彬那小子也拿過她送的巧克力,他就覺得不爽,偏偏她還耍一樣的浪漫。
這根本不是耍浪漫,而是耍白痴!
哼,誰要與姓林的小子一樣得到什麼可笑的巧克力,這女人對自己的丈夫真不用心,了無新意!
一整天,他都臭著臉辦公,郁結的氣氛惹得公司里沒人敢進他的辦公室請示任何事情。
就在下午五點簽完幾份文件後,他的視線不由自主地又盯向那盒礙眼的巧克力,想丟掉又舍不得,只能兀自氣惱。
這時,放在桌上的手機傳出嗶的一聲,有短信,顯示是「小胖妞」傳來的。
那女人八成想叫他早點回家吧?他心情不佳地打開短信內容。
吃巧克力了嗎?
好吃嗎?
送給別人的都是買的,唯有你的是我自己親手做的。
這可是犧牲我的睡眠在半夜里偷偷完成的。
要吃得一顆不剩喔!
原本的撲克臉剎那間換上另一張笑臉。
她親手做的?怎麼不早說!
鄺睿喜滋滋地立刻將桌上那盒丟了一天不想踫的巧克力拿過來,像個孩子般開心地拆禮物,里頭躺了五顆巧克力,手工看起來不是很精致,但是卡通造型很可愛,充分發揮了她愛涂鴉的天分。
他根本舍不得吃,可是又很想試試她的成果,于是拿了一塊放進口里,嘴甜心跟著甜,心情大好,大大的好,一掃幾分鐘前的郁悶。
所以,今天他決定提早下班,去慰勞那女人半夜為他做巧克力的辛勞。
不再耽擱,他拿了外套就打道回府,一路吹著口哨,唱著歌地開車,在往住家位于地下室車庫前的空地上,看見一群人聚在一起吆喝,丟雞蛋。
皺了下眉,這里是高級住宅區,出現不良分子聚集讓人很不舒服。他拿起手機要報警,但手機才拿出來,就看見了被那群人圍住丟雞蛋的受害者是誰,神情驟變,方向盤一轉,改而沖向那群人。
一群人間突然有車子沖過來,立即嚇得散開,尤其看見火速下車的他後,為首的似乎認出他是誰,立即向其他人打了手勢,轉眼間不良分子全跑光了。
他無暇去追凶,直接奔到一臉驚懼,坐在地上的女人面前。
「曉湘!」鄺睿怒火中燒地幫她抹去滿臉的蛋液,那群人竟然用雞蛋砸她!「你有沒有受傷?」他焦急地問。
她驚魂未定地搖著頭,「應……應該沒有吧?」
「應該?」青著臉,他快速檢查她的身體各處,只有一些小擦傷,這才松了一口氣。「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確定她無大礙後,他馬上問。
孫曉湘茫然地搖頭又點頭。「我不曉得……下班回家後這群人就將我圍住……他們說……說我如果不配合照做,就要給我好看,但是我不認識他們……不……不知道他們要我照做什麼?」從沒經歷過這種事,她已嚇到口齒不清了。
鄺睿一听,怔了一會後,立即鐵青了臉。「那老頭竟敢……」
「你是說……這些人是你父親派來的?」她倏地由震驚中回神。
深吸一口氣,他心痛不已地抱起她。「我們回家去,先幫你清洗干淨再說。」
「你父親為什麼要這麼做,他要我做什麼?」察覺他有事隱瞞,被他橫抱在懷里,孫曉湘仍驚愕地追問。
「對不起,這件事我會處理的。」他不願多說,僅是沉聲回應。
「處理什麼,你告訴我要處理什麼?」孫曉湘臉色全變地問,然而心里已有數,他的父親可能要她配合照做的是什麼。
將她抱進車里,鄺睿明白她的擔心,嘆了口氣承諾,「你放心,我不會逼你做出任何你不想做的事。」
那老家伙開始耍手段了,是他不夠謹慎,才會讓她受到傷害的,可惡!
「可是,你父親——」
「我會應付他的,你不用擔心。」他的表情深沉得嚇人。
雖然他這麼說,但一股濃濃的不安卻已嚴重籠罩住孫曉湘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