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愛一回不NG 第2章(2)

書名︰再愛一回不NG|作者︰莫霖|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兩個男孩第一次見到方家兩個妹妹口中常常提到那個像媽媽的大姊,她看起來相當縴細瘦弱,听說才三十歲,臉上卻稍顯風霜,但依舊長得十分清秀。

想到這個大姊親手養大了兩個妹妹,如鐘與如風就覺得佩服不已,連帶也想起自己的哥哥。

或許是移情,或許是心有戚戚焉,他們可以理解以恩與以惠對姊姊的喜歡,甚至以惠有時候跟大姊說話的感覺,真的好像把姊姊當成媽媽看。

事實上,他和如風不也是如此嗎?

有時候他們自己也知道,他們兩個弟弟對哥哥,跟一般家庭的兄弟不太一樣,如風有時候很喜歡對著大哥耍賴,而他自己也很听大哥的話,某種程度上,他們也把哥哥當成爸爸看了。

在面店工作的第一天,兩兄弟負責外場幫忙送餐點,客人上門點餐,他們也迅速記在腦海里,同時算出餐費告訴在內場的方家大姊,讓她可以把面煮出來。

兩兄弟手腳利落,動作迅速不拖泥帶水,客人一用完餐,才走到門口,汪如鐘就迅速說出要付多少錢,分毫不差.客人都很訝異。

有些客人一臉不信,汪如風也會湊上前一一復誦客人所點的餐,再核算價錢,讓客人相當滿意。

客人一走,兩兄弟立刻拿起抹布幫忙擦拭餐桌,好讓下一位客人入座,絲毫不敢懈怠、偷懶。

這些方以慈都看在眼里,心里很滿意,但也訝異這兩個孩子的出身,事實上,以恩與以惠只說對方家里也很可憐,就是沒說為什麼很可憐,而她也沒問。

終于時間來到八點半,晚餐時間已過,客人逐漸減少,他們終于有時間可以喘口氣。

兩個新手店員繼續忙碌,拿著抹布到處擦拭,或是拿起掃帚畚箕清掃店內環境,動作熟悉似乎常做,他們要以最快的速度讓店內恢復整潔。

以恩與以惠則在一旁洗碗盤,邊洗邊聊天,似乎玩得很開心。

這樣一來,反而變成方以慈沒事做了,這讓她很不習慣,卻也必須習慣,本來這兩個妹妹還小,她又疼妹妹,不可能讓她們做這些粗重工作,現在妹妹都長大了,主動說要幫忙,她很開心,也很欣慰。

方以惠看到大姊站在一旁發呆,不禁開口說道︰「姊,你就坐下來休息啊!吧嘛一直站著?」

汪如鐘與汪如風看向說話的人,再看向方家大姊。方以慈不好意思,只好扶著腰緩緩坐下。

「大姊,你腰在痛嗎?」汪如鐘敏銳的觀察,發現了方以慈的異狀。

「沒事,休息一下就好。」

「姊,」方以恩定上前,關心問著,「真的沒事嗎?要不要去看看醫生?」

「姊沒事,而且有你們幫忙,姊輕松多了。」方以慈看著這四個孩子,「只是,如鐘、如風,在這里工作,晚餐會比較晚吃,對你們不好,以後你們一來就先吃,你們還在發育,不要餓到肚子。」

