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蜂引蝶
長得帥或許不是錯誤,
但賣弄帥氣就絕不可原諒,
尤其是
那招蜂引蝶的帥哥,
竟還在她家白吃白住,
那就更不可寬恕了!
「空白」終於到了曲終人散的時候。
夜,總算回歸於黑色的、暗沉的寧靜。
但是,再過不了幾個鐘頭,陽光便會洋洋灑灑的普照大地,讓一切重新展顏燦爛,到時,又是新的一天開始,而她也可以再次展露歡顏只要這該死的魔鬼不要再待在她身邊。
「花、花,美麗的花,蝶、蝶,美麗的蝶,花美麗、蝶美麗,都很美麗,花美麗、蝶美麗,都很美麗。」丁樂青一邊哼著荒腔走板的歌詞,一邊輕松的將平底鍋中的火腿翻個面。
「嗨!女人,你在做什麼?」一張黑人臉突然從門邊探進廚房。
「喝!」哎喲!我的媽呀!被嚇了一大跳的丁樂青趕忙抓緊鍋把,但還是遲了,那片火腿已經掉到地上去了。
「你就不能先敲門嗎?」她怒斥。這個家伙干嘛老是偷用她敷臉的美容聖品,再頂著一張死人臉出來嚇人?獄闐瞄了一眼早已經洞開的門扉,不置可否的「哦!」了一聲。
那聲「哦」突然讓她覺得自己有點理虧……噯!不對吧?難道廚房門沒關也是她的錯嗎?不!當然不是,她拒絕承認這一點。
「你在做什麼?」獄闐發現他這回來到人間,才不過幾日,居然增加了不少耐性,相同的問題能不嫌麻煩的一問再問。
「煮東西來吃呀!做什麼?」她沒好氣地翻了一個白眼。
「哦!吃消夜啊?」思!他看看桌上有稀飯、醬瓜、肉松、火腿蛋、吐司、牛女乃,中西合並,一應俱全。
「不是。」她也不知道這餐究竟算什麼,如果說是消夜嘛!似乎又嫌太晚了;若說是早點嘛!似乎又太早了。唉!避他的,反正能填飽肚皮就行了,想那麼多做什麼?
她將食物一盤盤端上桌,看著他一坐下的囂張樣,忍不住恨恨的罵道︰「去洗臉啦!髒死了啊!不可以偷吃。」可為時已晚,一片香噴噴的火腿已被劫走。
天哪!她是招誰惹誰了?干嘛沒事派個好吃懶做的討厭鬼來她家,而她還得當他的老媽子,幫他做牛做馬,她……好恨啊!
獄闐哈哈大笑,一溜煙沖入浴室鎖上門,以免下幸遭到殺身之禍。
「可惡!」丁樂青氣鼓著小臉,但她沒注意到自己的眼瞳中散放出燦爛的晶瑩眸光。
曾幾何時,她的情緒竟會被他的一舉一動所牽動?
「開動!」洗淨一張臉的獄闐一坐下來,立刻二話不說就開始大快朵頤。他心中不禁暗付,真的滿奇怪的耶!這個女人煮的菜也不是什麼世界極品,為什麼卻好吃得沒話說呢?
才剛舉起筷子的丁樂青看到他那副風卷殘雲的狠樣,在瞠目結舌之下,只能趕緊抓起就近的吐司狠咬一口,標明所有權。
「還有沒有?」獄闐吃得意猶未盡,紅紅的舌尖輕舌忝著嘴角,雙眼微眯的以滿足的眸光直視著她。滿桌的食物全讓他吃光光了,他還嫌不夠?人家她才吃一口而已。
「啊」獄闐開始學小狽搖尾乞憐,「可是,我現在肚子就好餓,不要啦!」
丁樂青假裝很凶地想瞪他,卻被他那種哀怨的神情給逗得差點破功笑了出來,不得已,她只好拚命咬住頰內的肉,板著臉,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一分鐘過去了。
兩分鐘過去了。
第三分鐘……丁樂青嘆了一口氣,她舉雙手投降了,投降在他那精湛的演技下,她只得再走了一趟廚房,出來時,雙手中已多了一盤蛋餅。
「你還真會吃。」為了養他……哦!不,更正,是為了提供員工膳食的福利,她只好委曲求全,當他的「台佣」,唉!就不知道她得花多少成本才趕得走這個「大瘟神」。
難道地獄里沒賣吃的啊?
