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歲的恭小影,不再梳二個小發髻,今天,娘將她的長發給被泄在背後。
她高興地看著銅鏡里的自己,就像娘說的,很漂亮。
她很開心地走出後院廂房。
「小影小姐,你今天好漂亮喔。」
「小影小姐,你今天真的很可愛呢!」
「小影小姐,你將來一定是個大美人。」
听著僕人一句接著一句的贊美,恭小影一張紅潤巧臉,喜滋滋的笑著。
她穿過中廊,腦中想著,還有誰沒看見她現在的樣子呢?她得在大夫人回來之前,讓大家都見到她變漂亮的樣子。
對了,灶房的盧大嬸她們還沒有看到她現在這個樣子,小巧的臉蛋漾著甜美的笑容欲走向灶房。
她才一轉身,就見耿烈站在她身後,著實讓她嚇了一跳,因為她沒想到會在這里見到他。
十九歲的耿烈,身材變得高大英挺,她在他面前變得更矮小了。
晶眸迎向那雙比以前更為深沉的黑眸,她暗地在內心深呼吸著。
幽深的黑眸盯著站在他面前的恭小影,俊眉微揚,眼前的她,看起來跟以往不太一樣。
仔細一瞧,他這才注意到她外表的改變。
放下長發的她,原本就不大的臉龐看起來更小巧細致了。
紅潤有光澤的臉蛋,散發出一股純淨嬌美的氣息,怪不得他剛剛一直听到有人說著美、漂亮的字眼。
察覺到自己竟欣賞起她嬌美的俏臉,俊俏的臉龐瞬間繃緊。
抑下內心那莫名的怪異感受,耿烈直瞅著恭小影。「你今天……」
他也會跟其他人一樣稱贊她嗎?恭小影有些緊張地看著他。
忘了二人是敵對的,她勾起一抹淺笑地問著︰「你也覺得我變漂亮了嗎?」
雹烈刻意漠視內心因她臉上那一抹迷人淺笑,而產生的悸動。
他不明白今天自己是怎麼了,竟一直覺得平日令他看了就有氣的那張俏麗小臉,變得很可愛漂亮!
內心的感受和原有的理智無法取得平衡,讓他不悅地抿緊唇回道︰「你今天這個樣子……很丑!」
「什麼嘛,每一個人都說很可愛、很漂亮的。」
「我說很丑就很丑,丑八怪!」
「你……」
抱小影峨起嘴,不悅地看著耿烈。他真的很討厭呢,害她的好心情全沒了!她悶著氣低頭轉身離開。
「干嗎,我說你丑,你不高興了?」耿烈抓過了她的手,緊瞅著那張鼓著腮幫子的小臉蛋。
被人罵丑誰會高興得起來!「你放開我。」
「不放!」
「你……你快放開我,爹說了,如果你欺負我,讓我告訴他!」其實她不會真的去告訴爹,只想要他放開她,而且她現在真的對他很生氣。
「拿我爹來壓我?好呀,你現在去向我爹說我欺負你了,順便告訴我爹,我不只現在欺負你,以後還是會繼續欺負你!」听到恭小影端出他爹,讓耿烈一肚子火。
雹烈甩開恭小影的手,忿忿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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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二年。
「小影小姐。」
抱小影一出現在耿府的前院,不管是正在搬東西的家丁,或者正在掃地的丫環,每個見到她的人,總是會停下手邊的工作,開心的向已經亭亭玉立的小影小姐打招呼。
雹府上上下下二十幾個下人們,都很清楚只要大夫人一不在,就會見到小影小姐,這在耿府似乎已經成為一種特別且慣常的情景了。
當年以為老爺納妾,將會為耿府帶來很大的風波,但風波只在最初而已,這或許跟二夫人這幾年很少走出後院,甚至遇到節慶也不會到大廳有關吧。
二夫人善解人意且逆來順受,因此,耿府仍是大夫人主內。此外就算大夫人的脾氣再壞,存心找磋,一年也不過就那麼幾次。
而下人們之所以會喜歡小影小姐,除了因為她待下人們很和善外,她那張總是笑得甜滋滋的俏臉,讓人看了就舒服。畢竟看了那麼多年大夫人齜牙咧嘴的臉色,和少爺不苟言笑的神情,小影小姐的笑臉總是讓人感到很開心。
抱小影才一走進前院,立刻讓菊鵑給低聲喊住︰「小影小姐,你等一下!」
「菊鵑,你怎麼了?」她早上不是才跟她說,大夫人不在的嗎?怎麼這會兒表情這麼緊張呢?
