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擔心老婆不習慣北方的酷寒,傅青陽原是打算在天冷得結冰之前趕回中原去,然而一樁真正意料之外的狀況迫使他不得不改變計劃……
「青哥!青哥!」
樓沁悠又哭又笑的奔向傅青陽,後者正在與蒙古友人談話,顧不得是不是會打擾到他們,她直接撲入傅青陽懷里。
「青哥,我好開心,好開心喔!」
「怎麼了?怎麼了?」見她在流眼淚,傅青陽頓時又慌了手腳。
「我有了!」樓沁悠笑得更喜悅,淚也掉得更猛了。「我們終于有孩子了!」
「孩子?!」傅青陽驚呼,繼而狂喜。「真的有了?」
「嗯,嗯,」樓沁悠灑著淚水猛點頭。「上個月我的月事沒來,拉蘭薩也說我有懷孕的所有跡象,肯定是有了!」
「真的有了?」傅青陽喃喃道,一時之間,竟覺得茫然無措起來了。「那……那……以後不許妳自己騎馬了,得跟我一道騎;還有……還有……不許再跟雪霧一起玩得又跑又跳的了;然後……然後……」還沒想到還有什麼要限制老婆的,老婆那兩條又白又女敕的藕臂就緊緊鎖住了他的腰,靠在他胸前呢呢喃喃。
「青哥,怎麼辦?我好開心、好幸福,幸福得快爆炸了!」
「好好好,我知道了!」傅青陽又像哄小孩一樣安撫的拍著她的背。「既然妳有身孕了,也不好在這時候趕路回去,咱們就在這兒和他們一起過年節吧!他們的年節習俗還挺有趣的,等雪融後,咱們再回去,嗯?」
「都听你的,青哥。」樓沁悠柔順道。
于是他們暫時在漠北住了下來,在這冰天雪地的寒冬里,雖然冷得連呼口氣都會結冰,樓沁悠照樣開心得不得了,因為……
「雪!雪!我從沒見過雪耶!」
「真是,跟小孩子一樣。」
暗青陽嘟囔著,卻還是為她披上毛皮大麾,再領她出穹盧外玩雪,並小心翼翼的守護著她;而她那只狗兒──雪霧也半大不小了,牠最愛在雪地里奔跑,尤其是和女主人賽跑……
「妳這女人怎麼說不听,不許再和雪霧跑來跑去了!」傅青陽沒好氣的臭罵。
「好嘛,對不起嘛!」樓沁悠心虛的道歉。
「雪霧,自個兒去找白霧玩去!」傅青陽揮揮手,雪霧馬上乖乖去找白霧了。
說也奇怪,傅青陽不但精馬,連對小狽都很有一套,雪霧雖然是樓沁悠養的,但她只會喂飽牠和陪牠一起玩兒;還是傅青陽看得忍不住,總趁她在休息的時候,把雪霧抓到一旁去教牠不許亂咬人、咬馬、咬任何東西──要咬就咬牠自己,或者叫牠過來牠就得快快過來,要牠滾蛋牠最好用最快的速度消失不見。
而雪霧雖然是兄弟姊妹之中最弱小的,可也是最聰明的,總是一教就會,幾乎讓人以為牠听得懂人話。
般不好牠真的听得懂!
