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你不留余地 第九章

書名︰愛你不留余地|作者︰任易虹|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在山路中模黑行走約莫一個小時,任無恩原本抱存的一絲希望隨著時間消逝及不斷降低的氣溫和大雨而破滅,他那焦急的心情也隨之加重。

就在他遍覓不著返家的路途,卻無意中發現一間簡陋不堪的木制建築。這驟現的屋子藏匿在森林深處,宛如被施了魔法般,為拯救迷途的兩人而存在。

任無恩顧不得這屋子存在此深山的用途,他背著昏睡的左櫻,二話不說地開門而入。屋門並沒上鎖,他感到慶幸。

走進小屋內,他拿出打火機,藉由微弱的燈火,他得以找到一盞煤油燈,以及一些遺留下來的登山配備用具。如果沒有猜錯,這屋子應是供給登山者或是森林工作隊臨時休息用的小屋。

任無恩放下懷中的左櫻,被淋成落湯雞的兩人全身濕淋淋的,相當狼狽。

他從現場遺留下來的裝備中找到了一條干燥的毛巾,替她拭去不斷從發上、衣服上滴落下來的雨水。左櫻的肢體相當冰冷,若不想辦法替她保暖,她的身子一定會凍僵。

任無恩從小屋內的置物櫃中找到幾件衣服和一件毛毯,雖然衣物散發著一股潮濕的霉臭味,也顧不了這麼多了,他只求能讓兩人的身子保持干燥和溫暖。

拿著衣物來到左櫻面前,她整個人瑟縮在地板上,身子不斷顫抖,她緊閉著眼,臉色蒼白得可怕。

「我幫你把濕衣服換掉。」他蹲了下來,扶抱起全身冰冷的她。

左櫻的意識還算清醒,只是冷極了。又累又冷的她覺得全身虛月兌,身體相當不舒服,就連想開口出聲,也感到無能為力。

任無思不待她點頭或搖頭,徑自想月兌掉她濕冷的衣服,替她拭去身上的水分。

「我……好冷……」左櫻低喃一聲,她冰冷的心手緊抓著他的。身體的肢體語言向他發出求救訊號。

任無恩的心頭一震,視線瞅著她緊緊依偎的肢體上。她從未主動向他有過任何的請求或接觸。從認識她以來,即使她深陷危機急需支持,好強的她從未對任何人示弱。孤傲如她,此時此刻卻拋下一切的面子和尊嚴,如尋常女孩一般的癱在他懷中,渴望他的溫暖。

「你……忍著點,我馬上幫你換衣服。」他的聲音是焦切的。褪下她的皮外套後,他解衣的動作停頓在解開的衣鈕上,濕淋淋的衣衫下,有著一片觸目驚心的褚紅色傷痕。依傷口淡化愈合的狀況來看,這傷處應有很長的一段時間了。

隨著停頓的雙手,任無恩的視線無法離開那令他震撼的眼前事實。左櫻的成長背景復雜,身上會有這種非一般女孩所有的印記並不讓他意外!只是想歸想,當他親眼目睹時,卻是異常震愕。那雪白的單薄身子上,如何禁得起如此傷痛的折磨和恐懼,她的過去,似乎比他手中所擁有的資料要復雜多了……

左櫻的低喃聲拉回他身陷驚愕的情緒,他忍住心底又痛又疼的同情感,繼續動手換衣,待他擦拭完她濕冷的軀體,他的眉頭蹙得更緊了。她的體溫持續下降,再這樣下去,她絕對會失溫而死。

任無恩的雙手來回不停摩擦她冰冷的肩臂,然而即使換上干淨的衣物,她的情況卻沒有好轉,體溫反而急轉直下。

「該死!」見她已失去意識,他焦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現在外頭又黑又暗且下著大雨,他是不可能去下她獨自到屋外求援。然而光是待在這小屋內干著急也不是辦法,他必須有所行動。

