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你別激動,先坐下來。」嚴御恆趕緊低聲吩咐。
人怕出名豬怕肥,他可不想被人認出身分,然後引來死愛挖八卦的媒體記者,將他們三人會面的事全曝了光,到時後果可不堪設想。
最起碼,他老爸勢必會逼他趕走方湄!在婚前這點面子要是沒做足,聯姻壯大兩大家族的事就別談了。
方湄緩緩坐下,還是感到震驚不已。
她怎麼也看不出來,坐在她面前一身男人裝扮的其實是個女人?真要說,她頂多認為對方是個比較女性化的美男子而已!
「我是說真的,絕對沒騙你!」嚴御恆再三保證。
其實要不是小時候看過她穿裙子上學,他大概也會以為她是男的。
邱家吟露出挑逗的笑容,並朝方湄噯味地眨眨眼。「如果你還是不信,我不介意找個地方,扒光衣服讓你瞧個清楚。」
「我不要!」方湄一听,嚇得小臉發白。
「邱家吟,你少嚇唬她!我今天帶方湄來,是要你向她解釋清楚我們的婚姻,你該死的快勸勸她!」大概是邱家吟長年做男性化的裝扮,嚴御恆幾乎不把她當成女人,總是對她吼來喝去,粗魯得很。
「啐!有什麼好勸的?告訴你,小美人,嫁給嚴御恆這臭男人,真是倒了我八輩子的霉!誰喜歡和這些又髒又臭又花心的爛男人做夫妻?我喜歡的是像你們這種又白、又干淨、又漂亮的女生,和你們在一起,我才覺得幸福快樂。只可惜」
邱家吟搖頭嘆息。「我老頭硬要我嫁,你說他不是存心逼死我嗎?幸好有你在,嚴御恆才不會半夜偷偷爬上我的床,所以求求你千萬別離開他羅,否則我的貞操就不保了!」她所謂的勸,根本就是竭盡所能的貶低嚴御恆的自尊和人格。
「我懷疑你還有這樣東西!」嚴御恆將拳頭捏得喀啦作響,就是不知道該不該一拳打過去。
據他所知,她私生活的「精采」度,可不比他們這些公子遜色。
「喔喔,這家伙的臉色變得真可怕!你看男人就是這種暴躁易怒又沒有頭腦的低等動物,你要刁;要改變心意跟我走呢?」她還在覬覦清純.可人的方湄。
「邱家吟!」
嚴御恆怒吼著拍桌跳起,邱家吟見狀,趕緊腳底抹油開溜!
嚴御恆瞪著她的背影,忍不住大聲詛咒。找她來真不知是幫他,還是來扯他的後腿!
「方湄,你應該不會相信她的鬼話吧?」他怕這單純的小女人,被那個不男不女的人妖洗腦了。
「我不會。」方湄想的是其他的事。「我想知道呃,邱小姐她……喜歡同性的事,難道你父親和她父親……都不知情嗎?」這才令她感到驚奇。
「這個傳言甚囂塵上,連我都知道,他們當然也知情。」
「那他們還讓你們結婚?」方湄不相信,——個父親會讓自己的兒子,娶一個不愛男人只愛女人的新娘。
嚴御恆冷笑。「對他們來說,我的新娘到底是什麼樣的女人,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的婚姻能夠加強兩家的合作關系,方便他們獲取包大的利益。」
「那些利益,會比自己孩子的終身幸福重要嗎?」方湄難以置信,這是她第一次真正見識到,何謂名門世家!
實在太勢利,太可怕了!
了解這樁婚姻的真相之後,方湄改變離開的心意,願意留下來。
嚴御恆的父親為了利益,不惜犧牲他的幸福,他已經夠可憐了,她不能再離開他。再說,她原本就不想逼他娶她,如今既然明白他們繼續交往,也不會傷害到任何人,那麼她還有什麼好顧忌的?
她知道這時他最需要她的慰藉,因此就算沒有名分,她還足願意留在他身邊,當個—亡不了台面的地下夫人。
「我改變心意,我不離開了。」她對他露出心疼的微笑。
「你是說真的?!」嚴御恆露出驚喜的表情。「你真的願意繼續留在我身邊?」
「嗯!」方湄羞怯地點頭。
「太好了!」原來使出邱家吟這步棋,還是有用的!
