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當然不是只有丁雨菲一個女人,可是即使每個禮拜都安排一次相親,在他腦海晃來晃去的依然是丁雨菲這個女人。
突然之間,他覺得自己變成一個笑話,打定主意給自己機會多看看其他女人,糾反而認清楚一件事——她對他而言不是一個挑戰,而是渴望擁有的珍寶。
何尹濤拿起好友為他斟滿的酒杯,一口氣干了。
「最近喝酒怎麼不找丁雨菲?」嚴朔忍不住取笑一臉落落寡歡的男主角。
「丁雨菲是不是又讓你受氣了?」樊莫臣一雙勾人魂魄的電眼不安分的在酒吧左右亂飄,嘆了下,近來的女人比玫瑰還熱情奔放,再也找不到像茉莉般的小白花了。
何尹濤往後一靠,揉著隱隱作痛的太陽穴,雲淡風輕的落下一句話。「冷卻一下不是壞事。」
嚴朔驚訝的挑起眉。「你想通了嗎?」
「想通什麼?」樊莫臣好奇的問。
「不要一味的橫沖直撞,偶爾放開手,也許會激出一個人的真心。」
「你確定會激出一個人的真心嗎?」樊莫臣不懷好意的瞅著說話的何尹濤。「說不定還來不及激出對方的真心,反而讓其他的人趁虛而入。」
何尹濤皺眉,瞪好友一眼。「這是什麼意思?」
「丁雨菲就像一塊誘人的巧克力,少有男人不想沾一口。」
臉色一沉,他難道會不清楚丁雨菲像一塊誘人甜美的巧克力嗎?她當初願意配合冒充他的情人,有一部分的原因就是想擺月兌男人的叫纏。
「她不是那麼容易被人趁虛而入的女人。」嚴朔跳出來說句公道話,他們共事三年了,他見到公司內有不少人對她感興趣,可是她的防線守得很緊,不願意給任何人機會,除了秘書室的聚餐外,其他的聚餐一概不參加。
罷開始,他以為她是為了何尹濤,可是相處久了,便發現她有一層很剛硬的保護殼,至于是什麼原因讓她有這層保護殼,她不是他的女人,他也不便追究。
「人心最難說了,何況是女人的心。」
「我不敢保證自己很了解丁雨菲,不過我敢拍胸楮保證,她絕不是那麼容易向某個男人投降的女人。」嚴朔故作漫不經心的瞥了何尹濤一眼,要不然,這小子忙了那麼多年,怎麼還在原地打轉呢?
「若是遇到比阿濤攻勢更猛烈,更懂得運用技巧糾纏的男人,我就不相信她的心不會產生動搖。」樊莫臣搖頭反駁。
何尹濤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是啊,說不定他遲退沒有辦法攻破她的防線,正是因為太過溫和、太不懂得使用技巧了。
「你不要故意嚇唬他!」若不是這個家伙從小體弱多病,嚴朔真的很想揍樊莫臣一拳,這個家伙就是唯恐夭下不亂。
「我是就事論事。」
「除非丁雨菲對他無心,否則她不會那麼輕易投入另外一個男人的懷抱。」
半晌,何尹濤自言自語的道︰「她對我有心嗎?」
嚴朔戲禧的挑了挑眉。「你們在一起那麼久了,難道你還模不透她的心嗎?」
何尹濤回想他們之間有過的點點滴滴——
有一回他的父母去夏威夷探望爺爺、女乃女乃,丁爸丁媽放年假去日本玩,他家另外一個幫佣常姨因為丈失病了,臨時請假一個禮拜,促使他和丁雨菲有了單獨生活的機會。那時,她總是盡可能跟他保持距離,在那種情況下更是用心良苦,可在那個月黑風高下雨外加打雷的夜晚,事情出現變化。
雖然他是高大威猛又驕傲的男人,可是,他怕打雷,特別是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據說,是因為小時候他調皮卻不小心將自己反鎖在倉庫里,當對外面正好雷聲轟轟作響。
