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士兵改變了反抗的方式,換叛逃為叛亂,騷亂加快了魏王失敗的速度,我也在混亂之中用一直貼在手腕上藏著一寸是的薄刀脅迫看守我的侍衛,讓他將我送到魏王的身邊。
他還是那麼美,只是臉色蒼白,白得如同水中的那抹皓月,他正倚窗而坐,悠閑地自斟自飲,看著窗外火焰中混亂的人影,含著笑。
「你來了,」他平淡地說著,「看到這樣的結局心中一定很高興吧,他贏了,贏得了天下,贏得了你……」
「天下並不是這場賭博的賭注,我也不是,」我隨手撚起一只杯子,坐在他身邊,他漠然地為我斟酒,「你錯了……」
「是呀,不過為了得到這個「錯」字,我付出的太多,」他看著我,「時間過得太快了,那夜我們同飲的時候,我還是勢力可以與天子抗衡的魏王,現在已經馬上就要成為階下死囚了。你說得對,我不該連累母妃,她是最無辜的。」
「還有別的辦法,現在還有別的辦法!」
「什麼?」他眼楮一亮,不過很快又黯淡下來,因為他明白我要說什麼。
「只要你肯做……一定能夠……」
「他不會給我機會的,他之所以逼我提前起事就是為了除掉我這個心月復大患,而我也不想要他施舍這個機會!你听說過哪個謀反者會跪下來想求原諒嗎?除非他有東山再起的希望,但是我累了,不想與他再斗下去,也就不用苟且偷生做那樣的事情。我希望死的時候也像一個親王……」
「你死的時候也不會像個親王的……」我淡淡地說,「世間沒有一位親王是死在謀反的戰場上的,你若是死了,絕對不可能是親王,只可能是謀反者!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是那些僥幸活下來的人會怎麼樣呢?你的部下、幕僚,為了你的「大業」粉身碎骨、肝腦涂地,而他們的家人、朋友、奴僕,上至七八十歲的老人,下至嗷嗷待哺的嬰孩都將成為國人報復的對象。他們會被斬首、車裂、凌遲,會被發配邊界,會被充為家奴,會被除去良民的戶籍,編入樂籍淪為倡妓……這是他們應得的嗎?因為與他們相識的某人支援了你的謀反?你在九泉之下見到了你的舊部,打算怎麼向他們解釋?恐怕你就算輪回無數次化為牛馬都無法贖罪,難道你不覺得你現在有義務做最後的努力,幫助那些活著的人嗎?」
「……我……」他無力地滑倒在牆邊,仰面望著我,眼中流露出孤寂與無助。
我突然發現,其實他不過是個孩子,是個被人過分嬌慣,掌握了太多不需要的東西的孩子,他還不明白「江山」不僅僅只代表著權力,那是一種責任,一種要讓百姓安居的責任,而這種沉重的責任,用他現在稍顯脆弱的雙肩是無法承擔的。我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撥開他面頰上凌亂的發絲,盡力將他擁抱在懷中。
「你犯了錯,就必須向他認錯,他是你的兄長,是這個家庭的家長也是這個國家的主人,你弄壞了這個國家的一些東西,就必須向這個國家的主人道歉,對不對?」我撫模著他的頭發,努力回憶著當年姨媽跟我說話時的語調,溫和而柔軟。