看在邱家吟幫他挽回方淵的心的分上,他就勉強原她方才的惡行好了!
方湄微笑凝視嚴御恆,心中的結真的打開了。
她早就明白,他是個有野心的男人,為了登上嚴氏總裁之位,他的確什麼手段都使得出來,比起其他被他打擊的人,她算是幸福的了吧?
再說她是如此深愛著他,只要能和他在一起,挽回過往的幸福,她不介意沒有名分的守著這段感情。
一段感情最重要的是心,只要他們的心都還在彼此身上,那麼就算沒有那張薄薄的證書,他們一樣能天長地久吧?
一年後
深夜十一點,嚴御恆走出辦公大樓,仰頭望著天空不斷飄落的雨絲,不由自主低咒一聲。
台北交通壅塞,人盡皆知,若是遇到下雨時刻,更是亂象百出,即使現在已是深夜時分,但今天正好是周五,再加上下雨,車輛鐵定比平常多,看來這場雨會耽誤到他回家的時間!
司機很快將車開來,嚴御恆收起雨傘,拍去滴落在身上的雨滴,低頭進入氣派的黑色轎車。
車子平穩地行駛在馬路上,年近五十,福福態態的司機恭敬地問︰「總經理,請問還是到方小姐那兒嗎?」
打從嚴御恆擠掉無能的大哥,升任總經理,有自己專屬的司機開始,就一直由這個名叫吳寬的司機為他駕車。
他喜歡吳寬最大的原因,就是他的嘴巴緊,除了開車之外,關于他個人的私生活,吳寬從不多嘴,這點令他很滿意。
「嗯。」嚴御恆哼了聲,合上眼暫時閉目養神。
案親將總裁之位交予他的意圖,已愈來愈明顯,最近為了做好接任總裁之位的準備,他付出了比往常多好幾倍的心血,忙到十一、二點是常有的事,有時還徹夜未眠,只為了替嚴氏賺進更多鈔票,讓大股東們滿意。
不過他最感到慶幸的是,無論他忙到多晚,都有一個溫順的小女人,守著一盞明亮的燈火,等著他回去。
豪華的黑色轎車,駛到一棟半新不舊的公寓前,嚴御恆下車讓司機自行回家,然後搭著電梯來到公寓的五樓。
他步出電梯,用鑰匙打開銀色的鐵門,屋里的人果然還沒睡,正在燈下做小手工藝,同時等候他歸來。
「你回來了!」方湄從正在縫制的布女圭女圭里抬起頭,朝他綻開溫暖的笑容。
去年鄢晶遙出嫁後,她搬離鄢家,並在這里租了間房子,痴心無悔地守著這段沒有名分的感情。
「嗯。你還在縫那些小玩意兒?」嚴御恆月兌掉鞋子走進客廳,將公事包隨意拋在一旁,然後癱坐在沙發里,放松地吐出一大口氣。
「是啊!你看可不可愛?」她笑著展示手中快完成的小兔子。
這些都是她的生財工具,她並沒有出外上班,平日就靠縫制這些布女圭女圭,上網拍賣賺取生活費。
當然,嚴御恆提過要支付她的生活所需,讓她過得優渥且富足,但她並沒有接受,她不願自己變成一個沒有工作能力的女人,只靠他豢養疼寵過日子,一如她所處的地位一個見不得光的情婦。
「你餓了嗎?要不要吃點東西?」她收起針線和快完成的小兔子,起身問道。
「有什麼吃的?」他晚上吃過便當,現在並不很餓,但他就是想吃她親手煮的菜。
「我炒了你愛吃的牛肉空心菜,另外還有烤香魚和紅燒五花肉,湯則是你喜歡的苦瓜排骨湯。」
他听了立即感到饑腸轅輥。「好,幫我熱點菜,我想先眯一下。」
