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泥 第二章

書名︰雲泥|作者︰雲水在瓶|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從昏迷中醒來後,我發現自己竟變成了某個大廚房里的雜役小廝。

我哭喊著要走,每個人都像看白痴一樣看著我,之以嗤鼻。

于是,我終于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這竟然是南華王府。

南華王,西夏第一美男子秦楓是也。文采風流、才華橫溢的秦楓,西夏王李元昊最器重的臣子,西夏漢族勢力之首,唯一的漢人異姓王,秦楓。

烏雲蔽日,權勢滔天。

我立刻屈服。

于是,我燒火、劈柴、洗菜、殺雞、拔毛、推磨、給大師傅倒洗腳水……誰都可以使喚我,誰都可以打罵我,大黃狗見了我也趾高氣揚地「汪汪」兩聲,昂著狗頭雄赳赳氣昂昂走過。

吃不飽穿不暖睡不好,我過著豬狗不如的日子。

我第一千零一次咒罵秦楓。

逼良為奴。乞丐雖然卑賤,卻有自由。

夜深。

鼾聲四起。我卻身上奇癢。

……人倒霉時連跳蚤都敢欺負。

我悄悄地溜出骯髒污穢的下人房,偷偷來到後園池塘里,洗去連日的汗水和泥垢。

星光閃爍。

星光和水珠涼涼地在肌膚上滑動。

冷。輕輕一哆嗦,我從水中爬起,去拿岸邊的衣衫。

兩只腳踏上了我的衣衫,隨即一腳把它踢進了池塘。

我憤怒地抬起頭。

我看見滿天的星光都落進了一雙絕美的桃花眼,幽暗地閃爍。

***

冷,果然很冷。

我全身赤條條地跪在地上,不住口地亂罵,污言穢語滔滔不絕。

秦楓恍若未聞,閑閑地喝著燕窩粥,喝完後閑閑地飲茶,一邊飲一邊閑閑地翻書。

我全身哆嗦,牙齒打顫。冷,很冷。

眼珠子一轉,我聰明地閉口不罵,節約熱量。

終于,秦楓把書拋下,溫柔體貼地一笑︰「累了?」

我心頭邪火亂竄,厲聲叫道︰「小兔崽子!快把衣服還給你爺爺!」

秦楓掃了一眼我光溜溜的身子,笑得更加溫柔體貼︰「冷嗎?我幫你。」

暗香浮動。下一刻,我被抱進一個溫暖馨香的懷里。縴長滑膩的手指開始在我光果的身體上滑動,放蕩地撫模。

張口結舌。

這年頭,連男人都有失去貞操的危險?

什麼世道!

