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家門,言澍開了電視後,立刻拿起電話不斷聯絡。
而方瑋則是好奇地東張西望。位于高樓,陽台外看得到夜空,屋里的擺設整齊舒適,就像他斯文有禮的那一面。
繞了一圈,她突然發現一件事。兩房一廳的格局,除了臥室和書房,她好像看不到她可以住的房間耶……
怎麼辦?進展要那麼快速嗎?她還在生他的氣耶!方瑋雙頰發熱,浮現腦海的念頭讓她害羞不已。
「……這事問我就對了,方小姐我早就看出她不是平常人了啦!」
突然間,耳熟的聲音拉回她的胡思亂想。方瑋杏目圓瞠,定到電視前,看到濃妝艷抹的鄰居大嬸在攝影機前笑得花枝亂顫。
「我們兩家很熟,方小姐之前和我兒子走得很近,我疼她疼到骨子里去了,多希望她能當我媳婦啊!」
「鬼才跟你兒子走得近啦!」方瑋氣不過,跺腳大罵。「明明自己兒子偷拿人家內衣不承認,還到處說我壞話,現在居然見風轉舵,這種人誰敢當你媳婦啊?」
听到她的話,結束電話的言澍走到她身邊。
「她兒子偷你內衣?」他的手頓時發癢,很想沖去把那不知名的男人拖出來痛打一頓。難怪這位大嬸發現有人找她時,熱絡得跟什麼似的,原來是忙著詆譏,他當初居然還被她的話誤導!
「那不重要啦!重點是她居然在電視前面亂說話,人家會以為我真的沒品到跟她兒子交往!」這一點讓她最生氣。
「有個內衣竊賊在隔壁,你居然還住得下去?」想到那扇防御能力薄弱的大門,擔慮轉化為怒意。
「那里房租便宜啊,沒事啦,丟的只有內衣而已,而且他不只偷我的。」她揮揮手,還安撫他。
「什麼叫只丟內衣?要是等到意外發生才搬家,哪來得及?」她不以為意的態度,讓他不由得冒火。她到底知不知道獨自居住有多危險?何況是隔壁還住了一個意圖不軌的內衣狂!
他強勢的關懷讓她的心甜得快融了,方瑋踮起腳尖環住他的頸項,附在他耳畔低哺。「我好想念這樣的你,總算又見到了。」
溫熱的吐息拂過耳際,她全身散發的魅力讓他無法招架,言澍好想不顧一切地將她緊擁入懷,他必須用盡所有的意志力,才能逼自己月兌離她的踫觸。
守護她,這才是他該做的,之前對她惡言相向已經很不應該了,目前已退到安全的地方,他必須將暫時卸下的面具再度牢牢戴上。
「我還有電話要打。」他別過頭,走到一旁,又開始打起電話。
可惡!那個他又不見了!方瑋懊惱地嘟起了唇,重重坐入沙發,生起悶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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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來不曾因為公事,被逼到情緒爆發的邊緣。
握著手機,言澍手梳拂過額發,有種想大肆咆哮的沖動。剛剛得到消息,石宸寰解雇了他,他原本的地位被徐特助取代,這件事,他還是透過第三者才知道。
難怪他那時話中有話!也不想想自己的身體狀況,居然玩這些把戲!吁了口氣,無法掌控的情況讓他心情還是不好。
他不是為了自己的權限被剝奪感到憤怒,而是突然被逐出戰場,他要怎麼保護他?還有——視線移到倚躺沙發上的她身上,他的眸光轉柔。
此時,電話鈴響,言澍擰眉。他這支電話號碼並未公開,其他人應該查不到。怕吵醒睡夢中的她,他原想直接拔掉電話線,看到上面顯示出老家的電話,他才轉念接起電話。
「阿澍,你手機怎麼不開機?我都找不到你!」才一出聲,言母著急的聲音立刻傳來。
「先別急,你這不是找到我了嗎?」言澍揉揉眉心,覺得頭痛欲裂。要命,媒體的威力無遠弗屆,連向來不看財經新聞的母親都曉得了。
「到底發生什麼事?我不是叮嚀你要好好保護石先生嗎?怎麼會弄成這樣?」不給他解釋的機會,言母 哩啪啦叨念。「你是不是沒把遺囑保管好,把內容泄漏給別人了?這樣怎麼對得起石先生啊……」
隱抑的怒氣又被挑起,言澍深吸口氣忍住。他不想忤逆母親,即使他現在天殺的直想放聲大吼!弄出這一切的是那個躲在醫院里偷笑的死老頭,關他什麼事?!
