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剛抵達公司,駱巧因將卡片刷過感應卡鐘,正要進入辦公室,卻被方瑋用懷胎六個月的肚子堵在門口,雙手插腰、柳眉倒豎地看著她。
那興師問罪的模樣讓駱巧因不解地眨著水眸。「怎麼了?」
「你還好意思問?」方瑋怒哼一聲,下再言語。
料定她藏不了話,駱巧因也不追問,只是柔柔笑著,站在門前和她對望。
「你很過分耶!」最後,方瑋沉不住氣,拉了她往茶水間走,門一關,里頭只有她們兩人。「這種事居然瞞著我?」
「什麼事?」面對她的指責,駱巧因還是模不著頭緒。
「還說相親結果會第一個跟我說,結果咧?」氣死了,要不是她昨天正好看到,還一直被蒙在鼓里。
「我有說啊!」駱巧因一臉困惑,每一次听到她的形容,方瑋都笑到肚子疼,害她直替方瑋擔心會動到胎氣。
第一個,會動手動腳的禿頭台客,被直接嚇跑。
第二個,男方比她還小家碧玉,視線最高只到桌上的杯子,「我是某某某」是整場相親中唯一成句的話,在發現鄰桌十二人座的人全是他的親友應援團時,她趕緊跟向允非一使眼色,乘機開溜。
第三個,自備杯子、吸管,雙手寧可懸空、打死不放桌上,在他為了一杯定價八十元的柳橙汁不是現榨的問題對著服務生大聲吼叫時,向允非的電話來了,她借口家里有事月兌身。
第四個昨晚才見過,她甚至還來不及說。
「有說才怪!」方瑋氣呼呼的。「昨天開車接你下班的人是誰?」
這個……她倒真的沒提過。駱巧因啞然,不知道要怎麼解釋。不是刻意瞞方瑋,而是根本沒將向允非列入考慮的對象,他對她面言,是個遙不可及的奢望。
「我樓上新搬來的鄰居。」駱巧因將兩人關系簡單帶過。「他陪我相親,我請他吃晚飯,就這樣。」
「陪?鄰居?」方瑋臉上的怒火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狐疑聚攏的眉頭。「不是你兄弟耶,有沒有搞錯啊?」雖然只是遠遠打量,但那男人的外型氣質極佳,要是拉他作陪,那些不入流的男主角可都要自己挖個地洞鑽進去了。
「不是和我一起出席。」駱巧因解釋。「因為第一次的情況剛好被他看到,他覺得不放心,所以相親時會坐在別桌觀察,看情況不對就幫我找借口離開。」
方瑋越听眉頭皺得越緊,靈活的大眼轉了轉,突然間,她格格竊笑,拍掌下了定論︰「他在追你!」
駱巧因被她的話和掌聲嚇了一跳,反駁的話有些結巴︰「沒、沒有,你想、想太多真一一要自己別胡思亂想已經夠難了,別再勾起她無謂的希望好不好?
「不然,沒事干麼浪費時間在你身上?」方瑋嗤哼一聲,拍拍她的肩,笑嘻嘻的。「他看起來不錯,緣分到嘍,不用再去參加那些不入流的相親了!」
「你真的想太多。」駱巧因搖搖頭。「若想追我,更沒有必要陪我相親,不是嗎?」
「……也是哦!」方瑋皺眉苦思,還是覺得沒那麼單純,隨即一揚眉,豪氣干雲地說道︰「不然你追他啊,會陪你相親,應該是不討厭你,絕對手到擒來!」
面對好友的鼓勵,駱巧因只能苦笑以對。連婚友社都參加的她,何嘗沒想過這個念頭?但在幾次的聊天中,她可以隱約察覺他對愛情的觀感。
他是自由的、主控的,不想被任何人拘綁,也不想與人長伴終生,合則聚不合則散,游戲人間該是他的最佳寫照,而他,也有足夠的優勢去為所欲為。
她不敢愛上他,她下夠好,若不是知足停留在朋友的位置,她可能不會和他有那麼多的交集,她寧可保持現狀,鴕鳥似地感受那不會永遠屬于她的溫柔及呵護。
此時剛好有人推門走進茶水間,讓駱巧因得以回避這個問題。
「不說了,我還沒開電腦呢!」她走出茶水間。
「改天有機會的話,記得把這個新鄰居介紹給我認識認識。」方瑋隨後走出。昨天看到並肩而行的兩人是如此登對,好姻緣可是稍縱即逝,她不幫著敲邊鼓撮合怎戎?