任無恩觸模著她持續冰冷的軀體,在無從選擇的情況下做了決定。他月兌下自己身上所有的濕冷衣物,決定將自己身上的體溫傳遞給她。

他抱著她鑽進唯一的破睡袋中,一絲不掛的緊擁在一起,他吻著她冰冷的唇,企圖給她所有的溫暖。當他吻著她時,除了救人的心態外,他的心底卻涌現一股從未有過的激情感受……

不該如此,對他而言,左櫻不過是個全身叛骨的小女孩,然而此時此刻,他卻無法自拔的想要她。該死,左櫻對他而言,似乎比自己所想象的還要重要許多。

他吻著她白皙的粉頸和唇瓣,她那細致的冰涼體膚,整個人彷佛在瞬間就要燃燒起來。

他想要她,卻又不希望自己因此傷了她。矛盾和痛苦與理智和情感互相交戰著,此時此刻,他多麼希望懷中的小女人清醒著。

左櫻一睜眼,剎那間,她倒抽了一口氣且停止了呼吸。她無法相信,任無恩竟然睡躺在她的身邊,而且兩人都一絲不掛。他的左手臂枕著她的頸,右手緊緊擁著她的腰,而他的臉頰更是貼著她的——突如其來的大特寫。

揪著眉,她二話不說的起身,試圖月兌離他的肢體範圍,然而沉睡中的他卻是死命地緊緊抱著她,毫不松手。奇怪的是,沉睡的他嘴角竟掛著一抹微笑,遠比他平時醒著的撲克臉要可愛上許多。

見他睡得如此沈靜,左櫻放棄打擾他的念頭,她靜靜地揪著他,細看他的沉睡容貌。昨晚的事情她依稀記得,她全身冷得快要凍死,而他給了她所有的溫暖。

左櫻重躺回他的懷抱,靜靜打量他溫和的睡容。睡夢中的他毫無威嚴感,有的是令人安心的氣息和神態。

她打量的目光不曾移開光果著身子的他,那結實的胸部肌肉,光滑而富彈性,他的身材算是極好,完全沒有年屆三十五的中年福態。左櫻懶懶地打量著,她的目光在和他驟然交會時停住。

任無恩不知何時醒了過來,他的視線捕捉到她打量的目光,她尷尬地躲避他的視線。

垂下眼簾,她的目光卻又該死的轉移到他光果的胸肌上。在他的注視下,她的臉蛋暈紅成兩大片。

他沒有說話,靜靜瞅著她略帶羞怯的臉蛋,不願正視的她仍一臉倔強和堅毅。

「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好一點?」關心的話語自他唇畔月兌口而出。他故意忽略掉她的難堪,好化解他捕捉到她打量眼神的尷尬。

「好多了。」左櫻依然沒有正視他,她將視線從他的胸前轉移到身後。這才開始注意到兩人所身處的陌生環境,一間滿是雜亂、霉腐的幽暗小屋。

「是這問山中小屋救了我們兩人,不然我們早就被凍死在外面了。」任無恩下意識地將她拉回自己懷中,她光果著身子很容易感冒。

「所以……你就對我做了那件事?」左櫻冷冷地望他一眼,她並不因兩人的肌膚相親感到羞怯,她早不是少不更事的小女孩。

「哪件事?」他被她如此直接的問題震懾到。不愧是左櫻式的作風啊,他搖頭,微微一笑。

「什麼意思?」見他笑得曖昧,她有些火大。

「我不懂你指的「那件事」是哪件事?」他得先確定兩人沒有會錯意。

「就是……」左櫻不想月兌口而出,猶豫了一下,她改變主意。「算了,反正現在說什麼也于事無補。」她不想再追究,男女之事對她來說已無所謂,她並不是貞節烈女。

「你認為我昨夜趁你昏睡時侵犯你?」他的問句有著被強烈質疑的不信任感。

「不是嗎?」她反問一句,問得他啞口無言。難道在她心目中,他真是如此骯髒、齦齦、下流?