***
今天的天氣晴朗,但丁樂青的心情卻是陰時偶有雷陣雨。
和一個男人,尤其是如此迷人的獄闐走在一起逛街,那種經驗真是特別,特別到令她「終生難忘」。
凡是和他們擦身而過的男男女女,各個都忍不住回頭看他這名俊美斯文的金發男子,而……壓根兒沒人注意到在他身旁那個嬌小的長發女孩。
這使得丁樂青以往抱持那種「嗯!照照鏡子不會嚇死人」的女性自尊,受到不小的打擊。
「嗨!帥哥。」一名打扮摩登的女郎,妖嬈美麗地向他們走過來。「有沒有興趣交個朋友?」她的雙眼貪婪地朝他身上猛盯猛瞧,仿佛想立刻動手撲上去。月兌光他的衣服。
這是第四個!
丁樂青很不是滋味的計算著,索性踱到一旁的服飾店門口,假裝觀看櫥窗內的擺設。她的耳朵也懶得再豎長听廣播了,反正,那個女人一定是纏著獄闐留下聯絡方法,或跟他要住址及電話。
「小姐是這麼的熱情大方,我當然想和你交個朋友,」獄闐一副非常惋惜的模樣,頻頻搖頭,「可惜」
「可惜什麼?」
獄闐突然俯身在她耳邊低語,沒過多久,那女郎仿佛從迷霧中清醒般,轉頭狠狠瞪了丁樂青一眼,然後才趾高氣揚的離去。
獄闐慢條斯理的回到丁樂青身邊,一手霸氣地攬住她的小蠻腰。
「你到底都對她們說了些什麼?」看到那幾個被打發走的女人,不但沒有氣他的樣子,反而每個人似乎都狠狠的瞪她一眼,難不成她們全把氣都算到她的頭上了?可這說不通啊!
「沒什麼。」他故意避重就輕的說。
「哦?」她嘿嘿冷笑,突然踮起腳尖兒,雙手用力捏住他的臉頰,「我要嚴刑逼供喔!還不快說!」
「啊……咦……嗚……欸……哦……」獄闐昧的發出「婬聲浪語」,並乖乖的接受她的酷刑,「好啦!我說。我只不過和她們說︰小姐是這麼的熱情大方,我當然想和你交個朋友,可惜,我的視力有問題,我覺得你沒有她漂亮耶!抱歉。」他皮皮的邊指著她,邊裝腔作勢的說道。
「呃?」丁樂青沒有想到會是這種答案,一時間因開心而松了手,「你在哄我!」
「你哦……」她試著掩蓋頰上的紅雲,想遠離他一些,卻被他的手拙得牢牢的,不僅如此,他還特地在她耳邊溫柔的細語。
「你知道為什麼我覺得你比她們、比任何女人都還漂亮嗎?因為我看過你的全部!我看過你那如天鵝絨般的頸子,只要吻得稍重一點,就會留下美麗的紅痕;我看過你白女敕且有彈性的胸部,知道它們很敏感,只要我輕輕一吮,便會微微的顫抖起來︰我更模過你柔軟勻稱的大腿,知道它們之間,藏著一處又緊又滑的蜜……」
「夠了、夠了,你不要再講了啦!」她的臉早就一片通紅,她只想遮住他那張口無遮攔的嘴,卻沒有成功,只好尷尬的把眼前的注意力栘轉向眼前那一片大方高雅的櫥窗上。
獄闐邪氣地一笑,決定暫且放她一馬,哦喔!應該是是「二」馬了。
***
這是一家高級男飾店,獄闐一眼便相中一套黑白相問的無袖服飾。
嗯!不錯,非常適合他的型。
「我要。」他決定了。
她偷偷瞄了一眼價位,哇!五位數的耶!
「你買不起的,別忘了,老板還沒有發薪水。」而且,就算發了薪水,至少也得花去他薪水的一半,她忍不住幸災樂禍的想著,一副暗爽在心底的表情。
里面的女店員早就瞧見這個一直在店外徘徊的大帥哥,此刻,一看他上門,便馬上迫不及待的沖上前打開門,「歡迎光臨,先生。」她完全沒有看到站在他身旁的丁樂青。要踏入店門的那一刻,獄闐半側過身,揚起一抹勾魂攝魄,又意味深長的笑,說︰「我要這件。」
「先生,您真是好眼光,這套是亞曼尼今年特地設計的外出休閑服,您看,質料多好,清洗也很方便,只要泡過水,再丟進洗衣機就可以了。」英俊的貴客大駕光臨,連風韻猶存的中年老板娘也不落人後的跑出來招呼生意,臉上的神情比十八歲姑娘還要興奮。
「我是很想買……可是,我身上剛好沒有帶錢出來耶!怎麼辦?」
一旁冷眼旁觀的丁樂青覺得世間事真是不可思議,天底下居然會發生這種新鮮事?一個做頭家的,競在歡迎一個擺明了要白吃白喝的可惡家伙,更不可思議的是,她們還……主動列隊歡迎他咧!
