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陽光悄悄地爬進半敞的羅馬簾內,灑落在淡紫色的羽絨被上,被窩里的人兒咕噥一聲,慵懶地翻了翻身。
和煦的陽光拂過柔亮俏麗的短發、小巧的鼻梁……頓時,惺忪而沉重的眼皮微微眨動,宋澄薰這才懶洋洋地扭動身軀,不甘地起身。
有多久沒睡那麼飽了!
斑中時期被大媽趕出家門後,她和朋友擠在三坪不到的小套房里,到處打工,自給自足,維持了好多年。直到一個星期前,她接到律師的電話,說過世的父親留了一棟房子給她,她才搬進了這棟夢寐以求的童話屋。
以藍白為主色調的歐風建築,前有白色圍籬,植滿薰衣草的庭園,室內有四大房,兩大廳……一個人住是大了些,但她過得很愜意。
「呵啊……」宋澄薰拉開羅馬簾,推開窗,伸了伸懶腰,滿足地打了個哈欠。
天好藍、風好輕、遠眺蒼翠梯田,綠意環抱圍繞,半山腰上的視野真是美呆了!
住得起這個社區的多是「喝雅狼」,進出的車子也皆是亮閃閃的雙B,只有她是靠著狂吐白煙,隨時會壽終正寢的小綿羊代步……沒關系,她的烤布丁事業正要起步,要是網路訂單不斷,她宋澄薰未來就是個富婆、布丁達人、蛋糕界的女強人~~
白日夢作得正高興,她的視線移到隔壁,約五公尺之遙的半敞窗戶時,心髒猛地一窒——
一個男人側身倚在窗邊吞雲吐霧,半果精壯的體魄沒有一絲贅肉,寬闊結實的肩膀下有著僨起的胸肌,胸肌下還有六塊月復肌……
呼~~快不行了!這位「阿波羅」不只體格誘人,長相也很迷人——剛毅的下巴、完美的鷹勾鼻,簡直是上帝的杰作,而那一對深沉的黑眸……
嚇!沒想到對方也緊盯著自己,那銳利的眸底閃現冷光,同時也釋出一種懾人的魔力吸引著她……
怦怦!怦怦!她快罷工的心髒突然跳得好急,兩頰莫名地發燙了起來。
突地,冷峻男人的身後出現了一個身穿紅色薄紗的性感女人,打斷了他們視線的交會——
妖嬌女人伸出縴白玉指覆上他僨起的胸肌磨蹭、挑逗,男人耐不住地轉身,捻熄煙,抱著她往床走去……
哇~~會流鼻血!會長針眼!宋澄薰閉上眼楮,速速拉下羅馬簾,躲開這對作風大膽的夫妻。
吊在門外的風鈴,隨風飄來一陣悅耳清脆的聲音,坐在庭園里的宋澄薰和兩個好朋友喝著香氣四溢的薰衣草女乃茶,多愜意啊!
于又欣是她的高中同學,朱品超則是她以前的男同事,兩個都是她最談得來的好朋友。
一陣濃濃的香味突地從室內傳來。
「什麼味道這麼香啊?」于又欣問著。
「喔,是我的烤布丁啦!」宋澄薰放下骨瓷茶杯,揚唇一笑。「我研發了新口味。」
「太好了。」朱品超的表情難掩興奮。「過幾天我的咖啡館就要開始營業了,你要不要送一些到我的店里寄賣?」
「真的嗎?」宋澄薰眼楮一亮。「可是……我沒把握欸……」
「那先給我試吃看看。」
「好啊。」宋澄薰回到室內,戴上隔熱手套,走向烤箱,拉出烤盤。端起冒著熱氣,香噴噴的十個法式烤布丁,再踅回庭園。
由于先天性髖關節月兌臼,導致她兩腿有一點五公分的不對稱,走路時步態略不平穩,但她依然可以和正常人一樣,能跑能跳,沒什麼大不了!