非親非故,憑什麼對他開口說要介紹給朋友認識?駱巧因很清楚方瑋只要一熱衷起來,再怎麼解釋都沒有用,她選擇轉移話題。「昨天那個,想听嗎?」
「要、要!」方瑋眼楮都亮了起來。不是她落井下石,實在是巧因的運氣差到匪夷所思,遇到的對象簡直可以登錄奇人排行榜。
「他是——靈骨塔的SALES。開場白是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坐下第一件事,就是遞名片。」接過那張名片時,她整個人都傻了。
「哈、哈、哈……」方瑋很沒氣質地爆出大笑,笑得氣都岔了。「咳、咳……怎麼有這種人?天吶!然後咧?」
駱巧因微笑,很慶幸成功讓方瑋忘記新鄰居的事。「然後,就開始要我未雨綢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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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次的相親,被男方爽約。
「今天……取消!」接到婚友社的來電通知,駱巧因開心地打電話給向允非報告。
「你很高興?」向允非調侃她,也覺得開心。每次看她和那些意有所圖的男人相親,他就覺得心里老大不爽。
「沒有啦……」被發現了,駱巧因尷尬低道。她真的受夠婚友社安排的那些對象,但想到今晚他就不會到她那里吃飯,突然感到有些落寞。「你今天不用來接我,我自己可以坐公車回去。」
聞言,向允非俊朗的眉宇聚起。怎麼?沒了陪她相親這層關系,他就不能和她有所交集嗎?這個發現,讓他原本的好心情頓時被不悅取代。
和愛麗絲相處,有種連他也說不清楚的感覺。時間仿佛永遠不夠用,讓他不想道別,就連平時腦海中都會不自覺地浮現她溫柔的笑靨,更讓他震驚的,是等到他突然意會不對勁時,他臉上竟也帶著笑!
是她嗎?要和他一起前往憧憬的人,是她嗎?一思及此,向允非驚訝地發覺,他不像以往心里總升起防備抗拒的想法,反而是期待與甜蜜滿溢心口。
向允非若有所思地眯起眼,而後勾起一抹笑。不管是或不是,都必須更進一步才能確定,他可無法滿足子現今只有在相親後才能見到她的相處模式。
他怎麼都不說話?另一端的沉默讓駱巧因惴惴不安。他不會是開始覺得陪她相親很麻煩吧?「那……就這樣嘍?」怕听到她擔慮的話,她想趕緊掛上電話。
「嘿,陪我去買拼圖,好嗎?我想挑戰看看。」突然,向允非冒出一句。
「啊?」駱巧因愣了下,怕自己听錯。「拼圖?」
「對,拼圖,你在房間掛了一堆的那些東西。」向允非好笑地強調。有必要這麼驚訝嗎?多了這個借口,在沒有相親的日子,他仍可光明正大地賴在她家不走。
好,他承認他是有些心懷不軌,但不用這種不著痕跡的手法,他得花多少時間和清純的她走到共享親密的程度?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久了,還怕縮短不了距離嗎?