魔鬼的魅力,莫過於斯。
「沒關系,您可以簽帳。」店員與老板娘異口同聲的道。
「我沒有辦過信用卡。」
「沒關系,您只要將姓名、電話及住址留下,我們會再派人去府上收款。」耶!太好了,這下她們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和帥哥打交道了,哦呵呵呵!
「不必了。」丁樂青實在看不下去了。身為人類的她真的感到非常丟臉,她的同胞們也真沒志氣,魔鬼都還沒有主動出擊呢!怎麼這些軟骨頭的人類就各個全都倒貼上去了?
「刷我的卡。」她……認了。
「啊」服飾店內響起一聲失望的嘆息聲,聲音之大,不知情的人听到,恐怕會以為是有人倒了會錢呢!
「謝謝光臨。」他們在一片有氣無力的招呼聲中步出服飾店。
穿著簡單的黑白雙色系服飾,將獄闐原本就出色的神韻烘托得更上一層樓,「謝謝光臨。」他們在一片有氣無力的招呼聲中步出服飾店。
穿著簡單的黑白雙色系服飾,將獄闐原本就出色的神韻烘托得更上一層樓,還沒逛完一條街,丁樂青就發現他們簡直到了寸步難行的地步,幾乎每走一步,就有一大群的鶯鶯燕燕尾隨其後跟蹤他們,害得丁樂青忍不住狠狠地怒目瞪視。
「你非得長得這麼「招蜂引蝶」嗎?」她回過頭,氣呼呼的抱怨。
「你吃醋了?」他滿含興味的問。
「我才沒有。」
「別擔心,女人,我說過,目前我的興趣只在你身上。」他好言安慰她。
可他那露骨的宣言說得也未免太大聲了點,丁樂青只差沒被從四面八方投射過來的致命的眼光擊斃!她沒好氣的嘟起嘴,卻在唇角輕輕的、偷偷的露出一絲笑紋。
這是無法否認的,當一個女人身邊有一個人人艷羨的大帥哥作伴時,恐怕連作夢都會偷笑吧?
「喂!魔鬼。」她像是想起什麼似的,一點也不畏懼,睜著一雙乾淨清澄的眼瞅著他,「地獄長得是什麼德行?」
呵!她問得有夠直接耶!也許這就是所請Y世代的樂觀個性,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天就算要塌了,還有高個兒頂著,獄闐在心中暗自替她歸類。
「是不是就像但丁在神曲中描寫的,世界上真的有永不熄滅、焚燒壞蛋的地獄之火?」她急忙再問。
「地獄嘛!很漂亮,比人間美多了。」獄闐不斷朝迎面而來,且猛對他拋媚眼的形形色色的女人,放綻出禮貌性的一笑,「就連女人也是。」
「是哦!既然如此,那你為何不趕快滾回你那個罪惡的深淵?」丁樂青酸溜溜的向他建議道。
獄闐但笑不語,猛地將他的魔掌公開襲向她的胸部,丁樂青嚇得急忙想閃人,豈料,這只是一招聲東擊西之計,他另一只長臂已經輕松的扣住她的小蠻腰,讓她不得不對他投懷送抱。
「我說過,我要的女人在這兒呢!」他溫溫吞吞的軟言哄道,嗓音甜如蜜,「我怎麼舍得就這麼回去呢?」
丁樂青真的不想承認,但這個魔鬼的話的確一字一句撩動她許久不曾起過波紋的平靜心湖。
其實,她的生命是很簡單的,但是,往事卻像是一輩子都忘不掉的陰影,除了別人強行加諸於她身上的之外,她還將更多的重擔攬在自己的身上,而現在,她竟然有一股沖動,想將心底的陰影告訴他,希冀他那強健的肩頭,能幫她分擔一些煩惱。
他的笑突然不見了,「小樂兒?」他可以感應得到她腦海中紊亂的思緒,她的愁、她的苦、她的怕、她的澀……多得令他驚詫不已。
獄闐有些錯愕的看著她那張圓潤明亮的笑臉,他沒想到在她的笑臉之下,竟然有這麼多不為人知的負面情緒,如今,她只是釋放出一小部分,卻已經連帶的激出他所有的感情,他和她仿佛是一關一環一節,連鎖的相互有關連性。
他突然好想永遠的將她抱在懷中,安撫她每一條不安的神經,貪汲她香唇上的芬芳,探索她細致雪膚的每一寸,勸哄她,讓她了解一切都有他來打點,她不必再煩憂。可是,見鬼……不!見「魔」了,他竟然想「保護」她?!這些……都不是他這個地獄王子該有的情緒啊!