從前,大媽和姐姐還因此常笑她是個怪胎,一開始難免傷心,後來發現她們是嫉妒爸爸只疼她一人的關系後,她反而擺月兌愁悶,練就出充耳不聞的好本領,還造就了她獨立樂觀的個性。
斑中時期開始,她就一直靠著平面模特兒的工作,自給自足到大學畢業。但模特兒的工作不是長久之計,于是她嘗試上網賣烤布丁,生意雖然不如預期的好,不過她相信天無絕人之路。
就像現在,老爸兩腿一蹬走了,她也不是一無所有,至少還有一棟可以遮風避雨的童話屋可以住。
「喏,」宋澄薰笑眯眯地把布丁放在桌上。「這些就是我新研發的布丁——地瓜、山藥、芋頭、南瓜……都是具有養生概念的口味喔!」
「哇~~看起來既漂亮又可口,不只小朋友,相信老人家也會喜歡,新口味上市後,鐵定大賣。」于又欣給予支持。
「要是味道不錯,就準備試賣了。」
「我試試!」朱品超心急地伸手踫烤布丁,卻旋即反射性收回。「啊!」
「急什麼?小心燙啦!」宋澄薰取笑道。
于又欣笑道︰「阿薰,干脆先帶我們去參觀樓上的格局,布丁等涼了點再吃?」
「沒問題!」
說完,宋澄薰就帶著兩個好友上樓了。
二十分鐘後,宋澄薰和兩個好朋友邊聊邊下樓,回到庭園,卻只見她辛苦烤好的布丁變得殘缺不全,面目全非——
順著被蹂躪過的花圃望去,她看到一個矮不隆咚,年約五、六歲的小男孩,手里還握著一杯烤布丁往後院方向跑。
「喂,站住!」宋澄薰大喊,追了過去。
這小表不但把她的布丁吃光,精心特調的薰衣草女乃茶全喝完,還踩爛她剛種下的薰衣草,看她怎麼修理他~~
宋澄薰追在頑皮小男孩後頭,繞著房子跑,純真活潑的格格笑聲,卻回蕩在整個社區里。
這一幕,全納入隔壁棟二樓窗台,一對深邃而冷銳的黑眸中。
還來不及幫這小表找到一個有耐心又有愛心的保母,他又闖禍了!呂英睿按了按太陽穴。
不過按理說,生氣的她應該可以很快地追上安安,但大概是腳受傷的關系,看她步履不穩,跑起來略顯吃力……
她愈是追不上,男孩純真的笑聲愈是爽朗開心。
一大一小繞了一大圈後,氣喘吁吁的宋澄薰,終于揪住男孩的衣領——
「臭小表……你敢偷吃我的布丁!」
「啊炳哈~~」男孩紅撲撲的臉上洋溢著天真的笑意。
「你還笑!」她的口氣變得嚴厲。「布丁還我。」
男孩笑聲戛然而止。「人家……都吃完了。」
宋澄薰回頭看了一眼,沒吃完的也被他戳破,真皮!「敢跟我耍賴!」
「人家肚子好餓嘛!」
「餓」看見小男孩露出像狗兒般乞憐的眼神,她想想反正今天烤布丁也是為了要給朋友試吃,心突地一軟。「布丁有那麼好吃嗎?」
「好好吃喔!好想再吃一個!」
小孩燦亮的眼眸,天真的期待,讓她頓時斂下怒氣。「真的嗎?」
「嗯。」
「那女乃茶呢?」
「好好喝喔!可是我的肚子……啊——」男孩突然抱住肚子大叫一聲,五官皺成一團地彎。「好痛……喔!」
看到男孩蹲下,隔壁樓上的呂英睿頓時眉心一擰。
「貪吃的小表!」宋澄薰輕嗤一聲,掐了掐他的臉。
「我肚子好痛,快放開我啦!我想烙賽了啦~~」
烙賽宋澄薰下意識松手,沒想到男童卻仰頭,對她做出鬼臉後,又溜了~~
「可惡的臭小表,別跑!」
咚咚咚地又跑了兩圈,她才抓住得逞的小表。
「呼~~呼~~臭小表!」居然敢耍她!「你住哪戶?」
「那邊……不對,這邊……」他伸出小食指,一會兒往東,一會往西指,亂指一通。
傍我裝肖維是吧?宋澄薰狡猾一笑。「好,沒關系,無家可歸是不是?」
「嗯。」這小表眨動大眼,一副你奈我何的無辜表情。
「讓我想想,該怎麼處置你,嗯……我最近想做叉燒包,正缺錢買肉,我看……」她伸手掐了他白女敕的臉頰一把。「就用你臉上的肉來試做看看好了。」
「不要、不要!」男童哇哇叫,紅潤的臉色突然發青,嚇壞了!