「如今我失敗了,我的所作所為就等于是犯下的重罪,這樣的罪行怎麼會是道個歉就能得到諒解的?」他喃喃地念著。
「隨隨便便說聲「對不起」當然不行了,這樣大家會說你沒有誠意,但是只要你表現出認錯的誠意來,大家就一定會諒解的,他們會壓制想報復的心情,而這種心情也曾隨著歲月的流逝而慢慢被遺忘,這樣就可以了。」
「被遺忘?那樣真好,但是要怎麼表示誠意呢?」
「當年趙國的廉頗負荊請罪與藺相如結成刎頸之交,漢朝的梁孝王也曾經謀算過皇位,後來他背著斧頭向漢景帝請罪,雖然被景帝疏遠但還是保住了性命,你一定也可以的。保住自己的性命,就可以保住大家的性命,你知道嗎?」
「……嗯……」他點了點頭,「我不值得任何人為我死去,我也不希望……」
我慢慢拍著他的背,如同哄一個疲倦的孩子入睡,就這樣吧,全盤皆輸的唯一辦法就只有認輸,如果你不承認輸的事實,事實就會展示更殘酷的一面來,讓人痛不欲生。
筆事發展成這樣的結局,不算是最壞的結局……
「殿下……」身後突然傳來曾子睿冰冷的聲音,「您並沒有錯,為什麼要去認錯?那些人的家眷受罰是因為他們的親人沒有盡職盡責的履行他們的義務,他們無法使殿下完成「大業」所以他們的家眷應該受到處罰,這與殿下沒有任何關系!若是您去認了錯,低了頭,就是中了這個男人的圈套了!他所要保護並不是殿下和那些人的家眷,而是那個人——皇帝陛下!」
蜷縮在我懷中的魏王突然抖了一下,我下意識地抱緊了他。
「成王敗寇,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您的確可以認輸,承認自己的失敗,若是您認了錯,的確可以繼續活下去,苟且偷生,而得到最大好處的人卻不是您,而是皇帝!他絕對不會殺你,因為他已經不需要您的命,他要在您的身上賺取的是仁德之名!」
曾子睿一步一步地向我們走近,站立在我的面前,優雅地抽出腰間的寶劍,靠著我的脖子上,「全都是因為你!我早就應該除掉你,省得你總是用言語動搖殿下的決心,現在我們是失敗了,你滿意了?若是沒有你,我們可能不會走到這一步。」
「他說的是真的嗎?」魏王軟軟地問,「你從始至終都只為他一人考慮,只是因為一個活著的我比一個死去的我對他更有好處是嗎?」
「你相信嗎?」我微笑著說,「你忘記了嗎,你是我的表弟,是我姨媽唯一的孩子,難道我就不能為這樣的你想一條後路嗎?我相信這是一條最好的路,為你保住了性命,為他保住了名譽。我倒是想問問曾子睿是何居心,你就是這樣報答魏王殿下的知遇之恩的嗎?這樣為他考慮的嗎?先是唆使他謀反,然後又不為他的性命打算,你到底在想什麼?」
「若是你的話現在又會怎麼選擇呢?」
「自然是自刎了,」我冷笑,「漢朝時梁孝王的謀士羊勝、公孫詭唆使粱孝王謀反,事情敗露之後不也自殺以保全梁孝王,難道你連他們兩個都不如?」
「我當然是要自殺,不過之前我還要做一件重要的事情……」那一瞬間,他突然笑了,溫和地說著,「從一開始你就不應該存在……」
靠在我頸上的劍優美地滑開,然後閃電般地刺向我的心髒!