身體越來越熱,我听到奇怪的申吟從自己口中發出。

桃花眼微微一眯,秦楓的聲音沙啞起來︰「小兔崽子,這就開始叫了?呆會兒,你爺爺我要你叫都叫不動!」

丙然……是個睚眥必報的小人……

我立刻閉口不叫。

浪費嗓子。

白白刺激了獸欲。

不僅如此,我還學著秦楓狠狠給了自己後腦勺一下子。

眼前一黑,我及時地暈了過去。

我賭了,我賭風流瀟灑自視甚高的南華王沒興趣奸尸。

***

全身如墜冰窟。我大叫著醒了過來。

秦楓悠然揮手,命提著水桶的侍從退下,捏著我的下巴,笑吟吟說道︰「這麼想暈?成全你。我一定會讓你舒服到暈!」

我牙關打顫,看著這頭漂亮的,說不出話來。

我賭贏了,可是也輸了。秦楓果然沒興趣奸尸,所以他一定要弄醒我。

被潑了桶冰涼的水,我全身簌簌發抖。秦楓似乎很有同情心,將我抱在懷里慢慢擦去我身上的冷水。

只是在我身上服務的那只手,怎麼看都有點。他的手軟滑而溫暖,劃過皮膚時帶起一陣舒服的顫栗。

我警告自己不能被這點小小的溫柔收買,張口便要大罵,卻立刻被兩片溫軟的唇堵上。

吻逐漸加深。滑膩的舌尖伸了進來,放肆地挑逗。

天旋地轉,日月無光。

我快被憋死的時候,秦楓終于放開了我,手卻悄悄滑下,握上了我半硬的。

我一聲驚喘,便要申吟出來,連忙摟住了秦楓脖頸,頭支在他肩上,咬住了自己的手。

秦楓對我的投懷送抱似乎十分滿意,順勢吸住了我的耳垂,細細吮弄。

不安分的手在我身上滑動,在我的大腿內側劃著圈圈,戲弄著我的。

我听見自己不由自主的喘息。

不知過了多久。秦楓果然很有耐心,一整套前戲半個步驟也不少,不愧無數女人為他害相思病。

只是我不會知道他真正上馬的時候有多勇猛。

意識慢慢模糊。我靠在秦楓耳邊,無力地笑︰「秦楓,你果然有做的本錢。」

秦楓笑了,低聲道︰「我可不可以以為你在夸我?」

燭影搖紅,滿室溫柔。

我點頭,說︰「所以我很倒霉。如果你選擇硬上,我就來不及死。」

秦楓沒有立刻听懂我在說什麼,片刻之後卻變了臉色,一把提起我,眼神似乎要殺人。

我的雙手手腕上,鮮血從咬開的傷口處噴涌而出,一片血肉模糊。秦楓身後的床單,已經被血浸得透了。

我很小心,而專注于他今晚的獵物。等他發現時,已經太遲。

失去意識前,我第二次成功地看到秦楓憤怒的樣子。

第一次是我把鼻涕毫不留情地蹭上他的大腿。

***

絲竹悠揚,花影浮動,舞袖翩翩。

我夾在奴婢群中,不時感到有妒羨或是貪婪的目光射到我身上。

那晚我自殺未遂,在床上足足躺了半個月才恢復。不意外地,我不用再做苦役,變成個衣著光鮮的隨身侍從,成了府中奴婢們最妒嫉眼紅的人。不知有多少丫頭小廝羨慕我一步登天的鴻運,羨慕我被南華王夜夜XX。

只有我肚子里最清楚——我還不至于被XX。當然,為了整晚提防某頭漂亮的,我失眠頭痛,眼圈發黑,傷痕累累,苦不堪言。

就這樣,居然還有很多人妒嫉我。

因為他們認定我被秦楓XX。

我苦笑。

如果你的是個凡人,你得到憐憫。如果你的是個貴人,你得到妒嫉。同理,如果你的是個丑八怪,你得到憐憫。如果你的是個大美人,你得到妒嫉。

不是罪。關鍵在于誰是犯。

觥籌交錯,高朋滿座,主人南華王坐在次席相陪,衣冠楚楚,雍容典雅,好一頭道貌岸然的俊俏禽獸。

只是主人沒坐主席,因為西夏王元昊來了。

當年,元昊因顯赫戰功被冊封太子,明道元年登基為王,此時所控領土東盡黃河,西界玉門,南接蕭關,北控大漠,二萬余里,為一時之盛。

我在做乞丐的時候曾遠遠見過一次西夏王。年輕俊美的君王穿著白色長袖箭衣,頭戴黑冠,身佩弓矢,自乘駿馬,前有旗手開道,後有侍衛步卒張青色三蓋相隨,左右簇擁,耀武揚威,不可一世。

我躲在奴婢群中悄悄地偷看這個傳奇式的年輕君王。長眉入鬢,高鼻薄唇,俊眸漆黑發藍,顧盼之間凌厲高傲如鷹。

我曾听說宋朝大將曹瑋為一睹元昊風采,絞盡腦汁,派人暗中偷畫他圖影,日夕對圖發怔,手不釋卷。

值得。果然是極出色的人物。

似乎感覺到了我的窺探,元昊凌厲的眼光往我這個方向一掃。

我屏息靜氣,縮著肩膀躲在一堆侍從後面,脊梁發冷。

元昊若無其事地轉開眼光,笑吟吟舉起酒杯去敬昭玉公主。

不愧是南華王。今天的場面真不小。不但西夏王親臨,王都最負盛名的女冠昭玉公主也來了。

我留心听座中眾人言語。西夏乃黨項族人所建,多年浸染漢人文化,崇尚漢俗,承續唐朝開放之風,男女之防不嚴,酒席中常有尊貴女客。昭玉出身王家貴冑,冊封公主,容色照人,才藝驚絕,卻不知何故抵死不肯嫁人,出家為女道士,美貌風流,名重一時。