「不要臉上的肉嗎?」宋澄薰一把扛起扭動的他,捏了他的小屁屁一把。「唔!很有彈性,屁屁更適合做叉燒包。」
「不要、不要啦!」倒栽蔥的他,還左晃右晃地動著小腦袋。「我的很臭……會放屁!」
「噢~~」她露出虎姑婆的笑容。「我最喜歡會放屁的小孩了,那表示你很正常。別嗦,走!」
樓上的呂英睿听到這里,嘴角泛起一抹淡不可察的笑意。
四處搗蛋的兒子終于被制伏,他沒有半點不悅,反而開心有人將他就地正法了。
「爸爸救我、爸爸救我!」稚女敕的哭泣哀聲不斷。
「叫誰都沒用!要是我看見你爸爸,一定也把他一起給煎了!」
好了呂英睿臉上的表情一僵。
「做成父子牌叉燒包。」養子不教,父之過嘛~~
他僵硬的唇角一松,笑意加深了,同時一個想法也在他腦中形成。
小表搗蛋哭鬧後,居然就睡著了!
「這小弟弟長得好可愛,皮膚又白又女敕的,是誰家的小孩?」朱品超坐在沙發上,好奇地打量著沙發上的鬈毛小子。
「我也不知道。」宋澄薰聳了聳肩,突然語出警告。「品超,別想染指人家。」
「我對這種小毛頭才沒興趣。」朱品超嗤笑著。
「阿薰!看這弟弟穿得一身名牌,家境應該不錯喔。」于又欣也忍不住提醒她。
「趕快抱還人家,免得家長帶警察來敲門。」朱品超接下去恐嚇。
「誰不想啊!」宋澄薰咬牙說著。
于又欣看看牆上時鐘。「阿薰,對不起,我得去采訪一個企業家。」
宋澄薰點了點頭,又欣是商業雜志的記者,工作時間很長,能過來和她共進下午茶已經不容易。
「阿薰,不好意思,」朱品超拿起外套,起身。「設計師跟我約七點見面,我也該走了。」
朱品超的咖啡吧正在籌備中,找了設計師洽談裝潢的事。
「好吧……」宋澄薰只好目送兩個好友離開。「品超,下次我到你店里,記得要請我喝咖啡喔。」
「那有什麼問題,掰嘍~~」
送走兩位好友後,宋澄薰盯著酣睡的小表,一臉無奈。
看來她得去「招領」這個小孩才行,免得被人誤會她綁架幼童哩!
打開大門,宋澄薰在幽暗的天色中,看見隔壁那個迷人的俊男,也正好走出庭園。
說不定他認識那個皮皮的男孩,嗯,問問他,順便做好敦親睦鄰,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就在同時,呂英睿正朝宋澄薰的方向走去,準備認領他那闖禍的兒子。
宋澄薰綻開笑臉,迎了上前。「先生,你好,我是隔壁新搬來的住戶,我姓宋。請問您貴姓?」
「我姓呂。」
喔!天啊,他不止體格健碩,聲音也跟大提琴一樣低醇迷人、蕩人心弦,宋澄薰心跳控制不住地加快。
懊從何說起呢?「呃……呂先生,不知道您住在這里多久了?」
「我住五年了。」
「五年那這里的住戶您應該都認識了吧!」
「嗯。」冷冷地點頭。
「太好了!是這樣的,不知道哪位粗心的爸爸,沒有好好照顧自己的孩子,任他到處調皮搗蛋,不但把我精心調制的烤布丁吃完,還把我辛苦照顧的薰衣草給踩爛……」
呂英睿一臉酷相盯著她,幽暗的天色下,雖看不清楚她的長相,但那雙清亮有神的眸子,柔媚中閃著靈巧的黠光,倒是攫住了他的目光。
「噢!對不起,我先介紹小男孩的長相,他有一頭鬈發,大又圓的眼楮,大約五、六歲左右,長得非常可愛,可惜他的行為不怎麼討人喜歡,不知道呂先生認不認識這個小男孩?」
她仰頭,看到呂英睿點了點頭,不知道是夜色昏暗的關系,怎麼老覺他的眉宇之間帶著一點陰鷙的氣息……但奇異地,這完全無損他震懾人心的魅力。
「真的,太好了!」宋澄薰嘴角微揚。連冷酷的大冰塊鄰居都認得小表,可見他一定是社區里惡名昭彰的小搗蛋。「我想請他爸爸到我家,嗯……領回失兒,請問他爸爸是住……」
「是我。」呂英睿打斷她。
「什麼?」宋澄薰愣住。
「我說——那個長得可愛,行為卻不怎麼討人喜歡的小男孩的爸爸,正是我。」
宋澄薰水眸瞪大,喉嚨頓時像被魚刺卡住,一時說不出話來!
