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家出走這種叛逆青年才會干的荒唐事,由一個嚴重超齡的二十六歲成年男人來演出會不會不太合適?風青陽撇撇嘴角自嘲,自己年紀都一大把了,還負氣離家出走,而且還把那個一直屹立不倒的家族支柱、好強頑固的老頭子氣昏,他這個不肖子真是罪孽深重。
渾身帥氣不羈的他微昂首,瀟灑地吞雲吐霧,其實風青陽早已看不慣這個家,自他懂事以來便知曉父親的野心雄圖,誓要擴展家族事業至巔峰,讓風家稱霸「武林」。
而他這個風家的長子嫡孫,在出生那一刻便已注定成為風家未來的繼承人,被悉心教育、栽培為最優秀的精英份子,在家族的期許厚望下成長。
在很多人眼中他是個得天獨厚、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幸運兒,不但內外盡得雙親的優質遺傳,更被賦予尊貴的身分地位,天生優越非凡、坐擁財富權勢,正是那種含著金湯匙出生、不勞而獲的大少爺。
可是他這個令人羨慕妒忌的風家大少爺,一直以來卻都對繼承人的身分不屑一顧,還自認為是全天下最不幸的倒楣鬼,更千方百計逃避繼承家業。
是他不知足、不惜福嗎?風青陽彈一下手上的煙蒂,滿不在乎的神態顯得慵懶怠惰,風流浪子的率性隨意渾然天成,其男性魅力直教PUB內的所有女士傾心。不過他卻難得地無視美女們的熱情媚眼,專注在自己的沉思反省當中。
沒錯,身為風家少爺他從來不缺什麼,家人的關懷寵愛、奢華的美食錦衣、一流的物質享受,他好像什麼都不缺,但唯獨欠缺他最熱愛的自由。
他不喜歡受束縛、不甘心已被安排好的命運,也不想走一條不是自己選擇的道路,更不甘願當父親的一只棋子,任他擺布利用。
案親自小便一直利用他和妹妹,美其名為家族效力,實則是在滿足父親的虛榮野心。只要不是太過分,他都忍下來不計較了,想不到現在父親卻過分到把妹妹的婚事拿來當交易,他罔顧妹妹的終生幸福,硬要她嫁給一個財大勢大的銀行少東。
所以他才會一氣之下找父親理論,終把長久以來積壓的不滿發泄出來,大逆不道地直斥父親的不是,繼而憤然離家出走。
這種不擇手段的冷血父親、榮耀門楣至上的無情家族,他不要也罷!
風青陽絕對不是意氣用事、故意反抗或鬧別扭,這攸關他最疼愛的妹妹的終生幸福,他沒半分心情胡鬧,他是認真要讓父親清醒過來,才會執意月兌離風家,來要脅父親就範。
他決心消失一陣子,不讓任何人找到,就連寶貝妹妹也沒聯絡,孑然一身地過著自由自在的逍遙日子,說真的,這種輕松寫意的生活挺不錯的,他十分享受。
他現在過著徹夜笙歌的靡爛生活、體驗墮落的人生,偶爾放縱一心沒什麼不好,風青陽扯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容,悠然捻熄煙蒂,拿起安全帽,結帳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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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突然從街角竄出的黑影筆直撞在風青陽身上,馬步穩健的他不動如山,過猛的沖力全數回彈至冒失者身上,讓那人眼冒金星、腳步不穩。
風青陽眼明手快地一把扶住撞上他胸膛的女子,手掌感覺到一股黏稠濕熱,顯然眼前的女人受傷了。
這僅數秒鐘的耽誤,已足夠讓窮追不舍的凶悍男人從後趕上,數名老粗、混混打扮的精悍男人,個個手持約莫五寸長的西瓜刀。雖然現在是深夜時分,這里又是酒色場所林立的龍蛇混雜地帶,但明目張膽地手持武器在大街上追殺人,也未免太過招搖、目無法紀了吧。
縱然遇上路人,壯漢們也沒鳴金收兵的意思,還猖獗地大聲吆喝。「把女人交出來,這里沒你的事,趕快走。」
台灣可是個法治社會,豈能容許為非作歹的凶徒放肆撒野,更何況他們想要對付的竟是個手無寸鐵的嬌弱女子,身為良好市民自然不能袖手旁觀、見死不救。風青陽抓緊受傷的女子不放,從容不迫地掃視不足為懼的流氓後,譏諷道︰「堂堂大男人,聯手對付一個弱質女流,你們不會感到羞恥、慚愧嗎?」
「呸!你這個死小子別多管閑事,我們不是你招惹得起的。」惡棍們狠狠瞪眼啐罵。「還不識相點,趕快滾。」
「抱歉,打從我兩歲懂得走路起,就不再用滾的。」風青陽一派輕松地談笑自若。
「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等我們把你打得爬不起來,我看你還怎麼耍嘴皮子。」這個大言不慚的小子,想與游走江湖的他們逞凶斗狠,簡直是不知死活!