「子睿,不要……」靠在我懷中的魏王無力地說,別在腰間的劍不知何時抽出了鞘,斜斜地插在曾子睿的左胸上,曾子睿的手雖然抖了一下,卻在生命最後的瞬間全力將手中的劍送入了我的身體。
鮮血順著我的手臂流淌下來,一滴一滴滲在地上,泛開艷麗的花朵。我從來不知道我是這麼軟弱的人,僅僅因為身上多了個洞,就覺得意識模糊得不行了……
之後,魏王正式投降,等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在他的背上了,听著他帶著哭腔一遍又一遍叫著我的名字絮叨著我們的往事;「錦,一定要撐住,我現在就送你去見他,你一定……很希望見到他對不對?錦,不要睡,你還記得嗎?我們小時候弄丟安吉姑姑的貓的事情……」
「記得,怎麼會不記得,為了這個我還挨了十幾下板子,躺在床上好久都動不得……」
「明明那只貓是我弄丟的,卻讓你扛下來,想來我總是做些連累你受罪的事情,難怪你不喜歡我。」
「不過,我還記得後來還是你嫌宮人不細心,親自把我背回宮里的,就像今天一樣……」我笑著靠在他不住顫抖的背上說,「廉頗背著荊條……梁孝王背著斧子……你是背著我……去請罪……大家背的東西都不一樣呢……」
當魏王跪在皇帝的坐騎之下的時候,耳邊響起雷鳴的歡呼聲久久不能平息。我滿意地笑了,這是身為郡王的我唯一可以為他做的……
他迫不及待地跳下馬背,攬我入懷,這個時候他完全不用顧及,因為在別人眼中這只是讓人感動得流淚的君臣之誼而已。
江樓月緊跟在他身後,示意其他人退避。
「錦程,錦程,你醒醒……」他拍著我的臉,卻怕我痛似的下手極輕,讓我覺得有點癢。
我睜開眼楮,看著他,張了張嘴卻無力再說什麼。如果有可能的話我真希望能的梳洗一下再見他,現在的我真的很狼狽,我不希望留在他腦海中的我是這樣的形象。
耳邊適時響著江樓月猶豫的聲音︰「陛下,郡王殿下……脈搏很弱,他開始就中了毒,現在又失血過多,恐怕已無回天之力……」
我的身體在他懷里慢慢變冷,雖然他的胸口很溫暖卻無法改變這一切,我听著他溫柔地說著︰「錦程,你難道還想和朕分開嗎?十二年的分離你難道還覺得太短要用更是的時間來折磨朕嗎?你知道嗎,朕不能失去你,若是沒有你不可能成就現在的朕,現在這什麼你不肯陪在朕的身邊呢?錦程,你知道嗎?我愛你,愛得很深很深……」
我想告訴他我也愛他的,可惜我沒有力氣;我想幫他擦掉臉上的淚水,可惜我抬不起手來;我想抱怨他抱我太緊的,讓我不能呼吸……
「錦程!不許睡,沒有朕的旨意不許你睡!不許離開朕,不許……」
我很想好好地安慰一下王者風度盡失,哭得像個孩子一般的他,但是我真的很困,已經困得不能再支撐下去了……
那天開始,天空放晴,氣候轉暖,萬物復蘇,讓人真實得感覺到春天真的來了。
那天開始,長沙郡王白錦程不再存在,為了表彰他生前的功績,特加封為親王,諡號「忠義廉孝賢敬王」……
六月,實在是熱得不得了,我都不知道京城的夏天會這麼熱!我敞著汗透的衫子,卷著褲腿坐在小池塘邊釣魚,最近這段日子我都是這麼悠閑地度過的。
「猜猜我是誰?」輕輕的腳步之後,一雙帶著緊張的薄汗的大手蒙住了我的雙眼,聲音帶著藏不住的興奮,輕松地跳躍著。
哼哼,你的聲音我會听不出來,我奸笑︰「江樓月吧!我正好有事要問你!」
「……」不用看,就知道他臉色蒼白,「不是!」
「小淳?你不是被貶為庶人,發配到長沙去了嗎?不要隨便跑回來……」
「不是!」
「秀程?現在你可是郡王了,不要隨便亂跑,萬一得罪了皇上,會被打的哦……」
這一次回答我的是右頰上響亮的吻,親親皇帝陛下正歪著頭一臉幽怨地看著我︰「原來朕在你的心中的地位是這麼「卑微」!」
「才沒有呢,」成功打擊過他的我得意地笑著,「我只是在想,你怎麼不經過後門就進來了?」我轉過頭看著他,發現他居然穿著朝服!
