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了?」硬是從左擁右抱的軟玉溫香中被迫起床,李昕還沒有听完戰驍的敘述,睡意卻已全消了。
「嗯!」戰驍響應的聲音听起來悶悶的。
「我想也是啦……」咳了一聲,李昕自言自語地講了這麼一句。
「你說什麼?」戰驍凶狠地瞪了他一眼。
「沒事、沒事!」
像在審問犯人一般,尋花閣的嬤嬤一臉倒大霉的跪在他們的面前,想發怒卻又強力憋住。她哪能得罪虎將軍呢?
「戰爺,芷姑娘並沒有簽賣身契給尋花閣,她是自個兒上門來找我的,言明她愛待多久便待多久,並將親選接見的客人,想走時便走。一個時辰前,她才來向我辭行的。」
「哇!我說嬤嬤呀!你怎麼這麼做生意的啊?」
「李爺啊!若是有可能的話,老身也想留人哪!可實在是沒有法子,當初芷姑娘開的條件太優越了,她說不論待的時間或長或短,所賺得的銀兩盡數歸老身所有。請您想想,若換做是您,還會對芷姑娘多說、多問、多要求什麼嗎?」嬤嬤道出自己的立場與難處。
「你這樣說……也是沒錯啦!」李昕不得不認同嬤嬤的話了。
「你真的不知道她是何方人士嗎?」仍是不死心,戰驍欲追問出一些頭緒,即使是微不足道的蛛絲馬跡也好。
「芷姑娘與尋花閣的姑娘互不往來。她白天都關在自己的房間里獨自靜息,到了晚上才踏出房門,也不曾有人來拜訪過她,平日她又安安靜靜,不曾多說些什麼的。
「說實話,老身總覺得她是為了某種目的,才會在尋花閣待下來的,如今可能是她已經達到目的了,就沒有必要再待下去了吧!」
「該死的!」戰驍整張臉都鐵青了。
「搞什麼嘛!」李昕也覺得太不可思議了。「哇哈哈哈……」
「很好笑嗎?」戰驍發出陰森森地詢問聲。
「本來、本來就很好笑嘛……」糟糕!李听趕快捂住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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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信邪的戰驍足足在尋花閣內待了一整日,還是徒然無功。
「這芷姑娘真是有夠神秘的。」李听抱怨道。
「芷……」一道幾不可聞的嘆息幽幽地逸出口,戰驍語氣模糊地道。
「什麼?」李听沒有听清楚。
戰驍一擺手,不肯再多說什麼了。「回去了。」
「喂!」李昕見戰驍頭也不回地走了,他再看看一臉無辜的嬤嬤,只能無奈地嘆息。
「嬤嬤,我們叨擾了。這點小意思,請你收下。」李听從袖口拿出一錠金元寶。
「哪兒的話、哪兒的話!李爺,您客氣了。」
「喂!戰,等等我、等等我呀……」李听一踏出尋花閣,就見走得老遠的戰驍,他趕緊略施輕功跟上。
「啊!等等我啦!」他深吸口氣,好不容易才跟了上去,戰驍就又開始往前飆得老遠了。
戰驍的腳上功夫施得愈疾快,就代表他的心情愈惡劣。
「戰、戰!天……天涯何處無……無芳草……」李昕快不行了,「何必……必……單戀一枝……枝花、花……」他的氣快喘不過來了。
戰驍在心里痛苦地暗忖,芷兒為何什麼都不說的轉身離去?
難道,她不知道他有多麼欣賞她幽揚的琴音、有多麼渴求她姣好的身子、有多麼珍惜他們相處的每一刻……
這一些,難道都是他一廂情願的嗎?
他一直以為,他們的相識是上天最好的安排。
他甚至還打算將她納為寵妾,給她一個名分。
難道,這不是青樓女子最終的要求、最好的歸宿嗎?
可是她竟然不要!