「你不是說那很無聊嗎?」而且還說他可能永遠不會想懂拼圖的樂趣。駱巧因還是想不通。
「可是我發現,你喜歡的東西絕對有它的價值,不可能會無聊到哪里去,所以想嘗試看看。」這算愛屋及烏嗎?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原本不愛貓的他,每次一踏進門就被NEKO醬熱情迎接,慢慢地,竟也開始覺得貓是種可愛的生物——不過,必須是在它沒有把他大腿當貓抓板的前提下。
有次NEKO醬要跳上他大腿,距離沒抓好,嚇得它伸出爪子,勾掛在他大腿上,尖銳的爪子立刻穿透肌膚,那傷口,真是痛徹心肺。
愛麗絲急得差點剝下他的長褲審視傷勢,他很壞心地沒去阻止,可惜,她手才踫上皮帶時就意識到不對,臉紅得跟隻果似的,立刻跳得老遠,他只好扼腕地自己躲進浴室里搽藥。
他……是在稱贊她嗎?駱巧因有些竊喜,又不敢讓自己想太多。「你真的想拼?」
「不然呢?」向允非低笑。「晚上陪我去買拼圖吧?我去接你。」
那若有所求的低醇嗓音撩撥心弦,駱巧因輕咬下唇。他對異性都是如此,你不是獨特的。她不斷做心理建設,要自己別因他隨意一個小動作就悸動了心。
「好。」
「那,可以在你那里拼嗎?」向允非眼中閃過一絲詭譎的光,語音卻似再自然不過。「不然我怕我一個人拼不起來。」腦海中浮現和她腦袋接近共同尋找拼圖的畫面,全身血液就因要她的開始沸騰.
可惡!要花多久的時間才能抱得到她?他必須用最快速的方式扭轉她要將第一次保留在新婚之夜的守舊觀念,不然他絕對會因禁欲而爆炸身亡。
「好啊,如果你不介意NEKO醬攪局的話。」駱巧因沒想太多,立刻答應,想到他會因此多了待在她家的時間,心里有點高興。
她看不到,話筒另一頭的向允非正因計謀成功笑得活像偷腥得逞的貓。
「那,下班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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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後,他們來到SOGO樓上的拼圖專賣店。
「你想選什麼樣的圖?」駱巧因帶他走進店里,抽看櫃上的拼圖。
「介紹一下吧。」向允非環顧四周,看似狹小的櫃位,實際上擺放了不少拼圖,若要全部都抽出看過一遍可得費上好些時間。
「嗯……我最近喜歡的是藤城清治。」駱巧因抽出來其中一幅,拿到他面前。
向允非端詳那幅拼圖,繪者用剪影的手法表現瑰麗斑斕的色彩,交織大量的黑色元素,童趣之余,又帶著成人世界的燦爛與黑暗。
「還有其它的圖嗎?」向允非彎身開始找尋。
「我看看。」駱巧因幫忙找。
最後,向允非挑中一幅一千片的直立圖案,一個拿著釣竿的小小人兒面對橘光粼粼的日落海岸,海鷗飛翔,美麗的景色中透著傷感。
「這很難拼哦!」駱巧因給予經驗談。她也曾經看上這幅圖,但不敢挑戰,幾乎是同色系的色塊應該會找到發暈。
聞言,向允非露出魅惑的笑。「你會幫我,對吧?」越難拼越好,最好花上個把月的時間都拼不起來,讓他有足夠的時間和她相處。
「是、可是……」她怎麼覺得他笑得別有居心呢?