原本一時興起的簡單游戲,才不過數日,就已經變了質,丁樂青這個名字,已經連人帶影的鑽入他的心房深處,一抹淡而曖昧的情愫正在冥冥中悄悄的發酵!
「獄闐?」丁樂青首次喚他的名字,不過!千萬別怪她的聲音在顫抖,因為,這金發魔鬼此刻的臉色實在滿恐怖的,如果她夠理智,應該馬上拔腿逃命去才是。
「不對!」他倏然大吼︰「這一切都是不對的!」
他以地獄之名起誓,現在他心中的這種感覺,一點都不對!
「獄闐。」他是听見了她如小鳥般的叫喚,但他卻只是回過頭,用降至冰點的冷眸瞪視她一眼後,掉頭就走。
丁樂青只覺頭皮發麻,她根本不知道他是怎麼了?剛剛一切不是都還好好的,不是嗎?她的臉兒怔愣得一陣青、一陣白,她突然有一個預感,一切似乎都不一樣了。
***
事實證明,她的預感是對的。
丁樂青完全不明白,難道魔鬼的情緒都是如此善變的嗎?她望著正和一群女客公然調情的獄闐,小臉上淨是迷惘及想不透的神色。
左擁右抱的獄闐輕佻的沾起酒杯中香醇的液體,灼熱的食指正一路滑過被他摟在懷中的女人那優美白皙的咽喉曲線,瞧那女人,一臉陶醉得快暈過去的模樣,就算她現在突然癱在地上化成一堆泥,丁樂青也不會感到吃驚。
「啊!闐,你冷落人家了。」在他另一邊的佳人不依的抗議了。
「不不,我才是呢!」瞧!他的大腿上還坐著一個呢!
丁樂青幾乎完全看不到他那唯一的「草根」了,因為他早已被一堆養眼的花兒擋住了。
唉!她何必開PUB呢?學古人開妓院不是更好賺嗎?她在心中帶著濃濃的譏諷付道。
「空白」一向是以高格調、高水準打出知名度的店耶!誰知道這個魔鬼才來了兩三天,就讓一切變樣了!思及此,一股不甘心的氣憤,沸沸騰騰的在丁樂青胸中火速上揚。
冷靜、冷靜,她告訴自己,起碼獄闐目前是「空白」的活招牌,幾日來,人潮大爆滿的情況幾乎可媲美百貨公司跳樓大拍賣時的盛況,光是打收銀機就讓她的員工忙得沒時間換發票,而且,許多女人都貪戀的流連在獄闐身邊,霸著座位不放,還有一拖拉車的女客打電話預約呢!而且,只要丁樂青很客氣地稍作暗示,她們就會很識相的馬上再加點飲料,如此這般下來,難怪店內的營業額始終居高不下。
反正,那些女人全都是主動送上門的,她這個當老板的還有什麼話好說呢?罷了,只要那家伙別太過分,她就姑且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好了。
咦?空調似乎有點故障,不然,這里的空氣怎麼這麼差?害她腦部有點缺氧。
丁樂青揉揉隱隱作疼的額角,開始動手清洗水槽中的杯碗瓢盆,她把水龍頭開得浙瀝嘩啦作響,激起無數的白色浪花。
水一下子開、一下子關,一下子又開、一下子又關,而且她不開則已,一開她就像泄恨似的將水量開到最大,沖洗著那些杯杯盤盤,洗淨後再用力朝空中一甩,玩起天降甘霖的游戲。
「哎喲!」
「哇!討厭,我的頭發弄濕了啦!」
「哪里來的水啊?」
冷不防被水攻擊的各方佳麗,被偷襲的陣仗弄慌了陣腳,卻也很快的就發現罪魁禍首。
「喂!你在做什麼啊?」
「就是嘛!你這是什麼意思啊?」
「當心我們叫老板開除你!」
美人們的形象盡失,各種猙獰的面孔立刻原形畢露。
可丁樂青有沒有鳥她們啊?當然沒有,而且,她覺得心情還是不夠爽快。
替她的位置後,隨手抓起-瓶龍舌蘭往後門走去。
啐!她何必為那個的魔鬼發火啊?反正,世紀末的愛滋病不是非常猖獗嘛!他最好速速被傳染,活該成為史上第一個愛滋魔鬼。
「空白」後面是一條暗巷,她將自己縮在路燈的光圈下,拔開瓶塞,就著酒瓶灌酒,剛好秋紼曲不在,沒人敢做管家婆,她可以奸奸的大開酒戒啦!