這個女人比他想象的要俏麗,來到她家領回兒子後,他才發現她雙瞳不但澄澈有神,俏挺的鼻梁和小巧微翹的唇瓣,在顧盼間,多了幾分嬌俏的神采。
不是頂美,但是她身上俏麗慧黠的氣質,卻讓人移不開目光。
好像似曾相識,但他記不得在哪里見過她……
同時,宋澄薰看著他,心里忍不住嘀咕,人家說有其父必有其子,果然沒錯!
明明已經把小孩還給他了,但這個遠看迷人、近看嚇人的男人——喔!不,她不是說他長得難看,而是他其實很帥,輪廓很深,像一座完美雕像,可惜他的表情嚴肅,俊臉陰沉了點,還穿得一身黑壓壓,像要來參加喪禮似的,跟調皮小表有很大的落差,但都一樣很難搞定。
最詭異的是,來到她家道了歉後,坐在白色沙發上已經過了三分鐘,冷銳的眼楮還盯著她瞧……欸~~他該不會以為她真的想剁他兒子的肉來做叉燒包吧?
「你剛搬過來嗎?」他記得這房子原是一對退休老夫婦所有,但兩年前他們移民美國後就賣掉了,賣出之後,卻閑置了兩年。
「是啊!」
「跟家人?」
「沒有,只有我一個人。」
沒想到新的屋主會是一個年輕的女孩。他突然好奇了起來,冷眸盯著她。「這房子很大,你一個人住?」
「嗯,我媽很早就過世了,而這房子是我父親留給我的遺產,所以只有我一個人住。」既然是鄰居,她倒也不避諱地說出原因。
「所以……烤布丁,是你招待朋友、排遣寂寞的方式嗎?」他認識很多無所事事的名門千金,學習插花、烹飪等課程,都是為了成為貴婦,但此刻,他自私地希望她不是為出嫁做準備。
宋澄薰秀眉微蹙。要是他說話時溫柔帶笑,或許她會認同他在發揮幽默感,但他凍死人的表情和冷漠傲然的口氣,卻破壞了她先前對他的好印象。
「先生,因為我老爸只留了房子給我,所以烤布丁不是我排遣寂寞的方法,而是我必須上網賣烤布丁,養活自己,可是那些布丁還沒機會問市,就被你的寶貝兒子給毀了……這樣,您還有疑問嗎?」她一股腦兒地解開他的疑惑,順道讓他知道她不是「吃飽等嫁」的閑人。
被她這麼一問,他心里暗松口氣,凍死無數人不償命的陰沉俊臉,反而微微露出笑容。
「既然如此,那麼多少錢可以賠你的烤布丁和薰衣草?」
「喔,其實也沒多少……」宋澄薰看了他一眼,他好像很習慣幫他頑皮的兒子擦。
「多少?你開個價吧?」
不賠白不賠,她伸出五根手指頭。「五……」五百塊就綽綽有余了。
「五千嗎?」他從口袋拿出皮夾,掏出了五張千元大鈔給她。
「這……」手里握著五千元,宋澄薰呆了十秒才回了神。「先生,難道你都是這樣幫搗蛋兒子賠錢了事的嗎?」
她平常不是那麼雞婆的,也不是非得糾正他管教小孩的方式,只是看不慣這個男人用錢去解決問題。
「難道你不想接受賠償?」
「先生……」
「我姓呂。」
他應該姓盧吧!宋澄薰不平地想著。
要知道被踩爛的薰衣草可以重新種植,免費奉送新鄰居吃烤布丁也無所謂,不過……「呂先生,布丁可以重做,但孩子的偏差行為沒有及早導正,他的童年是無法重來的!」
「我個人也認同你的想法。」呂英睿的目光流露激賞,他每天忙工作忽略了兒子,總希望能找到好保母代為教,而現在他很慶幸自己沒有看錯人。「不過我兒子的保母目前從缺。」