除了昭玉公主,張陟、嵬名守全、張絳、楊廊、徐敏宗、蘇千雪、張文顯等重臣才子皆雲集于此。尤其是蘇千雪、徐敏宗等人,更是天下聞名出類拔萃的才子。

蘇千雪本是大宋江南門閥世家之首蘇家的嫡系子弟。蘇家一門世代顯貴,當年卻因蘇婉兒毒安定郡王趙顏一事,被楚王元佐記恨,尋借口滅了滿門,借機清掃江南門閥貴族勢力。自此,東晉以來興盛百年的江南門閥士族一蹶不振。蘇家上下百余口,僅幼子蘇千雪一人憑武功才智逃得性命,投奔西夏。

亡族之恨誰解?姑且飛觴邀月。觥籌交錯,絲竹悠揚,言笑晏晏,沒誰看起來心事郁結。

飲至半酣,秦楓笑道︰「今日才士雲集,不如賽詞,以助酒興?」

西夏第一的美男子飲了些酒,玉面飛紅,說話間顧盼生姿,多了幾分倜儻不羈,一雙桃花眼似笑非笑,似能流波。眾人轟然叫好,也不知是為其提議,還是為其風采。

我卻想起了他晚間挑逗我時的模樣,沒來由臉上一熱。

西夏崇尚漢俗,貴族中文風極盛,宴會中賽詩詞乃是常事。昭玉公主飲了兩杯清酒,玉靨生霞,說道︰「詩詞之物,最費才力,除非……」卻故意賣關子頓得一頓,方才笑道︰「除非主人肯出大好利物,做起來才有力氣。」

美人妙語一出,眾人紛紛大笑附和。

秦楓慨然道︰「秦楓是小氣的人麼?座中任何一位,只要奪得今日賽詞的魁首,便可以任選南華王府上一件東西帶走!」

此語一出,眾人更是興奮。秦家世代高官,加封異姓王,府上奇珍異寶無數,隨便一件便可能價值萬金。

我心中一動,偷眼看了看這頭俊俏的禽獸。

丙然大方。

元昊看一眼秦楓,笑道︰「愛卿慷慨,如何卻薄待了自己?這樣吧,若是愛卿奪魁,也可以任選王宮中一件東西帶走。」

元昊知秦楓才氣蓋人,故有此言。此語一出,廳中轟然,氣氛更是高漲。

昭玉撫掌笑道︰「如此公平!要說賽詞,奴家正好有個新鮮點子︰陽春繁花無數,不如選鎊色花朵各題一詞牌于其上,每人蒙眼任取一朵,便按那花朵上題的詞牌來填詞,取著好填的詞牌是運氣,取到不好填的也認命,諸位看可好?」

題出得風雅,眾人連稱有趣,議論紛紛。秦楓笑道︰「玉真人果然妙人,我等怎可辜負美意?」當下吩咐僕人去花園取花。

不久,各色鮮花取來,詞牌題好,眾人紛紛去取,凝神細思,提筆揮毫,一時廳中花香墨香浮動。卻有人大跌其腳,埋怨手氣不好,模了個不好填的爛詞牌。

餅了一炷香時間,已經有不少寫好了的,吟了出來。在座的都是舉國精英,紛紛打點精神,要在君王面前逞本事,佳作如雲而出,叫好之聲不絕于耳。

昭玉模到的是支碧桃花,上面題的詞牌是《青玉案》,略一凝思,下筆一揮而就,環顧座中,嫣然一笑。

眾人為她風華美色所懾,皆屏息靜氣。

只听昭玉柔婉清脆的聲音傳來︰「天低水暗華燈暮,燭花落,香滿戶。昨夜誰吟行路苦?壓城風定,驚江雨住,夢斷春歸處。」

「青絲障目胭脂誤,紅顏遂矜紅袖舞。亂雲孤舟天際渡。一襟晚照,高樓獨步,惘然人間路。」

她這首《青玉案》背景乃是春暮黃昏,婉轉旖旎,詞冷調沉,眾人暗暗點頭。詞中似有自己的身世之感,眾人細細咀嚼其中意境,聯想到她不明不白的出家,便有人痴痴嘆道︰「青絲障目胭脂誤,紅顏遂矜紅袖舞,好,好!」她那句「高樓獨步,惘然人間路」一出,不知有多少才子暗中扼腕而嘆,恨不能挺身而出,仗義自薦,令這高貴的美女不在人間孤獨。