「那個……我剛剛才知道,少爺他還沒有出門去商行。」菊鵑一听到少爺還沒出門,便焦急的趕來告訴小影小姐。
服侍了小影小姐多年,她們主僕的關系一直很好,也分享了許多的秘密,包括她知道小影小姐不喜歡少爺一事。
因為這麼多年來,少爺每次見到小影小姐,都是一臉生氣模樣,然後就會故意刁難小影小姐。
「什麼?他還沒有出門啊!」知道耿烈還在府里,恭小影俏顏上的笑容頓失,露出一臉無奈。
沒有辦法,因為除非必要,否則她真的不喜歡和那個人踫面,因為他只會欺負她而已。
但菊鵑卻說他長得又帥又有威嚴,而且很有生意頭腦,因為耿家在京城里的商行從以前的四家變成了六家,全靠少爺過人的商業才能,大家都說少爺天生就是從商的料。
長得帥又有威嚴?真不知道菊鵑是看到誰了!
這麼多年來,那張見了她老是繃著的臉,一雙不管何時都像是在瞪著她的深沉黑眸,總是讓她感到很不舒服,就不知為何有那麼多的丫環說他好看,她們不是經常被他罵嗎?
雹烈的生意頭腦是不是真那麼厲害,她一點也不知道,她惟一知道的是,這麼多年下來,他討厭她,而她也不喜歡他,所以大家最好別踫面!
這幾年下來,她大概知道耿烈為何這麼樣的討厭她,他根本就是在嫉妒爹疼她!但是又不是她叫爹來疼她的,更不是她叫爹不要去疼他的。
「那我就先回後院,待會兒等少爺出門了,你再到後院告訴我!」
抱小影轉身想走回後院,但她才一轉身,俏臉頓時僵住,因為耿烈那高大的身軀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站在她和菊鵑後方的廊柱旁!
「怎麼,你就這麼討厭見到我?」他滿面寒霜。
二十一歲的耿烈,原本略為青澀的俊秀臉龐,已經蛻變成一張著睿智剛毅,充滿英氣的俊美臉龐。
雹烈眯緊了眼,直凝著眼前那張愈來愈嬌美的圓潤小臉。她似乎比他記憶中要來得美了。
「我還在困惑,為何我一年見不到你幾次,原來是這麼一回事,看來有人不適合在耿府當下人了。」雖然他這一兩年也忙著商行的事,與她見面的機會減少,但親耳听見她說不想見到他,就教他感到不悅。
罷剛恭小影自走廊那端走向前院來時,他就看見她了,一路上就見她笑得很開心的與每個下人打著招呼,他就感到很納悶,因為他一直以為她為了躲他,很少走出後院。
听到她與丫環間的對話,耿烈終于明白,為何自己一年之中見到她的次數,屈指可數。
原來,是有人跟她通風報信,在他和娘都不在的時候,她就會到前院來玩,因此她才會跟每個僕人都那麼的熟稔!
一听到少爺所說的話,菊鵑嚇得立刻跪在地上,「少爺,對不起,請你原諒菊鵑。」
「少爺,這不關菊鵑的事,是我命令她這麼做的,她是被我逼的!」怕連累了菊鵑,因此恭小影將一切責任全攬在自己的身上,反正,這六年來,她早已經習慣了他的怒目相向與冷嘲熱諷了。
但是自小因家里貧窮而進到耿府做事的菊鵑,如果被趕出府去,那麼她該怎麼辦?她的弟弟們還小啊。
「你這是在替她求情?」
「對!」希望他不是真的要將菊鵑給趕出府。
「但我為什麼要答應你?」
她不想見到他,但卻對一個丫環這麼好,他倒要看看她們的感情有多好?俊顏微繃地看著菊鵑,「你回去收拾東西,然後到賬房支領這個月的工資,立刻離開耿府!」
「不,少爺,求求你不要趕菊鵑出府!」菊鵑紅著眼楮哀求著。
「立刻滾出耿府!」耿烈威厲的低吼著。
「我知道了!」見到少爺這麼生氣,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待在耿府了,菊鵑也只好起身回房整理東西。
「不,菊鵑……」恭小影慌張的叫著轉身離開的菊鵑,卻見菊隨已傷心的跑回她的房間,「不要,少爺,我求你,不要趕走菊鵑,我求求你!」
「這事我已經決定了!」耿烈冷睇了她一眼後,邁步欲離開,卻讓恭小影給緊緊的抓住。
「不要,少爺,你不要趕走菊鵑!」盡避自己和他有著懸殊的身高和體型,但她用盡了全身的力量,死命抓著他不放,因為她不能讓他趕走菊鵑。
「少爺,我求求你,不管你要我做什麼,我都答應你,但求你不要趕走菊鵑。」雖然她和菊鵑名義上是主僕,但菊鵑是她的好朋友,也是她在耿府里最喜歡的人了!