她究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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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床、起床了!」蘭心雙手捧著銅鏡,元氣十足地叫嚷著,「空空,無聊、無聊,空空!」
「再會、再會、再會!」黑黑也來參一腳了。
「空空,陪;空空,玩;空空,陪;空空,玩;空空……」
「吵死了!」一陣藍煙突然冒了起來,空谷幽蘭怒目圓瞳地現身。
「哇!」蘭心嘴兒圓張,上上下下地看了空谷幽蘭一回。「變!空空,丑丑。」
空谷幽蘭的精神真的很不濟,他頂著兩個黑眼圈,黑發蓬松得像鳥窩一樣,臉色青筍筍的。
「叫我出來做什麼?」他大刺刺地癱倒在臥椅上。
「空空,玩。蘭丫頭,玩空空。」
「再會、再會!」黑黑揮舞著翅膀助陣。
「我快累死了!」瞪著一人一鳥,空谷幽蘭真想將人踢出去、將鳥烤來吃。
「玩球球,踢。」蘭心忙不迭地掏出玩具來獻寶,一臉的既期待又怕受傷害。
「無聊!我才不要玩這種小孩子的玩意兒!」空谷幽蘭斜眼睨了過去。「喂!你好歹也過二八年華了吧!老是這麼女乃聲女乃氣的哪行呀!莫怪別人總將你欺侮到底!」
蘭心一臉的興奮期待瞬時黯淡了。
「空空,不陪;哥哥,不陪;沒有人,陪……」她的頭低低的,默默地將球球收好。
很多事,她不是很明白,明白個七、八分,就夠教她難受的了。
「你……」空谷幽蘭的心口驀地一陣緊縮。
這真的是一種很奇怪的感受,好像是同情也好像是難過,卻又統統不是,反而是一種更深、更沉、更復雜的悸動。
為什麼呢?
「再會、再會!」黑黑又不識相地大聲叫道。
「煩死了!好啦、玩啦!陪啦!」唉!有哪個鏡靈會同他一般命苦的?不只要做奴才,還得兼做女乃娘。
「來!」蘭心抓著空谷幽蘭往外跑,來到蘭苑前的一小塊空地。
「球球!」她將黑球球拿給他,紅球球留給自己,迫不及待地玩起來。
只見她先把球球拋上去,再往上一伸。
「踢!再來!」
她又撿了球球,踢了很多次,卻都沒有踢中。
「你少笨了,好不好?」空谷幽蘭再也看不下去了。「我踢給你看!」
他先將球球拋高,長腿一伸,力道輕快俐落,靈靈巧巧地踢了起來。
球球忽上忽下地翻飛,看得蘭心一愣一愣的,一顆腦袋隨著視線所及,上下來回點呀點的。
空谷幽蘭以腳尖頂住球球,十分炫耀地高舉雙手,看來得意萬分。
「怎麼樣?厲不厲害呀?」
「厲害!」蘭心傻傻地應答,接著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又道︰「空空,厲害。哥哥,厲害。」
「哼!你拿我跟別人比啊?」空谷幽蘭氣悶了。「我為了達成你的心願,元氣大傷,身體都還沒有調養好,就得陪著你玩,而你那個親愛的哥哥,有多久沒有來看過你啦?當真是有了妻子就不要妹子了!這種差勁的……」
「不!」蘭心突然喊了出來,氣憤又激動。「空空,罵哥哥,不準;罵,不準;罵,不準!」她立刻表達護兄之心。
「是喔!」空谷幽蘭一愣,他也生氣了。
他覺得不舒坦到了極點。
「你去找你的哥哥好了,叫他來陪你呀!你也不必再找我出來,惹得你生氣,我也生氣!」
丟下這些話,空谷幽蘭立刻化成一股藍煙,轉瞬消失。
「空空,不要!」蘭心緊張地大叫。「嗚嗚……空空……哥哥……」她大聲哭喊了出來。
「你在哭什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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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驍沒有想到來看蘭心時,會瞧見她正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
「怎麼了?」戰驍有絲緊張,接著,他像是想起什麼似的燃起一把怒氣。「還有人敢欺負你?」
他已經將府內一大半下人撤換掉了,居然還有人學不乖?
他仔細地打量著她。
不、不對!蘭心的衣裳雖然沾了些許灰塵,卻是相當精致而嶄新的;她的臉色紅潤飽滿,顯然吃得好也睡得好;舉目望去,蘭苑也被收拾打掃得雅致清潔、煥然一新。
她的確是被照顧得很好,卻是孤零零、沒有任何人陪伴的。
他的心被愧疚感狠狠地擰了一把。
如果有人欺負她,那麼,不正是他自己嗎?