「就決定這幅!」向允非直接拿到櫃台結賬。
為什麼她又有種踏上賊船的感覺?駱巧因困惑擰眉,懶得再想,挑了個尺寸相符的畫框一並拿到櫃台。「建議你直接在畫板上拼,這樣比較不怕搬運時撞散。」
「感謝大師指點。」向允非笑道,結完帳,接過店員交來的提袋。準備離開。
「請問,你們有達洋之前那一款的九百六十片3D立體球形拼圖嗎?」臨走前,駱巧因問店員。
店員搖頭,駱巧因道謝,隨後離開。
「幫我拿。」將提袋交給她,向允非把畫框勾在左肩,右手握住她的手。不是他不體貼,而是他不想為了拿拼圖放棄和她牽手的機會,還好拼圖並不重。
走路時會牽她的手,指引方向時會輕托她腰際,由這些小舉動可以察覺到,他有多習慣和女性相處了。這段時間相處下來,雖明白這是他的習慣,還是會忍不住小小的臉紅心跳,她努力說服自己以平常心看待。
「你剛問店員什麼?」在察覺到自己感情的同時,平時已握過多次的小手,軟馥的觸感突然變得讓人心旌動搖。
「達洋的球形拼圖,達洋就是我放在床頭那幅拼圖上的貓,我有小的和中的,大的那時我嫌貴沒買,現在卻絕版了,怎麼找都找不到……」駱巧因突然頓了腳步。
靶覺她的手瞬間變得冰冷,向允非轉頭看她。「怎麼了?」她蒼白的臉色讓他擰眉,順著她的視線看去,看到一對情侶和他們錯身而過。
直至看清對方,發現自己認錯,駱巧因才吁了口氣,定下神後發覺背脊竄出冷汗,不禁懊惱苦笑。
「你認識?」向允非將她的手握得更緊,若不是怕嚇到她,他很想將她緊擁入懷,替她拂去臉上的驚惶無助。
掌中傳來的溫度平撫了她的心,駱巧因微笑搖頭。「我認錯人了。」
向允非沒說話,靜靜走了一會兒,才又開口︰「誰?」
「我……前男友。」一說出口,駱巧因急急補充︰「我對他已經沒感覺了,但以為突然遇見,還是有點措手不及,他都要結婚了。」她也不知自己在撇清什麼,只是覺得不想被他誤會。
若真無謂,怎麼可能會瞬間變了臉色?他相信,她已不愛那個男人。但不愛,不代表沒感覺。是因為這樣,讓她找上婚友社嗎?
心疼她的故作灑月兌,向允非眸色轉深,卻是不動聲色地淡然問道︰「婚禮在這個禮拜六?」
「你怎麼知道?」駱巧因很驚訝,見他好笑地挑起一眉,隨即會意定是貼在冰箱上的喜帖泄漏了訊息,看似輕松隨興的他其實心細如發。「嗯。」反正也瞞不過他,她干脆點頭承認。
向允非很慶幸那個渾小子不識貨,放棄了駱巧因。「你要和誰去?」和她走進電梯,他低道。
「還……還沒決定。」駱巧因有點心虛,其實她已經不打算去了,她不想找男性友人充場面,更不想獨自赴宴,不去是最干脆的做法。
「那天我有空,可以自告奮勇嗎?」向允非已看穿她,不讓她逃避。有些事,必須去面對才能前進,否則將會一直被過往困住。
「你……跟我去?」駱巧因瞠大了眼。他知道通常一般異性是不會陪朋友參與喜宴的嗎?
「我那麼帶不出場嗎?」向允非故意曲解她的意思,戲謔地睨她一眼。
「不是……」她雙頰微紅,拼命搖頭,卻不知該怎麼解釋,怕說多了反而會讓他誤會她自作多晴。
「那就這麼說定了。」此時電梯抵達樓層,向允非拉著她走出。
又說定了?駱巧因有些哭笑不得。他總是在輕描淡寫問就介入她的生活,可她,不僅氣不起來,還有點高興他的介入。
但若有一天,他不再想幫她這個鄰居,她要如何適應沒他相伴的日子呢?