「嘿嘿,今天下了早朝,他們就告訴朕密道已經打通了,朕立刻就過來了,想給你一個大大——的驚喜,沒想到……你居然這麼打擊朕……」說完皇帝陛下就開始毛手毛腳,一點也看不出沮喪,「你要怎麼補償朕?」
「你想要什麼補償?」我斜眼看著他強忍著笑意的古怪表情。
「其實朕的要求很低~~朕只是希望每天辛苦地處理完政務,可以看見你……穿著朕給你準備的衣服,在寢宮里等著朕……」
衣服?寢宮?看著他泛著紅光的臉,就知道此時浮現在他腦中的絕對不是什麼純潔的畫面,可惜,你太不了解我了!
「不可能!」我無比遺憾地說,「你沒發現嗎?我不會辨別方向,要是我進了那個密道,不可能左拐右拐走到你寢宮的,只可能餓死在密道里!」
他微微張著嘴,但是可以想像受到的刺激絕對不輕。
「我這輩子唯一記得的一條路,唯一沒走錯過的一條路就是從我姨媽那里走到你住的東宮的路,」因為那是條直路,我看著他一臉感動的樣子實在不好意思補充,「呵呵,幸虧我生在貴冑之家,走到哪里都有人引路。要不是這樣,當初在江府我怎麼可能走錯房間,爬到你床上的。」
這回,他是真沮喪了,把頭擱在我的肩唉聲嘆氣︰「「成也蕭何,敗也蕭何」,錦程~~」
「誰是「錦程」?你是在叫「忠義廉孝賢敬王」嗎?」我輕笑,這個封號可是親王的最高榮譽,我滿意得不得了,「那個人已經死掉了哦~~」
「哼!」他氣呼呼地說,「想起來就氣,居然串通江樓月演這樣的戲,弄得朕哭的眼楮都腫了,萬念俱灰差點一時沖動想去出家的時候,你居然又活蹦亂跳地出現在朕眼前!」
「切,你當時還慘叫,「鬼呀~~」你怎麼那麼沒常識,哪有鬼會白天出來的!」雖然我當時特意穿著全白的衣服,而且披頭散發一臉青白,故意用幽幽的眼神直直地盯著他,還附帶著「哼哼」︰我死得好慘吶~~
「虧你還說得這麼得意!」他張口在我肩上啃著,留下一排排牙印。
「算了,計較那麼多干什麼?」我「大方」地說,「如果「白錦程」不消失的話,我們怎麼可能像現在這麼輕松?若是一個郡王天天在皇帝面前晃悠,就算沒什麼事都會被他們編出事情來了,我可沒興趣像鄧通、韓嫣一樣「名垂青史」!舍棄了郡王的爵位卻得到了你,我覺得很值。」
當時,我就算到曾子睿不會放過我,于是將計就計,讓江樓月幫我演出了那場戲。雖然他是個老實到死板的人,但同時也是好人,所以不可能不答應。
沒想到曾子睿最後居然被逼得要選擇那麼直接的方法殺掉我,實在是甚合我意。當時,小淳為了保護我,出手一劍將他刺死,使他的劍上移了一些扎到了我的肩上,雖然也流了血,但畢竟不是要害,不足以致命。
說到最後那場戲,雖然江樓月吞吞吐吐地演技超差,不過還好我一向聰明伶俐,加上本來就受了傷臉色蒼白的一副可憐像,順利騙過了皇帝雪亮的眼楮,自然也騙過了其他人。
後來,我在皇帝面前「閉亮」登場之後,就被安置在這所離皇宮超近的宅院里養傷,養到今天不但養好了傷而且還胖了不少。
他的手指溫柔地劃過我左肩剝下衣服露出光潔無比的的肌膚,那里本來留有被曾子睿刺傷的劍痕,被他看見之後就拿了種藥膏給我,說什麼是給後宮里的妃子治療臉上的傷口的!他逼我每天都擦,三治兩治就弄得什麼印子都找不到了!
哼!氣死人了,那可是我為保所國家流過血、受過傷的證據!