「正好,我的正義感正蠢蠢欲動,想在這位小姐面前秀一下。」風青陽大大方方地接下戰書。
「既然你不想活命,我們就讓你知道替人強出頭、充英雄的下場。」
話聲還未完,惡棍們已紛紛動手,管他以眾欺寡如何不光采,數把西瓜刀在不同的角度方位同時落下。
風青陽不慌不忙擋在女子身前,揚起手中的安全帽,把刀子一一擋下隔開,然後使出虎虎生風的凌厲腿功,分別賞給壯漢們一記重擊,眨眼間,混混們已全被撂倒在地。
想不到活像個公子哥兒的斯文小子動作敏捷得令人咋舌,而且腿功干脆俐落、實而不華,難以置信的惡棍們可不想繼續被修理,更顧不得顏面尊嚴,面面相覷後忙不迭地抱頭鼠竄。
嘖!真是中看不中用!風青陽大呼不夠過癮,害他失去好好表現身手的機會。他意興闌珊地轉身,與女子打個照面後當場一怔,這張清冷絕艷的臉蛋、獨特的神韻氣質,腦海里迅速閃過一幕畫面,他絕不會記錯!
「謝謝。」女子撫著受傷的右臂,朝出手解救她的男子點頭道謝。
風青陽炯亮的黑瞳在她身上轉了一圈,她除了右臂掛彩,小腿也受傷了。「我送你去醫院。」
「不用,皮外傷不礙事。」
風青陽沒再說話,卻冷不防地一把抱起女子,走向他停在路旁的機車,然後打開懸掛的皮袋,拿出消毒藥水、紗布等急救用品,逕自動手替女子包扎傷口。
風青陽屈膝單腳半跪在地上,輕柔地折起女子的褲管,他隨即對著白皙縴細的小腿斂眉,西瓜刀果然鋒利,入肉三分幾可見骨,挨了這種刀傷竟沒有哼一聲,就連眉頭也沒皺一下,這個女人倒挺會硬撐的。不過好強也該有個限度,畢竟一介女流,即使軟弱地倒下來也不為過,撒個嬌、依賴一下別人才可愛嘛。
罷才猝然抱起她的時候,他已經發現女子既沒驚慌失措,也沒反抗掙扎,而是乖乖任由陌生男人擺布,冷靜鎮定得不像尋常女兒家……風青陽莞爾一笑,被人在大街上追殺又怎會是尋常女子呢?
整個包扎過程兩人都不發一言,沒交談半句,卻感覺好像相識已久的老朋友般自然,不需任何多余的語言存在。
「好人做到底,我送你回去吧。」風青陽自然地以手掠過女子直得發亮的及腰墨發,不管她反對與否,已把安全帽套在她頭上,然後長腿一跨、坐上機車,再拉起她沒受傷的左手放在自己的腰際。「抓牢。」
女子猶豫半晌,最後還是附在男人耳邊說出一個地址,機車引擎隨即發動,在一片悠揚動听的咆哮聲中揚長而去。
隨便坐上素不相識的男人的車,不知這女人是沒有心機還是城府太深?風青陽認為後者居多,隱約感覺這名女人不會是善男信女,如果他夠聰明的話,絕對不該蹚這渾水,也不能涉足太深。
可是他卻不怎麼介意,而且還興致正濃,反正他閑著沒事干,正好找點刺激的樂子調劑一下,「休假」才不至于太過無聊嘛。最重要的是,他對身後清麗月兌俗、膽色過人的女人很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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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視站在大廳上的數名黑衣男子,風青陽悠閑地搖晃蹺起的長腿,神態自若地安坐在沙發內等候。他知道這幾名盡忠職守的黑衣男子絕不是一般家僕,看得出來是受過訓練的專業人員,不過他敢斷言不會是保全公司的人員。
整棟大宅守衛森嚴、監視器隨處可見,連家里也有數名西裝筆挺的專業保鑣,這種大陣仗的宅第要不是住了高官顯爵、政商名流等大人物,便是黑道頭目了。
久候多時,怠慢招待「救命恩人」的主人終于現身,梳洗過後的女子清新如白蓮,嬌容仍然凜若冷梅,她推著一名坐在輪椅上的男子緩緩出現,亦步亦趨地跟在他們身後的,還有兩名非常顯眼的高大男子。
