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西夏改元為「廣運」,升首都興州為興慶府,廣營殿宇,昭示萬民以新氣象,推行新政,依漢禮設立中書省、樞密院、三司、御史台、開封府、翊衛司、官計司、受納司、群牧司、磨勘司、文思院、蕃字院、漢字院等,地方分別設州、縣,招賢納士,廣收漢人之心。
同年,西夏改革軍制,將十二個部落武裝改為十二軍政區,在全國置十二監軍司,每一監軍司設都統軍、副統軍和監軍使各一員,由貴戚豪右充任;下設指揮使、教練使、左右伺禁官等數十員,黨項人,漢人皆可充任。除步兵外,設立騎兵、炮兵、擒生軍、侍衛軍。炮兵使用新式投石器,擒生軍由後勤、警衛兩部構成,侍衛親軍從出身豪族而擅長弓馬技術的士兵中挑出,由西夏王親自掌握。
新政初行,百廢待興,千頭萬緒。忙完政務,我回府時已近三更。
黑燈瞎火,疲倦欲死。元昊這種主子,真能把人的汁都榨干。
我揮揮手,命侍從退下,一頭倒向床上,卻驚得跳了起來。
床上竟然有人。
還沒等站穩,我又被床上那人一把拽倒,壓在身下。
幽暗的月光中,一雙漂亮的桃花眼熠熠生輝,似乎要生吞了我。
我干咳兩聲︰「王爺,半夜三更的,這個……不大好吧?」
秦楓冷哼一聲,還真的乖乖爬起來放開我,點亮了燭火,走到桌前坐下,卻怔怔地不說話。
元昊封我當中書令,我有了自己的官宅,除了上朝時相見,早已與秦楓老死不相往來。他深夜在此,想必是施展輕功悄悄溜了進來。
莫非想恃強凌弱,欺負我這手無縛雞之力之人?
好漢不吃眼前虧。見他臉色陰沉,默不作聲,我察言觀色,小心翼翼沏上一杯上好香片,雙手捧茶奉上,諂媚地笑。
秦楓「哼」了一聲,老實不客氣地接過茶來,默不作聲牛飲。
我只得又干咳。
「王爺,您半夜駕到,所為何事?難道是,特地來此想心事?」我涼涼說道。
不料秦楓竟點了點頭︰「我是有心事。」
我笑︰「王爺少年有為,高宅廣第、金銀財寶、美妾秀童樣樣齊全,還有什麼心事?」
秦楓又點了點頭︰「我本也這麼以為。」
我肚里大罵他無聊,終于忍不住小聲嘟囔了一句︰「有屁快放!」
夜色深沉,燭光搖曳。
秦楓額頭青筋隱隱跳動,緩緩問道︰「你到底是誰?」
「一個不幸的人……」困得眼皮打架,我下意識月兌口而出。眼看秦楓額頭的青筋又在跳,我趕忙打點起精神,提醒他︰「陛下都不追究了,王爺,您憑什麼總揪住下官不放?」
「憑什麼?」秦楓嘿嘿冷笑︰「雲大人,就憑我是你的苦主!」
「苦主?!」
「不用裝模作樣了!」秦楓恨聲道︰「早先我便有些疑心,天底下乞丐那麼多,為何我會一再踫上你?春夜水冷,你怎麼就偏巧好死不死地在我常去的荷塘邊月兌光洗澡?你那闕《一剪梅》,其志不小啊,放肆妄言,怕是明知陛下志在天下,故意要引陛下注意,好一鳴驚人吧?你是釣魚的姜太公,胸有成竹,只等陛下咬你的魚鉤,卻利用我是天子寵臣蓄意接近我勾引我,好通過我接近陛下,你真對得起我!」
秦楓激動起來,漂亮的爪子在空中亂飛︰「更有甚者,你不但勾引我居然還吊我胃口,騙我訂下一月之約,辛辛苦苦等你……三個月,三個月就從乞丐混到中書令,雲大人啊雲大人,你好本事!