「別露出那種受傷的眼神,我可不認為我錯怪你了。」她低頭望著胸前的青紫吻痕,嘲笑一聲。

「當然不。」他抓著她的肩,態度相當正經。她得听他解釋,他可不能讓他以為自己是趁人之危的小人。

「沒關系的,這種事對我來說是家常便飯,沒什麼大不了的。」見他又變得嚴肅,她取笑他。

「什麼叫家常便飯?再怎麼說你都是女孩子,不要隨便說出這種話,不然別的男人會以為你是個相當輕浮的女人。」任無恩見她如此看輕自己,一股悶氣直沖而來。

「我本來就是個輕浮隨便的女人,可別把我想成是貞節烈女。」她冷笑一聲,字字話語劃破他的心。

「櫻,夠了!」任無恩低吼一聲,將她緊緊擁入自己懷中。

他這驟然的動作,讓她一時反應不過,呆愣在他寬闊溫暖的胸膛中。

「我不許你再有這種自甘墮落的對話或行為,在我心中,你是個很好的女孩子,別把自己想得那麼糟。」他輕吻著她的短發,死命的將她摟在懷中。冷測的流竄空氣對肌膚相擁的兩人產生不了作用,室溫是冷的,心卻是滾燙的。

「別同情我,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和憐憫。」左櫻硬著聲,冰涼的臉頰緊貼著他的肩膀。

「我對你的感情絕對不是同情。」他撫著她的發,觸著她身上的每一吋肌膚,對他來說,她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舊有傷痕代表她黑暗的過去,而不代表現在。

「我不想知道你對我的任何感覺,我不想知道。」她摀著耳朵,咬唇道。

「我一定得告訴你。」任無恩抓下她緊摀的小手,正視她。「我不是同情你,櫻,我絕對不是同情你。」他輕吻了下她的唇瓣,同她表白。「我想……我是愛上你了。」他好不容易從心底擠出這幾個字。他不是談情高手,要他這個年屆中年的老男人說出這番話,可煞費苦心和決心。

「愛上我!?」左櫻的反應出乎意外的冷靜。

「嗯。」他點頭。

「別拿我開玩笑,我禁不起這種折騰。」她的眼底有著淒楚和懇求。

「我已經三十五歲了,不再是適合開這種玩笑的年紀。」他認真的凝視她。要如何她才肯相信他的這番話?他的真情真意在她眼中,竟是一番玩笑!?

「那又如何?即便你真的對我有所情感,那又怎樣?」她的態度變得消極,她避開他的眼神,甚至想逃開他的懷抱。

「我不知道如何處理我對你的情感,我只知道我不想失去你,不想再見到你受到傷害。」任無恩擄獲住她欲逃的眼神,他伸手定住她的頰,逼她正視他對他的感情。

「你只是被現在的氣氛沖昏頭罷了,等我們離開這里,你會為自己現在所說的話感到可笑。」左櫻潑他冷水,她那感情的心扉早在多年前便已封閉,要她今生今世再擁有多年前的那種男女情感是不可能的了,她早已絕望。

「我很肯定我現在所說的每一句話。」他眼底有著受傷的訊息。他果真是一廂情願,在她的心中,根本沒有他存在的角落。

他不再多說,低望著她清瘦的蒼幽臉頰,他忍不住伴隨而來的沖動,低頭吻了她。

他要她,現在就要她,既然無法期待兩人的明天,就讓兩人暫時擁有此刻吧。

突如其來的激情舉動,讓左櫻連拒絕的機會也沒有,還來不及考慮她是否該逃開他的胸懷,一股襲人而來的激情反應,便已將她的理智和猶豫吞沒……

「搬到我那邊住,好不好?」溫存過後,他摟著她,縮躺在留有溫存氣息的睡袋中。

「為什麼?」左櫻背對著他,任由他摟著。

「我不放心你一個人住在外面。」他溫柔的答著,眼底有著怕被拒絕的憂郁。

「我從以前到現在都是一個人,有什麼差別?」

「當然,以前我們兩人並不認識,現在你有我,我會保護你。」他搶著回答。

左櫻听了冷笑一聲。「別以為你和我上過一次床就可以操控我的一切。」她穿起衣服,從剛溫存過後的睡袋起身。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知道的。」他急忙拉住她的小手,解釋著。