「噢,是嗎?不管我要你做什麼,你都會答應?」濃眉一挑,耿烈勾起了那俏顏下顎,俊眸直凝著那一雙哀求的明亮眼楮。
望著那張冷魅的俊顏,恭小影縱使有點害怕,但為了菊鵑,她很肯定的點了頭。「對,不管你要我做什麼,我都會答應!」
「好,記住你今天說過的話。」
「我會記住的,那我去告訴菊鵑她不用離開了!」恭小影立刻轉身離開庭院,完全沒有注意後面耿烈看她的眼神,已經從冷峻換上另一種神情——
一種不為人所發現的愛慕輝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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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小影覺得老天爺似乎故意在整她。
因為她很不想要見到的人,甚至刻意躲開的人,為何總是會一直遇上?
就像現在,耿烈就筆直地站在她眼前。
雖然兩人間有著一定的距離,但看到耿烈那張毫無笑容的臉,發現那一雙始終讓人無法看透的深邃黑眸直看著她,就讓她感到頭皮發麻。
嗅到氣氛不對,恭小影想都不想地轉身就跑。
「你等一下……」
抱小影在讓他逮過幾次之後學聰明了,知道他一定會過來抓住她,因此她來個大回轉。不料,她才一轉身,卻踩到了一根枯樹枝,整個人直接往地上跌去,沒見到身後很快跑過來的耿烈,因為勾不著她跌倒的身子而眉心蹙緊。
「啊,好痛!」恭小影坐在地上喊痛,她的手臂和腳都好痛。
「你……」耿烈抑下那想上前將她扶起的沖動,面無表情地說道︰「你白痴嗎?地上那麼一大根樹枝你居然會沒有瞧見?」
「都是你害我摔倒的,你很壞,每次都喜歡欺負我!」
「干我什麼事?剛剛可是你自己跌倒的。」誰教她一見到他就跑!雹烈嘴上雖說得毫不在乎,可是視線就是不由自主地看著她模著自己手臂上的傷口。
看到她一張粉臉痛苦的全皺在一塊兒,他的心也不由得揪緊。
「起來。」他終究還是忍不住地走向她,伸手想扶她起來。
「不用了,我自己會起來。」恭小影噙著淚水,揮開了他的手,然後自己從地上站起來。「我告訴你,如果你再欺負我,我就跟爹說去。」恭小影說著氣話,因為他這次害她跌倒,痛死她了。
一听到恭小影又端出了他爹對她的疼愛,耿烈不禁又火大了起來。
「好呀,最好讓我父親將我趕出去,否則我還是會繼續欺負你!」
雹烈生氣的轉身離開,留下一臉也很不高興的恭小影。
做錯事還那麼大聲的罵人,世上除了他以外,恐怕找不到第二個人了。
「爹,你找我?」
雹光全見到兒子走進來,放下了筆。「這次商行的管事根大叔,要去杭州等南方縣城談生意,我希望你也跟他一起去,多多學習。」
苞根大叔去杭州?耿烈詫異的瞪大了眼楮,「爹,為什麼突然要我跟根大叔去杭州?」
因為商行的工作他都已經駕輕就熟了,根本就沒有必要出這門學習什麼,而且根大叔這一往一返,至少要一年的時間才會再回到京城,耿烈真的不明白爹為何會要他一起去?