「對了,「他」現在還好嗎?」
「他」指的就是前魏王李玄浩,幾個月以前由他而起的謀反事件,因他最後的請罪而得以完美的解決,參與謀反的人全部都被從輕從寬發落。
他已經被宗室除名,貶為庶民,發配到長沙,詳細地說是郡王府里。他現在在學著做生意,名字也被我改成「屈小淳」了,雖然是個很好听很可愛的名字目前卻只有我一個人這麼叫他。
我姨媽屈太妃因為對此事毫不知情,未受任何波及,但是生性善良的她卻因為禍及百姓和我的意外「身亡」而極度不安,自願出家,以超度亡靈。
這個結局無疑是最好的結局,因為這個國家剛剛得到穩定,實在不能再因為對內的報復而耗費國力。
「小淳,現在很好呢,他本來就聰明,學做生意很快就上手了,」我回憶起秀程寄來的信中長篇大論的抱怨,「最近,好像在和秀程搶我們家的教書先生,真沒想到那個典型的書呆子還有這麼大的魅力。」
「和秀程搶?凶多吉少……」一提起「秀程」好像把他帶入到某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中一樣,「不過也好,這樣朕就可以安心了,你以後就安心在這里當朕一個人的……」
「切,我怎麼可能老實待在這里一輩子!」我毫不客氣地打破他不切實際的美夢,「你馬上給我去弄一張官憑文書(身份證)來,方便我四處走動。」
「你要知道,偽造官憑文書中觸犯律例的!」
「我不管,你是皇帝,要多弄一個人出來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你要到哪里走動?」他深深地皺著眉說。
「我說過我要當「奸商」的嘛,現在沒了郡王身份的束縛,徹底自由了,我怎麼可能錯過大好機會?」我興奮地說,「而且我早就想好了,商賈之流是絕對不會進史書的,你就放心好了!」
「什麼事情你都自己做主,一點都不把朕這個皇帝放在眼里,」他氣呼呼地說,「上一次也是,那麼危險的事情,你居然不和朕商量一下!萬一你出了意外朕怎麼辦?」
「怎麼可能出意外呢?我這麼精明!」我親了親他皺著的眉頭,「而且我說過「這輩子我只會喜歡你一個,只照顧你一個,讓你感受到你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你的一輩子至少有一百多年,我怎麼可能不守諾言呢,不陪在你身邊呢?」
「怕了你了,花言巧語的家伙!」他抿了抿嘴,忍住臉上快要蕩漾起來的幸福笑容,不情願地問,「那你的名字是不是要改一下?」
「名字嗎?我早就想好了,超~~有紀念意義,而且我超~~喜歡!」我激動地撲進他懷里。
「什麼?」他好像預感到了什麼。
「楚有才!」我甜甜地一笑。
「楚有才?」他突然一把抱起我,我雖然拳打腳踢地表示抗議,但都是白費力氣而已,「你這麼想念他?你到底是喜歡朕,還是喜歡他?」
「冤枉~~明明就是一個人,你吃的是哪門子的醋呀!」
毫不容易逮到機會的他哪里會听我的爭辯,走進寢室,踢上房門,把我直接丟到床上就壓了上來!
