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以後不管什麼時候,都讓我跟著可好?」
‘好。’
「爺說的話,可別後悔啊。」
‘不後悔!’
謝紅花坐在一般轎內,她未乘鳳輦,低調出宮,現正在回宮的路上。
她剛在高玉賢被廢後所居的宅子外吃了閉門羹,說是廢後虔心修佛中,不願見客。
斑玉賢不願相見,听說更早被貶出宮的楊宜,就居住在附近,她于是順道去探望,得到的回復相同,楊宜也不想見她。
她失望的離開,但越想越覺得事有蹊蹺。
首先,發現那擋著不讓她進去的人,不像是宮里出身,倒像是路上臨時抓來的雇工?對高玉賢與楊宜的近況一問三不知。
另外,高玉賢與楊宜的頭餃已被廢,自己是皇後,照理說,這兩人不該也不能拒絕見她,但就是堅持不見,這有違常理,讓她不禁疑心,兩人該不是已經出事了吧?
那男人對她陽奉陰違的事不少,安儀公主與朱三公子的事就是一件,都說放過他們的,誰知,不僅沒放過,還變本加厲的將兩人傷成重殘,導致他們心生怨恨,故意找個女子易容成她過去的相貌誘惑爺,想藉此讓她失寵,卻反而害了那女子被爺玩殘。
扁想到這些事,就教她氣得不輕,這幾日她壓根不想見到那血腥的家伙,連床也不給上,他靠近就轟人。
那男人也氣青了臉,幾次拂袖而去後,听說他老大不爽到遷怒他人,底下人全被他整慘了。
甚至還有人到她跟前哭求,要她「別鬧了」,讓他們的日子可以過下去,她實在哭笑不得,誰在鬧了,真正胡鬧的是那惡性不改的家伙啊!
她被攪得頭痛欲裂又心系高玉賢她們在宮外的生活,這才想到宮外走一趟,這一走,疑雲叢生,血氣又要上升了。
若她料的沒錯,那兩座宅子根本沒住人,高玉賢與楊宜也許早已……她不敢想了,越想越害怕。
那男人總是如此,到底有什麼法子可以治他,讓他少興些血災?
她坐在轎里,正愁緒如麻地思索著這事,視線不經意瞥向街上l——
「快,快停下!」她驀然探出頭命令。
春風姑姑不知發生什麼事,忙要人停下轎子。
謝紅花立即跳下轎子,朝前頭大喊,「張大人請留步!」
原來是張英發正經過前方的橫巷,她眼尖瞧見,立刻喊人。
他听到叫喚,訝然頓住腳步,見到是她,大驚,趕忙迎上前去。
「臣見過皇後!」他立即就對她行君臣之禮。
「不用多禮了,這里是街上,快起來吧!」不想惹人注意,謝紅花忙道。
張英發這才起身,疑惑問道︰「娘娘出宮,這是要去哪嗎?」
「我去見高皇後與楊貴妃了。」
他表情微變。「您是說廢後高氏與廢妃楊氏?」
「沒錯。」
「那見著了嗎?」他小心再問。
「見著了。」她故意說。
「什麼,見著了?」他驚訝不已。怎可能?兩個已死的人,她如何見得到?!
見著他的反應,她面容沉了沉。她猜的沒錯,那兩人十之八九遇害了。
心下更難受了。那男人還是背著她般人了。
「我胡說的,我沒見著兩位娘娘,因為她們並不想見我。」她語氣低落的道。
心知自己若是拆穿他,只怕會為他惹來麻煩。爺會以為是張大人對她說的,不會輕饒他。
張英發的表情明顯松下,她見了暗嘆。
「其實喚住張大人是另有事要請問你。」謝紅花又說。
「娘娘有事請吩咐。」他謹慎回道。
「我只是想問,太麗的死你可查出任何眉目了,那刺客真是她指使的嗎?」
提起太麗,張英發眼神立刻又怪異起來。
「怎麼,還沒查清楚?」
「這個……太麗娘娘的死因確實有問題,她應該不是自殺而是他殺。」他躊躇了下後才說。
本來冊後大典後,他這個長沙郡守就該回長沙去,也是因為這事,皇上交由他辦理,他才繼續留在京城。
她心驚。「他殺?!懊不是皇——」
「不是皇上所為,這臣可以保證!」太麗的死是廢後高玉賢所為,此事確實與皇上無關。為免她誤會,他馬上澄清。
「那家伙的事,你能保證?」她不禁正色的問。
他紅了臉。皇上行事無常,他如何能擔保什麼,說這話難怪被質疑。
「呃……太麗娘娘與您交好,皇上自是愛屋及烏,知曉她若出事您定會傷心,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動她的。」他解釋,而這話也不假,南宮策顧及她,對太麗並無殺意。
謝紅花嘆了口氣,算是相信了他的話,抬頭望了望他。「對了,前一陣子張大人詐死,是怎麼回事?是不是皇上又要你去做什麼?」那日冊後大典上,她見他沒死也是又驚又喜,一直想找機會問他這事,今日踫巧遇見,就順道問了。
張英發尷尬的笑了。「這……臣想皇上要我詐死,有兩個原因吧……」他搔頭說。