「我只是要你增廣見聞,多一點人生經歷,我相信你就會懂事多了。」耿光全知道兒子很聰明,做生意的頭腦比他更好,但他不希望兒子太過高傲,因此希望他出去多磨練磨練,這對他將來不管是做生意或為人處事方面都有幫助的。
「懂事?我什麼地方不懂事了?」耿烈不滿的說著。
一直以來,他所听到的全都是人們對他的夸贊,沒想到他做了那麼多事,得到眾人的贊揚,卻還是無法獲得他爹對他的認同,現在甚至要叫他出遠門……
「我所謂的懂事,指的是為人處事部分,就拿小影來說好了,這麼多年了,我知道你始終不曾當她是妹妹,而且還經常欺負她,不是嗎?這就是不懂事。」耿光全做著比喻。不過這也是事實,關于烈兒對小影不好的事,雖然小影從沒有跟他提過,但他多少也從下人那兒听得一些。
「因為她跟你說我欺負她,所以你要趕我出門?」耿烈怒火中燒。恭小影,她讓他不好過,他也絕不會讓她好過的!
「烈兒,你根本就沒听懂我的意思,我要你出門是去學習,這跟小影一點關系也沒有,我剛剛只是打比方……」
「我知道爹的意思了,我去,我跟根大叔他們去杭州!」耿烈截斷了耿光全的話,僵怒著臉,轉身走出書房。
「烈兒,我話還沒有說完……」他跟兒子一向話不多,現在溝通更是有問題。
雹烈一踏出他爹的書房,就見恭小影端著茶站在書房前面。
「少……」迎向耿烈那凶惡的神情,恭小影驚愕的說不出話來了。
知道爹人在書房,娘讓她泡了杯熱茶過來,誰知一到書房門前,就听到書房傳來劇烈的爭吵聲,她只好乖乖的在書房外等著,沒想到竟听到爹要耿烈去杭州,那好遠的。
雹烈怒瞪著恭小影,高大的身軀僵直地走向她,大手怒不可遏的打翻了她手上的茶,讓她嚇了一跳。
「你高興了吧?向我爹告密,讓我爹將我派去杭州,我將會有一年的時間不在家里,這樣你稱心如意了吧!」
「我……不是的,我沒有……」他誤會她了,她根本沒有跟爹說過他什麼,如果她真要說的話,幾年前就說了。
「烈兒,你做什麼?」听到似乎外面傳來什麼東西打破的聲音,耿光全從書房探頭望著。
聞言,耿烈沒有回頭,幽厲的黑眸怒視著恭小影,低沉的嗓音因憤怒而繃緊,「恭小影,我會記住你今天所做的一切,絕不會饒過你的!」
撂下狠話,耿烈憤恨地向前大步離開。
翌年春天,柳芝荷去世了,才三十幾歲。
雖然這幾年柳芝荷在耿府過得很平安順遂,但早年的辛勞,讓她的身子不再健康。
她雖早逝,但她走得很安詳,因為她知道耿老爺會替她好好照顧十五歲的女兒。
可是,如果柳芝荷在天有靈的話,那麼她肯定會為她女兒將來的遭遇而擔憂著。
因為半年後,也就是耿烈從外地回來後的二個月,耿老爺在一次感染風寒,連續發燒近十天後,也跟著離開了人世。
站在大廳內,恭小影絕美的臉龐微微斂緊著,因為她正等待著大夫人孟玉華,與對她一直有著恨意的少爺耿烈,話她將來該何去何從作出決定。
其實在耿老爺去世之後,她早已有了隨時讓人給趕走的心理準備。
一向不喜歡她們母女倆的大夫人,一定會趁機將她給趕出耿府的,至于耿烈,恐怕更是迫不及待的要她離開吧!
「這里是耿府,既然你姓恭,自然就不適合再待在這里了。」孟玉華面無表情的說著。
打從柳芝荷母女進到耿家的那一天起,她對她們母女就只有厭惡的份。
盡避柳芝荷都持在後院,擺明不與她爭什麼,但看見老爺對她們母女的疼愛,還是讓她內心不痛快,再加上烈兒因為恭小影而讓他爹給派出去外地一年,讓她每每想到恭小影就咬牙切齒!
現在,柳芝荷走了,連老爺也跟著走了,那麼她就不必要留下恭小影。
特別是恭小影那張完全承繼了她母親的美麗臉蛋,教她看了就討厭,她恨不得她馬上離開!