「大姊,沒關系。」

方以慈點點頭,「以後就安心在大姊這邊幫忙,這里工作其實不會太累,也有東西吃,每個月也可以賺點零用錢,讓家里減少一點負擔,只是你們還是要注意課業,知道嗎?」

汪如風拍胸膛,「大姊,沒問題啦!我每次都是第一名,考得比那些天天補習的還要好……啊——」

慘叫是因為方以惠踹了他一腳,「每次都搶我的第一名,去你的。」

「你……你這個……」

「干嘛,要在我姊面前罵我啊?」一副有姊姊當靠山的樣子。

很無辜,更是一臉窩囊,「沒有啦……」

方以慈搖頭失笑,「以惠,如風考得比你好,就代表他比你用功,你要學他,知不知道?」

「知道啦……」

想起眼前兩個男孩,方以慈還是決定開口問︰「你們說你們要幫大哥送飯,你們大哥是怎麼了嗎?」

汪如鐘趕緊解釋,「沒事,大姊,我大哥晚上都要在公司加班,我們擔心他會忘記吃飯,所以才會送便當去給他。」

「這樣啊!那以後也可以來店里拿大姊煮的面去給他,大姊請客,而且你們晚一點來也沒關系。」

「不會啦!大姊,以後我們不會遲到了,既然說好了,我們就會準時,大姊不用擔心。」

莫名的,汪如鐘的保證就是能說服她。

方以恩這時也說話了,「姊,如鐘跟如風也都是他們大哥養大的。」

「真的啊?」

汪如風提到大哥,很開心,「老大就好像爸爸一樣。」

方以惠還是忍不住,出言嘲笑,「他這家伙是標準的戀兄狂,每次提到他大哥,他都開心得不得了。」

「怎樣?不行喔!」

方以慈搖頭失笑,對這兩個男孩又多了幾分好奇,再看見如風與以惠的斗嘴,心里更是感到幾分興味。

汪如鐘主動解釋家中狀況,或許是覺得在方家三姊妹面前更能分享他們汪家的景況,畢竟同病相憐,同是天涯淪落人。

「大哥大了我們快十五歲,在我們很小的時候父母就過世了,遺留了幾千萬的債務……確切數字我也不知道,大哥從來不肯跟我們說,總要我們不要擔心。但是我們都知道,這些年大哥一個人拼了命的工作,就是為了養活我們,還清債務,他不希望這些債務影響到我和如風的未來……」

方以恩與方以惠听著,頻頻點頭;方以慈听著,內心卻狠狠一震,听著汪如鐘說了一堆,她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方以惠趕緊接話,「我姊也是耶……我爸中風以後,都是我姊在照顧爸爸,還要照顧我們,那時我們都還小……我還常常對著姊姊喊媽媽……」

方以慈突然覺得眼前一片天旋地轉,轉動的不只是眼前的世界,還包括這十多年來的記憶,讓某個埋藏多年、塵封已久的人,重新在腦海里現出影像。

原來她還記得他,他的長相、他的故事、他的一切……

「最近還好嗎?」

「……」

「你怎麼都不說話?」

「我……我爸中風,變成植物人。」

換他不說話,或許是太震驚了。

「兩個妹妹又還小,爸爸現在躺在床上動也不動……我該怎麼辦?」

「……」

「我不能哭,不然妹妹也會哭,爸爸雖然不能動了,可是他只要看到我,他也會掉眼淚……我不能哭……」

「……」

「如松,我該怎麼辦……嗚嗚……」

「……」

「誰可以幫幫我……」

她的求救聲至今一直回響在他的腦海里,盡避她的形象已經逐漸淡出記憶,但這段滿布哭語的求救卻始終鮮明,字字句句如此清晰。

汪如松知道,他之所以一直無法忘記高中生涯某個午後時光,那個女孩近乎討饒似的求救,是因為他的無能為力。

身為男友,卻無能為力!

親眼見到自己喜歡的女生陷入生命中的泥沼,陷入那命運的狂風暴雨中,她幾乎溺斃,用那沉痛的哭泣聲向他求救,因為信任他,所以向他求救。

而他卻無能為力!

當時,他也正面臨自己生命中的悲劇——父母接連去世,生意失敗,積欠大筆債務,他只有兩條路能選,一是結束生命,二是勇敢承擔一切。

他本來想選擇第一條路,卻看見兩個年幼的弟弟總是喜歡賴在自己身邊,童語呢喃的要抱抱,他的心軟了,不敢也舍不得放下這兩個孩子。

于是他選擇緊緊抱住自己的兩個弟弟,絕不放手;但在同時,他卻放開了那個女孩,任由她到自己的生命之海里載浮載沉、自生自滅。

當時的他,連自己能產能遠離怒海,找到上岸的路都不確定,他真的沒有能力幫她;天曉得他多想幫她,但是他必須承認他沒有能力……

十二年過去了,每當想起,汪如松還是心痛不已。這些年他靠著拚命工作,將千萬債務縮減成只剩兩百多萬。

早幾年,他一天打四、五份工,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後來他白天念書、晚上打工,累到連吃飯都會睡著。進入現在工作的企業後,他每天加班,拚命爭取獎金,辦公室幾乎成為他第二個家。

