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惹她生氣了嗎?
回到木屋後,姜紹達跟她講話,她卻不太愛搭理,當天晚上,就連徐欣喻和徐爺爺都感覺到他們兩個不對勁。
他猜,如果不是那個不經意的吻,就是不讓她買筆筒的事惹她生氣了。
依他豐富的經驗來觀察,她對他生氣,似乎也不是壞事,她的情緒因他而起伏,就表示她在乎他。
不過話說回來,向來都是他一舉擒住女人的心,當關芷晴對他愛理不理、不屑一顧的時候,他反而心生戒懼、心有余悸。
他怕死了她生氣,怕她一直都不理他,怕兩人從此井水不犯河水地畫下界限,他就再也見不到她美麗的倩影,那感覺如同看不見明天的太陽一樣地陰暗淒慘……
棒天,姜紹達起了個早,打開窗戶,看她跟著拉多拉多走出木屋,往山下跑。他動作迅速地梳洗後,換上運動服,順手抓起桌上一個紙袋,跟在她後面,急起直追。
他有必要讓她知道,他不讓她買筆筒是有原因的。
★★★
必芷晴跑到海邊的沙灘,一看見雄壯強健的背影從她身邊並行地經過,她一怔,腳步微頓。
「嗨~~」
姜紹達對她揮手打招呼,她才確認自己沒有看錯。「你不睡覺跑來干什麼?」她沒想到他也那麼早起。
「我也有運動的習慣啊!」他笑咪咪地說著。
「運你的頭啦!」她不理他,繼續往前跑。
「芷晴,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昨晚,她失眠了。
失眠的原因並不是為了爸爸和創業的問題,而是討人喜歡又令人生氣的姜達。
盡避她告訴自己一個吻不算什麼,她也曾跟之前的男友接吻過,但她的腦袋就是控制不住地被他盤據。
他俊魅的眼神、調皮的神態、性感薄唇貼在她唇上的記憶,還有不準她買筆筒的專制,依然鮮明地刻在她的腦海里,揮之不去。
她氣惱自己的腦子里已經裝了那麼多事情,居然還讓他擠進來湊熱鬧,這似乎代表著那短暫的吻雖然輕如鴻毛,對她的影響卻重如泰山,在她平靜的心湖中造成不小的震蕩。
這可惡的男人!她非常在意他,不想承認自己喜歡上他,他卻故意要挖掘她生氣的秘密。
她不回應,姜紹達索性倒著跑,面對她。「對不起,昨天的吻,我不是故意的,請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
怕被他讀出什麼,她別過頭,掩飾心中的在意。「我沒有氣這個。」
「啊,那是筆筒的事嗎?這件事我也可以解釋。」
「好啊!」她在意他擅自作主地決定,她一面跑著,一面思考要怎麼治他。「講出一個可以說服我的理由,不然我就……」
「就怎麼樣?」他皮癢地發問。
「就結束勞資關系。」
「不要吧!我們的關系才剛建立得很緊密而已……」這比股票被斷頭造成投資損失還要恐怖。
「緊密?!」這字眼令人敏感,她想起意外接吻的畫面,臉又紅了。
「好,別生氣,我不讓你買筆筒是有原因的。」怕她真把他解雇,這事非同小可,為了一個筆筒空留遺憾就虧大了啊!
狂妄的家伙!應該讓他知道誰是老板,誰是員工才對吧!
「什麼時候輪到你不讓我買筆筒了——」她的話在看見他手上的一個小木筒時突然中斷,她乍然停步,跟在後頭的拉多拉多也停下來,張口吐出舌頭,呵呵喘氣。
「這是什麼?」她納悶地望著他。
「姜達手作的木制筆筒。」他的黑眸仔細觀察她每個表情的變化。
「你自己做的?!」她錯愕地盯著他。
「沒錯,市面上沒有販售,獨家限量,絕無僅有的一個。」他遞給她。
她愣看著他,良久,才接過手。
雖然只是用四片木板釘制而成的筆筒,然而彎曲的木片弧線如波浪,感性中帶著新鮮的創意,只能說這家伙很有藝術天分,徹底發揮了他的巧思和創意。
「你怎麼會……想要做筆筒?」這教她疑惑。
「我發現你的筆經常掉在地上後,猜想你需要一個筆筒,我就開始把裁切下來的瑕疵鞋底廢物利用,裁短、刨光、噴漆,本來還想刻山水、雕花鳥……可是還來不及完工,就看見你要買筆筒,心里一急才會講出讓你生氣的話……最後我只刻了一個『晴』字。」刻花雕鳥不是他的專長,能把筆筒訂好已經是他最偉大而得意的杰作。
這就是他不讓她買筆筒的原因,關芷晴恍然大悟。
原來他擅自作主的背後,是因為他體諒她的忙碌迷糊,默默地花費心思,為她訂做一個絕無僅有的筆筒……
這家伙的貼心細膩,真教人驚奇又感動。
必芷晴迎上他那對真誠熾熱的墨眸,心跳鼓動著喜悅,眼神隱含溫暖的感動,驅走了先前滯留于心中的不快。
「喜歡嗎?雖然是鞋底做成的,不過這也代表著我們木鞋手作的精神,怎麼樣?」等待的心情多折磨人,一秒鐘都好比一刻鐘那麼漫長,就怕她不喜歡,不領情。
我們?他好像真的把她當作自家人,那種不分彼此、同心協力共創未來的話語,教人既窩心又向往,她的心又怦怦地鼓動著期待。
「用鞋底做成的筆筒,很有創意的小東西。」關芷晴的嘴角微揚,贊美他的作品。「以後要做東西,可以早點講。」
看見關芷晴眉頭松了,眼楮笑得眯成一條線,嘴唇彎起歡欣的弧度,代表她氣消了,他的心情也跟著愉悅無比,如獲大赦般松了一口氣。
「汪汪……」