兩名男人仿佛是復制出來的一般,戴著黑色粗框眼鏡的酷容如出一轍,不論是出色好看的五官與高挑身形,還是一絲不苟的俐落短發與打扮,甚至是鏡片後的銳利視線與精明睿智的神態無一不同,就像在照鏡子,令人難以辨認的兩人無疑是同卵雙生兒。
風青陽很快把視線調回輪椅上的男子身上,估計是長年坐在輪椅上的關系,男子面如白玉、身體瘦削,一頭長黑發更讓他顯得文質彬彬、清秀羸弱,俊美的長相與淡雅的氣質和女子有幾分相像,想必有血緣關系吧。
盡避坐在輪椅上矮人一截,但男子肩正腰挺、目光如炬,隱隱透露著過人的非凡氣度與沉穩自信,風青陽肯定這名男子不如外表般孱弱無害。
真是有趣,看來他誤闖進一間「奇珍異獸館」,披著羊皮的狡猾病老虎、心機深沉的冷艷雪豹、還有一對深藏不露的豺狼,他這善良百姓算是最普通的一個了。
「多謝這位先生仗義出手,救了舍妹。」輪椅上的男子溫文有禮地朝客人頷首道謝。
風青陽慵懶地掀了掀嘴角。「不客氣。」
「我是閻日,她是我妹妹閻月,他們是我的助手。」
丙然是兄妹!等等,姓閻?風青陽心中大概有個譜了。
不發一言在哥哥身旁坐下來的閻月,朝恩人點頭,而那對雙胞胎助手則很有默契地同步上前,並且異口同聲地自我介紹,然後不約而同地伸出大掌。
「赫鈺連。」
「赫鈺環。」
不愧是雙生兄弟,不僅說話動作一致,就連聲音語調也分毫不差,面對同一時間伸出來的右手及左手,風青陽暗忖其中一個可能是左撇子。
「幸會,風青陽。」兩手同時回應懸空的雙掌,風青陽毫不避諱地如實報上自己的名字。
風?哥哥赫鈺連揚一揚濃眉,弟弟赫鈺環隨即吹了一聲口哨。
「風先生難不成是武術四大家中風家的族人嗎?」閻日很快聯想到。
「沒錯。」風青陽不慌不忙地承認。
「難怪風先生身手非凡、仁心俠義,原來是風家少爺。」
鐵、風、熊、武為中華武術四大名門世家,同樣逾百年歷史的四大家,各有一套自創的獨門武功立足武術界,分別為鐵家腿法、風家步法、熊家掌法以及武家拳法。為了發揚獨門武術,四大家均開館授徒,各家精湛的絕技早已名震黑白兩道,獲得不少江湖中人的敬重。
尤其開設風雲會館的風家,弟子之多可謂四家之冠,再加上經營著全台數一數二的風雲保全公司,免不了會與黑道幫派打交道,自然而然建立了若干江湖地位。
「閻幫主才真是英雄出少年,能認識你是我的榮幸。」風青陽不打訛語,直道出閻日的身分。
听他一語道出閻家的背景,在場的四人沒半分詫異,因為如果他連道上幫派也認不出來的話,實在枉為風家少爺。
閻日神色自若地接口。「我們小小一個閻幫怎能與赫赫有名的風家相比,像風少爺這種路見不平、仗義相救的才俊才稱得上是英雄。」
「閻幫主太過獎了。」男人的過分褒獎令風青陽心生疙瘩。「對于一個剛離家出走,說不定還會和風家月兌離關系的不肖子孫來說,實在不敢當。」
「風少爺未免言重,你們畢竟是一家人,相信沒什麼解決不了的事情。」
「或許,不過我倒也樂得清閑,可以逍遙自在過日子。」
「恕我冒昧,如果風少爺正好有空,不知有沒有興趣臨時兼個差,屈就擔任舍妹的保鑣?」閻日靈機一動提出邀請。
什麼?風青陽狐疑地挑眉道︰「堂堂閻幫也需要找保鑣,閻幫主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吧?」
「風少爺怕與黑道扯上關系嗎?」
「不是這個問題。」風青陽瞥一眼閻月。「只是保護閻小姐這等重要任務,我不認為閻幫主會放心交給外人負責。」
「沒錯,不過我對風少爺很有信心。」閻日毫不吝嗇,又是一頂高帽子送上。「眾所周知風雲保全培訓的安全維護人員首屈一指,即使再艱難的委托,風家都能夠順利完成。」
「言下之意是閻小姐的處境非常危險了?」這一點風青陽不難猜出。
「實不相瞞,我們閻幫與黑煞盟有不共戴天之仇,過去一直私下斗爭,最近情況漸趨白熱化,所以黑煞盟才會突襲舍妹,相信類似的暗殺行動和襲擊將會陸續上演。」閻日如實告知,半點也不介意幫務外泄。