面子!男人最寶貴的面子!我心中慘叫。
「對了,你的傷是不是已經完完全全的好了?」他熟練地月兌下我本就不多的衣服,手指滑到我的腰間低聲問。
上次我們兩個情不自禁地做某件有特殊含義的親密舉動的時候,不小心把我肩上的傷口掙開了,被江樓月不留情面地劈頭蓋臉地教訓了一頓。
我眨了眨眼楮,輕輕咬著他的耳朵,說出了他期盼的答案︰「嗯~~江樓月來看過了……他說已經好了……」
他滿意地笑了,我敢拿人頭擔保這個笑容是我見過的人世間最奸詐的一個,而我卻被這樣的笑容深深吸引。
「你上次說十二年前,我在皇宮里偷了一件東西,一件很重要的東西……」我慢慢伸出手指劃開他的衣領,觸到有些發燙的左胸上,「但是我太喜歡那件東西了,所以不可能將原物還給那個失主了,但是我也有一樣同樣珍貴的東西,希望能夠代替它……」
他的手指烙在我的手臂上,慢慢移到我的指尖︰「那麼珍貴的東西,的確只有用一生去珍惜才足夠……」他緩緩地傾下,在我的心口印上最輕柔的吻,然後一邊暖暖地笑著,一邊注視著我,那目光慢慢升溫像燃燒的火一般熾烤著我的雙頰。長久以來郁積在身體中的一旦找尋到了宣泄的出口,它的威力可能足以吞噬人所有的理智。
我看著他越看越喜歡的英俊面孔,看著他唇邊勾起的那抹誘惑著我的微笑,他輕輕地踫觸著我的嘴唇,用舌尖滋潤著每一處被烤干的唇褶,然後探進來,封鎖我的呼吸與我深深的糾纏在一起……
「嗯……」我伸出手臂攀上他的果背、插入他的發絲中,想要我們再親匿一些,我們的距離再近一些。
他的雙手帶著溫濕的感覺,在我身體的各處上游走,每到一處都像是在散播名為「」的這棵藤的種子一樣,讓藤在我的體內瘋長,它那帶有軟軟的刺的枝葉很快佔領了我整個身體,而後那最粗壯的一枝攀爬在我的小骯上,慢慢向下蔓延,最後依舊由他的指尖引導沖出我的身體……
「啊~~」我從來不曾想過我會發出如此嫵媚的聲音,得到宣泄之後的我仰起頭用帶著濃郁汗液味道的吻踫觸著他的臉、他的發絲,想要將他也帶入的旋渦之中。
「錦程……」他用汗濕的手抹開沾在我臉上的發絲,欣賞著我沉浸在之中帶著媚色的面孔,用纏上濃郁色彩的有些低啞聲音在咬著我的耳垂說︰「我很怕會傷到你……」
「愛我嗎?」心中浮起一絲感動的我嬌笑著親吻著他,然後咬上他的舌尖,細細地品味著,「不過你在這個節骨眼上說這種話,是不是顯得我很沒魅力?」
說罷我一口咬上他的肩膀,品嘗著帶著咸咸的汗味的小麥色皮膚,攀著他背部的雙手慢慢下滑不遺余力地撩撥著他的,渴望他能夠毫無顧忌地與我緊密的結合在一起……
他的呼吸漸漸變得急促,在我耳邊低聲說︰「現在就算我做到底,你也不會後悔了吧?」
什麼?我眼楮的余光似乎掃到了他臉上再一次出現那意味深是的奸笑,那深琥珀色的眼楮似乎也溢出了壓抑已久的色彩,在我意識到又著了他的道的時候已經被他徹底控制,根本來不及反抗了!
「不要……好痛……」
首先是疼痛,難以言喻的疼痛毫不留情地糾纏上我的心,就如同我苦苦等待他的十二年,如同我以為失去他的那些日日夜夜。我不甘心地撕咬著他的嘴唇,希望他也能體會到他加在我身心上的痛苦。
「不……嗯~~啊……嗚……」
而後,疼痛的感覺慢慢被令人迷亂的酥麻的感覺所取代,那種酥麻泛著無法形容的甜蜜滋味,仿佛我與他深戀的時時刻刻,讓人渴望一生就如此醉在里面……
晨霧籠罩的窗邊,遲開的牡丹帶著晶瑩的露珠羞澀地醉落,隨風飄入房中,壓在沉沉垂下的錦帳之上,那華麗的絲線中透出的是糾纏著甜蜜與幸福滋味的擁抱
一夜無眠……
印證著——我們彼此相愛……
——本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