「媽,你听我說——」剛開口,立刻又被截斷。
「那個方小姐就是石先生要你娶的女孩吧?我不是要你照顧人家嗎?結果你看看,記者把那位小姐追成什麼樣子?你到底記不記得你是什麼身分?沒有石家就沒有今天的你,你要一切以他們為主啊!」
言澍咬牙,仰頭上望。
一個要他恪盡守護的職責,他也認真做了,壓抑自己的感情,甚至傷了她,另一個卻要他回歸自己,還用如此激進的方式。
拘綁自己的心有多痛苦,他們曉得嗎?必須戴上面具和她相處,是件多艱難的折磨,他們曉得嗎?卻都只會在旁邊鬼吼鬼叫,要他像個傀儡听令行事,有沒有人問過他想要的是什麼?
他要她!想不顧一切地狠狠愛她,這強烈的卻只能被緊緊束縛,不斷地煎熬他,他都做到這種地步了,還不夠嗎?!
「媽。」他沉聲開口,打斷她的喋喋不休。「一直以來,我都做得很好。」
言母愣了下。「我知道,不然,石先生也不會這麼重用你。只是還不夠,那個方小姐才是最大的考驗,你只能好好待人家,她愛做什麼事都別管,千萬別為了自己……」
相敬如賓,想到他必須用這樣的距離和她相處一輩子,他的心就不由自主地擰痛了起來。難道,他真的要這麼對她,讓她總是帶著難過,直至對他心死,她的心再也不會為他起波瀾?
「但我想愛她可以嗎?」隱抑多年的情緒在這刻爆發,言澍倏地咆哮,傷她的自責已讓他無法再戴起面具。「我做得夠多了,只有這件事,讓我作主,讓我決定要怎麼做,可以嗎?!」
言母怔住,她從沒見過兒子的這一面。他真那麼喜歡那個女孩?
身旁的方瑋嚶嚀了聲,言澍這才驚覺自己的失控。他按住額角,閉上了眼。只要一扯上她,他就失了理智,叫他怎麼放得開她?
見她又沉沉睡去,他起身,走到一旁。
「媽,對不起,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壓低音量緩聲道,溫和的語氣里滿是不容動搖的堅決。「接下來要怎麼做,由我自己決定好嗎?你和石先生的希望我都知道,讓我自己決定好嗎?」
「阿澍……」她哽咽輕喚,分不清是為他高興,還是因他所背負的枷鎖難過。
「事情會解決的,你放心。」言澍承諾,頓了下,才又開口︰「媽,相信我,石先生對我的意義是什麼都無可比擬的。」
「……嗯。」言母輕應,嘆了口氣。「我知道,只是……一擔心起來,什麼都亂了,你早點睡吧,這些事還有得你忙的。」
「之後狀況我會再跟你說,晚安。」言澍掛上電話。
視線投懸前方,靜靜站了會兒,他才轉頭看向沙發上的她。
沐浴餅的她穿著他的浴袍,更顯得她的嬌小無助。她蜷曲著身子,睡得好熟。言澍放輕腳步,蹲踞她面前,溫柔拂開落在她頰畔的發絲。
懊不該愛她?這個決定還在心頭拉扯,老人的陰謀來得太突然,他根本來不及深思及正視自己的心,母親的電話,又將他逼至抉擇的時刻。
他想愛她,但,他能不能愛她?
將她的睡顏斂入眼瞳,言澍不自覺地揚起了笑,抱起她,往臥房走去,動作雖輕,還是把她吵醒了。
「嗯……」她輕囈,下意識地往他的胸膛偎近。「……我睡著了?」
「你繼續睡。」走進房里,他把她放下,她卻拉住他的手不讓他離開。
「你要去哪里?」她低喃著,因惺忪而迷蒙的眼,帶著醉人的嬌媚。
她的舉動,將浴袍的襟口微微敞開,露出雪白的肌膚,在暈黃燈光的籠罩下,言澍幾乎無法呼吸。
方才在陽台的一角發現她的內衣褲低調地晾在那里,他知道她的浴袍底下空無一物。
她這樣跟自動躺在餐盤上的美味小搬羊有什麼兩樣?天……他又覺得自己像只大野狼了!