略有耳聞的風青陽知道他所言屬實,眯著眼深思一會兒後,對上閻月的冷眼。「聘請我為保鑣是閻幫主的意思,不知閻小姐意願如何?」
「如果風少爺願意屈就,我當然求之不得。」雖然閻月的回答非常得體,但她清冷的嗓音一如淡漠的臉容,既沒高低起伏也沒溫度情緒。
好個冰美人!風青陽不期然想到武俠小說大師筆下不食人間煙火的出塵絕色,簡直活靈活現地出現在眼前。他饒富興味地打量著閻月,她獨特的氣質早已吸引了他的注意,之前曾與她偶然相遇,教他念念不忘至今;今天又巧遇她被追殺。他撇了撇唇角淺笑,當下有了決定。
「好,我可以答應,不過我有條件。」風青陽爽快地開出條件。「第一,我有權隨時終止這份聘約;第二,我有百分之百的行動自由,不受任何人與事所管束;第三,殺人犯法的事我不干。」
「風少爺的條件非常合理。」閻日毫不考慮,很快地點頭應和。「不過我們亦有一個要求,就是任職期間,你絕對不能做出任何背叛閻幫的事。」
「當然,這是最基本的職業操守。」
閻日溫文的眉眼帶笑。「很高興風少爺願意幫忙,舍妹有勞你多擔待了。」
「希望我真能幫得上忙。」風青陽好不謙遜。
「不知風少爺何時可以上任?」
「隨時。」
「真是太好了,那麼就明晚上任,可以嗎?」
「沒問題。」
風青陽施然站起來,離去前不忘丟下一句。「對了,雖然我對自己的包扎技術很有信心,但我還是奉勸閻小姐去一趟醫院,以免傷口被細菌感染。」
正上前送客的赫家兄弟盯著風青陽毫無防範的背影冷笑,而閻家幫主深不可測的黑眸有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異樣光芒,唯獨閻家小姐仿佛置身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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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屬于光明,月屬于黑暗,如果日代表明亮正道,月則背負腐敗墮落,不同于日發出的耀眼璀璨光芒,月散發的是幽深詭魅的黯淡。日可以操縱大地萬物的話,月便能控制魑魅魍魎,日月相輔相成、交織輝映,一直都是密不可分、缺一不可的存在。
這是那個號稱「地下情報王者」的死黨熊展麒傳過來的簡訊,不明就里的人看到,必定以為他在發表什麼高見吧!風青陽會心一笑,幸而自己天資聰穎過人,不管什麼明示、暗示、比擬、隱喻等等內含的意思全都看懂了。
安坐在後座的風青陽收斂心神,瞄一眼前座的兩名男人,司機兼保鑣徐斌是個成熟穩重的男人,剛陽堅毅的個性非常可靠,是那種天掉下來也可以撐住、任何槍林彈雨也會擋下的強盾,是名絕對誓死效忠主子的典型烈士,這種以性命相隨的家臣一向最難纏棘手,是風青陽最不願與之為敵的類型。
氨駕駛座的是酷男赫鈺連,風青陽起初還以為長幼有序,該是弟弟負責輔助閻家小姐,想不到竟由哥哥來擔當副手,不過其實也沒差,兄弟倆的年齡也只不過相差數分鐘而已。
悠然敲打著筆記型電腦的赫鈺連俊容嚴肅,他上車後便一直旁若無人地專注工作,明顯相當信賴身旁的拍檔,十分放心地把一切交給徐斌。
風青陽微側頭打量身旁的女人,坐姿端正優雅的閻月正偏首盯著車窗,清冷絕美的臉容波瀾不興,披散的墨黑長發飄逸,白皙肌膚在一身黑衣襯托下,像冰雕般晶瑩,令男人很難忽視的玲瓏曲線飽滿窈窕,真是個極具魅力的美麗女人,不過表象太過美麗的事物通常危險帶刺。
雖然車廂內總共有四人,但全程一片靜默,誰都沒開口說話,風青陽知道閻月是個話不多的女人、信奉沉默是金的虔誠門徒,想不到跟隨她的心月復也是一樣,這是不是叫做物以類聚?不過他可不是他們那一國的人!