她的行蹤飄忽不定、來去無蹤,他總是擔心她會突然在他眼前消失。他……害怕失去她。

「別拉著我的手,我要穿褲子。」她皺著眉表示。什麼時候他竟變得有些婆婆媽媽,行為舉止像個未斷女乃的小孩子。

「別離開我……」他溫吞的吐出這幾個字,費盡他所有的勇氣「你到底想說什麼?」左櫻受夠了他的扭捏,他平常既大男人主義又霸道,怎麼這會兒像個小媳婦似的。

「嫁給我。」在她毫無耐心的追問下,他月兌口而出。

「什麼?」她懷疑自己的听力,穿衣的動作停頓下來。

「嫁給我,讓我一輩子保護你。」任無恩使勁抓住她的手腕,語氣堅定認真。

左櫻剎那間呆愣住了,這是第一次有男人跟她求婚,她毫無心理準備他會說出這樣的話。她望著他,不明白他的用意何在。他愛她嗎?這個答案令她好害怕。

「好不好?等處理完爺爺的喪事之後,我們就結婚。」任無恩不給她任何拒絕的機會,他一手攬住她的腰,打算攬住她的一生。

瞬間震驚後,左櫻立刻恢復之前的冷淡神情。「我拒絕你的要求。」她沒有說明原因,只是拒絕。

「給我個理由。」他的手依然緊抓不放。

「不需要理由,沒有那個必要。」她想甩開他的手,卻甩不掉。他的力氣大過她許多,她掙月兌不了。

「我不接受你這個不是理由的理由,太傷人了。」他望著她,深遂的眼眸藏著對她的復雜感情。

「我不需要對你的受傷害負責,不關我的事。請你放手!」左櫻冷然的表示,她的冷漠足以凍傷他對她的真心。

「我不放!死都不放!」任無恩當然也不是省油的燈。商場上的他叱 風雲、冷面無情,要真讓他拿出商場的那一套來對付此時的左櫻,勝負已出。

「你到底想怎樣?」左櫻的聲音透著冰寒,她的身體狀況不佳,說話中氣不足外還摻著氣惱。

「我要你,我只是要你……」他望著她晶瑩的明眸,眼底有著說不出的痛苦。

「你要不是同情可憐我,就是把我想得太好了,我不值得你守護一生,適合你的好女孩子有很多,但絕對不是我。」左櫻咬著唇,避開他那受了傷害的眼神。

為何當他注視她時,她會如此怦然心跳,甚至沒有勇氣面對他的神情?她對他並非沒有感情,不然她也不會受不了誘惑和他上床,她知道自己對他的情感曖昧不明,她真只當他是朋友,抑或更深的另一層關系?她不想探求答案,也不願勉強自己找到正解,她和他是不同世界的人,他是上流社會的菁英,而她是飽受人世冷暖的憤世女子,她配不上他,也不願拿自己和他身邊的大家閨秀比較,他們是完全不同階層的人,根本是不可能有結果的。

「這就是你給我的答案?」面對她的冷酷,他的心涼了一半。

「嗯。」左櫻低著頭,輕應一聲。他抓著她的手是冰涼的,滲著冷汗。

「即使你現在肚中有了我的孩子,你依然不肯嫁給我?」倉皇失措的他隨便抓了個理由逼問。他無法接受她對他毫無情感的事實,對她來說,他到底算什麼?

「你不覺得這問題太過幼稚,即使我懷了你的孩子,那又如何?難不成你想藉此威脅我和你結婚。」左櫻冷笑一聲。通常是女人借著孩子來威脅男方負責任,怎麼這會兒反倒變成他藉此要脅她。可笑!