本嚕……咕嚕……咕嚕……啊!一酒在手,萬愁盡消哪!
「呼嗒啦!」她淘氣地咯咯嬌笑,模仿著蘇東坡的舉杯邀月。
她知道自己的酗酒行為,是一種自暴自棄的逃避行為,可是,人類本就是一種學不乖的動物,一再重復歷史性的錯誤而無轉園的余地。
就像……她的思緒突然回到從前
樂青,很抱歉,我真的很抱歉……
別君,你是個好孩子,一定是那個小大妹勾引你,她只是跟你玩玩而已,你可別當真哪!
不是,我不是,我們是真心相愛的,對不對,桂君?
得了吧!別君是我的未婚夫,不是你的!
丁家養了你十八年,你不知感恩也就算了,還給我鬧出這種丑事?
被了!我丁仁義算是仁至義盡了,你現在立刻給我從這道大門走出去。
從今以後,你不再是我的女兒!
不!爸爸。我好害怕,桂君,你為什麼不說話呢?我們是相愛的,不是嗎?
炳哈哈!親愛的姊姊,他可是你的妹夫,你死心吧!
不!別君,如果你真的愛我,現在就請你握住我的手,和我一塊兒走出去好嗎?
我……我不能……
「別想了、別想了、別想了!」丁樂青忍不住痛哭失聲,差點將手中的酒瓶摔出去,她剛才因為無法趕走腦海中那幅痛苦的畫面而心神喪失,為什麼?人家不是都說︰一醉解千愁嗎?為什麼當年那場決絕的畫面卻愈來愈清晰的出現在她的記憶中呢?「我說不要再想了!」
這就是秋緋曲嚴格禁止她喝酒的原因,那個平時在人前人後都笑得十分開心的丁樂青,一旦喝多了,就是這副欲哭無淚的模樣,就算再心酸也哭不出來。
不對!「我哭過。」她提醒自己,獄闐那個討厭的魔鬼不是曾逼她哭泣過嗎?只不過,他是用一種非常卑鄙又……親密的手段。
老實說,那時,她也曾為自己竟然還有淚可流而感到詫異萬分,也許,基於這一點,待會兒她還得向他道謝呢!
呵!靶謝一名魔鬼弄哭自己,天底下還有比這更爆笑的事嗎?
丁樂青听到有腳步聲接近了,她警戒、遲疑,且不情願的抬起沉重的眼皮,眸光遲緩得對不準焦距……
***
丁藍首彎腰看向他同父異母的妹妹,並對她手中握著的酒瓶投以不敢苟同的眼神,他伸手打算拿走它,卻被丁樂青機靈的閃過。
「我還以為你已經戒酒了。」
「是啊!」酒一下肚,她的心情比什麼都HIGH,一切都很「萬得佛」。
「可是,誰說故計不能重施、舊習不能重犯?畢竟人的劣根性是怎麼都改不掉的嘛!」听到這種半諷嘲、半自貶身價的話,丁藍首的臉倏地沉了下來,「小樂,你還是介意小潭和桂君的事嗎?」
「介意?」丁樂青霎時發出-陣罕見的冷笑,笑中似乎有著一絲絲的倜悵及一點點的恨意。「我有什麼資格好去介意的?」
「既然不介意,就和哥哥一起回家吧!不然,你搬到我那里去,這樣我也方便照顧你。」
唉!她這個大哥老是不肯輕易的死心,每一次來看她,他就會舊事重提,幾年來,任憑風吹雨打,他都不曾變過。
不過,話說回來,丁樂青先前的生活因為突然多了那個魔鬼,變得比較……多采多姿,事實上,她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自怨自艾了。
想到獄闐,她一時不知自己是該笑,還是該怒?他現在應該還在里頭享受那些軟玉溫香吧?
丁藍首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他緩緩的在她身旁蹲下,溫和的臉上顯露出一抹關懷與慈愛的神情,「小樂,來!把酒給我。」
這種自我的身體戕害,他仍記憶猶新,身為旁觀者,他是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呵!