「我們以前見過面。」風青陽突然冒出一句話。
閻月把視線從車窗外調回,緩緩轉過頭,確定自己是他說話的對象後,淡漠地回答。「是嗎?我沒印象。」
「可是你令我印象深刻,一直難忘至今,所以我才會答應當你的保鑣。」風青陽給她一個迷死人不償命的俊帥笑容。
可惜對眼前這女人完全沒效,閻月的免疫力很好,不但無動于衷還冷冷瞥了他一眼,並未答腔。
前座的男人們則是豎耳傾听,並不時從後照鏡偷看,這個小子擺明對大小姐有著濃厚的興趣,有誰看不出他心懷不軌,就不知大小姐會如何招架了。不管這小子是真心還是戲謔,他們倒要看看他有多大本事,能否把大小姐心如止水的心湖激起一絲漣漪。
熱臉貼上冷,他自問在女人堆中所向披靡的男性魅力,頭一遭徹底失效,風青陽有點挫折感,不過他屢敗屢戰的振作起精神。「你常常一個人去PUB嗎?」
「不是。」修養極佳的閻月維持著應有的禮貌。
「那晚我在PUB里,看見你一個人在喝酒,我便感覺到我們是同一種人。」風青陽沒忘記獨自坐在角落的閻月有多神秘迷人,美艷得讓男人心神撩亂,卻又清純讓人不得侵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眸透著孤寂,獨特的氣質神韻令他無法忘懷。
「什麼人?」
「一旦發現獵物,便會窮追不舍、必要捕獲的獵人。」
閻月眨動羽睫,沒把心中的震驚泄露半分,這個男人是真的心細如發,還是踫巧猜中?不管如何他的意圖再明顯不過,他對她的好奇與興趣清楚寫在臉上,她不能掉以輕心。
「或許,不過獵物的性質絕對不同。」閻月言簡意賅,她才沒空玩什麼男女游戲,被她相中的獵物只有一個下場。
她輕蔑的語氣仿佛在譏笑他是個膚淺的男人,風青陽越發覺得她與眾不同、耐人尋味,他想要更深入地了解她。「你們閻幫與黑煞盟有什麼過節?」
「還不就是一般的幫派斗爭。」她不願多說。
「閻家十八年前的滅門血案震驚社會,整個閻幫好像在一夜間盡毀。」
風青陽恍然驚覺自己說了一個禁忌話題,不單閻月神色一沉,就連兩位男士都好像突然繃緊了神經,氣氛一下子變得肅穆。
令人窒息的數秒過後,閻月沒溫度的嗓音平鋪直敘道︰「閻幫數十條人命,當中包括我的雙親在內,還有哥哥之所以要坐輪椅,全拜黑煞盟所賜。」
赫鈺連伸手調整鼻梁上的眼鏡,好把眼中的仇恨、敵意全遮掩住,徐斌瞄了一眼後照鏡,大小姐雖面無異色,但心中的傷口仍隱隱作痛吧。這個風家小子哪壺不開提哪壺,故意舊事重提,想在人家傷口上灑鹽嗎?!
「所以你們積極重整閻幫,是為了報仇,將黑煞盟趕盡殺絕?」風青陽挑明。
「江湖恩怨、江湖了斷,這是不變的定律。」閻月如實回答。不過不止這樣,所有曾經對不起閻幫的人,他們都會一一清算,當中包括……
「因果循環,報應不爽。」風青陽深深凝視她,語重心長地提醒。
閻月不帶感情的眼神與他深邃懾人的瞳眸對上,好一會兒後她淡然別開臉,然後他們沒再交談半句。
沒錯,閻月知道報仇雪恨不能改變什麼,不能令家人起死回生,更不可能把已經失去的東西找回,可是她的雙手已沾滿血腥,她沒有退路,也不能回頭了,像他這種在呵護寵愛下長大的天真大少爺,是不會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