「我和其它兄弟也是從小就失去父母親,所以我可以完全體會你的心情。我愛小孩子,也希望可以和心愛的女人共組一個家庭,我父親生前送給我的最後一份生日禮物就是那件睡衣,那件睡衣我是相當珍視的,因為它代表著我父親對小孩子的愛。現在我只是想知道你會怎麼做,如果你真的懷了我的孩子?」他自信對她的了解算是透徹。只是每當她嘴角掛起那若有似無的冰冷微笑時,他的心總會猛然被驚嚇到。他無法解讀出她那冷酷笑容下的真正含意。

「我會毀了小孩。」說這話時她面無表情、孤傲堅定。

「你……」任無恩被她冷絕的神情震懾,他終究無法走進她的心扉,她孤立的內心世界。

「別露出驚訝的神情,我本來就是一個殘酷無情的女人。我可以身為白荷的保鑣,當然我也可以是個殺手。奉勸你,別再對我有任何的希望,那對你、對我、對其他女孩子都不公平。」左櫻強忍著身體上的不適,硬是想要離開。

「左櫻!」他喚住她欲離去的腳步,急切的。

她停下動作,但沒有回頭。

「我明白了,我不會再對你說出方才的傻話。」他起身到她面前,緊握住她的小手。「請你不要現在離開,至少……等到處理完你爺爺的後事。」他低望她,語氣相當低調。

左櫻沉默了好一會兒,最後才緩緩開口。「你保證不再說出方才的那些蠢話?」她掃他一眼,眼神冰冷至極。

「我保證。」語氣隱著深深的無奈。

左櫻望盡他眼底的深沉,卻裝作無動于衷。「好,我答應你,待到那老頭子辦完喪事。」她甩開他緊抓的手,心情淒楚。和三神組的約定眼看就要到期,然而她毫無線索,到時三神組找上門來,她恐怕只有死路一條。這就是她為何急忙想離開任無恩的原因,她不願旁人受到無辜波及。

「把衣服穿上吧,天氣很冷。」他把僅有的幾件干衣服全部交到她手中。他明白他的那番話已讓她重新對他產生戒心,他不願見到這番結果,但終究避開不了。

答應留下之後,左櫻徑自走到屋內的一隅,自顧自的穿起衣服來。任無恩站在一旁,靜觀她的一舉一動,一股沉重悲哀無力感渲滿他的心情。

待天氣放晴,任無恩和左櫻終被元祈派遣的人馬尋獲,兩人自山上平安月兌困。

回到老宅後,任無恩忙碌的指揮處理東川老爺的後事,一連三天,任無恩都沒有機會再和左櫻開口說話,他知道兩人雖同在一個屋檐下,她卻是故意避著自己,兩人即使不小心踫了面,她也只是冷冷地自身旁擦肩而過,大多時候,她都一個人關在房間內,即使偶爾走出戶外透氣,也都選擇夜深人靜的時刻。他無法直接面對面的關心她,只好從旁注意她的一舉一動,壓抑心底對她日益增長的情愫是痛苦的,然而在無計可施的情況下,他只能默然接受兩人的低壓關系。

任無恩站在窗口邊,目光不自覺的落在遠處花園的一處縴細身影。時近日落,黃昏的橙紅余暉將她孤獨的身影映照地分外惹人憐。她依然一個人坐在樹下沉思發呆,動也不動,久到他開始為她擔心她是否已然在樹下睡著,這樣她是會感冒的。

「無恩,無恩!」元祈的聲音喚回出神的他。猛一回頭,便見元祈帶著取笑的表情站在書房門邊。

「什麼事?」他裝作若無其事的回到書桌前,隨手拿起桌上的商業資料閱讀。

「任老爺剛剛打電話來,他說要你處理完這邊的事情後盡快回家一趟。」元祈將他方才失魂落魄的模樣全看在眼底,不容易啊,左櫻的影響力遠比元祈想象的來得嚴重。

「為什麼?」他看著手中的資料,漫不經心地問。

「老爺子沒說,不過我猜是和莊家的聯姻有關。我听說,莊從德已和任老爺達成共識,你和亞馨的婚事大概是躲不掉,快了。」雖然時機不對,他仍無可避免的提起。

「有沒有搞錯,我現在正在幫東川家辦喪事,爺爺要我回家和他討論和莊家的婚事?」他蹙著劍眉,煩躁的抱怨。

「和任老爺達成共識後,听說莊從德已到處放消息,欲邀大家參加你和亞馨的婚禮。」自從主子和左櫻從山上歷劫歸來後,兩人的情緒反應都變得相當奇怪。左櫻是變得更加安靜消沈、冷絕,而他的脾氣則是變得暴躁不安,以往的沈穩全被易怒的情緒所取代。