「我睡沙發。」他不敢看她,怕會控制不住自己。
「不要。」方瑋嘟起嘴任性說道,側躺縮成一圈,死捉著他手不放。
浴袍再大也禁不起她這樣翻騰啊!看到她的腿在下擺開衩處若隱若現,言澍喉頭干啞得說不出話來。現在他的腦海里,全布滿想把那片礙事布料扯開的!
「不然你想睡沙發?」他勉強開著玩笑,努力匡正自己歪邪的心思。
「床那麼大,為什麼一定要睡沙發……」話一出口,方瑋羞得紅了臉。
她嫣紅的麗容,無疑是最誘人的邀請。言澍只覺全身發燙,幾被想要她的烈焰焚燒而亡。他還在猶豫,他還在遲疑,怎能讓一時的欲念毀壞一切?
不行,振作點!他甚至暗地用手捏自己大腿。
「我還有公事要處理。」向來思緒敏捷的他,竟只找得出這蹩腳的借口。
方瑋輕咬下唇,垂下眼睫,放開了手。「如果沒有石爺爺的吩咐,你連踫都不想踫我嗎?你真那麼討厭我?」
他和別人的對話,雖然壓低聲響,她也大概猜得到。原以為,少了任務這個束縛,會讓他用真實的一面對她,她卻忘了,或許……他從沒喜歡過她……
握持放了,她話里的難過卻緊緊扯住他的腳步。言澍輕嘆口氣,走回床沿坐下。「別這麼想,我沒討厭過你。」
「那喜歡過我嗎?」她期盼地看著他。
他該走的,不該坐在這里。內心在吶喊,但他離不開。言澍按著額角,眉心痛苦擰結,不知該怎麼回答。
對她的感情已遠遠超越了喜歡,但……他能嗎?他甚至說不出口,就怕一剖白了,他就再也抗拒不了她的魅力,退不回守護的角色。
他很想,真的很想,卻又怕毀了自己的承諾。沒人能保證戀情會永久不變,若有一天,她不愛他,或他不愛她了,是不是他也就做不到守護她的職責?
老人都用盡其極地逼他了,他還是放不開心中那個束縛。
緩緩的,溫暖的懷抱自後將他環住。
「我幫你確定……」小手輕輕將他的臉勾轉,她吻上了他。
那柔軟的唇辦,帶著蠱惑,隨著怯怯探入口中的丁香,將他的猶豫自持擊潰,言澍反將她帶進懷里,火熱地吞噬她所有的氣息。
殘存的理智在腦海里喊停,言澍撐起身子,發現情況幾乎失控——
她被他壓覆身下,敞開的浴袍已起不了什麼遮蔽作用,她白皙的胸前有他的吻痕烙印上頭,他的掌心,還清楚記憶著方才過她的觸感……
方瑋眨著眼,不懂他為何停止。
「別這樣看我。」言澍申吟,用手覆住她的眼,頹然地趴在她的身旁。
方瑋咬唇,他若即若離的態度讓她無所適從。「我很想愛你,真的……」
靶覺掌下覆住的眼發熱,還有她略帶哽咽的聲音,都燙著他的心。言澍將臉埋進枕頭里,良久,悶悶的聲音才傳出。「……我也想。」
她沒听錯吧?方瑋坐起,心急地搖晃他。「你再說一次,看著我說,快點!」
原本覆住她眼的手因她坐起而下滑,感覺滑過她的胸前,言澍的頭,更抬不起來了。
「你先把浴袍拉好。」他的聲音更悶了。他的理智已經全部用盡,要是再看到她春光外泄,他真的會忍不住上演惡狼撲羊的戲碼。
方瑋隨手把衣襟扯好,又急著去搖他。「拉好了,快點起來,快!」
言澍翻身,看到她目光灼灼地盯著他,他伸手輕撫過她的臉頰,嘴角揚起了笑。「我也想愛你,但你必須給我時間。」讓他再多想想,他不願再見到她難過心傷的表情了。
一樣是溫柔的笑,但比起做作的他,帶了更暖人的溫度……方瑋緊抿著唇強忍,淚還是忍不住落下。
「啊~~我不想這麼愛哭的……」她蒙面哽咽道。
「傻瓜。」言澍低笑,將她拉躺身旁。
「你真的會愛我哦?」靠著他,方瑋吸著鼻子,可憐兮兮的。
「不是才說要給我時間嗎?」他哭笑不得。
「哦……」她低著頭,沒多久,又突然冒出一句︰「那要多久?」
一直以為被逼問愛不愛我,是種煩人的事,等到身陷其中,才發現那是種舍不得放棄的甜蜜。望著她的眼神滿足愛憐,言澍將她攬靠懷里。
「我也不曉得。」
「上床會不會縮短時間?」方瑋抬頭,躍躍欲試的神情很認真。