從早到晚不停的工作,他累得連骨頭都快散了,只想倒頭好好大睡一場。
「那你好好休息,我去熱菜。」
方湄走進廚房,動落地熱好三菜一湯,再回到客廳時,發現他呼吸規律平穩,已經睡著了。
她默默在他身旁落座,望著他平靜的睡容,臉上不由得浮起一抹滿足的笑容。
除非到國外出差,否則每天不管多晚,他一定會回到她身旁,陪她一同入睡,光是看著他的睡容,就讓她感到滿足、快樂。
望著他性感的薄唇,她難掩心中的眷戀,緩緩將唇靠過去,輕輕踫觸那溫暖干爽的唇。
「我建議你在誘惑我之前,先把我喂飽,我才不至于有力不從心的顧慮。」他突然張開眼楮,晶亮的雙眼望著她,語調低沉沙啞。
「我我才沒有那個意思!」她羞紅臉跳開身子,倉促道︰「菜熱好了,你先去吃,我去洗澡了!」
她羞窘地逃向臥室,嚴御恆如火焰般炙熱的目光,則緊緊追隨她,直到看不見她的身影為止。
他微笑著收回視線,大步走向餐廳。
在滿足自己的之前,他想先滿足自己的胃。
嚴御恆吃光所有方湄為他準備的食物,心滿意足地離開餐桌,一面解開襯衫的鈕扣,一面走向臥房。
臥房里燈光朦朧,只有一盞暈黃台燈,提供照明的功能,已洗好澡的方湄坐在梳妝台前,梳理著自己的長發。
「今晚你要留下嗎?」她故意用不在乎的語氣問,不想讓他听出心中的期盼。
「當然!我不留在這里,你要我去哪?」他月兌下襯衫,以投籃的姿勢扔進洗衣籃,然後繼續解長褲的鈕扣。
「你偶爾也該回去一趟吧?總是在外過夜不回家,會不會落人話柄?」她縱然有千萬個不舍不願,也必須為了大局著想,不能自私的只考慮自己的感受。
「只要邱家吟不說話,就不會有人有意見。我去洗澡了!」嚴御恆準確地將月兌下的長褲也扔進洗衣籃,然後走進浴室。
方湄繼續梳著長發,望著鏡中的自己,忽然想起鄢晶遙。
「方湄,你怎麼這麼傻?!」鄢晶遙知道嚴御恆結了婚,而她仍然與他在一起,氣得罵她太傻,但方湄早已無法自拔。
她的心已被嚴御恆牢牢鎖住,就算她想走,也沒辦法離開一步。
她想,就算他永遠無法娶她,她還是會留在他身邊一輩子,永遠不離開。
她的世界里只有他,除了他,她不知道自己還擁有什麼?
洗過澡後,嚴御恆覺得舒暢多了,他在腰間圍了條白色浴巾,開門走出浴室。
「你的頭發濕濕的,快坐下來,我替你吹干。」
方湄看見他的發稍還在滴水,立即取來吹風機,細心地替他吹干濕潤的黑發,順手替他按摩緊繃的頭皮。
嚴御恆坐在床沿,舒服地嘆了口氣,閉上眼楮享受她的巧手服務。
「頭發好像干了。」發覺手中濕潤的發絲,變得干爽蓬松,方湄放下吹風機,改而拿起齒距細密的梳子,溫柔地替他梳齊每一根發絲。
嚴御恆睜開眼楮,專注凝視她認真謹慎的表情。」
相識五年,交往也四年多了,她的容顏,他始終看不膩。
雖然比不上外頭那些妖嬈、性感的女人艷麗,但她小巧典雅的五官、清清秀秀的臉龐,和總是掛在臉上的微笑,卻比任何女人都要吸引他。
不論他在外頭遭遇多麼大的挫折、面臨多麼艱鉅的困難,只要一踏進這扇門,看著她溫婉的笑容,他焦躁不安的心便會平靜下來。她溫暖的懷抱,就是他的避風港!
