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
迸隻辦公室桌上的分機響起。
「古經理,總經理找你。」總經理的秘書葛里斯說道。
「有什麼事嗎?」
「他說有件事想找你私下聊聊。」
「沒問題,我這就過去。」古隻掛掉電話後,立刻收拾桌面,結束手邊的工作。
前往總經理的辦公室時,她一路想著,時允各想私下跟她聊什麼呢?
如果是對她大吐失戀的苦水,那她就可以安慰他、鼓勵他,並乘機和他拉近距離,說不定能使他大受感動,進而擁抱她……
扁想像這個畫面,她不禁喜上眉梢,心髒跳動著愉悅興奮的頻率。
進入時允各的辦公室後,看見他坐在沙發上,桌上則擺著筆電,表情還是維持一貫的冷靜嚴肅。
「你來了,坐吧。」
「找我什麼事?」古隻表面上平靜地問著。
「我是想跟你問問柏金包失竊的事。」這兩天,他私下查問了幾名員工,同時也調閱了許多監視畫面,耐心暗訪加上抽絲剝繭下,羅生門的竊案,已經有所斬獲了。
接下來,就是讓始作俑者認罪了。
「喔,你是指呂氏夫妻那邊嗎?放心,客人本來想報警處理的,但我招待他們吃晚餐,再送呂太太一款新品香奈兒包包、餐廳的餐券和SPA券,好說歹說後,終于被我壓下來了。」
「我不是指這個,我是想問你,當天下午一點之前,也就是你找褚在安和房務員進總統套房打掃之前,你是不是有進去過總統套房?」
迸隻一愣,時允各怎麼會突然問起這件事?「事情不是都解決了,為什麼還問我——」
「回答我。」他表情冷肅地看著她。
「當然有。」她面容一整,立即點頭。
「做什麼?」
「除了整理套房外,呂太太還交代我把衣服拿去送洗,所以,我是進去拿要送洗的衣服出來。有什麼不對嗎?」這些天,她是負責服務呂氏夫婦的管家,進出臥房本來就很合理。
「好,既然是送洗衣服,那麼為什麼在十二點半時,卻拿著污衣袋進入員工休息室,而不直接拿出去送洗呢?」
時允各雙眼嚴厲地盯著她,不容她逃避問題。
「因為在拿衣服去送洗前,我突然覺得口很渴,所以先進去喝一杯水而已。」古隻神色自若地說著。
時允各的嘴唇扯出一抹笑,她的心思真是深沉且細膩。
沒錯,員工休息室里沒有她個人的置物櫃,但有茶水間,這是她唯一可以找到的合理藉口。
「是嗎?有人看見你在十二點半左右拿著污衣袋進去,行跡可疑,鬼鬼祟祟的,看起來不像是單純的喝水。你該不會帶了什麼東西進去吧?」他戳破她的謊言。
迸隻眼楮瞠大,當場氣得面紅耳赤。「誰在胡說八道?這種事怎麼可以亂講!」
他起身,按下分機。「葛秘書,請公關部的沈庚進來。」
一個早已被請到秘書室等候的公關部員工開門,走了進來。「總經理。」
「沈庚,告訴我,兩天前,你在什麼地方看到過古經理?」
「兩天前,在中午十二點半左右,我在員工休息室里喝水時,看見古經理背著一個白色的污衣袋走進來,神情鬼祟且慌亂。」
「她有進去茶水間嗎?」
「沒有。我看見她在置物櫃那邊,沒有走進茶水間里面。」
「有看見她袋子內的東西嗎?」
見沈庚想了一下,古隻很快地罵道︰「不要睜眼說瞎話!我袋子里裝了什麼,你看得見?」
「古隻,你是『皇朝』的資深員工,為公司服務多年,頁獻了不少心力,如果坦白的話,我可以從寬處理,如果你還是執意隱瞞自己的罪行,我不會縱容你的。」
「我沒有!」古隻低吼,否認自己有竊走柏金包。「你不能因為褚在安離職,你心里不忍、舍不得,就串通員工一起誣陷我!」
她急得額際、手心冒汗,就怕職位不保,只能極力扞衛自己。
時允各看古隻抵死不認罪,抬起下巴,神情仍高傲得如一只孔雀。
看來光有人證還是不夠,他得要再拿出物證,才能讓她俯首認罪。
「好,我再讓你看一樣東西。」
時允各起身,從辦公桌的抽屜里拿出一片監視錄影帶轉燒制成的光碟片,回到沙發區,放入桌上的筆電,按下Play,畫面立刻呈現出來——
迸隻背著白色污衣袋,一步步地走近員工休息室的入口,神色慌張,目光不時探內又探外,背著的污衣袋鼓得不像話,表層被刮破約莫五公分的裂縫,露出了粉紅色的鱷魚皮質……
時允各立刻按下暫停鍵,刻意停格,將破洞處放大,再放大,直到可以讓人清楚看出那是粉紅色的鱷魚皮紋。
「從污衣袋上被刮破的裂縫里露出來的粉紅色鱷魚皮到底是什麼,需要我告訴你嗎?」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不容她再狡辯了。
天啊……她瞠目,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她心虛,手心冒汗,眼神微飄,不敢直視時允各的眼楮。
沒錯,柏金包是她偷走的!