雖然跟自己預料的一樣,但听到真的要離開耿府,恭小影內心仍起了不小的驚震,但她盡量不表現出來,因為她不想讓人覺得她很可憐。
她也不會開口求他們不要趕走她,事實上,若是她真的開口哀求的話,恐怕只會惹來更大的難堪!
「老爺生前要我不要虧待你,這樣好了,別說我這個大夫人絕情,我待會兒讓人給你十兩銀子,你從哪里來,就回哪里去!」給她十兩銀子,孟玉華自覺不違背老爺生前的遺言了。
「我知道了!」她的意思是要她回怡春院嗎?她沒想過,因為她已經很久不曾提過那里的事了,而且那里又不是她的家。
不過,如果她真的有需要,相信強大哥應該會幫她的。雖然她和強大哥已經很久沒有見面了,但她相信自小便很疼愛她的強大哥,一定會幫她的!
雹烈坐在一旁看著恭小影,他等著她開口求他們不要趕走她,因為她不是已經沒有任何親戚了?他記得爹說過,她們母女是相依為命的。
看見恭小影那毫無驚慌的神情,他猜想,自己大概不會看到她跪在地上求他們不要趕走她的情景。只是她那一句「我知道了」,仿佛是她早已抱定主意要離開耿府了……或者她早想離開這里?
「你真的想回怡春院?去過你娘以前的生活?」耿烈深幽地看著那比一年前他離家時更美的麗顏,她渾身散發出少女的純美氣息。
「我不會過我娘以前的生活,不過那里有我認識的人,強大嬸和強大哥他們一定會幫我的。」娘以前最不喜歡她提怡春院,那麼她就不可能做出會讓娘生氣的事。
「強大嬸、強大哥?你那麼肯定他們會幫你?」
「強大嬸她以前很疼我的,至于她兒子強大哥,我們是一起長大的,他也很疼我,我相信他們一定會幫我的。」
雹烈深不可測的黑眸一凝,冷冷瞅著恭小影。
敝不得她一副處之泰然的樣子,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原來她在怡春院還有著一個青梅竹馬的強大哥!
一听到恭小影口口聲聲的說強大哥疼她,不知怎地,就讓他覺得很不舒服,特別是她臉上那安然自得的神情,看了更是令他覺得礙眼。
他和恭小影之間有著很深的仇恨,一想到到他爹用著不曾看過他的慈愛眼神看著恭小影,甚至還為了她,而將他派往外地一年,他就絕不會讓恭小影過得快活。她想離開,那麼,他就偏要留她下來!
她曾經對他做過的事,他都還沒有奉還給她,他豈會讓她如此稱心如意的離開耿府?他絕不!「烈兒,她既然要離開我們耿府,以後就跟我們不相關了,你管她要去哪里,還有認識誰了。」孟玉華不希望耿烈管太多,反正恭小影以後就和耿家毫無關系了。
「娘,你打算就這麼讓她走了?」話雖是說給他娘听的,但一雙深眸仍是緊瞅著恭小影。
「什麼意思?」孟玉華不解的看著耿烈。
難不成她們母女偷了耿家很多的東西?她每年之所以都會去後院廂房幾次,為的就是怕柳芝荷會做這種事,可是一直都沒有在柳芝荷的房間里,發現什麼貴重的東西!
「既然她和我們耿家一點關系也沒有,那麼之前爹替她請夫子,還有讓人為她做了那麼多衣服,這一切的花費,難道不要她還給我們耿家?」耿烈的唇微揚起一抹詭異的淺笑。
「什麼?!」恭小影水眸一瞠,不敢相信耿烈此刻說的話!
他就這麼的恨她、討厭她嗎?
連她都要被趕出府了,他還要她還錢給他們?