「有按時吃二哥給妳的藥嗎?」
暗青陽把她拉回來,細心的為她披好大麾;樓沁悠立刻依戀的偎入他懷里,像只小貓咪一樣,滿足的磨蹭著。
「沒有,我都是提早一、兩天服用,免得不小心超過時間了。」
「嗯嗯,好了,外頭冷得要命,就不懂有什麼好玩的,進去吧!」
雖然多半時候,樓沁悠都不被允許到外頭玩雪,但她照樣可以自己找到活兒來打發時間。
暗青陽忙著替蒙古友人挑馬配種,她就跑去和那個蒙古友人的妻子學擠女乃做馬女乃酒,又學做蒙古人的食物,把氈子加工制成穹廬的鋪墊門簾等等,日子過得還挺有意思的。
翌年二月,雪終于開始融了。
但直到三月初,路好走了,傅青陽才決定可以啟程回綠映莊了;這時,樓沁悠的肚子已經明顯可見了,傅青陽歪著腦袋左看看、右瞧瞧,撫著下巴想了又想,然後鄭重其事的搖搖頭。
「不行騎馬,還是坐馬車吧!」
暗青陽駕車,白霧和墨夜跟在馬車後跑,雪霧陪樓沁悠坐馬車,倒也不無聊。
而且不知是有意或無意,回程時,傅青陽挑的是與來時不同的路走,沿途若是踫上比較熱鬧的城鎮或廟會市集,他就會找借口歇下來,說是她不能太勞累,可是又自相矛盾的說要帶她到處「走走」。
「大嫂說,多走走對孕婦比較好。」這是他的理由。
「是。」樓沁悠抿唇暗笑。
「哪,妳應該會喜歡這種地方,進去看看吧!」
那是一間書肆,不大,但那濃濃的墨香味,排列整齊的書櫃,還有一整面牆的畫作,頓時引起樓沁悠一陣歡喜的驚呼。
「書?!」
暗青陽領頭走進去,櫃抬後的老板立刻恭恭敬敬的迎上來。「三爺。」
「去,把最好的『貨』統統搬出來給我老婆看!」
老聞驚訝的瞥一下樓沁悠。「是,三爺。」
不一會兒,老板便戰戰兢兢的捧出二、三十來本書,還有十幾卷畫軸,全數放到樓沁悠面前的櫃子上;樓沁悠才瞄了一下,就狂喜得差點掉下淚來。
「這這這……」
「全都是真跡真本,三夫人。」
「果真是真跡真本?!」樓沁悠驚呼,小心翼翼捧起第一本,霎時又是一陣驚喜的激動。「幽棲居士的斷腸詞全集,這……這……我以為……我以為她沒有真本流傳下來……」
「三夫人喜歡幽棲居士?那麼……」老板笑著挑出下面另一本。「或許您也會喜歡這本……」
「易安居士文集?!」
樓沁悠簡直是在尖叫了,傅青陽忍不住挖了挖耳朵,受不了的搖搖頭,徑自走出書肆外,任由老婆在書肆里驚天動地、翻天覆地,自己閑著無聊在書肆外頭訓練雪霧坐下、趴下、站起來……
大半天後,他回頭,卻見樓沁悠一臉為難的在那里拿起這本書來,再拿起那卷畫來,左邊看看、右邊看看,再看看櫃抬上的書和畫,不知如何是好。
「老婆,妳在干嘛?」
「我知道這種真本一定很貴,我只能挑一樣,」樓沁悠漫不經心道,還在那邊左邊看書、右邊看畫、下面看書和畫,每樣都是寶貝,實在很難拿定主意。「可又挑不出哪一樣最好……」
「不用錢,」傅青陽徐步走回她身邊。「這是六弟的鋪子,喜歡的盡避拿走就是。」
靜了一晌,樓沁悠猛然回過頭來。「咦?但……但你不是說六弟是……」
「挖礦的,那是家業,這家鋪子……」傅青陽往下指指。「是他的嗜好。」
「原來如此。那……」樓沁悠喃喃道,轉回去繼續左邊看、右邊看,神情愈來愈興奮。「我真的可以多挑幾樣?」
「不必挑,喜歡就帶走!」
「那我全要了!」不是她貪心,真的不是,而是……
真跡真本耶,有錢也買不到的耶!
以往她想買這種真跡真本,娘總說那是浪費錢,不許她買,所以她都只能在書肆里欣賞,現在好不容易可以擁有它們了……
不是她貪心,真的真的不是!
「……」原來老婆還是個書蟲!
「還有那個、那個,和那個、那個……」
這回她挑的是掛在牆上的畫作,那幾幅畫作構圖簡潔、清新閑淡,連筆豪放中現溫雅,不拘成法,總是煙雨迷蒙具有詩一般的意境,人才剛步入書肆里,她一眼就注意到了。
暗青陽瞄一下落款。「妳挑的都是六弟的畫嘛!」
「耶!真的?」
「咱們回老家後,再叫六弟畫給妳吧!」
「嗯嗯,好。」
再之後的路途,樓沁悠幾乎都躲在馬車里看書,總是先一臉愛憐的撫挲好半天那古舊但保存良好的書頁,再痴痴迷迷的沉浸在書中的世界里。
女人!
暗青陽猛搖頭,放下車簾,回過身來,策動韁繩驅使車前的兩匹馬開始前行,但仍很小心地不讓車行太快,以免妨礙老婆看書;而雪霧則趴在一旁,腦袋睡在他大腿上打盹。
春天的風尚有點冷意,但迎面拂來,淡淡的沁心,還真是舒服呢!