這事只有親近的家人知道,丁雨菲不屬于其中的一分子,不過那天晚上,她卻主動跑來,坐在他床邊的地板上,和他說了一夜的話,守護了他一夜。早上醒來,他看到她趴在來沿,當下那一刻,他發現幸福的味道原來是甜的。
從這件事來看,她肯定是在意他,否則她不會發現他的秘密,那一夜也不會當他的守護夭使。
但何尹濤又想起另一件事,有一回,他為了替她慶生包下整間餐廳時,她竟然毫不給面子的轉身離開,讓整個餐廳的員工看他笑話,當時,他又覺得這個女人對他根本是沒心沒肝沒肺。
「眉頭都打結了,還沒想明白嗎?」嚴朔伸手拍了一下何尹濤的唇膀。
回過神來,他嘆了一口氣,做出結論。「女人心,海底針。」
樊莫臣聞言爆笑出聲,「我就知道你會說這句話。」
「其實女人也不是那麼難懂,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她的臉上寫得明明白白,不過,男人老是看得不明不白。」
「你花了很多時間研究女人嘛!」樊莫臣戲弄地挑了挑眉看向嚴朔。
「我在這方面遠逮不及于你,不過是在我老婆的教下,有一點點感觸。」
「我只關心女人的長相,可沒浪費時間研究她們的喜怒哀樂。」
「你真的只關心女人的長相嗎?」
「男人第一次見到一個女人,進入眼中的第一個影像不就是她的長相嗎?」
「是啊,可是,難道你對人的印象永遠停留在第一眼嗎?」
「當然不可能永遠停留在第一眼,可是對我而言,第一眼是決定後面走向的關鍵,瞧對眼了,就很難討厭,瞧不對眼了,就很難喜歡。」樊莫臣喜歡稱自己是一個跟著感覺走的人,可換言之,就是很任性的人。
「那你的未婚妻究竟長什麼樣子?」何尹濤突然迸出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不過卻一腳踩到樊莫臣的痛處,教那張原本笑得燦爛的俊臉都僵住了。
「你找死嗎?」這是樊莫臣的惡夢,他和從小指婚的未婚妻就見過那麼一次面……不對,正確的說法是,長大之後就見過那麼一次,總之,那一面就教他整整一個禮拜沒辦法入睡,不是因為他的未婚妻貌若天仙,晚上忙著流口水作春夢,而是太恐飾了,想到以後要抱著她睡覺,他就失眠了!看到她的第一眼,他聯想到的是古代專門上女方家提親的媒婆,這還不可怕,最可怕的是她竟然腫得像一顆氣球,那真的讓人差一點心髒休克。
「我真的很好奇。」
嚴朔點頭附和。「我也很好奇,為什麼到現在你還不敢帶她出席我們的聚會?」
當事者都不敢面對了,又怎麼可能將那個女人帶來參加好友們的聚會?樊莫臣轉移話題,「今天晚上的男主角不是何尹濤嗎?」
「可是,我們現在比較關心的是你的未婚妻。」
「沒錯,不是說日子都定好了,明年過完年就步入禮堂,你應該趕快將她介紹給我們認識啊。」
這兩個家伙是在等著看他的好戲嗎?開玩笑,他豈是那種只會乖乖坐著等死的人?「我們能否順利步上結婚禮堂,不到最後一秒鐘,誰也說不準。」
何尹濤挑眉,「難道你準備逃婚?」
「別鬧了,樊媽可受不了這種刺激。」嚴朔擰眉。
樊莫臣各通給他們一個冷眼。「你們少說風涼話了,難道不知道我現在的處境嗎?現在不只是「莫閣」追布台灣,連「莫城」都打出知名度了,我有可能放著不管逃婚嗎?」
「那就接受命中泣定的姻緣吧。」何尹濤安慰地拍了拍好友的肩胯,臉上的表情卻是幸災樂禍,總算有人的情況跟他一樣悲慘。