「來到這邊之前莊從德曾經打過電話給我,探尋我和亞馨結婚的意願,當時我雖然沒有直接拒絕,但也不表示我已答應這件婚事。」他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無恩,對于亞馨的感情,你到底抱持何種態度和看法?你這麼一直模糊不清的拖下去,對她、對你來說,都毫無益處。」身為任無恩的得力助手兼好友,元祈有時依然無法了解他對某些事情的真正看法,尤其是感情方面,任無恩通常都擺在心底,很少會對他主動提起。

「亞馨……」他的問題,讓任無恩陷入長思中。

對于亞馨,他並非沒有抱持任何情感。畢竟他從小看著亞馨長大,和亞馨的感情超過一般的兄妹情感。然而亞馨長大之後,在如手足般的親情外,她待他又多了一份男女之情,這是他萬萬料想不到且從未去正視的問題。他一直以為亞馨年輕不懂事,她只是情竇初開,一時迷戀他罷了;直到現在,他依然如此認為。在未遇到左櫻之前,他曾經有過一種自私的想法,既然他無法找到想廝守一生的女人,不如就順水推舟,依照兩家族的意願和亞馨結為連理,一來他了解亞馨的個性,對她也有相當程度的喜愛,二來他可以免去一直被逼婚的壓力和痛苦,從此專注于工作上無後顧之憂。這也是他為何一直遲遲未斷然拒絕婚事的主要原因。

然而自從認識左櫻之後,原先的自私念頭已然模糊。他時常有一種沖動的感受,彷佛他已在茫茫人海中找到終生伴侶。這種感覺隨著時間日益增強,尤其幾天前在山上的那夜,要讓他的心情如秋葉般狂亂不定。

「我在等你的回答,無恩。」見他神情陰楮不定,一旁的元祈追問。

「或許我應該和亞馨結婚。」他的答案讓人意外。

「理由呢?」他不是在開玩笑吧?元祈瞠大眼揪著他。

「這樣對我對她都好。」

「你所謂的她是指亞馨還是東川櫻?」元祈逼問。

「這……已經不重要了。」他黯然的表示。

「你和左櫻到底出了什麼問題?從山上小屋回來之後,你們兩人就沒交談過一句話呢。」

「我和她已經結束了。」他的視線轉移到窗外,花園的那個身影已經消逝。她到哪里去了?回房間里,或者已悄然離開?

「所以你想藉答應亞馨的婚事來逃避?」

「這個決定不是臨時的,我從以前就一直考慮著。」他一直在等待,期待著他或許可以覓到他生命中的最愛,然而努力過後的結果卻是一樣。緣分……終究是捉弄人的。

「我認為你不該放棄對左櫻的感情,你這麼做會後悔一輩子。」元祈不認同的搖頭。

「問題不在我,在于左櫻。」他的神情無奈至極。「是我自己一廂情願,她對我……並沒有任何情感。」

「我不這麼認為,依照我的客觀觀察,她對你不是完全無動于衷的。不然,她現在也不會如此痛苦不堪了。」

「就算真是這樣,又如何呢?我和她終究是兩條並行線,我們之間……還是算了。」他無力的搖頭,不願再多說,遍尋不著倩影的視線自窗外斷然抽回。對于生活背景差異過大的兩人,他還渴求什麼呢?亞馨才是他最適當的妻子人選,她天真可愛、對他百依百順,又是受過良好教育的大家閨秀,除了偶爾嬌縱幼稚、醋勁強了些,她絕對是個相當好的妻子人選。

「既然你這個當事人都這麼決定了,我也不需再多說。」元祈拍拍他的肩膀,給予他鼓勵安慰。

任無恩苦笑一聲,從書房的酒櫃中取出一瓶酒和兩只酒杯。「陪我喝一杯吧,這個時候任誰說什麼都是沒用的。」他熟練的從酒瓶中倒出深褐色液體,任酒精麻痹他此刻的心碎。

她該是打算明天悄悄離開這里了,他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