「這里還有點亂。」方湄貼在他身上,仔細替他梳平腦後一撮不听話的發絲。
她身上自然淡雅的香氣,隨著空氣飄人他的鼻腔,像啟動秘密炸彈的引線,立即燃起他體內最炙熱的火焰。
他一把將她拉進懷里,低頭熱烈吻住她,激情的前戲,令方湄不由得紅了臉。
「你……不是累了嗎?」方湄羞怯地問。
「看到你,我就不累了。」他沙啞低喃,親吻她的耳垂、她的臉、她的唇,大手則緩緩褪去她身上的睡衣,親吻她每一出的粉女敕肌膚。
「方湄……」
「御恆……」方湄粉腮微紅,迷蒙的星眸半垂,低喘嬌吟的模樣,更加引發他最原始的欲念。
他抱著她滾到床上,展開最熱切的激情之旅。
「啊……御恆……輕—點……」他的力道太猛烈,讓方湄有些不舒服。
「對不起。」他親吻她的眼眉,放輕了力道,溫柔地挺進。
方湄舒緩因疼痛而皺起的眉頭,抱緊他的身體,嬌小的身軀努力接納他。
「方湄!方湄!」嚴御恆感覺到她溫柔的依附,再也克制不住心底的激動,狂肆地加快擺動的節奏,帶領她奔向天堂……
「嗯……御恆?」
早晨,方湄在半夢半醒間,听到身旁傳來憲奉的聲響,悠悠然睜開眼楮,發現嚴御恆己穿戴整齊,正準備要出門。
「你要走了?天哪!怎麼不叫醒我呢?我去準備早餐讓你帶走。」她慌張地下床,想做一份簡便的早餐。
「別忙了!」他將她按回床上。「我看你睡得那麼熟,舍不得吵醒你。」
看她睡得那麼香甜,他實在不忍叫醒她。
「害你沒睡好的人是我,把睡眠時間還給你,也是應該的。」他笑著在她頰上親吻一下。「你繼續睡,我去上班了。」
「那路上小心喔!「
「我知道,晚上見。」嚴御恆又在她唇上輕吻一下,這才舍得出門上班。
他走了之後,方湄也睡不著了,她想下床到浴室盥洗,可是才一移動身子,月復部就猛然傳來一陣痛楚。
「怎麼會突然肚子痛呢?」她略彎著腰,捧著隱隱作疼的肚子;秀眉微微地蹙起。
這種痛不是很難受,卻讓人感到不舒服。
「會不會是吃壞肚子了?」還是鬧胃痛?
她小心地下床,扶著牆壁緩緩走進浴室,心想等盥洗後吃兩顆腸胃藥,應該就沒事了。
然而幾分鐘後,當她上廁所的時候才赫然發現,她的竟然在出血。
雖然血量不大,只有像血絲般的微量紅色液體流出,不過這已經很不尋常。
她突然想起,她一向規律的月事,這個月還沒來……
她向來不喜歡看醫生,不過遇到這種情形,她也不得不上醫院求診。
當醫生檢驗之後,告訴她結果時,她當場愣住。
「我懷孕了?」‘
「是的,大約一個半月左右,不過胎兒有些不穩定,最近房事要禁止,並且要多臥床休息。」醫生告誡她。
「可是我們一直有避孕呀!」
嚴御恆在避孕工夫上做得非常周到,就算激情當頭,他也不會忘記該做的預防措施。
「世界上沒有任何一種避孕方式,可以保證達到百分之百的功效,避孕失敗是常有的事。」醫師轉身面向電腦,開始輸入病歷資料,同時漠然道︰「如果你不想要這個孩子,我可以幫你安排手術拿掉。」
「呃?」拿掉?方湄听得毛骨悚然。「我……我再和我先生商量好了。」她倉皇離開診室。
走出醫院,她茫然地走在人行道上,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告訴嚴御恆這件事。
她不確定自己該不該留下這個孩子,而他又會讓她把孩子生下來嗎?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只知道一整個下午,她都處于渾渾噩噩的失神狀態,不是打翻東西、就是踢到自己的腳,最糟的是,當嚴御恆深夜餓著肚子回到家時,卻連頓飯也沒得吃。
「你沒煮飯?」他驚訝地詢問方湄。
「我……對不起,我忘了……」方湄愧疚地低下頭。
一整個下午,她的腦子里只想著孩子的事,連煮飯這件事都忘了。
「那你也沒吃?」
「嗯……」在他不贊同的瞪視下,她的頭愈垂愈低。
「走!樓下可能還有幾間賣消夜的店開著,先去吃點東西再說。」
「可是我不覺得餓。」
嚴御恆不管方湄怎麼說,硬是拉著她下樓,逼她吃進一大碗海鮮粥。