「不會!」他板起臉孔拒絕,卻還是忍俊不禁地笑出。「別再誘惑我了,我的定力沒那麼夠。」他不想在別人的設計下和她發生關系,要是全部都照老人的計劃定,以後肯定被調侃到不行。
雖然他沒說愛她,但她還是好高興,樂得快飛上天了!「只要你像現在這樣,我等,多久我都可以等。」
「等到七老八十都可以等?」他不禁揶揄她。個性急得跟什麼似的,等得了才有鬼。
「那時候都人老色衰了,還有什麼好玩的啊?」方瑋抗議。
「你思想不純潔。」他嘖聲譴責。「你爺爺要是知道養出這樣的孫女,肯定很失望。」
「才、不、會!」方瑋驕傲地抬著下頷。「他說有什麼事,就要把握住,不要蹉跎。」
沒錯,兩個老人家要是知道了,只會怪他沒撲上去把她吞了。「睡吧你。」言澍拉來被子將她覆上,起身要離開。
「陪我睡……」拉住他的手,方瑋軟聲央求。「我會乖乖的,什麼都不做。」
言澍失笑。那是他應該講的話吧!抗拒不了她的邀請,他躺回床上。「你一點都不擔心明天的事?」
「有你在,我不怕。」緊緊抱住他的手臂,方瑋笑得好滿足。「還好明天周末,不用上班,不然又要請假了。」
鬧得滿城風雨,她居然只擔心請假這種小事?「我可沒你想的那麼厲害。」
「石爺爺真的把財產給我?」停了會兒,她輕輕開口。
「不然你以為那些記者是吃飽了撐著嗎?」這驚心動魄的推波助瀾法,他不想再嘗試第二回了。
「我不想要。」想到那個在病房叫囂的人,她覺得那樣的世界好丑惡。「我們勸石爺爺把那筆錢拿去做慈善事業好不好?」
早知道她對這筆意外之財毫不覬覦,听到這樣的計劃,他並不詫異。「這也得先見到他的面才行。」
「如果跟他說我是他孫女,他會想見我吧?」她低道。
每次見面,石爺爺都笑得開心,讓她忘了,他是因為余日無多才要言澍來找女乃女乃的。遺囑的事,讓她意識到這個事實。別再隱瞞了吧,她不想直到他老人家過世,才來懊惱悔恨。
她總算想通了。言澍微笑,替她將被子拉好。「等明天把媒體打發掉了,我再來安排。趕快睡吧!」
「那麼多人,你要怎麼打發?」剛剛又哭又笑了一陣,方瑋真的累了,打了個好大的哈欠,盡避睡意重得讓眼皮撐不開,她還是舍不得就這麼睡著。
「明天就知道了。」言澍調整姿勢,讓她能靠得舒服。
「……真的要等到七老八十嗎?」安靜了會兒,她又開口了。
言澍不禁笑了。「睡吧。」
辨律的心跳隨著他的笑聲撞進耳里,方瑋噙著笑,安心地讓自己沉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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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原本守在方家門前的媒體轉瞬間消失無蹤。
因為,有個戴著漁夫帽和墨鏡的高大鬈發女子,在律師和立委的陪同下,跳出來召開記者會。
她不停用手帕拭著眼角,哭訴自己從小無父無母有多可憐,只能被孤兒院扶養長大,悲慘的遭遇讓人忍不住一掬同情淚。
「還有,我是方‘葦’,你們別認錯人好不好?」她哽咽控訴,孤兒院院長還在旁邊不停點頭。
盯著電視,方瑋看得目不轉楮。
「你哪里找的?」趁著廣告,她回頭看他。記者會里的人證物證確鑿,她幾乎要以為自己才是那個冒牌貨了。
「要是連這點本事都沒有,怎麼在綾羅待下去?」言澍拿起遙控器轉台,綜觀其他新聞台的報導,而後滿意挑眉。「媒體真容易操控,你的‘嫌疑’完全洗清。」
「這樣不行啊!」方瑋很緊張。「要是石爺爺也誤會了怎麼辦?」她不是在乎那些遺產,而是擔心他空歡喜一場。
「不可能。」言澍嗤哼了聲。「昨天那場鬧劇全是他搞出來的,會誤會才怪,他現在八成和你爺爺笑得合不攏嘴。」
「我爺爺?」方瑋驚訝低喊。
「我猜的,他們兩個應該‘暗通款曲’過了。」他聳肩。要不是兩個人聯合起來,他昨天怎麼會處于挨打狀況?今天終于扳回一城。