「同意,樊家交發滿天下,樊媽偏偏為你挑上這門親事,可見你們兩個真的是緣定今生。」這可是嚴朔的真心話。當然,長相這種事很難控制,小時候明明粉女敕的,女大十八變,竟然變成了小胖妹,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事不關己,就會說一些五四三的話樊莫臣無比心酸的,「如果我結婚那一天,你們還說出這樣的話,我一定會跟你們一刀兩斷。」
「唉,我和丁雨菲明明是緣定今生,為什麼一直看不到結婚的影子?」
咦?嚴朔揚眉一笑。「你已經看清楚她就是你的一輩子了嗎!」
「這個小子從以前就常嚷著要將丁雨菲娶回家啦。」
「嘴巴上說的是一回事,真正的心意是另一回事。」
「原來你到現在才心口合一啊。」樊莫臣調侃道。
他一直心口不一嗎?何尹濤不可否認,過去嘴巴上嚷著要跟丁雨菲結婚,但側試她的反應的成分居多,可是她若真的點頭說好,他還是會開開心心跟她步入結婚禮堂。對他來說,結婚的對象是她,仿佛是理所當然的事,因此,她對他來說是不是一輩子,從來不是他必須思考的問題,再加上他一心想馴服她,不管在別人眼中,或是他自己的認知當中,丁雨菲代表「挑戰」的成分比「一輩子」的成分多。
「想清楚了,就拿出全身的力氣把人追回來。」嚴朔可不想看到好友一直處在這種要死不活的狀態下。
「我想清楚了,她可不見得想清楚了。」
「原來,你是在等佳人啊。」
「我不好受,地當然也要吃點苦頭。」
嚴朔好笑的搖搖頭,這個幼稚的男人!
「小心一點,別讓其他人趁虛而入。」樊莫臣還是喜歡嚇唬他。
「你是不是想繼續討論你的未婚妻?」何尹濤威脅的瞪了他一眼,這會樊莫臣終于乖乖的閉上嘴巴,轉頭專心欣賞酒吧里的漂亮美人。
他不是不擔心有人趁虛而入,時間拖得越久,愈無法檔住虎視耽耽的男人,不過,他可沒有那麼多的耐心,在危機發生前,他就會伸手抓住她了。她是他的,沒有人可以將她從他身邊帶走!
秋日漸漸接近尾聲,冬天的腳步越來越近,街上的景色已經染上了一層寒意。
以玻璃帷幕跟外面隔開的這個世界,彌漫了聖誕佳節的氣息,充滿了歡喜,可是丁雨菲此刻的心情更貼近外面那個世界。
若非尹月姊姊約她出來,這種日子她比較想窩在房里睡大頭覺。
「尹月姊姊不要一直盯著我,有話直說,不要這樣欲言又止,我會渾身不舒服。」雖然她和尹月姊姊每個月都會聚餐一次,可臨時更動時間,這還是頭一遭。
何尹月優雅的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可是聲音有著明顯的激動。「我本來是希望你自己開口,可是看你的樣子,我不問,你就不會說,那我只好直接問,你們兩個究竟發生什麼事?我竟然听到一個很荒謬的傳聞,說我弟跟別的女人在交往,這怎麼可能呢?」
事到如今,有些事她必須老實說了。「夫人不喜歡我,當初沒有反對我和何尹濤在一起,是不方便當著何女乃女乃的面提出異議,可是私底下,夫人一直在幫他安排相親。」
「這個我知道,為了相親的事,我弟向我抱怨過,我因此也跟我媽有過幾次爭執,但就我所知,每次相親都是我媽沒計他赴約的,你應該跟我一樣清楚,他向來討厭被人家牽著鼻子走,相親對他來說,根本是忍無可忍的事。」
「他已經改變心意了,他發現其他的女人比我更討人喜歡。」她以為自己本來就沒有期待他堅定不變,可是當「變心」真的發生在他身上,她還是受傷了,原來,她渴望他是真心可以至死不渝。
何尹月根本不相信。「這是他說的嗎?」
「對,他親口向我表示想跟相親的對象試試看,而且我已經一個多月沒見到他了。」雖然很想將他完全逐出腦海,可是每天晚上,還是會不自覺地留意停車場的動靜,他回來了嗎?他什麼時候回來?他和那位相親的對象進展得如何?他不再打擾她,是不是表示他正深陷熱戀?