但……袋子怎麼會被刮破呢?
對了,只有這個可能。
本想藉著送洗衣服,連同柏金包一起偷渡出來,再放到褚在安的置物櫃里,所以她在放入柏金包後,又塞進呂太太一件胸前瓖著金屬、綴著珠花裝飾的套裝,可能當時心里忐忑不安,慌急之下,金屬不慎刮破了污衣袋仍不自知,在她走動時,絲質衣料滑落到袋底,才會露出蓋在底下的柏金包。
「古隻,紙包不住火,這已經很明顯了,你還有什麼話要辯解嗎?還是我去跟呂太太借一下柏金包,拿來比對看看?」
「不,不要!」古隻急著搖頭,眼眶泛紅,事已至此,她再狡辯下去,只會換來更難堪的處境罷了。「不要讓我在客人面前那麼難堪好嗎?對不起……允各,請你原諒我!」雙腳發軟地癱跪下來,她終于低頭認罪了。
原以為她以管家身分進出總統套房,沒有人會懷疑,也沒有人會注意到她進入員工休息室的,她一直以為自己做得天衣無縫……但,沒想到百密總有一疏,自己是第一次做賊,還是因為慌張而露了餡!
「為什麼要這麼做?你為什麼要陷害褚在安?目的到底是什麼?」
「因為……我嫉妒她。我暗戀你那麼長的時間,你卻一直把我當工作伙伴,以嚴肅的態度談著公事,沒有給過我機會,可是你跟她相處時卻不一樣,你眼中只有她,對她展露少見的笑,讓我對褚在安好嫉妒,我無法接受這種厚此薄彼的待遇,才會……出此下策。我以為趕她走後,或許你就能看到我的存在。」
迸隻終于說出偷包包背後的真相。是妒意害了她,使她失去了理智,鋌而走險。
「感情的事,怎麼能勉強?即便你成功地把在安趕出了飯店又如何呢?你心安理得嗎?何況,你覺得我真的會相信在安會做出竊走客人包包的事嗎?她不是那種愛慕虛榮的女人,她是個會因為愛人而毫無保留地付出的女人。你那麼理智聰明,應該知道事情的後果,怎麼能做這種事?」
愛情的力量就像水一樣,能載舟,也能覆舟,發生這種事,時允各心里也非常難受,但他的心很小,只能住進善良純情的褚在安一人,無法裝下別人了。
「我知道錯了……」她悔不當初,時允各現在一定很瞧不起她吧?
因為妒意,使她做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竟想分化一對戀人,她越想越是無地自容,自慚形穢。
「你聰明一世,糊涂一時。現在真相大白了,你要我怎麼向員工交代?」時允各反問她。
迸隻是他爸爸招聘進來的人才,服務北京「皇朝」多年,工作能力深受父親的肯定,如今她只是來台灣支援卻惹出這麼大的風波,他到底該不該把她革職呢?這令他陷入兩難。
「讓我請辭吧,總經理!」當初,她也逼著時允各,要他開除被栽贓的褚在安,現在事跡敗露了,她還有什麼理由厚著臉皮待在「皇朝」呢?
她非常確定,這輩子時允各都不會喜歡上她,而她看到他,也只想鑽進洞里躲起來,羞于見他,所以,趁早自己請辭,給自己找台階下以免更加難堪。
「你確定?」
「我會向董事長辭職的,明天一早,我就回北京。造成您多天來的困擾,請見諒,並請代我向褚在安說聲……對不起。」古隻鞠躬,深深地表示歉意。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留你了。」
見她心意已決,時允各也松了一口氣。
愛情,他無法給古隻,他心中最牽念的只有那張甜甜的笑臉。至于工作,古隻犯下竊盜過失,按規定,他也不能留她,沒將她送交警方,已是留情面了。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時允各一掃這兩天來暗中查訪的疲累和焦急,終于放下心中的大石。
「總經理,事情總算真相大白了,那我們是不是該讓褚副理復職?」一直站在一旁的沈庚說著。
「嗯,那是一定要的。」他笑逐顏開。
事情總算撥雲見日,洗清了她的污名,現在他迫不及待想親自去告訴他的最愛,該是她重回他的王國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