他們幾乎忘了腳下的拉多拉多,直到它發出聲音,他們才回頭看著盯著筆筒的它。
「嘿,拉多,這是筆筒,不是你的飯筒。」姜紹達蹲來對它說著,拍拍它的頭,順順它柔軟的毛安慰著。
「拉多要跟我搶嗎?」關芷晴也蹲,把筆筒抱在懷里,騰出一只手讓它舌忝指頭。
「這是芷晴專屬的,看到沒,上面有寫『晴』字,不能給別人——不,別狗。」姜紹達宣告著,不準外人分佔他專屬給關芷晴的疼寵。
這是芷晴專屬的。一听到他這樣講,她像個小女孩一樣,嘴角上揚,露出淺笑,心像沾了蜜似地甜滋滋的,整個人輕飄飄的。
好久沒有人對她那麼好了,雖然只是一個筆筒,但那份專屬的體貼、專屬的寵溺,她要放在心里一人獨享,細細品味。
海浪輕輕拍打著,他們沿著海岸慢跑,她看著他,心里因為填塞著愉悅和幸福,嘴角一直上揚,兩人的心也因此拉近了。
姜紹達臉上也揚起笑容。她總算不再對他冷著一張臉,綻放美麗的笑顏。
她的笑容多美啊!像和煦的暖陽,溫柔而亮麗,讓空氣流動著幸福和平的氛圍,多愜意美妙啊……
他真希望每天都可以看到她的笑臉,每天留在與世隔絕的海邊,一起慢跑、一起聊天……
他私心地、出于內心的渴望想收納她的美麗、驕傲和溫柔。
看來他在征服她的同時,也逐漸迷戀上她,他開始渴望兩人獨處時美妙的時光,腦海里開始勾勒著幸福的藍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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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關芷晴的感情已經有了明顯的進展,不只他有了幸福的期待,他也可以感覺到關芷晴對他動了心。
從海邊回來,姜紹達並沒有忘記叔叔之前的交代,回到房里後,他決定給關嘯天一通電話。
待電話撥通了,他打招呼。「你好,請問是關董事長嗎?」
「是。您哪位?」
「我是姜紹達。」
「紹達!呵呵……你好、你好,很高興听到你的聲音。」電話那頭傳來沙啞而愉悅的笑聲。「我等你的電話好久了。」
「對不起,現在才給您電話。」他對未來的丈人保有基本的尊重和禮貌。
因為聯姻計劃,他和關嘯天的關系從原本只是商場上競爭的敵手,即將轉為岳父和女婿的關系,真微妙。
「沒關系,呵呵……」接到姜紹達打電話來,關嘯天懸在心上一顆大石頭,也落了下來。「你跟我女兒相處得如何?她有沒有給你困擾?」
「一切都很好,不用擔心,目前她非常積極在創業上,她說要等做一番成績才回家,而我會支持她創業。」除了報平安讓他不擔心,同時也表達自己對關芷晴的支持。
「我只有這個女兒,可是她卻對經營事業沒什麼興趣,小晴個性雖然固執驕傲了點,不過她也是個有才華的女孩,我一直以她為傲,所以我必須找個能匹配她,同時在商場也有一番作為的青年。我非常欣賞你的表現,肯定你投資和經營公司的能力,你們結婚後,關氏集團交給你經營,我才能放心。」
必嘯天急著促成兩人的婚事,除了希望女兒嫁給一個能力超群的有為青年,還有一個原因是關氏集團目前也遇上一個財務難題有待解決。
一個月前,他的業外投資沒有做好風險控管,造成的鉅額虧損恐怕會拖垮本業,他希望在公布這一季的財報前,可以趕快讓姜紹達和芷晴結婚。只有交給可靠又有能力的姜紹達,整頓他的航運企業,他才有機會保住鮑司。
「謝謝你看得起我。」姜紹達可以理解他未來的丈人對他有所期望。
「對了,你喜歡芷晴嗎?」當初就是知道姜龍威也對投資航運有高度的興趣,他所以才會主動找姜龍威談條件。
雖然對自己美麗又優秀的女兒也相當有自信,不過他不知道姜紹達對女兒的感覺如何?要是他也喜歡上女兒,兩情相悅就更完美了。
「喜歡。」姜紹達肯定地回答。
他跟關芷晴之間的相處少了煽情、勾引,卻多了真情相待的悸動,這是他談情說愛以來,第一次沒有激情就能獲得心靈上的滿足。
他心甘情願地想為她付出一切,默默地把照顧她當作是自己的責任,他知道自己喜歡上她了,甚至也期待她可以成為甜蜜依靠的另一半。
「那太好了!原本我還擔心你會認為這是個交易行為而不想接受。」他心里懸著的最後一顆大石總算落下了。「什麼時候你們可以一起回台北,我很想念芷晴,不知道她心里是不是還在氣我這個爸爸擅自決定她的婚事?」
回台北?
來到這里以後,他越來越喜歡這里安靜悠閑的生活,並不想回台北。只要和關芷晴一起,過著自由自在的生活,就算當個隱歸山林的木工,他也願意。
但他如果這樣說,大家一定會笑他志氣被磨光了。
他終究得面對現實,不能忘記答應叔叔的事,也能體會未來丈人思念女兒的心情。
「我會盡快和芷晴回北部的,請放心。」
「好,我很期待能夠趕快見到你和我女兒的婚禮,回台北時,記得通知我。」關嘯天滿懷希望,但願女兒可以理解他的苦衷和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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