「我不相信。」方瑋不可置信地拚命搖頭。
「不然,你要不要打電話給你爺爺?」言澍撈起電話遞給她。
接過電話,方瑋看看他,看看電視,又看回手中的電話,很躊躇。
「就算不提這件事,問個好,不為過吧?」知道她的擔慮,言澍接過電話,幫她按了電話號碼又交回給她。
沒辦法,方瑋只好接過電話。只是平常的問候電話嘛,她每天都會打個一、兩通,沒什麼的。听著耳畔的嘟嘟聲,她不斷要自己冷靜。
「爺……」一接通,才喊了一聲,另一端傳來的大笑夸張到她必須把話筒拿開,耳膜才不至被震破。
「哎喲,哪里找來的啊?還孤兒院哩!我還活著耶,怎麼可能把小瑋送到孤兒院?」方靖遠拍掌大笑。
「就是啊,人高馬大的,哪里像咱們的小瑋?」石宸寰的笑聲也傳了過來。
那鼓噪歡樂的氣氛,讓人不禁懷疑那里是酒館,而不是醫院。方瑋傻傻地看著手中的電話,完全說不出話來。
一只大手探出,把電話接走。她回頭,看到言澍挑起一眉,咬牙帶笑的表情,像是要大開殺戒。
「臨時演員里有不少人願意賺這種外快,而且口風還緊得很。」言澍皮笑肉不笑地開口。「請轉告我的前任雇主冷靜點,他的身體禁不起這麼興奮。」
方靖遠的笑聲頓時消失,只有不知死活的石宸寰還在那里拍案叫好。
「欸、欸,找你的。」很快的,那笑聲也沒了,一片沉寂,隱約還可听到電視新聞的報導聲傳來。
「別那麼凶啦……」方瑋不忍心,悄悄扯動他的衣袖。
用嘴形無聲說出「放心」,言澍溫柔一笑,將她攬進懷里。
「嗯、咳……什麼事?」石宸寰心虛的聲音響起,和剛才大吼大笑的興奮勁完全雨樣。
「听您的笑聲這麼硬朗,‘身體不適,謝絕會客’的禁令應該可以撤除了吧?」言澍淡然的語氣里滿足暗諷。「我們待會兒過去,會不會又吃閉門羹?」
「不會不會,當然不會。」石宸寰嘿嘿干笑,突然大喊︰「姓方的別走,欸、那個……林太太,你離開沒關系,把他給我留在這兒!」
兩個人感情竟好到這種程度。言澍搖頭,掛斷電話。「走吧,去找他們。」
「我要不要也戴漁夫帽?有沒有墨鏡?」方瑋指著電視說道。
言澍啼笑皆非。為什麼整個事件里,只有他最認真?他才是那個被整得最慘的受害者耶!
「真抱歉,我不該阻止你這個成名的機會。」言澍彈了下她的額頭。「走吧!」他拿起鑰匙,開門走出。
「哼,開開玩笑不行啊?」撫著額頭,雖是咕噥,卻是眼角眉梢都漾滿了溫柔。
看了螢幕里的「方葦」一眼,她輕笑,拿起遙控器關掉電視,跟著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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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老人,一個倚躺床上,一個坐在輪椅,你瞧瞧我、我看看你的,像極了做錯事的孩子。
言澍雙手環胸,靠著窗沿,視線偶爾掃過兩人,從進來之後就沒說過一句話。
「你們都知道了?」倒是方瑋,一進房,眼圈兒就紅了,直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瞞著你們的,而是……」說著說著,她低頭抽噎。
「沒關系,是爺不好,早該跟你說這件事。」方靖遠趕緊輕拍她的背安撫。
「是啊,是我們兩個人不好。」石宸寰也趕緊開口,轉頭看向言澍。「阿澍,不會來幫忙安慰啊?」
言澍眉一挑,老人立刻乖乖閉嘴。
「惹哭她的又不是我,自己處理。」他涼道,一臉西線無戰事的模樣。「何況,有人毫無預警把我革職,還要我別再听他的命令行事。」
「那還不是為了幫你!」石宸寰抗議。
「需要鬧得那麼大嗎?您就不怕她的身分曝光,引來一堆貪財的投機份子?」言澍反唇相稽。還理直氣壯呢!