看著那雙噴火的桃花眼,我冷汗直冒,轉身剛要逃,秦楓已惡狠狠將我撲倒在床上。
「雲大人,你利用完了我,是不是該給點補償?你吃完人,好歹得吐點骨頭?」
秦楓的聲音又開始沙啞,兩只狼爪子開始向我的官服下滑去。
我無力抵擋他的進犯,唯有認真考慮片刻,點頭︰「好,我和你圓房。」
「噗~~~」秦楓一口氣立刻岔了。
我趕忙轉過頭,堪堪避開那雙桃花眼里迸出的火星。
秦楓的怒吼聲響徹雲霄︰「虧我還以為你是什麼貞節烈男!」
「話不是這麼說的……」我尷尬地笑︰「我確實挺貞烈的嘛……」
一看秦楓臉上露出白痴的表情,我連忙表白︰「我承認騙你是我不對。不過,我沒料到你會對我有這麼大興趣,你害得我差點自殺,這就是你不對了。那天宴會,我本來打算填完詞就走,虛晃一槍,只等陛下月下追韓信把我追回去,沒想到你居然還能留下我,我不得不哄你訂一月之約,以保清白……話雖這麼說,能把我逼到這份兒上的人還真不多。被你欺負了這麼久,我也發現,其實你還是不錯的。你沒有擺出王爺的身份我,沒有仗著武功逼奸我,還沒有用藥誘奸我,你真是個不落俗套的好人……」
我滔滔不絕地羅嗦,滿意地看見那雙桃花眼開始恍惚。
秦楓軟軟地伏到了我懷里。
我停止了羅嗦,嘿嘿奸笑︰「王爺,你是不是全身很軟,提不起力氣來?」
我自然不會蠢到以為是我的一番表白弄軟了他的骨頭。
「你卑鄙……茶里放了什麼東西?」不愧是秦楓,反應不算慢。
只可惜還是慢了那麼一點。
必鍵性的一點。
一翻身把秦楓壓倒在身下,鼻尖壓鼻尖。終于輪到我在上面了,我得意地笑︰「一丁點兒麻藥。放心,只會令你手腳酸軟無力。下官專門命人為你配好特制麻藥,儲在香片茶罐里,專等王爺大駕光臨。如此特殊待遇,王爺可還滿意?」
「你……你怎知道我會來?」
「我做賊心虛……」我老老實實地說。「下官怎敢低估王爺的才智,以為這套小把戲瞞得了您一世?」
「所以你故意和我東拉西扯,拖延時間,等藥效發作?」秦楓的聲音已可以用咬牙切齒來形容。
真是個冰雪聰明的孩子。我甜在心里,忙不迭點頭,開心地笑,開始一件一件地剝這聰明孩子的衣衫。
肌膚滑膩,骨肉停勻,四肢縴長。
身段不錯。我「咕嘟」咽下一口口水。
以前都是我光光溜溜,他整整齊齊,現在倒過來。
小人得志嘍。
我得意洋洋地哼起了小曲兒。
「你在干什麼?!」秦楓終于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當然是和你圓房……剛才我不是告訴你了?」我露出一個無辜的笑臉,食指輕輕劃上他的菊花蕾︰「忘了告訴你,我就喜歡吃人不吐骨頭……」
「你敢!」秦楓大約是有生以來第一次踫上這種場面,氣急敗壞,智慧嚴重低下中。
我相信秦楓如果還有一丁點兒力氣,他一定會撲上來和我同歸于盡。
可惜,他連一根小指頭都動不了。
「為什麼不敢?難道王爺會因為這種事去告御狀,昭告天下,堂堂南華王遭人?」我涼涼地說。
這個啞巴虧,他吃定了。
「你……今天你敢上我一次,明天我就上你一百次!」秦楓終于恢復了一點智慧,咬牙威脅。
張狂什麼。不就是欺負我沒武功。
我壞壞地撫上他赤果的,露出色咪咪的笑︰「一百次?吹牛。不過,為了以防萬一,我今天要多上你幾次,免得明天你還有力氣上我。」