真是諷刺,如今見不到面了,才發現他早就佔滿她的心思意念。
略一思忖,何尹月若有所思的笑了。「如果現在你身邊出現一個殷勤狂熱追求者,你想他會有什麼反應?」
「這是什麼意思?」
「我說啊,他一定會急得像熱鍋上的螞雙。」
是嗎?丁雨菲一笑置之。
「我們來打賭。」何尹月迫不及待的將手伸出來,準備打勻勾。
「尹月姊姊忘了嗎?他現在跟別的女人在交往。」
「你見到的不等于事實,在我看來,他八成是被你惹火了,才故意用其他的女人來刺激你。」
「他不會這麼幼稚吧。」
「當一個男人為愛瘋狂的時候,他可以變得超級幼稚,你敢跟我打賭嗎?」
「他只是想馴服我,並不是真的愛我。」
「因為認定他只是想馴服你,並不是真的愛你,所以你才拒絕他嗎?」
她沉默下來,是啊,其實夫人私下警告她,只是阻止她接受他的原因之一,更重要的原因是不確定他對她是否真心。何尹濤如何傷害女孩子,她見過太多了,撕毀人家的情書不過是其中一件小事,還有更教人對他的無情感到心寒的舉動。
他大四那一年,某日她正巧放溫書假,便幫忙送報告到學校給他,無意間撞見一個女孩子向他表白,他拒絕人家也就算了,竟然還冷酷的批評人家是愛慕虛榮的麻雀,那女孩傷心的跑開時不小心跌了一跤,他竟然視而不見的轉身走人。
正是因為此事,她更是不斷提醒自己不可以對這個男人懷抱任何期待,她對他的價值在于「得不到」,若是「得到了」,她說不定也會變得跟那些愛慕者一樣。
平心而論,換成是她,不喜歡對方,也不會給對方機會,可是每當想象那些殘酷的言語是針對她而來時,她就難以忍受,或許,是因為她比自己想象的還在乎他,才會寧可拒絕他讓自己在他眼中一直是最特殊的存在。
「我上次問過你,如果他是真心的,你怎麼說?」
「現在說這些都是多余的,他身邊已經有另外一個女人了。」
「你只要回答我的問題,至于其他狀況不在考慮範圍。」
「這個假設情形並沒有發生,我沒辦法回答。」
「你在逃避問題。」
沒錯,因為她心里很明白,若他是真心的,他又死命的對她糾纏不放,只怕她的心再也無法對他剛硬。
「我不知道,許多事情不是自己想怎樣就怎樣,還必須考慮當時的其他狀況。」
「我不是在幫自己的弟弟說話,而是真心認為,你應該認真面對這個問題——如果他對你是真心的,你會不會接受他?」
這個情況真的很可笑,他都已經將她拋到腦後了,再來關心他對她是否真心,這有什麼意義?是啊,沒意義,這是傻子才會干的事,可是這一刻,她竟然開始思思考,若他對她是真心的,她究竟有沒有勇氣跟他一起面對何夫人?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雖然別人都以為她個性強悍,事實上她是一個遇到問題,首先會選擇逃避的縮頭烏龜,除非,她有不得不戰斗的理由。
她是一個討厭傷腦筋的人,不管是什麼事情,總是盡可能簡單化,省得整死她的腦細胞,可是現在,她竟然為了一個不存在的問題搞得腦袋快要爆炸了,這是不是很可笑?
她真的很可笑,可是,問題已經深入心底了,腦子不听使喚,日也思,夜也想,最後只能索性找事情忙碌教自己沒閑工夫想太多,而鄭雨浩是她往來比較密切的朋友之一,又很樂意陪人家打發時間,這種時候當然是找他了。
不過,這個家伙干麼用這種表情看她?丁雨菲皮笑肉不笑的挑了挑眉。「你干麼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
「學姊不知道我現在的心情有多麼激動!這是你第一次主動約我出來吃飯,第一次……好像在作夢喔!」鄭雨浩恨不得可以撲過來抱住她,可是為了避免被她揍成供人觀賞的熊貓,還是強忍下心里的沖動。
「是嗎?」
鄭雨浩差一點從椅子上摔下來。「你真會傷別人的自尊心。」
「我一向不記得這種小事。」
「你對我未免太沒良心了。」
「你對我也用不著太有良心,我不會怪你。」她是一個很公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