「哪兩個原因?」她立即好奇的問。
「有一小部分原因是要警告那膽敢謀刺皇上與您的人,嚇嚇她,教她知道他絕不輕饒的決心。」
「嗯……」她頷首。那家伙最愛嚇人,這確實是他會使的手段。「你說這只是一小部分原因,那大部分的原因呢?」
「這……」他支吾了。
她挑眉。「不好講?」
「也不是……」
「那說吧。」
他無奈,只得苦下臉道︰「另一個原因恐怕是因為皇上……當時心情不佳。」
「心情不佳?」
「是啊,據說那時您正與他鬧脾氣,他一心想找人出氣……詐死也是死,我得當一陣子死人讓他平息怒氣。」
一片烏雲由她額頭黑壓壓罩下來。
這劣質男人……
「你說什麼?她身子骨虛,受大寒了?」在謝紅花的病榻前,南宮策氣急敗壞道。
太醫抱著醫箱,瞄了瞄床上的病人,死咬著唇的點頭。
他大為光火。「她好端端的怎會染上大寒的?」
「現雖是盛夏,但娘娘出宮時,興許是大熱後吹到風,反而受寒了。」太醫解釋。
南宮策最忌她的身子出毛病,一張臉氣得鐵青。「混帳東西,難道不能盡快醫好,非得讓朕見到她病懨懨的模樣嗎?」
太醫轉動僵硬的脖子,瞧著床上虛軟的病人,張嘴抖了抖。「這……臣會盡力而為。」
「盡力而為?!朕要听的不是這個,朕要知道她明日是不是就能生龍活虎?」
「明日?」太醫又往病榻上瞧去,她模樣更虛弱了。「恐怕不……」
「嗯?」南宮策臉色異常嚴厲。
太醫雙肩一顫,醫箱抱不住的掉落地上,倒出了醫材藥罐。
「臣……臣該死!」
他火上加火。「來人啊,將人拉下去斬——」
「爺,別為難太醫了,他盡力了,咳咳……況且,我缺的不是醫藥,人家……只想您陪,您多陪著我,這病自然會好得快。」謝紅花開口了。
這話一出,原本還怒容滿面的男人神情候變,瞳瞳白雪登時融成為一片大地回春。
他朝驚慌跪在地上的太醫揮揮手要他滾後,挪身到她床邊,眉眼溫柔,挨著躺在她身旁,一只手臂將她輕攬入懷。
「我這不是在陪你了?」他笑問。
「不夠,我要您滿心思都是我……」
「這樣啊。」這女人需要他,最教他開懷不過。
「不過我這世的身子健朗,您對我可就沒花太多的心思了。」她忍不住地噘起嘴起來。
「胡說,我哪刻沒念著你?」他笑意融融。
「您是念著我沒錯,可總沒以前我有心疾時寶貝,我不如病著,您對我更在意些……」
他神色瞬間沉下。「不許病,這世我要你健健康康的,什麼病痛也不許有!」
他嚴肅的說。
「連心病……也不許有嗎?」
南宮策一楞。「心病?」
「嗯……」
「你有心病?」他犀目緊眯。
謝紅花哀怨地望著他。
「你受什麼委屈了?」他多疑的問。
她輕咳。「人家……懷念當年病著時,您時時看護,不離不棄的時光。」
他目光放柔,擁著她的雙臂更緊了些。「爺,以後不管什麼時候,都讓我跟著可好?」她終于開口要求。
「好。」他笑容不減。以前總是他粘人,這會她肯主動,他心情大好。
「爺說的話,可別後悔啊?」
「不後悔!」
太好了!目的達到,她晴自呵呵笑。瞧以後有她時刻盯著,他還能再作怪嗎?!
「你這塊玉……」謝紅花正歡喜著,忽地,腰間的環佩鈴鐺被南宮策拿在掌心上審視著。
「怎麼了?」見他眉頭緊皺,她詫異的問。
「又紅了些,這玉不斷翻紅,綠色的部分幾乎消失了。」這塊碧玉已成為紅玉了。他端詳深思著。
「紅玉也不錯,正好搭配我的紅裳。」她不在意的笑說。
「這玉在我身上多年,也不見變化,但你出現後它就不同了,應該是吸了你的血氣後改變的。」他眉心漸松的分析。
「是嗎?還記得當年您給過我的那只環佩鈴鐺,說那鈴鐺在我身上發出的響聲特別不同,而這個,也像是為我而生的,這些事真的很神奇。」她笑彎了眼,取回環佩鈴鐺,故意弄響它。
南宮策微笑道︰「這物總有主人,你確實是它們的主人沒錯,不過,不管世事如何變遷,某些東西都不可能改變,就像你是我的蟲子,天變地變,這點,永遠不變。」
在他說完這些囂張的話後,她忽地用力的咳嗽,他面容丕變。
「外頭的混帳,還不快滾進來!」他朝外疾吼。
才剛被揮出去的太醫,又倉皇奔進來了。
還在裝咳的女人,轉過臉去,掩嘴偷笑。沒錯,很多事,如他所說,天變地變,永遠不變,好比她是他的蟲子,但蟲子不是蟲子,蟲子是主子的主子!
機睿的男人瞥見她偷翹的嘴角,眯眼悠嘆。自己的蟲子難得這麼可愛,就算演技差些。也不忍拆穿,罷了,不管她想做什麼,他甘之如余,願意被她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