突然間,提在手中的拼圖變得沉重,駱巧因搖頭,強迫自己抹去所有紛雜的心思,只專心一意地感受被他大掌包覆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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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下午,時間還早,向允非就興致勃勃地下來敲駱巧因的門,催促她準備,然後拉著她一起來到舉辦婚宴的飯店,讓她完全無法逃避。
坐在宴會廳鋪著錦緞的椅上,駱巧因非常坐立不安。
「我們回去好不好?我做壽喜燒給你吃。」她扯了下向允非的衣袖低聲道,企圖用美食誘他點頭。上次她弄了壽喜燒,他吃得贊不絕口,鍋底朝天。
「明天再吃壽喜燒。」向允非挾了塊清蒸魚到她碗里,回以一笑。味道偏甜的喜宴菜色實在不合他胃口,但為了她,還是得忍著點。「剛剛進來時沒跟新郎踫到面,我等著他們敬酒呢。」
知道引誘無效,駱巧因很沮喪,把魚肉塞到嘴里,食而無味。
罷剛抵達宴會廳外,正好擺放巨大結婚照的畫框倒了,她趁著一片混亂趕緊丟下紅包,拉了向允非進入會場,躲到角落一桌坐著,慶幸沒和前男友打照面,但隨著菜一道道上桌,也代表新人即將要開始繞場敬酒,她就愈加坐立不安。
「他對你做了什麼?那麼怕見他?」向允非剝了只蝦放到她碗里。
本想戳起蝦子狂咬泄悶,聞言駱巧因停下筷子,視線因回憶而變得迷離。
那一段感情,沒有誰負誰,也沒有第三者,只是交往四年之後,她想定下來,他不想,兩人觀念的差異開始浮現,終至分手,如此而已。
「還是氣他眼光不好,沒娶你嗎?那我教你一招,讓你報仇。」見她沉思出神,向允非笑道,把她杯中的紅酒斟半滿。「只要哭喪著臉去主桌對他敬酒,什麼都不要說,然後再扭頭跑開,包準今晚新娘不讓他進房。」
想象那幅畫面,駱巧因忍不住笑。「不要……」她搖頭,笑得雙肩顫抖。虧他想得出,什麼話都不用說,卻引起無盡聯想。
「去嘛,錯失這次就沒機會嘍!我還可以幫你點一首‘不如甭熟悉’,讓你上台表演。」向允非用肩輕頂著她,甚至開始輕哼起那首台語歌︰「若欸知影會變這欸,當初不如甭熟悉,如今新娘變成別人,叫阮怎忍耐,站在禮堂外愈想愈悲哀,你敢會凍了解,啊……祝你幸福,啊~~祝你快樂,目屎已經忍不住滴落來……」
那字不正腔不圓的台語唱法讓駱巧因笑得肚子好痛,眼淚都流出來了。幸好這桌坐得松散,沒人發現他們在說些什麼。
「我才不要,等一下被人轟出會場。」抹去笑出的淚,駱巧因差點喘不過氣來。
「你不是一直想離開?」向允非揶揄她,看到她眼中的落寞被歡愉取代,眼中盈滿了愛憐。「那不是正合你意嗎?」
他故意的!駱巧因輕咬下唇,嗔睨了他一眼。她知道,他不是真心想叫她去報復什麼,而是見她不快樂,故意用這種開玩笑的方式,希望她能釋然以對。
原來往死胡同里鑽的念頭,頓時豁然開朗,駱巧因突然覺得方才局促不安的自己好可笑。怕什麼呢?早不愛那個人了,不是嗎?
她喝口紅酒,潤了潤笑得發啞的喉嚨,回憶過去,而後輕輕笑道︰「我和他從大四時開始交往,交往四年,觀念不合,就分手了,到現在也快四年了。」
「那四年,快樂嗎?」察覺到她不再避而不談,向允非知道她已能淡然看待。
駱巧因頓了下,而後嫣然一笑。「忘了,真的忘了。」曾笑過、怒過、哭過,但如今回想,畫面都變得模糊,所有一切,都是過往。
「真的不要?你不敢去,我也可以代勞哦。」向允非拿著酒杯就要站起。
「等一下……」駱巧因趕緊拉住他,笑到直不起腰。「他沒那種傾向,你不要自己幫他出櫃啦!」要是他真這麼做,主桌的雙方家長怕不當場被嚇昏。
見她笑得開心,向允非替她拂去落在頰畔的發,一別方才的戲譴神色,深似無庭的黑眸直視著她。
這幾天,買了拼圖和她相處的這些時問,他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對她的感覺,已凌駕超越了喜歡。此時他甚至嫉妒起那個已不構成威脅的新郎倌,剛剛的報復手法雖是說笑,但有大半是他腦中動過要如何惡整對方的惡質念頭。
原本牢牢守護心中的憧憬,開始變得想和她攜手打造,從不曾有人引他動過這樣的念頭,讓他更意識到她的與眾不同.