「嘩,我從沒看過你這樣耶!」石宸寰總算開了眼界。
「這才是他的真面目。」方瑋停住哭泣,一開口,就是站到老人那一方聲援。「他嘴巴有多壞呀,你們都不曉得。」
見一面倒,方靖遠趕緊出來打圓場。「你們兩個別這樣,言先生人很好的。」
怒氣也發泄夠了,言澍露出笑容。「叫我阿澍吧。」
「阿澍……」方靖遠笑得好開心。那親切的稱呼代表他同意拉近距離,同時也表示他已肯正視對小瑋的感情。
偏不懂察言觀色的石宸寰還在那里亂敲邊鼓。「小瑋,怎麼樣?阿澍到底有沒有說他喜歡你?」
「他說……要給他時間……」方瑋害羞地低下頭。他能不再閃躲著她,她就很高興了。
「時間?我們兩個老的哪有什麼時間啊?要就趕快結婚啊!」
「別說了。」看言澍臉色越來越難看,方靖遠拚命使眼色。
「我現在是無業游民,你們放心把她嫁給我嗎?」言澍冷笑。
「有遺產啊,盡避先拿去用沒關系,反正都是你們的。」會把阿澍開除純粹是因為不想再拘綁他,他不希望在他死了之後,阿澍還得待在綾羅受苦。
听到遺產二字,方瑋坐上床沿,握住石宸寰的手。「我不要那些錢,我只想陪在你身邊,爺爺。」
「她叫我爺爺……」石宸寰激動地落下淚。「沒有加石,是爺爺……」
「早該叫啦。」方靖遠笑道。
「爺爺……」看著石宸寰,方瑋央求︰「我真的不要遺產,把那些錢拿去做善事好不好?」
「為什麼?那是我唯一能留給你的。」石宸寰難掩失望。
「有你們陪著我,還有他,」她回頭看了言澍一眼。「這就夠了。」
「我不管,我還是要把那些錢給你們,要做善事你們去做,我沒體力了。」石宸寰任性道,話語里已默允他們的做法。「不過,留給言澍的那個辦公樓層不準捐,那是我特地留給他開律師事務所用的!」
言澍抿唇,努力忍著,不讓激動的情緒表現臉上。當年那只輕撫頭頂的溫厚大掌,仿佛又溫柔拍撫著他。
背負多年的枷鎖,該放了,他不能讓如此關懷他的老人擔心。
「謝謝。」纏繞的心結,化為兩字,全然消去。如今,他對他而言,是尊長,是至親,再也不是恩人。
「糟了,今天幾號?」方瑋突然驚喊。
「十六,怎麼了?」方靖遠應道。
完了,她的繳款日!方瑋踱到言澍身旁,羞窘地壓低音量說︰「借我錢……」
「把帳號全部給我,明天我去把那些卡債全部結掉。」言澍用只有兩人听到的音量回道。
「那是我欠的。」她搖頭。
「要是結了婚,還不是得幫你還?」言澍附在她耳旁低道,頓了下,用近乎氣音的音量開口︰「我愛你。」
不是在講借錢的事嗎?怎麼突然轉變話題了?
「再說一次!」方瑋著急地揪住他的衣服,不讓他抬頭。他昨晚還說要給他時間的,這麼快,也不先預告一下,這樣她來不及反應啊!
「說什麼?」
「你們別講悄悄話啊!」被排擠的兩個老人忍不住抗議。
「我還得去問問那些臨時演員記者會開得如何,你們慢聊。」言澍哈哈大笑,轉身走出病房。
「靠~~」
房門關合前,還可以听到她懊惱的咒罵聲在病房里回響。
粗魯啊……言澍搖頭,眼中滿是寵溺。
想起之後的日子有她陪伴,他輕笑,大步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