于是他們回程的腳步更是緩慢,幾乎是在游山玩水了,卻不知綠映莊里早已鬧翻了天,即將要「改朝換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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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這是什麼意思?」
綠芙蓉既震驚、更憤怒的瞪住樓月蘭,萬萬沒想到這個她以為將來能夠成為長女最佳輔佐的次女,竟也有取大姊而代之的野心。
「行我說的啊!我比大姊更適合做綠映莊莊主嘛!」
樓月蘭嬌媚的標一眼身旁的新婚夫婿──海行我,松江府海家的海二少,他告訴她,他願意入贅到樓家來,只要她肯點頭,他就會盡全力幫助她坐上綠映莊莊主的寶座,因此綠芙蓉一回來,海家就派人到綠映莊來說親下聘,不到兩個月,兩人就成了親。
武林世家之一的海府二少爺,背景如此優的贅婿,綠芙蓉正是求之不得,自然不可能會反對。
豈料,他們成親不過半個多月而已,夫妻倆便相偕跑來「諫勸」娘親提早「退休」以安享晚年,並把莊主之位交給樓月蘭;至于樓月霜,還是嫁出去做人家媳婦比較合宜。
「如果我不同意呢?」綠芙蓉咬牙切齒的問。
「不同意?」樓月蘭冷冷一笑。「由不得您不同意,娘,您和大姊、小妹都已中了毒,最好還是乖乖听話比較好吧!」
「妳怎麼知道?」綠芙蓉驚叫,繼而愀然色變。「難道是妳……」
「無毒不丈夫,這是您的『教導』不是嗎?」樓月蘭可得意了。「既然您能對三妹下藥使她無法懷孕,為什麼我不能對妳們下藥?」
「我是為了我們綠映莊!」綠芙蓉理直氣壯的辯駁。
「我也是為了我們綠映莊,」樓月蘭傲然道。「綠映莊得自我來接手,才會有輝煌的前途!」
「妳……妳……」綠芙蓉氣得說不出話來了。
「行我看過日子了,這個月二十三就是吉日,時候到了,就煩請娘干脆一點把莊主之位交給我吧,別拖拖拉拉的,嗯?」
樓月蘭大刺刺的坐上正廳的莊主寶座上,彷佛她已是綠映莊莊主了。
「還有,我最好先警告您一下,妳們所中的毒是行我的母親娘家煉制的獨門劇毒,連唐門也解不了,所以請您就別再白費力氣想逃出莊去求救了,要是妳們逃得太遠,就算行我想趕去幫妳們解毒都來不及的話,那可就後悔莫及啦!」
換句話說,綠芙蓉和樓月霜、樓雪悠母女三人,被軟禁了。
片刻後,母女三人就被「請」到莊主寢閣內「休息」,綠芙蓉和樓月霜、樓雪悠面面相對,一張臉比一張臉苦,全然束手無策。
「我錯了嗎?」綠芙蓉低喃。
「娘……」樓月霜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安慰她才好。
「二姊好奸詐喔!」樓雪悠忿忿道。
綠芙蓉深深嘆息,真的開始後悔了。「我想保住綠映莊,卻反而引狼入室,那個海行我,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而月蘭,更是令人痛心啊!」
「恐怕……」樓月霜若有所思地沉吟。「是海家想吃掉綠映莊吧!」
「怎會?」綠芙蓉錯愕道。「松江府海家在江湖上的名聲夠大了,有必要再吃掉我們綠映莊嗎?」
「也許,他們覺得還不夠大……」
「呃?」
「娘,您沒注意到嗎?海家四個兒子,分別名為海行唯、海行我、海行獨、海行尊……」
「唯我獨尊?!」樓雪悠沖口而出。
樓月霜頷首。「唯我獨尊,海家意圖稱霸武林的野心很明顯了!」
「就憑那個娘娘腔?」綠芙蓉嗤之以鼻道。
江湖中盡人皆知,海大少是個嗲聲嗲氣、扭扭捏捏的娘娘腔,搖公認第一名,想稱霸武林,下輩子吧!