闖江湖、求功名、娶妻,這些事對他來說都很重要,但是蘭心的世界純稚簡單,只有他一個人而已。
「哥哥、哥哥……」蘭心好想告訴戰驍她傷心哭泣的原因,但是女媧天的鋪主說過,空谷幽蘭的事是不可以說出去的,在說也說不清楚的情況下,她只能用哭的了。「球球……玩玩……」
「沒有人陪你玩球球嗎?」另一道聲音插了進來,是稍慢了幾步的李昕,俊俏的他在瞧清楚蘭心的面貌時,黑眼眨都不眨一下。「你一定是蘭心妹子吧!扮哥來陪你玩,好不好?」
「哥哥?」蘭心不由得納悶,好奇逐漸取代了傷心,一雙氣泡眼紅得像兔子一樣。「你,哥哥,不是。」
「我當然是了。」李昕之前雖然不曾見過蘭心,卻已經听戰驍講過不下數回了,自是知道她的與眾不同。「他,是你哥哥。我,是李哥哥。一樣的!」
「一樣的……」蘭心一臉疑惑地看看李昕,又看看戰驍,她突然滿臉嚴肅地道︰「不一樣,哥哥,不一樣!」
「怎麼會不一樣?你哥哥不陪你玩,李哥哥也可以陪你呀!這樣,不是更好嗎?」蘭心因李昕的問話而愣住了。「但是,不一樣,哥哥,不一樣啊!」她急得展開雙臂,纏上戰驍的身子,她努力地踮腳,小臉貼著他的胸口。「不一樣啊!」
霎時,戰驍的臉龐泛起一片溫醇柔軟的醉情,教立在一旁的李昕眼兒瞳得大大的。
「來!扮哥陪你玩球球!」戰驍主動拉她過來。
「我也要玩!」李昕也來湊熱鬧了。
此時,盛裝打扮的玉荷郡主帶著貼身丫鬟,蓮步輕盈前來,看見的便是這麼和樂融融的一幕。
戰驍完全沒有將軍的威風架子,他和蘭心以及李昕搶著一個球球踢玩著。
當蘭心一腳落空時,在旁的戰驍就會跑過來幫忙;當她不小心快絆倒時,他就會沖過來將她穩穩地扶住。
「哈哈哈!扮哥贏!蘭丫頭贏!」蘭心早將先前的不愉快忘得一干二淨了,她歡天喜地、又叫又嚷。
「哦喔!我輸了!」李昕裝出痛不欲生的神情,跌坐在地。「嗚嗚嗚……」
「李哥哥!」蘭心不忍心地跑過去安慰,「輸輸,不哭;乖乖,不哭。」
「呃?」李昕愣得連假哭都忘了,他隨即縱聲大笑,「戰,你這個妹子真的很夠意思。她許人了沒有?我倒想娶來好好疼疼咧!」
「別開玩笑了!」冷厲的暴喝聲從戰驍的口中傳出。
「哇……」蘭心被嚇哭了。「哥哥,凶凶!」她不曾見過這般的戰驍。
「哥哥不是在凶你!」戰驍已經氣得不想安慰蘭心了。
蘭心嚇得沖入李听的懷中。
李昕俊眉一挑,對戰驍咧嘴示威地一笑,雙臂就要緩緩地圈抱起蘭心。
「過來!」戰驍的咆哮更大聲了。
「相公。」甜笑盈盈的玉荷郡主走了過來。「不知您回府,妾身沒有前去迎接,在此給您請罪。」
「嗯!」戰驍仍是神情緊繃,卻不想在玉荷郡主的面前泄漏出太多情緒。
「妾身今晚將在荷苑做一桌拿手好菜,盼相公能賞光,和相公共度美好夜晚。」
「好,我今晚會過去。」戰驍允道。
「那麼,妾身今晚便在荷苑恭候相公了。」玉荷郡主滿意地走了。
「哥哥?」蘭心不知何時已經跑了過來,她怯怯地拉著戰驍的衣袖。「晚上,蘭丫頭,不陪陪?」
「會陪。」戰驍已經冷靜下來了。「用完膳、睡覺前,陪蘭丫頭。」
「嗯!」一听見戰驍的保證,蘭心安了心,她繃蹦跳跳地從戰驍與李昕的面前離去。
「喂!晚上可能會是一場鴻門宴喔!」身為最佳損友,李昕不得不提醒他一句。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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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後的荷苑,笙歌樂舞,好不熱鬧。
奴僕們無不小心謹慎地準備著晚膳。
「這是西域荒塞的葡萄佳釀。」玉荷郡主舉杯敬酒,芙蓉笑靨,千嬌百媚,好似一朵盛開的花兒。
「謝謝。」不得不舉杯回敬,戰驍淺嘗即止。
「相公,這道‘七珍八味’乃是各式山珍海味所熬煮出來的料理,請您嘗嘗。」
玉荷郡主將裝滿熱氣騰騰佳肴的白瓷碗,恭敬地拿到他的面前。
「謝謝。」戰驍欲接過碗,厚熱的大掌不意踫到玉荷郡主的柔荑,他鎮靜地收回手,倒是玉荷郡主臉紅了一下。
玉荷郡主悄悄地抬腕,暗號動作一出,其他的人立即退下,讓她與戰驍能夠獨處。待戰驍察覺不對勁時,一股熱氣突地涌至他的胸口,血氣翻騰滾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