他明明知道她身上根本就沒有錢,有的只有爹生前送給她的禮物,而她身上惟一貴重的物品,是她娘當嫁妝的一條玉墜子,那是娘自小便讓她戴在身上的。
經耿烈這麼一提,孟玉華也覺得有點吃虧了。老爺生前的確在她們母女身上花了不少錢,特別是後來柳芝荷生病的那二個多月,看遍了許多的名醫,少說也花了幾百兩銀子。
「這樣好了,本來要給她的十兩銀子就省了,還有,一定要讓人監視她離開,不準她帶任何屬于耿家的東西離開!」
以前的錢花了就花了,況且要她還幾百兩銀子,就單憑她一個小女孩,恐怕一輩子也還不了,最重要的,就是要她馬上離開,從此和耿家沒有任何關系。
抱小影看著大夫人,她知道大夫人不跟她追究她在耿家所花的錢,是因為她迫不及待的想要趕她走,不過,在心底,她仍有著一絲的感激,因為她遠比耿烈要來得有人性一點。
「娘,不可以就這麼算了,不要忘了我們是商家,絕不會做賠本的生意,算一算,她們母女至少花掉我們耿家上千兩銀子。」耿烈的話,一字一句都像刀鋒般的銳利,而她,則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不然要怎麼樣!」孟玉華想了想,「難道要把她賣給怡春院,對喔,這樣還可以拿回不少的錢!」瞧那張狐狸精的美麗臉蛋,確實適合待在那種地方。
雖然她有點奇怪一向不管家里事的耿烈,今天卻插手管起這事來,但她一向不知道兒子在想什麼,所以她猜想耿烈跟她一樣,都十分討厭柳芝荷母女,特別是痛恨著恭小影。只不過沒想到兒子想的比她還要周到,她差點就白白損失一筆錢了!
听到自己可能要被賣到怡春院,恭小影震驚不已!
她可以去找強大嬸或強大哥,可是她不要像眼一樣被賣到怡春院,女人進到那里,這一生就完了!
「不、不要,請不要把我賣到怡春院。」恭小影聲音微抖地開口,因為她不想被人賣去怡春院。
盡避她多麼的不願意開口請求他們放了她,但她更不願意被人給賣至怡春院。
她總算也會害怕,知道要開口求他了。耿烈很滿意看見恭小影那張俏顏上的慌張。「你放心,我並沒有要把你趕出耿府!」
他不但不會讓她離開耿府,還會把她放在他身邊,之前她讓他的日子過得不快樂,之後的日子,他會一並送還給她。
而且他現在比以前更想要看到,那張俏麗小臉蛋沒有笑容的模樣。
對于她,他已經想好要怎麼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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雹烈話一出,不只是恭小影,連孟玉華都驚訝的看向耿烈。
「烈兒,不叫她走,難道你還想把她留在這里嗎?」他究竟想怎麼樣?她可不允許恭小影繼續持下去!
「對,我就是要她留在我們耿府,不過她不再是小姐,她只是個丫環!」
首先,他要讓所有京城內的人都知道,她恭小影已不再是耿府的義女,從今以後,她只是耿府里的一個下人而已。
要她留下來當丫環?恭小影驚愕的看著耿烈。
看見那一雙充滿妒火與報復的眼眸,她大概知道他為什麼要她還錢,並要她留下來當丫環了。原來他一直記恨著爹疼她一事,而且還誤會著是她向爹告密,才會害他離家一年。她還記得一年前,他說了絕不會饒過她的……
「不,我不同意讓她留下來,她一定要離開我們耿府!」听到耿烈居然開口要讓小狐狸精留下來,孟玉華目光犀利的看向耿烈。
她突然有著不好的預感,烈兒他不會是……不管怎麼樣,她絕不能讓恭小影留下來!
「娘,我說了,是讓她留下來當丫環的,又不是……」
「不管當丫環或者當什麼,我就是要她離開!」孟玉華強力的反對耿烈的提議。本來她還以為烈兒討厭她,可是現在這麼看來,他這簡直是在維護恭小影不被她給趕出去。
孟玉華狠狠地瞪著恭小影,烈兒是從什麼時候這麼在意這個小狐狸精的呢?
「但我已經決定要將她留下來,當我的丫環!」孟玉華態度堅定,但耿烈比他娘更強硬。
「什麼?!當你的丫環?」孟玉華倏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怒視著耿烈,「你不要告訴我,你已經被眼前這只小狐狸精的美貌給迷惑上了?你是不是忘了,是她害得你爹將你派往杭州一年的?」
抱小影始終靜靜的站在一旁看著。
雹烈迷上她?大夫人真是想太多了,因為他有多麼討厭她的事,幾乎整個耿府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他根本就是想報仇、想折磨她,才留下她的!