「或許,那是他裝出來的。」
「為何要裝?」
「這麼多年來,從來沒有人懷疑過海家有任何野心,不是嗎?」
綠芙蓉怔忡片刻,「原來,想要統領武林的並不只我一個人。」她喃喃道。
樓月霜遲疑一下。「其實我並不想統領武林,只想讓綠映莊壯大起來,這麼一來,我們就不用再依靠別人,也沒有人敢來欺負綠映莊了!」
綠芙蓉皺眉,再嘆氣。「現在別說是統領武林,恐怕連綠映莊都保不住了!」
樓月霜苦笑。「我也這麼擔心,其實月蘭若真想要,總是自己姊妹,綠映莊交給她也無不可,怕的是綠映莊交給她之後就等于落入海家手里了,這就……」
「現在去勸二姊,恐怕她也听不進去吧?」樓雪悠咕噥。
三人相顧一眼,不約而同搖頭,嘆氣,樓月蘭現在正是最為意氣風發的時候,怎麼可能听進她們的勸呢?
可是如果想不到辦法,難不成她們真要眼睜睜看著綠映莊落入海家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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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到無錫了,咱們在這里歇兩天吧!」
沒動靜,傅青陽翻了翻眼,掀開馬車門簾,探手進去用力搖一下還埋首在書本里面爬不出來的樓沁悠,後者猛然回神,茫然四顧。
「呃?」
「到無錫了!」
「咦?到無錫啦?」樓沁悠驚訝的探頭一看,眼前卻是客棧。「不是說要去探望大嫂的家人嗎?怎麼……」
「剛剛去過了,我們要來探望他們,他們卻跑到天山去探望大嫂去了。」
「耶?去過了,我怎地一點兒都不知!」
「我叫過妳了,妳沒听見。」
「……對不起。」
慚愧的深垂螓首,樓沁悠默默下了馬車,雖然注意到四周似乎十分熱鬧,卻不敢多問,只敢用眼角偷看。
「明兒東岳廟有廟會,咱們順道去看看吧!」傅青陽不經心似的道。
一說完,立刻感覺到牽在他手里的柔荑緊了一下,回眸看,老婆卻還是低垂著小腦袋,一副「我很慚愧,請給我機會懺悔」的模樣,他不由啼笑皆非。
「好了,好了,我又沒生氣,別擺這種樣子給我看!」
片晌後,他們進入客棧廂房,傅青陽左右看看房間還可以,便留下雪霧陪伴老婆,自己要到馬車上拿換洗衣物。
「雪霧,好好保護我老婆,有事就叫大聲一點,明白了?」
「汪汪!」雪霧叫兩聲,毛茸茸的尾巴搖蚌不停︰明白了!
「很好。」傅青陽滿意的點點頭,轉身,要出去。
「青哥。」
暗青陽回眸。「嗯?」
樓沁悠柔情款款的凝視著他。「別太寵我啊!」
暗青陽眉梢子挑了一下,「誰寵妳了?」一臉憤慨的否認,「老爹說過,女人是寵不得的,一寵就會爬到我頭上來撒野了,所以我絕不會寵妳的!」十分嚴肅的鄭重聲明。
「可是……」
「沒有可是!」傅青陽憤然道,「我這是在照顧妳,懂嗎?我娘說的,照顧老婆是丈夫的責任,我這只是在盡責任而已,所以別再亂說我寵妳了,我絕不會寵女人的!」話落,他就板著一張不開心的臉出房去了。
樓沁悠不禁莞爾。
是的,他就是這樣一個男人,純陽剛性,絕沒有軟性的一面,但其實,他的心比任何男人都要來得更善良、更溫柔。
就算不是,就算他的心其實一點也不善良,更不溫柔,就算他的心比十八層地獄的閻羅王更冷酷,比性好殺戮的修羅鬼神更殘忍,但他對她付出的,是最最溫柔的心意。
爹爹,瞧,沁兒嫁到了一個最溫柔的夫婿呢!他讓沁兒好幸福、好幸福,這,就是您至死仍無法停止渴望的幸福吧?
心中默默的禱問著,她來到窗前往外看,見傅青陽一手包袱、一手行囊的步進廂房院落里來,身後緊跟著一位店小二。她知道,他是在吩咐店小二備熱水讓她洗浴,不然他自己總是打兩桶井水就可以洗得干干淨淨的了。
另外,還要問清楚東岳廟出會的時間,雖然這一路走來,他已經帶她逛過不知多少廟會、多少夜市了。
是的,她可以肯定,這就是爹爹至死仍無法停止渴望的幸福!
就算有那麼一天,他告訴她其實他也是個江湖中人,她也不在乎了,因為他就是他,一個能夠帶給她幸福的男人,其它都無關緊要了。
爹爹,對吧?