那她呢?她怎麼樣?生命中的狂風暴雨平息了沒?還是……她撐不下去,也沒向外界求救,就這樣放棄了自己?

晚間八點,汪如松提著公文包走在馬路上,身邊跟著丁敏珊。兩人並無約定,只是踫巧一起下班,就這樣一起離開公司。

汪如松難得在九點前離開,因為他心里一直掛念著兩個弟弟在面店打工。雖然總是告訴自己,弟弟已經長大,以後也是男人,總要學著為自己的生活努力。

但是弟弟在他心里還像是那個一直要哥哥抱抱的小孩,他無法不擔心,所以趁著工作空檔決定走一趟去看看,如果可以,順便趁人家還沒收攤前吃個宵夜。

他也知道自己最近瘦了許多,本來已經略顯削瘦的身軀,現在更單薄了,為了不讓弟弟擔心,他決定開始多吃一點。

「你在想什麼?該不會已經離開公司了,還在想公事吧?」

汪如松笑了,「我以為老板們都希望我一天到晚想的都是公事,最好為公司拚了命。」

「我可不這麼認為,人力資產要慢慢使用,一次耗盡對公司並不是好事。」

「原來我是資產啊?」汪如松又是一笑,「那你得把我這些年的折舊算進去,不然公司的資產負債表就不實了。」

丁敏珊哈哈笑,頗富興味的看著他,「如松,我覺得你真的是如鐘跟如風的綜合體,你有如鐘的沉穩個性,也有如風的活潑幽默。」

談到這兩個弟弟,汪如松臉上的笑容到達眼底,展露出溫暖的一面,「你錯了,如鐘也很幽默,如風也很沉穩,只是他們沒有表現的機會,我自己的弟弟,我很清楚。」

「好!談到你弟弟,你就是這樣。」兩人來到路口,汪如松打算左轉,丁敏珊有點訝異,因為這好像不是他要回家的路,「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看看如鐘和如風打工的面店……其實我有點擔心,不知道那里是什麼地方?」

「你這個哥哥會不會做得太累了?」

「這是我應該做的,在他們成年之前,我有義務保護好他們。」

「好!你是個好哥哥。」丁敏珊頓了頓,「我跟你去。」

「你去干嘛?」

丁敏珊淡淡一笑,「既然是面店,就去吃個面啊!現在才八點,應該還沒關吧!我們快一點,說不定來得及喔!」

「你不需要陪我去……」

「我肚子餓了行嗎?」邁開步伐往前走,「走啦!」

汪如松無奈苦笑,只好跟上,他其實心里很清楚丁敏珊的用意,但他真的無法響應,無法照著這個女人的想法響應。

因為他還記得一個約定……

照著如鐘給的地址,果然離公司不遠,走路三十分鐘就到了。位于小巷子內的面店看來很正常,就是普通的小攤位。

汪如松一身西裝,丁敏珊則是穿著套裝,其實兩人一同出現在這樣的面店時場面還頗為怪異,好似他們的穿著實在不應該出現在這種地方。

但汪如松一點都不這麼認為,他並不會因為穿著西裝就成為有錢人,相反的,他還是個欠了一**債的沒用男人。

「如鐘、如風。」

「哥?你怎麼會來?」

「老大——」

汪如鐘正在擦桌子,汪如風則幫忙洗碗,一听見汪如松的聲音,兩人立刻跑過來,語氣里淨是興奮,也是高興。

就在此時,方以慈回過頭,看見了說話的人,看見了那個男人……眼前的人與記憶里已趨于模糊的畫面漸漸合而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