說到做到。我低下頭去,輕輕吮吸秦楓柔軟的紅唇,輾轉深吻。
「我……我怎麼會以為你像他?你根本是個惡棍……」秦楓喘息,喃喃說道。
我停止了動作。
「我像誰?」我慢慢地說。
秦楓冷笑︰「你誰也不像。開始我以為你像他……你根本不配!」
「他是誰?」
秦楓臉上閃過一絲茫然,閉上了漂亮的眼楮︰「……不知道……我不知道他是誰……不過我知道你連給他提鞋都不配!」
失笑。可憐的孩子,愛著一個不知道是誰的人。
我苦笑︰「我正奇怪,為什麼王爺會對我特別感興趣?原來……我也不過是個影子。」
秦楓惡狠狠瞪著我︰「我瞎了眼,才會以為你像他!」
我一笑,轉身向門外走去。
「喂,你……你……?」
轉過頭,我看見秦楓臉上難以啟齒的奇怪神色,微微一笑︰「王爺可是想問︰‘你不上我了?’啟稟王爺︰是的,下官改主意了,不上你了。」
不再去理會光溜溜的秦楓,我推門而出。
月色流華,夜涼如水。
不知呆立了多久,我輕輕地打了個寒顫。
又是這樣寂寞的月光呵。
***
晚間吹了些風,第二日,我的頭昏昏沉沉,身子酸疼,開始纏綿病榻。
迷迷糊糊躺到下午,宮中卻來了西夏王旨意,宣我晉見。
聖旨砸下,就算病入膏肓也得精神矍鑠。立在御書房中,我的腿陣陣虛軟,臉上卻不敢有絲毫懈怠。
元昊陰沉著臉,扔過一份字柬。
我撿起來看。原來是遼國傳來消息,遼帝即將增兵夏遼邊境。
「雲中書,你怎麼看?」
「威懾。」
元昊挑了挑眉毛。
我解釋︰「我國近日厲行新政,志在天下,遼國必有所留意。此番增兵邊境,代表兩層意思。一層意思,遼國最近無心攻我,否則不會如此打草驚蛇;另一層意思,遼國對我存猜忌之心,防我有異動,增兵乃是威懾,要令我投鼠忌器,心生顧忌。」
元昊緩緩玩弄手上的朱筆︰「境有重兵,如骨鯁在喉……」
我微笑︰「正是。」陳兵是表象,根本還是在于信任危機。
「可有計化解?」
「聯姻。」
元昊不耐煩地皺眉。「中書大人,你不要總是吐兩個字出來,痛快點,朕還記得你滔滔不絕的模樣。」
我尷尬地笑,奉旨滔滔不絕︰「方今三國之勢,宋最強,遼次之,而我最弱。上上之策,莫過于聯遼抗宋;遼國之所以陳兵邊境,無非因對我國缺乏信任,恐我攻擊。說實話,遼國增兵只是小事,彼此缺乏信任才是大事。我國欲立,和遼國交好勢在必行,不可不博其信任。」
「細觀歷史,短期內兩國間建立信任的最好辦法,莫過于王室聯姻。微臣斗膽進言︰目前王室中唯一未嫁的公主乃是昭玉,昭玉公主與陛下一母所出,自幼親厚,若能至遼和親,何愁不得遼人信任?」
元昊陰著臉,說道︰「你要朕把昭玉嫁給遼人?」
「公主雖是女子,但生于王家,自然要負起國家興亡之責。」我硬起頭皮,大義凜然。
「昭玉早已出家明誓,絕不嫁人。朕就這一個妹子,如何忍心逼迫于她?」
我失笑︰「陛下欲效婦人之仁邪?嫁不嫁人,如何由得她?這本是金枝玉葉的命。要怪,只能怪她生在帝王家。」
元昊盯著我,忽然抓住我的手腕一帶,我不由自主地跌入他懷里。
「雲愛卿,沒看出,你這顆心還真夠硬的……」元昊在我耳邊呢喃,手已撫上了我的胸前。
我暗暗吃驚,連忙掙扎。只是身子病弱,如何掙扎得過這些習武之人?