「兒子的保母」宋澄薰突然想起了那天,他和一個作風膽大的女人在窗邊演出香辣激情的戲碼,臉兒瞬間一燙。「喔,媽媽白天也在上班嗎?」
「安安出生沒多久,他媽媽就過世了。」他語氣又回復冷硬,表情如罩千年寒霜。
一提到安安的母親,就令他回想過往舊事——當時因為前妻未婚懷孕,兩人因而閃電結婚,婚後他一直全力沖刺事業,希望給她和安安一個安定優渥的家庭生活。然而安安的母親卻無法體諒他的心情,也不甘寂寞……最後卻留給他一生難以磨滅的沉痛回憶。
已經五年了,但他依舊無法走出感情重創的陰影。
而他的心也在她死的那一刻,被冰封了。
「過世」她的聲音不自覺地揚高了起來,內心也跟著難受起來,同時又控制不住心底竄出了一絲希望的火苗。「那天……那個女人不是你的老婆嘍!」
「哪個女人」
「就那天在……窗戶……」噢,很難啟齒欸。
經她一提,呂英睿突然想起了那天在窗戶和她四目相接,白莎莉也在場的畫面。「她不是。」
「噢,對不起,我無意……」偷窺你和情人演A片。她掩不住自己燙紅的臉頰,只好來個顧左右而言他。「孩子真可憐。」
呂英睿置若罔聞,冷漠的俊臉讓人讀不出任何情緒。「你剛說布丁都上網賣嗎?一個月可以賣幾個?扣掉成本和工資,一個可以賺多少?一個月有多少淨利?」
「啊」他那一串落落長的話像飛刀發射般,刀刀正中她的心髒,霎時她臉上的紅潤漸褪~~不行!帥哥當前,她不容許自己太難堪,旋即摻著笑意說道︰「過三餐,還馬馬虎虎啦!」
天知道,布丁謗本乏人問津,她三餐都含淚吞布丁餅活。
她黯然苦笑的表情,反令他冰冰的臉突然升溫似地牽起唇角。「我的兒子正缺一個保母,如果你願意照顧他,並負責溫飽他三餐,我可以支付你一個月五萬塊的薪水。」
「什麼」她的眼楮像五百瓦的電燈,亮了起來。「五萬塊」
「對。」
「听起來很吸引人。」宋澄薰的精神為之一振,心髒也不听話地怦怦響著。「可是為什麼是我?」
他是看上她哪一點?
宋澄薰低頭看看自己32B的胸部一眼,嗟!她像女乃媽嗎?讓他兒子溫飽三餐……
「我說過,他需要一個伴!」聲音冷冷的,沒有一絲溫度。
又耍酷也不想想他兒子有多皮,就不會說些中听的話,害她心中燃起的一把希望之火,又黯了一瞬。
少了一個動听的理由,她很難說服自己立刻點頭答應。「可是我的事業剛起步,前途一片燦爛光明,要放棄滿可惜的……」宋澄薰雙手盤胸,盯著睡著的小搗蛋鬼盤算著。
「只要讓我再找到一個保母,就可以繼續做你的布丁了。」呂英睿一把抱起熟睡的兒子。「要不,我找別人!」
找別人她的胸口突然涌起一陣濃濃的失落感。
「喂——等等!」宋澄薰突地叫住他。
走到門口的他,停下腳步。
「呃……我不坑人家錢的,先找你四千五百元。」她從口袋里掏出了僅存的五百塊,再遞還他給的四千塊,語調俏皮地問著。「什麼時候開始上班?」
看著她澄澈的眼眸流露嬌俏的神采,呂英睿抑郁沉悶的心,竟然升起一股舒悅感。
「明天早上八點。」
「好,那麼明天見嘍。」
一定是「交易順利」的關系。他抑下心中異樣的感覺,快步走出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