「天氣這麼冷,喝酒最好了。」丁樂青喝醉的時候,說話可是一點也不會結巴,而且還有條不紊,笑容也益發燦爛。
丁藍首卻不忍卒睹的別過頭去。
身為丁樂青的親人,他非常明白她展現在外的笑容,其實是在代替哭不出聲的眼淚,而他實在很害怕看到她這種笑靨,因為,在他心底叢生的罪惡感總是狠狠的啃噬著他的良知,每每讓他在午夜夢回之際被心驚膽戰的噩夢驚醒,不論枕邊人如何安慰都無法釋懷。
他總覺得丁家欠丁樂青太多,多到讓有心彌補的他,都不知道該如何著手是好。
當年,丁樂青被逐出家門時,他正被安排到日本見習,在鞭長莫及之下,他根本無法替她講幾句好話,再加上他後來轉念一想,認為這個轉變對丁樂青來說,不啻是生命中的一個轉機,月兌離丁家對她的人生絕對會比較好。他當然早就知道潘桂君和她偷偷相戀的事,更不意外潘桂君不敢和丁樂青一起離家出走。
說實話,丁藍首那時也不知道自己該幫誰才對?丁樂青和丁紅潭都是他的妹妹,身為大哥的他實在很難取舍,不過,他十分後悔在丁樂青離家之後,沒能掌控好她的音訊,最後,還是拜托黑白兩道上有名的情報機構「哨子」的協尋,才終於找到她。
「小紫兒好嗎?我這個做姑姑的,已經好久沒見到她了。」說丁樂青醉了,可她卻又似十分清醒,還隨口問候他的女兒。
「她呀!最近有點小靶冒,不過已快好了。」一提到小寶貝,丁藍首這個做爸爸的眼神立刻變得好柔和。「是啊!你這個做姑姑的可不是好久沒見到她,而是才見過她一次,還是在她尚在襁褓中的時候。」
「有照片就行了。」丁樂青朝他伸出手比了比,丁藍首很有默契地掏出一張彩色照片遞給她,並靠近摟著她,姿勢十分親昵。
「瞧!很可愛吧?這是那個小妮子自個兒跑到廚房偷偷挖飯吃的情景,所以才會滿嘴都是飯粒呢!」
「她真的好可愛。」她笑著依偎在大哥的懷里,小腦袋瓜兒頂著丁藍首男性的下巴,對著照片中那個小小的俏女娃那種「小老鼠,偷油吃,上燈台,下不來」的可愛模樣,忍不住發出會心的一笑。
「我沒什麼好招待你的,進來喝杯酒再走吧!」她想從地上一躍而起,不過,想像歸想像,在酒精的影響下,她的動作此刻只能用「搖搖晃晃」來形容。
「小心哪!」丁藍首一把攬住她的腰,將她那副醉容可掬的憨態盡收眼底,「緋曲不在對不對?」否則,哪容得她明目張膽喝起「違禁品」來了。
「那個死沒良心的女人,」丁樂青朝前方的模糊臉孔搖了搖手指,「請了假後就跑人了。」
丁藍首搖搖頭,果真是「大人不在家」,小孩就開始作怪了。
看來,全天下,唯一制得了丁樂青喝酒的人,就只有秋緋曲了,真糟糕!
「我最喜歡你了。」丁樂青忽然一本正經的面對他,「來!親我一下。」
丁藍首無奈的笑了笑。此刻,丁樂青就像他那未滿三歲的女兒一樣,只不過,這個BABY是大型了一點,SIZE應該是XL的。
「快嘛、快嘛!難道你不喜歡我了嗎?」丁樂青那雙眼眸閃著楚楚可憐的光芒。
「遵命。」丁藍首低下頭,像親小嬰兒一般在她女敕頰上啵了一記。
「咻」一陣狂風突然迅速地從他身邊卷過,在丁藍首還沒搞清楚是怎麼回事之前,他的面前就突然多了一道牆。
「呃!」丁藍首一看見對方的容貌,就立刻被那雙似乎無垠無底的深邃眼眸給懾住了,在看見他一語不發的伸出強健的雙臂時,丁藍首訝異的發覺自己竟不由自主的將懷中的丁樂青交給他,就好像落難的商旅獻財寶給劫奪的強盜似的。
「回去!」
「咦?」丁藍首的眼楮猛眨幾下,以為自己是在作夢。
可是,此刻他眼前哪里還有人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