「老婆,有八位老爺要出會,妳有特別想看哪一位嗎?」
「不都一樣嗎?」
「那我到酒樓訂個桌位,咱們到那邊看就好了。」
「嗯,好。」
「啊,對了,客棧前有人賣豆腐腦,妳要吃嗎?」
「要!要!還有冰糖葫蘆,我也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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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山東岳廟會,俗稱老八謝廟會,是蘇南一帶、滬寧之間規模最大的廟會,一次行會就需要好幾個時辰,游行隊伍往往相沿數里,不但無錫城內萬人空巷,周圍城縣的香客百姓也會專程趕來,商販們更是廣設貨攤,以至于無錫城至惠山的十里長街俱是人山人海。
白天,人群爭觀出會隊伍;夜晚則燈火如海,絲竹聲聲,至子夜方歇。
要在擁擠的人潮中看行會,不如在酒樓二樓輕輕松松的看,這的確是最聰明的選擇。
「這兒的燒賣頂好吃的,快吃,別等行會隊伍來了,光顧著看,都不吃了!」
暗青陽一邊催促,一邊把熱騰騰的燒賣往老婆碗里丟,還有春卷、蔥油餅,又舀了一小碗三鮮餛飩放到她前頭。
「好。」
「……別拿去偷喂雪霧!」
「可是牠也想吃嘛!」
暗青陽不禁啼笑皆非的嘆了一口氣,自從老婆懷了身孕之後,返老還童的次數就逐次增多了,沒事老跟他撒嬌,有時候他也想斥責她一下,免得她愈來愈囂張了。
可偏偏心里雖這麼想,嘴里卻怎麼也斥責不出口,無奈,只好順了她。
「我會另外叫兩籠給牠,行了吧?」
「謝謝青哥。」
「快吃吧!」
于是傅青陽又叫了幾籠燒賣,兩籠是給趴在樓沁悠腳旁的雪霧的,剛剛樓沁悠偷偷扔了幾粒燒賣給牠,食髓知味的畜生馬上就開始狂噴口水了,地上一攤水汪汪,全都是牠的杰作。
不過牠還是挺守規矩的,傅青陽叫牠趴下不準動,牠就真的趴下再也不敢動了,盡避濕漉漉的鼻子聳個不停,兩眼也盯著高高的桌子,恨不得跳上去橫掃千軍一下,但是除了飆口水之外,牠啥也不敢。
直到燒賣送來,牠才敢就著放在眼前盤子上的燒賣大口吞,不過依然保持趴伏的姿勢,連都不敢多抬高一分。
「咦?青哥,好多官差耶!要抓什麼人嗎?」
「抓妳的頭,出會隊伍快到了,官差是來開道、清道的。」
「真的,快到了?那我……」
「吃完才許看!」
「好嘛!」
闢差清道後不久,「四開槍、八馬吹」的儀仗就到了,先是掮著廟神老爺的金字牌和百腳旗,吹鼓手、打鑼手吹奏鳴鑼,武士後面是五色旗傘,然後是手持銅香爐的提爐手,簇擁著老爺的八抬大轎前行。
之後就是扮演戲文的各種表演了,江南絲竹,樂聲悠揚,有舞飛叉、拖毛竹的;有走高蹺、玩雜耍的;有抬大車、抬百寶箱的;有扛大鑼、挑茶擔的;有手執鋼刀扮劊子手、扮囚犯的;還有手臂肉上吊銅鑼蠟扦、點肉身燈的,一路又舞又唱的好不熱鬧。
不知過了多久,終于最熱鬧的隊伍都過去了,樓沁悠方才心滿意足的轉回頭來,恰恰好對上傅青陽不悅的目光,心頭一驚,慌忙往下看……
堆在她碗里盤子上的燒賣、春卷起碼還剩下一半以上。
「對不起!」
慚愧的咕噥一句,她馬上把頭埋下去,打算用最快的速度消滅所有的罪證,誰知連一粒燒賣都沒來得及夾起來,所有的罪證就全數被掃到雪霧的盤子上去了,後者感激涕零的嗚咽不已。
「都冷了還吃!」傅青陽怒斥,旋即招手喚來店小二,再重新點幾份燒賣和春卷、蔥油餅。「妳啊!再這麼不听話,待會兒就不帶妳去看戲、逛攤子了喔!」
「好嘛、好嘛,對不起嘛!」樓沁悠低頭認錯,真心懺悔。
因此當燒賣再送來後,她就埋頭努力吃吃吃,打算把他叫來的所有東西全都解決掉,好讓他開心。
這並不困難,打從她懷孕之後就食欲大開,吃的東西幾乎跟傅青陽一樣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