他娘此刻的話,在耿烈內心起了不小的漣漪,耿烈睨了眼愣在一旁的恭小影,然後否認︰「我留下她,只為了要她賠償我們所損失的銀兩,她至少得還給耿府一千兩!」
「不管多少銀子,花在她身上的錢我們就認了,就當作做生意失敗,我不需要她賠償,我只要她馬上離開耿府!」她現在已經不管耿烈是怎麼打算的,反正,她一定要讓恭小影離開!
「不行,我已經決定要她留下來!」耿烈強硬的語氣中有著不容人反對的意味。
听到兒子那般強悍的口吻,她怔愣住了。以前她就跟兒子不親,自從他去杭州回來之後,變得更陰沉了,她更是和他說不上幾句話,因此,以前不了解他,現在更是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些什麼。
但不管兒子是怎麼的想法,他愈想留下恭小影,她就愈感到不安。她非要恭小影離開不可,她可不想她長大後跟她娘一樣,變成負正的狐狸精。
「我是你娘,你總該听娘的話吧?而且別忘了,我可是耿府的大夫人,我有權作主的!」
就算她杞人憂天好了,但她不得不預防以後可能會發生的事,而且萬一真被她猜中,烈兒真的喜歡上恭小影,甚至想娶她為妻,那……不行,她絕對不能讓那種事發生!
「娘,那我也要提醒你,爹臨終前已經將整個耿家都交給我了,現在耿家是我當家,我決定的事,任何人都不能反對!」耿烈也不想拿出當家的權勢,但這件事,他絕不會讓步。
「你、你……」孟玉華當場氣結。
這個情景讓孟玉華想起耿烈他爹執意納妾的時候,難道烈兒他……
「你難道要為了這個小狐狸精而杵逆我嗎?別忘了,我可是生養你的親娘。」
「我當然知道你是我親娘。」耿烈一點也不在乎他娘端出他們之間的血脈關系,因為在很早很早之前,他就幾乎忘了。
「好,如果你還知道我是你的娘,那麼就將恭小影這小狐狸精馬上趕出去!」
「娘,你是我娘,和恭小影留下來當我丫環是兩回事,而且不管你怎麼說,這件事,我已經決定了!」耿烈語氣強悍且堅定。
「你……」雖說他們母子之間的感情一向不熱絡,但耿烈用這麼強硬的口吻跟她說話,還是第一次,這讓孟玉華氣得當場鐵青了臉,然後陰狠地怒瞪著恭小影。
只是決定要不要將恭小影留下來,就讓烈兒跟她發生了爭執,她實在不敢想象萬一以後烈兒真愛上了眼前的小狐狸精,那麼,後果更不堪設想了!
看著他們母子為了她的事吵得不可開交,恭小影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們不用吵了,我走就是了!」
稍早之前,她的確想過,若自己真的離開耿府,究竟要何去何從?因此有那麼一瞬間,她希望自己可以留下來,哪怕是當丫環也好,因為這里有許多她的朋友。
但看見大夫人和耿烈的爭吵,特別是大夫人剛剛怒瞪她的模樣,她覺得若她真的留下來當丫環,日子肯定會很難過,不但服侍的對象是很討厭她的耿烈,恐怕還得應付大夫人的折磨吧!因此她決定還是離開耿府的好。
正因耿烈的杵逆而火氣上升的孟玉華,一听見恭小影開口說話,內心的怒火更熾。
她立即走向她,高舉著手,準備狠狠給眼前的小狐狸精一巴掌,「你閉嘴,這里輪不到你這小狐狸精開口!」
孟玉華高舉的手在半空中讓人給制住了——
是她兒子,耿烈。
「誰都不能打她!」
「你!」孟玉華真的快要讓耿烈給氣得吐血了,他居然這麼樣的維護恭小影!「你都說留她下來當丫環了,為什麼我這個當主子的不能打她?」
「娘,你若是剛剛沒有听清楚,那我再跟你說一次,恭小影留下來是當我的丫環,我才是她的主子,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能要她做什麼事,在耿家,她只能听令于我!」只有他才能折磨她。
然後他轉身看向恭小影,「從現在起,你就是我的丫環,立刻端茶到我書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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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小影端著茶站在耿烈的書房門口,她先大大的吐了口氣,然後又吸了口氣後,才敲了門進到書房里。
雹烈已經端坐在桌前,一雙黑眸炯炯有神的叮著她,讓她的心微震了下。
「茶來了。」她將茶端放在桌上。
抱小影才剛放好了茶,手臂立刻讓耿烈緊緊地抓住,「別忘了,現在你是我的丫環,以後要記得你的用辭和態度。」
抱小影忽地讓耿烈這樣鉗制的小手,驚地掙扎著。「你放開我,我一點也不想當你的丫環,如果可以,我寧願選擇離開這里!」若不是他說她欠了耿家的錢,而她又不想欠人家東西的話,她一定轉頭就走。
「你還是沒听懂嗎?現在起你是下人,對我說話不可以再這麼隨便,態度更不可以這麼放肆,而且對于我說的話,永遠都只能點頭!」鉗制她手臂的大手,因生氣而不自覺地用力著。
「為什麼?」恭小影不解。
「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大夫人都要我走了,甚至不追究我所欠下的錢,那麼你又何必為了我而跟大夫人吵架呢?我走了不是皆大歡喜嗎?」看見他那冷漠的外表,就知道他這個人對人是不會有感情的,只是,就算沒有感情,也不需要這麼樣的冷血無情吧!