當下,便有人建議定此詞為冠,眾人紛紛附議。那邊的蘇千雪卻拈著朵廣玉蘭吟了首《天香》。

「雪冷輕舟,霜寒怒海,狂雨驕風相妒。流浪浮沉,啼笑甘苦,付與昏鴉冢墓。耿耿長夜,應猛醒,壯心遲暮。遠寺殘陽鐘鼓,英雄天涯盡處。

「華年酒狂自負,謂天公,以春相付。羈旅東西南北,客船寥落,幽恨向誰傾吐?賴明月,皈依葬魂處︰命似游絲,身同塵土!」

蘇千雪能文宜武,蓋世英才,卻身世坎坷,身負滅門之冤、背國之恨。一首雙調的《天香》,老到深沉,比之昭玉的《青玉案》毫不遜色,情辭宛轉淒切處尤有過之。眾人議論紛紛,便明顯分了兩派,多數人仍是支持昭玉,卻頗有幾個有名公正的人轉而支持蘇千雪。

我微微一笑。這首《天香》詞沉郁凝澀,一腔郁憤之氣躍然紙上。可惜,蘇千雪是個男人,沒根沒底的男人。如果蘇千雪也是個美貌尊貴的公主,這廳中怕是大多數人都支持了他。

才華在現實面前,難免要打些折扣。

元昊冷眼看著,笑吟吟催秦楓。秦楓推托不過,蒙眼模了支花,卻是支雪白的梨花,上面題了《武陵春》三字。

《武陵春》乃是常用的詞牌,秦楓才思敏捷,沉思片刻已有了上闕,便吟道︰「裁水為裳山為袖,醉舞逞風流。意淡心遠別紅樓,逐夢天盡頭。」

他剛吟完上闕,已是滿堂彩聲,秦楓微微一笑,略一凝思,吟出下闕︰「春意無邊濃如酒,宜喜也宜愁。雪懼陽春花懼秋︰此刻好,彼時休!」

眾人一呆,轟天價叫好,又見他容貌清艷,舉止倜儻,無不心向神往。

我低眉垂首,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眼珠偷偷一轉,落上那張清俊的玉面。沒想到,這頭漂亮竟不是繡花枕頭。字里行間一派風流嫵媚,將自己的襟懷抱負藏得一點不露。文為心聲,此詞看著可喜,細想卻什麼都沒說。

帝王座前,高明。

元昊點頭,敬了秦楓一杯酒,說道︰「果然好詞。」一笑,道︰「看樣子,朕藏在宮中的寶貝是保不住了?」

眾人湊趣,哄堂而笑。原本擁護昭玉和支持蘇千雪的爭執不下,秦楓此詞一出,眾人都沒了異議,一致公推該詞為首。

我偷看元昊臉色,想起關于元昊一些傳聞,心中一動,越眾而出,深施一禮。

「方才王爺是否言道,座中任何一位,只要奪得今日賽詞的魁首,便可以任選南華王府上一件東西帶走?」我朗聲說。

眾人目光齊齊射來,鄙視、輕蔑、好奇、驚訝、貪婪、驚艷種種眼光不一而足。

我略感狼狽。

好久沒有用這麼干淨的臉龐出現在大庭廣眾間了。

秦楓盯著我不出聲。元昊凌厲的目光也落到了我面上。

竟沒人說話?

我背上微微冒汗,不怕死地又大聲問了一句︰「敢問王爺,方才所言當真?」

秦楓終于從鼻子里輕哼了一聲,道︰「本王應諾的,自然當真。」

我深吸一口氣,不慌不忙地一拱手,說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小人鄙陋,也欲一試,求王爺恩準。」