她已對上一段感情釋懷,是不是也代表她可以敞開心房接受新的感情?明白自己心意的他,不想見她從他面前溜走,更不想見她毫無戒心地任由一次次相親為他樹立接連的競爭者。雖然他對婚友社有信心,但還是會擔心突然蹦出一個條件不錯的敵手。
「說真的,今天該謝謝他。」向允非輕道,微揚的唇似笑非笑。他要用盡鎊種方式布下天羅地網,緊緊抓住愛麗絲的心!
輕拂過頰畔的手,像拂過她的心,那深視的目光,讓駱巧因的心懸浮在半空中。她視線飄移,要自己不要亂想。
「為什麼?」她端起酒杯一口口喝著,好像這樣可以把攀升的雜念澆熄。他知道當他用壓低的溫醇嗓音說話,再襯上那雙魅爍的眸子,會讓人很難招架嗎?
「若不是他和你分手,我們會一起坐在這里嗎?」向允非笑睇她,舉起酒杯。「敬我們。」
他只是在敬友誼而已。駱巧因告訴自己,扯了個尷尬的笑,輕晃了下酒杯當作示意,又開始一口口啜著酒,努力澆熄愈漸紛雜的念頭。
「對了,我剛有說嗎?」向允非突然低頭貼近她的耳旁喃道。
這次他靠得很近,溫熱的呼吸灑落在她的耳輪,引她頸項竄過一陣酥麻。駱巧因屏住呼吸,覺得心跳幾乎停止。「說什麼?」她緊張得喉頭都啞了。
「你是今天喜宴里最美的一個。」
所有的自持全都徒勞無功,剛剛喝下的酒氣伴隨撩動人心的語調轟然上涌,瞬間緋紅的麗容更顯嬌媚。
駱巧因雙頰生暈,只差沒將臉埋進杯里,手中用來掩飾心思的酒杯更放不下了。
見自己所造成的影響,向允非低低笑了,在這一刻,愛麗絲心里只有他的存在。他挾來蝦子,體貼地替她剝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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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喜宴回來,雖然時間已晚,駱巧因仍興沖沖地拉著向允非到她房里拼圖。
他們把畫板放在床上,兩人都已換成居家的裝束,向允非盤腿而坐,駱巧因趴臥,一手支著下頷,一手找著拼圖。
NEKO醬坐在一旁,好奇地看著他們倆。
「不行哦……」駱巧因格格嬌笑,將他要拼的一片拼圖攔下,認真地伸出右手食指在他眼前晃動,喝醉的酡紅臉蛋嬌憨可人。「要循序漸進,先拼好外框再拼里面才不容易出錯,知道嗎?」
「是——」向允非拖長音,伸手拿另一片拼圖。
她清靈的水眸變得醺然氤氳,微眯著眼睨他的神態風情萬種,他只想要了她、吞了她,哪管得到什麼循序漸進?在已下定決心要開始展開攻勢的他面前,她這模樣根本就是一大折磨。他現在滿腦子邪惡思想,怎麼可能有心思拼圖?