心中氣苦,頭更是昏沉。我強支精神,一派坦坦蕩蕩︰「微臣只以國家為念。陛下聖明,自能作出對我夏國最有利的決策。」
元昊俯身望著我,曖昧地笑︰「朕若依了愛卿,愛卿是不是也該依了朕?」
兩只手已在我身上不安分地動起來。
他一語雙關,我背上生寒,強笑道︰「若是臣子的本分,微臣自然千依百順。但若遭分外強迫,唯有一死以謝君王。賤命一條在此,陛下若欲拿去,盡避繼續動手!」
我賭,賭我這條賤命對元昊還有點利用價值。
生命在于賭博。
元昊惡狠狠捏著我,我只覺骨頭劇痛,卻倔強地直視他。
這不是示弱的時候。
良久,元昊終于松開了我,粲然微笑︰「雲中書,新政繁雜,這段日子辛苦你了,好生回去休息吧。昭玉那里,朕會親自去說。」
他的微笑溫和燦爛,看起來一派人畜無害,我在心里日他女乃女乃,連忙告退。
虎口余生,一身冷汗。
***
頭更沉了。
病來如山倒。這個身子,已經很虛弱了。
昏昏沉沉躺在床上,我被夢包圍。
夢中,還是那片如雲似霞的杏子林,他對我笑了笑,轉身欲離去。如水月華,落英繽紛,染上他翩翩的青衫。
「別回去……」我喃喃地說,這次終于鼓起勇氣,伸手捉住了他的衣袖。
「別回去……」
不知為何,心被濃濃的悲哀包圍,似乎這一別便是永遠。
他不說話,輕輕握住我的手。
「別回去……我怕再也見不到你……別回去……」我反反復復地說,眼中澀然。這句話,這些年我已經在心里說了無數次。
要有多少勇氣才能把它說出口?
那雙桃花眼一如無數夢境中那麼黑亮晶瑩。
「……我不回去。」只是這次,他竟然開口答我。
「真的?」
他點頭。
我的心被歡喜塞得滿滿,說不出話來,一個勁看著他笑。
我知道這是夢,可是夢多好。
好得我不願醒來。
夢醒時,朦朦朧朧中,我似乎躺在一個人懷里。
似乎,我又看到了那雙黑亮晶瑩的桃花眼。
他的手,輕輕握著我的手。
窗外,風暖鳥聲碎,日高花影重。
白日夢罷了。
我閉上眼楮,任自己伏在他的胸膛。
就這樣吧。就當是病中脆弱時的任性吧。
朦朧中,我感到他輕輕吻我,解去我的衣衫。
半夢半醒間,我對他溫柔地笑,抬起身子迎合他。
我用身體告訴他︰我想你。
我想你。我想要你。
我想要你,已經太久,太久。
恍然如夢。我輕輕喊出了那個惦記千百遍的名字。
身上的人卻僵住了。
我立刻明白自己錯了。
于是,我努力睜開眼楮,微微地笑︰「王爺,你什麼時候來的?我都病糊涂了。」
秦楓看著我,想說什麼,終是沒有說出來。
我們衣衫半卸,躺在一處,但誰也沒有再做下去,想著各自的心事。
日高花影重。陽光照著我們。
兩個影子的交纏。
終于,秦楓開口了。
「雲大人,拜你所賜,昭玉昨夜懸梁自盡。」他淡淡地說。
「什麼?」
我想我臉上一定露出了震驚的神色。秦楓看了我一眼,轉過頭去︰「還好被救下了,不然我決不饒你。」
半個時辰後,元昊召見。
「雲中書,你怎麼說?」元昊臉色陰沉。
我苦笑︰「聯姻勢在必行。而今之計,只有陛下自己去向遼國求親了。」
元昊陰沉沉看著我︰「先前你怎麼不提?」