此言一出,廳中一片嘩然。

我裝作沒看見那些鄙視挖苦的言語,腆著厚臉皮穩穩當當站著。

蘇千雪笑道︰「一個下人,便敢如此,果真是強將手下無弱兵。」

秦楓神色一尷尬,待要發作,卻被昭玉打斷,笑道︰「此人雖是下人,卻也有種瀟灑出塵的清標儀態,王爺何不命他一試?」

秦楓斯文一笑,道︰「看在玉真人份上,就命他一試。」眼光卻惡狠狠在我身上一轉,似乎要剮塊肉下來。

我模模臉頰,按下突然暴起的雞皮疙瘩。

花到手,是支粉白的薔薇,上題《一剪梅》三字。

不去理會那些等我出丑的人,我沉思片刻,朗聲吟道︰「縱馬天涯仗劍游,誰為國愁?誰為天憂?英雄當世自風流。霸業江山,千古悠悠!」

「許我功成同泛舟,何必登樓?何必悲秋?十年離恨竟白頭。情舊魂斷,殘夢誰收?」

廳中竟一時靜了下來。看眾人臉上神情,我知道我已成功。

眾人又分了兩派,一派支持秦楓,一派支持我,爭執不下,便有人提議由陛下聖斷。

元昊從眼角瞥了一眼我,說道︰「《一剪梅》雖然慷慨豪邁,卻比不上南華王的《武陵春》風流嫵媚,骨格天成。不過……」笑吟吟地加了一句︰「朕倒是很好奇,南華王府里有什麼寶貝讓一個小小的侍人膽敢不顧死活、越眾而出?所以,朕定《武陵春》和《一剪梅》並為魁首。」

金口玉牙一出,眾人再無異議。我微微一笑,元昊果然是人才。他雖認為我的詞賽過了秦楓,說出來的話卻百般顧全秦楓顏面,听起來還不似偏袒,甚為公平。

秦楓也笑,盯著我笑︰「本王也很好奇,你看中了府里什麼東西?」

我裝作沒有發覺他迷人的笑里藏著刀,清清嗓子,說︰「小人是否可以在府中任選一樣東西帶走?王爺會不會反悔?」

秦楓似乎胸有成竹,道︰「本王是出爾反爾的人嗎?」

我暗笑。秦楓啊,只怕我的答案不在你的圈套中。

「好!」我盯著秦楓,指著自己的鼻子一字一頓︰「我,要,帶,走,我,自,己!」

我第三次成功地看到了秦楓的憤怒。

挑起嘴角,我直視秦楓噴火的眼楮,用眼神告訴他︰

憑什麼要留在這里給你欺負?我、要、自、由!

眾人萬萬沒有料到我會說出這麼個要求,一時鴉雀無聲。寂靜中,我似乎听見了秦楓咬牙的格格聲。

昭玉打量著我,忽然「嗤」地一聲輕笑,似是明白了什麼,欲語還休。南華王男女通吃的癖好不是秘密,而對于這種事,女人總比男人要敏感些。

我微覺尷尬,干咳了兩聲,深深一禮,道︰「多謝王爺厚賜!小人不才,就此拜別。」

不是我不垂涎王府里那些價值萬金的寶貝啊……只是如果我要了那些東西,秦楓大可把寶貝給我,卻將我的人扣下,如此一來便不算違諾。

他本來就是頭狡猾的狼。

所以我釜底抽薪,先行月兌身。

寶貝雖好,比不上自由。

夜長夢多,趁著所有的證人都在場,我堂堂正正開溜。

不去看秦楓發青的俊臉,我大搖大擺向外走去,卻听秦楓一聲怒吼︰「站住!」

我無可奈何地站住,閑閑刺了他一句︰「王爺一諾千金!」

秦楓竟然笑了,笑得我脊梁發冷。

秦楓轉向了元昊︰「陛下看此人如何?可當得起宮中御前侍讀一職?」

元昊臉色如常,淡淡說道︰「當得。就憑那只《一剪梅》,朕便封他為宮中御前侍讀。」

傳說中西夏王重才士,果不是虛名。御前侍讀品級不高,卻是最接近天子的職位之一。

金口已開,一個小小的王府侍從變成御前侍讀,一步登天。廳中一片嘩然。無數道妒羨或驚訝的眼光交織成一片刀網,似乎要把我切片喂狗。

我無奈,苦笑,跪下,謝主隆恩。燕昭王千金買骨,我便是那骨。

原來,秦楓要唱的是這出戲。御前侍讀算什麼?不過是宮里的一件東西。而西夏王曾親口允諾,如果秦楓奪得賽詞之魁,便可在宮中任選一件東西帶走。

丙然,秦楓笑吟吟說道︰「陛下恩典!小王不才,便請陛下將該宮中御前侍讀賜給南華王府使用!」

日他女乃女乃。

元昊點頭︰「如卿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