不看自滑落領口露出的白皙肩頭,不看短褲下交疊的性感美腿,向允非捉住月兌韁的思緒,強迫自己當柳下惠。
「不是那一片,要找同色系的啊!」這小小舉動又引她笑不可抑,駱巧因翻身側躺,嬌笑聲不絕于耳。
直到今天才知道,原來愛麗絲喝醉酒會變得愛笑。醉態可掬的她不停地笑,嬌媚的笑聲在耳邊回繞,笑得他心神蕩漾,難以把持。
「好——」他開始後悔剛剛為什麼要在喜宴上逗她,害她為了掩飾不自在拼命喝酒,這不好了,慘的是他自己,他不希望和她的第一次接吻甚或是她的初夜,是在這種她神志不清的情況下完成!
笑了一陣,駱巧因搖搖晃晃地撐起身找適合的拼圖,看到在他手邊,立刻伸長手去撈,正好向允非伸手要拿盒面比對顏色,撞到她支撐的手,兩人倒在床上。
距離在瞬間縮短為零,向允非雙肘抵在她的身側沒壓著她,但兩人的肌理起伏卻是緊密貼覆,讓他完全感受到她玲瓏的曲線對他造成的影響。
駱巧因朱唇微啟,濃長的眼睫輕扇,像在發出無言的邀請,黑亮的發散在雪白的床單上,襯著她嫣紅的小臉,有種說不出的性感。
天!他要她!抑不住的在體內奔騰,向允非緩緩地俯下臉,情感的張力在幾欲貼近的唇瓣間益發清晰!
「嘻……」駱巧因突然噗哧一笑,抱著肚子在床上滾來滾去,笑得樂不可支。「我摔倒了,我居然在自己床上摔倒了……」
所有的濃情密意在霎時間全然煙消雲散,向允非動作僵住,一時間,不知該怒該笑。抬起頭,看到NEKO醬在前方偏頭望著他,輕喵了一聲。
連貓都同情他嗎?向允非撐坐起身,挫敗苦笑。要不是太了解她,知道反應直率的她沒有足夠的鎮定裝傻,他真會誤以為她是不想和他更進一步才借酒裝瘋。
可惡!一個絕佳的機會就這麼沒了,他以後絕不讓她喝酒了!向允非扒過額發,瞥了駱巧因一眼,躺著的她還在笑,他也不禁莞爾,知道今晚什麼都做不了,只好把所有全都抹去,繼續拼圖。
駱巧因混沌的腦袋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事,只覺得心情好快樂好快樂,愉悅的情緒在心里直冒泡泡,讓她一直想笑。
像稍早之前喜宴結束時,在會場門口,新人端著喜糖謝客,她看著那張曾經愛過的臉,所有的不安與芥蒂都已逝去,只有單純的祝福,手中傳來向允非緊握的溫暖,讓她能燦然微笑,由衷說出一聲恭喜。
若不是他,這一晚,她沒辦法如此釋懷以對。駱巧因迷蒙著眼看他,心里被幸福的感覺填得滿滿的,小臉揚滿了笑。
時間已晚,加上酒力發作,不知不覺,她緩緩地閉上眼,听著他的呼吸聲,進入夢鄉。
當向允非發現時,她已沉沉睡去。她側躺著,雙膝微曲,蜷成一個美好的弧度,而NEKO醬不知何時跑到她身邊,枕著她的手臂,將額頭抵在她小巧的下頷,發出呼嚕嚕的打呼聲,睡得一臉滿足。
這自然契合的姿勢,應是每天晚上都同床共枕才培養出來的吧!而他,到如今卻還只是共進晚餐的程度。向允非輕嘆口氣,發現自己竟淪落到羨慕一只貓的地步。
將拼圖拿到書櫃上放置,不忍心破壞那美好的人貓共眠畫面,向允非拿來枕頭,輕柔地托住她的螓首,墊在底下,再為她覆上薄被。
仿佛在睡夢中感受到他的溫柔,駱巧因臉上掛滿甜美的微笑,睡得更沉了。
愛戀的眼神在她臉上流連,半晌,向允非才熄燈,為她按下門鎖,走出房間將門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