「耿府不是你想離開就可以離開的,現在我是你的主子,以後不管你要做什麼,都得先征得我的同意!」深眸直望著那一雙充滿排斥與反抗的晶眸,他絕對不會讓她離開耿府的!
「我相信如果我去找大夫人,她會很樂意讓我離開的!」從剛剛他們之間的爭吵,就可以看出大夫人有多麼想要她跟耿家劃清界線。
再說,她一點也不想留下來,因為他根本就是為了要折磨她,而留下她的。
「我知道你為什麼要留我下來當丫環,你根本就只是想報復、想折磨我而已。我說了,那件事跟我沒有關系,我並沒有跟爹說什麼,也沒有去告密。」
不管他相不相信,她還是要澄清。
雹烈不發一語的看著站在他面前向他解釋的恭小影,這是自他回到耿府後,他們二人第一次的獨處。
凝著眼前那張比一年前更話嬌美的臉蛋,不管他去杭州一事,是不是跟她有關系,反正,他已經決定要將她留下來。
其實對于她的感覺,他一直都是很矛盾且困惑的,從以前到現在都一樣。
在外地一年,他內心想著的人全都是她,除了因為痛恨外,更有著一股強烈到連他都感到訝異的思念。
沒錯,他該是討厭她、恨她的,因為她擁有了他從沒擁有過的父愛,也因為她而出門一年;但在外地一年,他卻是無時無刻地想念那張總是盈盈築笑的粉臉,就算見了他總是嘟著嘴,但那模樣卻也是可愛得不得了。
他想念她?多麼可笑的事,他痛恨著自己這樣矛盾掙扎的心情,因此他不斷地在內心提醒著自己對她的恨意。
只是這一年來,他發現自己在討厭她的同時,對她的思念卻也是無形的增加。
「你到底有沒有在听我說話?」
看著恭小影那一張一闔的紅潤小嘴,耿烈忽地親吻了下那柔軟的唇瓣。
「你做什麼?」恭小影讓耿烈這突如其來的吻,給嚇了一跳,整個人往後退著,晶眸充滿著震驚。他居然吻她?!「你干嗎這樣做?」
「讓你明白,我是你的主子,我要做什麼都可以!」耿烈話雖說的霸道,但剛剛的那一吻,連他自己也甚感訝異。
因為剛剛那一刻,她的唇看起來真的很誘人……
什麼嘛,她就知道他留下她,就是要折磨她,但不知道他居然過分到做出這種事,這教恭小影難以接受。
「我現在就要離開這里!」白痴才會留下來,恭小影二話不說的就直往門口跑去。
「別忘了你曾經答應我的事,你是不是想背信?」耿烈冷冷地說道。
她曾經答應他的事?已走到門口的恭小影停下了腳步,困怔地轉身看向耿烈。
「一年多前,你說了,只要我留下那名丫環,不管我要你做什麼,你都會答應,你不會是忘了吧!還是,你要我將那個丫環給趕出去?」
聞言,恭小影怔在原地,知道自己已無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