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間十分明亮的房間,寬敞、整潔,四周牆壁和地上的磁磚刷洗得比醫院的無菌室更雪白、更干淨,掉在地上的水果撿起來就可以吃了,這種房間住起來必定十分清爽、十分舒適。
但迄今為止,不要說住進來,無聊進來逛一圈的人都沒有,因為這房間里擺設的「家具」實在不適宜住人。
首先,最令人怵目驚心的是一台電椅,對,就是死刑犯所使用的那種電椅,相信沒有人願意坐在那上面吃飯或看書,肯定會消化不良,此外,還有皮鞭、吊索、鐵鏈、鐵籠、鉗子、肉鉤、電鑽、電擊棒和各種各樣的切割工具,以及藥櫃、手術台、心髒電擊設備等醫療器材。
雖然以上每項物品都跟這房間一樣被刷洗得亮晶晶,甚至還上了保養油,但毫無疑問,沒有人願意居住在這種駭人的「家具」之間,除非是有某種怪癖的變態。
沒錯,這是一間刑求室。
之所以會如此干淨整潔,並非因為它是新建,也非不常用,相反的,它使用的次數頻繁得嚇人。它之所以如此干淨整潔,純粹只因這間刑求室的主人愛干淨,雖然他在使用的時候非常「不干淨」。
此際,正有一個人雙臂被高吊在牆上的索環上,上身果裎,顯然是即將受到刑求的受害者。
在他前方圍著四個形象不一的男人,他們正在討論要使用何種刑求方法。
「不準有任何外傷?」發出怪叫聲的是一個模樣比猩猩更像猩猩的黑人。「為什麼?」
「因為老大這麼說。」回答猩猩的是那個長著一雙三角毒蛇眼的日本人。
「真是見鬼了,老大為什麼要下這種奇怪的命令?」嘟嘟囔囔問出另一個問題的是另一個跟猩猩同樣高大,卻頂著一頭棕紅色鬈發、棕紅色絡胡須,活像公獅子般的大狗熊。
獅子的問題一出口,四周空氣頓時陷入一片凍結般的僵凝氣氛中,戰戰兢兢地,猩猩、毒蛇、獅子三雙眼悄悄溜至第四個男人身上。
他,一個滿身邪惡狂佞,俊美得令天下所有女人甘心為他死的男人,他那雙比女人更柔媚的眼楮正直勾勾的盯住被索縛在牆上的男人,目光中的憎惡與憤恨已足以將牆上的男人凌虐致死N萬次。
「因‧為‧老‧大‧愛‧上‧他‧了!」他咬牙切齒的說出可恨的事實,每吐出一個字,四周空氣的溫度就驟降十度,話說完,寒冬也降臨了。
其他三人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誰不知道這位天鬼老兄痴戀老大多少年了,偏偏英名蓋世的老大卻愛上掛在牆上那位仁兄,最可笑的是,掛在牆上那位仁兄還是他們的敵對方老大。
這邊的老大愛上那邊的老大,以後大家還敵不敵了?
大猩猩用手肘推推毒蛇。「喂,現在是怎樣?到底還要不要動手?」
「當然要動,不問出我們想知道的事,我們的任務就無法達成。」始終盯在天鬼臉上的那兩只毒蛇眼,此刻不但不太毒,還有點畏怯。
「可是老大說不可以有外傷……」
「用自白劑或電擊。」
大家一起望住天鬼,見天鬼不吭聲,這才暗暗松了口氣,分頭去準備。
「先用什麼?」
「自白劑吧!」
但,半個鐘頭後──
「該死,他受過抗藥訓練,我已經使用超量再加倍,他仍然什麼都不肯說!」
「用X2。」天鬼嘴角勾起邪惡的冷笑。
「X2?」毒蛇驚呼。「確實,X2藥效十分強大,但仍在試驗階段,還不確定會不會在腦部留下後遺癥,另外,我懷疑X2對內髒機制也有某種影響,要是出了問題,老大那邊……」
「X2!」
天鬼的聲音拉高了,一點點,但臉上的狠毒殘酷卻暴增千萬倍,毒蛇見狀駭然一驚。
「好好好,用X2!用X2!」
再過半個鐘頭──
「該死,沒見過意志力如此堅強的人,X2對他一點影響也沒有!」
「那就換電擊!」
然後……
「強一點……再強一點……再強一點……該死,電擊棒給我,我來!」
「等等,天鬼,你不能電死他,老大會親手殺了我們啊!」
片刻後?……
「他沒有呼吸了!」
「拿強心劑來!」
半晌後……
「你以為死了就可以逃月兌一切嗎?」妒恨的目光狠狠地盯住那個他此生最憎惡的男人,天鬼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陰冷怪笑聲。「不,你別想,我絕不會讓你輕易死去!」
他揚手揮向那些醫療器材。「知道我這間刑求室里為何有如此齊全的醫療器材嗎?對了,因為我不允許被我刑求的人任意死去,就算你死了,我也會硬把你從地獄捉回來,讓你嘗盡天底下最難以忍受的痛苦,直至你說出我們想要知道的一切為止!」
為了急救而被放下來改置在手術台上的男人又嗆咳又喘息,沒有辦法說話,卻硬將一口摻雜著牙血與嘔吐物的穢液吐到天鬼身上,頓時氣得素有潔癖的天鬼狠狠的甩了他一巴掌。
「Shit,天鬼,你不能打他,會有傷啊!」毒蛇慌忙過來阻止。
「再電!電到他說出來!」天鬼怒吼。
于是……
「他又沒有呼吸了!」
「再給他一針強心劑,急救!」
這樣重復數次後……
「完了,完了,我已經連續施打三劑強心針,他都沒有反應啊!」
「滾開,我來!」
可是……
「他死了,天鬼,這回他是真的死了,而我們也死定了,天鬼,我們該如何向老大交代?」
「……」
這不是反恐24小時的情節,這是現實,在這個世界上,在二十一世紀的今天,在地球上的某個地方,仍有人被刑求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