我只得再苦笑︰「陛下,娶一個比嫁一個難上百倍。遼國此代的公主,只有興平一人,而興平公主乃遼帝耶律宗真之同胞親姐。耶律宗真自小餅繼給皇後,生母不在側,唯與興平相伴,感情深厚。微臣斗膽判斷,其手足之情,決不下于陛下與昭玉公主。」
其實,不是「不下于」,而是「遠勝于」。有句話我沒說,耶律宗真依戀興平如母。
「那求親豈不是沒指望?」
「這……也不能這麼說。耶律宗真新立不久,根基不穩。遼有傳言,帝乃殺兄弒父自立。不久之前,其太後養母又暴薨,傳言紛紛,皆言太後開罪耶律宗真,死因不明。大臣親貴多有不滿耶律宗真者。如此情況,宗真必忙于安內,外部之交,則會以和為貴。他增兵邊境而不發,正是為此。若陛下去求親,遼為示親好,則會允諾,但若不允,無異于火上澆油。如今,陛下若是要去求親,便賭耶律宗真他忍不忍得了。這一賭,微臣以為,還有三、四成的勝算。」
元昊微微一笑︰「雲中書,你對遼國的形勢倒是很清楚。有的事,連朕都是剛知道呢。」
我心頭暗凜,連忙笑道︰「想當年,諸葛孔明足不出茅廬,天下大事卻盡羅懷中。微臣鄙陋,不敢妄與先賢相比,但陛下英明,定知像微臣這種人,暗地里都準備了不少材料,只待一朝賣與帝王家。」
說到這里,我一臉的忠心耿耿︰「良禽擇木而棲,臣賣,因為陛下值得!」
元昊望著我,微笑︰「愛卿似乎還賣得不徹底……難道,朕有什麼不對之處,令愛卿對朕有所保留?」
丙然是老狐狸,這句話含義就深了。
我小心翼翼出言試探︰「請恕微臣不敢苟同。敢問陛下,微臣保留了什麼?」
「你自己。」
擦把冷汗,我尷尬地笑︰「臣愚鈍,求陛下明示。」
元昊笑道︰「你說,你將一身才學賣給帝王家,果然不假。但是,你只將才學賣給朕,卻將自己完全保留。朕不知你的來歷、你的過去,甚至不知你的真實姓名。不過,這都不要緊。因為,朕只要現在的雲泥。雲愛卿,你現在不會對朕有所保留吧?」
他的聲音越來越曖昧,那雙鷹樣的眸子似乎正在剝我的衣衫。
我暗自心驚,恭恭敬敬深施一禮︰「陛下此言差矣。人生在世,有所賣,有所不賣。才學,微臣已經全賣給了陛下,別的,微臣賣不起。若慘遭掠奪而至破產,微臣有死而已。」
元昊的瞳孔縮緊,冷哼道︰「雲中書,你怎麼總是要死要活的?朕听說,你剛到南華王府就鬧了一次自殺?你的命,就這麼賤麼?」
我干笑︰「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大好性命,微臣焉能不愛惜?只是有的事情一旦發生,當真是生也無趣了,何苦活著?」
元昊盯著我,眼神似能殺人,臉上卻露出了溫暖和煦的笑容︰「雲中書足智多謀,難道是上天賜給朕的諸葛孔明?」
「陛下文韜武略,卻令劉備望塵莫及。」我諂媚地笑。
斑帽子,他給我一頂,我給他一頂。
大家戴高帽。
元昊呵呵一笑,道︰「既然雲中書判斷有三、四成的勝算,求親之事,就這麼定了。」傲然道︰「便算他不允,兩國交兵,朕怕誰來!」
陽光映著他的眸子,漆黑發藍,高傲凌厲如鷹。
「終于要開始了……」我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